「妳要去哪裏?」泉武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沉著臉冷視那花蝴蝶般的身影。


    「約會。」精心打扮的常樂天顯得很開心,耳後還灑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氣的香水。


    「又要約會?」沒一天空檔不成嗎?排得那麽緊密。


    早上喝咖啡,中午逛商展,下午郊外踏青,晚上西華飯店吃大餐,十點過後還有賞星活動,看螢火蟲飛舞,她倒是把日子安排得多采多姿。


    他很不是滋味地腹誹。


    「是呀!我們要去陽明山采海芋。」這時節滿山遍野的白色花朵,形成一片令人眼花撩亂的花海。


    「同一個人?」他記得昨天跟她約會的是徐子明,徐氏海運的二公子,就是她說……那個笑起來讓人感覺很舒服的男人。


    「不是,今天的是金皇建設協理,他很風趣。」隻是有點油嘴滑舌,愛說大話。


    金皇建設協理?「金子建?!」


    「咦!你也認識他啊,人麵真廣。」常樂天一時忘了,若泉武人不知其人,怎會發帖邀請他參加「選夫宴」呢?


    「他的風評不好。」曾有女朋友為他墮胎、鬧自殺。


    「可是長得很帥。」


    她一句話便堵住他的嘴,令他氣悶在心,當初她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問他要不要娶她,看中的不也是他的容貌嗎?


    「還有事嗎?我和人家約的時間快到了。」她手上仍戴著母親以前的舊表,瞄了一眼,趕著要出門。


    「等一下,把晚上的約會全推掉,妳還要上課。」她的課程嚴重落後,不容許再懈怠。


    「可是……」她早就約好了,做人不能黃牛。


    「沒有可是,今天上經濟學和財貿,我親自教妳怎麽理財。」他知道賺錢的事她會感興趣的。


    「真的?」她眼睛倏地一亮。


    「逾時不候。」瞧她興奮的神采,泉武人陰鬱的神情微微散開。


    「一定喔!我會早去早回的。」她走到門邊時想到什麽,又回過頭說:「待會可以麻煩你幫我去看看阿嬤嗎?她咳了一夜,我不放心。」


    常樂天並沒有在別墅過夜,她總是騎著腳踏車來回別墅和紅線村間,瞞著外婆說她還在公所上班,晚上則在上課,修日語和英文。


    泉武人並不知曉常樂天並未依他的要求向公所請辭,隻是請了一個月長假,原本課長並不樂意,想讓自家的小姨子頂替她。


    後來常樂天以公所經費不足為由,希望泉武人捐台冷氣給照顧她的同事,誰知他一口氣捐了十台,還附贈一輛公務車,於是不隻課長爽快的允假,連鄉長都高興的直說請兩個月也不成問題,他照準。她一直不認為自己會在日本長住,台灣有她相依為命的外婆,還有對她很好的村長、村長太太,她舍不得離開他們。


    所以,她隻是去看看素未謀麵的爺爺,很快就回來了,她不要什麽新泉集團,何況她若結婚了,也不可能棄家庭不顧,台灣才是她的家,有割舍不了的牽絆。


    「既然不放心,幹麽不自己盯著,非要赴約。」說得酸溜溜的泉武人又一臉陰沉,彷佛有人朝他臉上踩過。


    別人的外婆關他什麽事,為什麽他得去瞧瞧她是否無恙?嘴裏咕噥,可是他仍拿起車鑰匙,出門去。


    「是武人嗎?」痰聲粗濃的咳嗽從低矮的房間傳出。


    「是的,阿嬤,我來看妳了。」什麽味道,是血腥味嗎?


    鼻子靈敏的泉武人聞到血的氣味。


    「進來吧,丫頭去上班了,我剛好有事要和你聊聊。」她邊咳邊說,聲音顯得有氣無力。頭一低,他屈身進入還算潔淨的小房間,隻是空氣中飄著一股濃烈的藥草味。


    「你打算什麽時候娶我們家小天?」她直截了當的問,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


    「……不急,我們才剛交往。」他不想騙她,但是迫於無奈。


    常婆婆伸出枯瘦的手,拿過床頭櫃上的相框,發黃的相片裏有個年輕的女孩子,手中抱著嬰兒,表情顯得有些木然。「昨天村長來家裏看我,他跟我說,你來這兒是要找雲兒的……咳咳……是日本那邊的人要你來的嗎?」


    「是。」泉武人不想隱瞞,這事遲早得說。


    「雲兒是個命苦的女人,她跟我說她在日本遇到一個愛她的好男人,要接我過去享福……可是沒多久,卻見她一個人提了行李、挺著肚子回來,她又說,這個好男人遲早會來接她,隻是他們暫時不能在一起……」可借太癡心的人總是沒個好結局,阿雲等呀等,等到了自己的死亡,而那個好男人始終沒出現。


    「我沒見過太蒼兄,但他確實是個專情的男人……」泉武人娓娓道出他所知的事實。當年的泉太蒼為了他心愛的女人,不惜和父親翻臉,堅持悔婚,退掉指腹為婚的親事。


    當時鬧得兩家都不甚愉快,他的未婚妻還因此割腕自殺,阻止他們在一起,雖然後來獲救了,但也從此心性大變,對背叛她的未婚夫及好友不斷的恐嚇威脅,實行極為駭人的報複,不讓他們和她一樣痛苦絕不罷休。


    不想情人和肚裏的孩子遭受迫害,再加上來自父親的壓力,泉太蒼忍痛送走他最愛的女人,一個人獨自麵對所有的責罰。


    他假意答應原來的婚事,暫緩未婚妻扭曲的嫉恨,一麵策畫逃離泉家,飛離日本到台灣和情人團聚。他在迎娶途中跳車,坐上預先藏好的車子,一路駛向機場。


    被拋下的新娘一得知他又再度背叛,逃向別的女人懷抱,當下剛烈的性子又起,命令司機載她隨後追趕,不讓他上飛機。


    於是憾事發生了,兩輛車追撞在一起……


    沒人知道是蓄意撞車,還是出自意外,因為車上的人全死了,無一幸存。


    「原來如此,雲兒果然找到個好男人……可惜,咳!咳……」有緣無份,她可憐的女兒。


    「妳還好嗎?要不要去看醫生。」她似乎又更瘦了,麵容憔悴。


    「老了喔,我很快就要去看我女兒了,不用浪費錢找醫生,我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她最近常夢到死去的老伴,他在向她招手。


    「別說喪氣話,有病一定要醫,我馬上連絡家庭醫生……」她的情形似乎並不樂觀。


    常婆婆吃力地拉住他的手。「別……別費神了,我這把年紀早看淡了生死,該來的怎麽樣也阻止不了,我唯一放不下心的是和雲兒一樣苦命的小天。」


    「我會照顧她。」他許下承諾。


    「嗬……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她又重咳了數聲,以手帕掩去喉口咳出的血塊。「武人,扶我起來好嗎?」


    泉武人輕輕一扶,意外地發現她骨瘦如柴,根本沒什麽重量。


    驀地,他想起常樂天,難怪她如此急切地想找個好對象,看來這對祖孫倆早有預感,老婦人的身子骨大概拖不了多久。


    「我呀!沒什麽好東西留給小天,這對金鐲子是我太奶奶給我的嫁妝,不值幾個錢,不過具有紀念價值……咳咳,哪天我若等不及看她披上嫁衣,你替我交給她……」常婆婆像在交代遺言,說得仔仔細細。


    鐲子不重,但心意深重,泉武人注視著款式簡樸,用紅色絨布包得四四方方的金飾,頓感沉重,她對外孫女的疼愛盡在這小小的傳承中。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說實在,他很難感受。他和養父之間雖名為父子,但並無太多互動,比較像是師徒,嚴厲而不講情麵。


    現在他有些了解常樂天在想什麽,借著這對金鐲子,他看到自然流露的祖孫情,沒有算計,沒有利用,沒有爾虞我詐,純粹出自對彼此的關心和愛。


    這麽單純的心態,他有幸擁有嗎?


    一陣澀意觸及他防心甚重的心湖,漾開他想要愛人的漣漪,他將絨布包輕握手心,心底的激流久久不散。


    「幫我好好看著她好嗎?她一直很努力的活著。」常婆婆略帶感傷的說道。


    「嗯!我不會再讓她吃一點苦。」泉武人不擅長安慰人,隻能盡量滿足她的要求。


    滿是皺紋的臉龐笑開,她笑得慈藹。「好孩子,我把外孫女交給你嘍!」


    平時多說兩句話就體力不支的常婆婆,今天倒是精神很好,拉著泉武人東扯西扯,說起常樂天兒時的點點滴滴,不過她有些錯亂,老是搞錯女兒和外孫女,這兩個在她生命中占了極重位置的親人。


    也許是早已將泉武人當成自家人吧,她毫無保留地說著女兒剛出生時可愛的模樣,有時會停頓一下,像是懷念;接著又歎了口氣說樂天小時候被闖紅燈的騎士撞了,失血過多差點死掉,是雲兒輸了一袋又一袋的血才把她救回來;雲兒走了之後,她們的生活更窮困,有一次餓到沒飯吃,一老一少半夜偷挖鄰居的地瓜,兩人分著吃……


    泉武人安靜地聽著,從頭到尾沒插過一句話,他以日本傳統跪姿跪了將近三個小時,沒見他動過一下,挺直的上身一如庭院中的老鬆。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可向來冷漠到近乎無情的瞳眸卻微起一絲波動,由一開始的冷淡,漸漸多了抹沉思,臉上線條也不再那麽僵硬。聽了越多常樂天的事,這女人在他心中占的位置漸漸的越來越大……對於她,他開始有不一樣的盤算。


    當他起身離開時,老婦人已因說太多話而緩緩閉上眼,睡得安適。


    走出常家老舊的房子後,滿天霞光映照著成熟稻穗,一波波隨風輕漾的稻田像鋪上金色地毯,閃耀著農民對豐收的喜悅。


    泉武人回到別墅,特意囑咐管事派個人定時過去看護常婆婆,而他晚餐沒吃,就等著飛出去的鳥兒回巢。


    隻是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早該出現的人兒卻始終不見蹤影,泉武人的神情由平靜變得陰沉,隨著夜暮的低垂,他開始煩躁的走來走去,焦慮難安。


    是出事了,還是她真傻乎乎的和人家看上眼,忘了和他的約定?


    不論是前者或後者,他都不樂見,尤其是他才剛發現自己對常樂天不一樣的情絛,更加無法忍受此刻在她身邊的男人不是他。


    妒意和著急在心底盤桓不去,他不停地看向一人高的落地鍾,站在窗邊眺望遠方夜色,心情也益發沉鬱。當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強烈震動聲時,他的手竟有些微顫。


    「喂!妳在哪裏,竟敢把我的話當馬耳東風……什麽?妳說清楚點,誰怪怪的……妳的約會對象?」


    該死,他該先過濾選夫宴上的人選,而不是急著丟掉燙手山芋似地找人湊數。


    「不要慌,鎮定,先看看四周的環境,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激怒他……」他深吸了口氣,壓下心慌。「告訴我妳現在的位置……好!等我來,別怕……喂!喂!怎麽了……妳出聲……樂天,常樂天……」


    瞪著忽然斷訊的手機,泉武人一刻也不停留地抄起車鑰匙,心急如焚地疾奔出門。


    「你……你在做什麽?」即使她書讀得不多,但該有的常識還是有的,看金子建拿起一張白紙,在上麵倒些白色粉末,放在鼻下嗅聞,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她一開始還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對象,能言善道,幽默風趣,對她是輕聲細語,百般嗬護,沒有過份諭矩的舉動,相處起來還滿愉快的。隻是有一點她不喜歡,他的煙癮很重,煙抽得凶,光是和她約會的一、兩個小時中,他就抽掉半包煙,煙不離手。


    原本她還能忍受,畢竟是個人習慣,她無權置喙,可是一瞧見他夾煙的手指似不自然抖顫時,她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想離開,但他說天氣太熱了,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因為海芋田大得令人咋舌,走了一圈下來,潔白的海芋沒采幾朵,倒是流了一身汗,於是他們找了間地點幽靜,有庭園造景的民宿暫時歇腳,喝口涼茶。


    傍晚的清風徐徐吹來,淡淡的青草香隨之飄入屋內,一畦綠竹因風發出沙沙聲,風景秀麗得令人流連忘返。


    可是常樂天感覺不到那份怡然自得的愜意和悠閑,反而一入屋子不久,便有種被困住的不適感,她越來越不安,不自覺後退兩步的她拉緊斜背的背包,摸索著泉武人特意買給她的新型手機,悄悄握在手心,不讓人察覺。


    「這是好東西,可不便宜喔!妳要不要來聞一聞,保證會有飄飄欲仙,快樂到快要飛起來的感覺。」金子建將白色粉末用紙卷起,遞向她。「謝謝你的好意,我前些日子感冒,鼻子過敏,聞不到味道。」她笑得很僵的拒絕,連他的手也不敢碰到。


    「沒關係,我還有其它銷魂的寶貝,妳一定沒嚐試過,我教妳……」他從西裝口袋取出兩包藥丸,有白色和紅色兩種。


    連忙閃避的常樂天幹笑地側過身。「我想把海芋插起來,失水太久它會枯掉。」


    怎麽辦,他好像有點神智不清,眼睛濁濁的,一邊吸白粉,一邊還脫掉皮鞋襪子。


    「嗬嗬……別緊張,我不會對妳硬來,隻是想讓妳分享一些樂趣,來,坐過來,坐到我身邊,我告訴妳什麽是當神仙的快感。」他拍拍身側的沙發,示意她坐近些好談心。


    「不、不用了,我比較喜歡當人,腳踏實地才踏實。」武人常罵她笨村姑,可她才不笨,真要過去了,恐怕難以脫身。


    「妳怕我?」他一派輕鬆自在地將身子倚向沙發,兩手隨意的擱放在椅背。


    「不是,你是好人,和你出遊讓我很放鬆。」可是她此時全身緊繃,不敢有太多動作。


    聞言,他放聲大笑。「別相信妳漂亮的雙眼,我不是好人,女人就愛壞壞的男人,其實我很壞喔!會把妳帶壞。」


    「金……金先生,你真是愛說笑,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的你怎麽會是壞人,你是最有格調的紳士。」奇怪了,民宿的人都去哪了?為什麽沒有人,方才特地來打招呼的老板娘去哪了?


    「叫我子建,以我們的關係不該那麽生疏吧。」他擺出男朋友姿態,暗示他們的關係不隻是朋友。


    他是個相當自負的人,占有欲強,隻要他想得到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得到手。


    叫不出口的常樂天一徑的笑,額頭薄汗直冒。「對不起,我想上洗手間。」在一雙虎視耽耽的瞳眸注視下,她戰戰兢兢地放下隨身背包,先卸下金子建的防心,再繞過他坐的沙發,走向更裏麵的盥洗室。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暗沉,一關上門,她二話不說地狂撥手機,打給心裏惦記的那個人。


    「喂!是我……哎呀!你不要劈頭就開罵,我現在很害怕,那個金子建好像怪怪的,我不太敢和他在一起……咦!我在哪裏,我不是跟你說過是陽明山花田……嗯!有間紅色屋瓦的民宿……」


    說到一半,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她捂住手機,不讓裏頭的聲音傳出去。


    「妳需要衛生紙嗎?剛剛老板娘跟我說她忘了放。」


    多疑的金子建不放心,借故一問,確定她還在。


    「不用了,我自己有帶。」常樂天心跳得非常快,臉色微白。


    他故作關心的問道:「是吃壞東西,肚子不舒服嗎?」


    「呃!不是啦!是女孩子每個月一次的生理期……哎呀,你別再問了,我會不好意思,麻煩你走開……」他這麽陰魂不散,她怎麽和武人講電話。


    常樂天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聽到他走遠的腳步聲,才趕緊和武人回話。「……武人,你快點來好不好,我真的很怕,以後你說什麽我都乖乖聽話……叫我別慌,你開什麽玩笑,我嚇都快嚇死了……好,我等你……記得是陽明山靠近天母這一帶……」


    驀地,她聽見撞門聲,慌亂的切掉手機通訊,連忙理理衣服,作勢要洗手。


    下一秒鍾,門被撞開了。


    「金……金先生,你很急嗎?」他的表情不太對勁,一股很濃的氣味從他身上飄出。


    「我以為妳昏倒了,剛才好像有重物落地聲。」他眼神帶著邪氣,盯著她敞開的衣襟。


    「你聽錯了,是衝水聲,這個馬桶有怪怪的聲響。」常樂天應付著他,一邊想要躲在哪裏比較安全。


    「喔!妳沒事就好,我白擔心了。」他嗬嗬低笑,側過身讓她走出去。


    兩人身子交錯之際,她驚呼一聲,手裏的手機竟被他一把奪去,她心髒嚇得差點停擺。


    「很不錯的手機款式,我一直很想買,可惜全球限量不超過百支,是由日本人研發的新科技產品,有錢也買不到。」她真有福氣,擁有他弄不到的好東西。


    「這是武人送我的,請你還給我。」她伸出手,想拿回被他搶走的手機。


    他笑得很開心,一臉愉悅。「就是妳那個沒血緣關係的叔叔呀!他可真疼妳。」


    「一家人嘛!他不疼我還能疼誰……啊!你幹什麽?」她的手機……


    「哦!真抱歉,手滑了一下,看我真是不小心,居然把手機掉到馬桶裏了。」


    他說得一點也不誠懇,價值數十萬的昂貴手機就這麽泡湯。


    「你……」她屏住氣,慢慢地往後退。「金先生,民宿老板娘呢?他們不是該準備晚餐了?」


    「妳餓了?」他問得很輕,赤著腳朝她走近。


    「嗯。」她點頭,心想有人在,他應該不會太過份才是。


    可惜,她太天真了。


    「他們不來了,我已經包下民宿一整晚,直到明天早上都沒人會來打擾我們花前月下。」到嘴的鴨子,豈有讓她溜掉的道理。


    「什麽?」他竟然……她抽了口氣,內心驚慌不已。


    新泉集團的財產有多驚人,金子建早打聽得清清楚楚,身為泉老頭唯一的孫女,她所繼承的財富不可計數,他怎能不緊緊捉住這頭肥羊。


    雖然他名義上是金皇建設的協理,事實上是金家最不得寵的三子,他不是元配所出,而是小老婆的兒子,在金家毫無地位可言。


    這些年來他把賺來的錢全花在吃喝玩樂上,還虧空了不少公款,地下錢莊也追著他要債,不趕緊弄一筆錢來應急,他連公司也待不下去。


    剛好她自動送上門,不好好利用怎麽對得起自己。


    金子建早一步買通民宿主人,佯稱要向女朋友求婚,希望他們避一避,讓他能順利抱得美人歸,共度美好的浪漫夜晚。


    聽信其言的屋主不疑有他,便大方租借。


    「不要太緊張,我說過不會對妳用強,來,喝口茶,我剛泡好的頂極烏龍。」隻是茶裏下了些讓人亢奮的好料而已。


    看著清澈的茶水,她接過手,卻遲遲未飲。「我想去看螢火蟲。」


    「螢火蟲?」他雙眼一瞇,迸射出利光。


    「對呀!我聽說這附近有很多螢火蟲,一到晚上滿天都是點點螢火,美得叫人讚歎。」她邊說邊走向通往後院的落地窗,一腳跨上屋後鋪著楠木的走道。


    「妳想去哪裏?這麽晚了還有什麽好看的,外頭風大,可別著涼了。」藥效發作了,他笑容猙獰的朝她逼近。


    原想等武人來的常樂天一見他神色不太對勁,眼神也不若先前清明,像頭快要失控的野獸,她沒膽再跨進屋內一步,一心隻想逃離。


    看到她一步步往後退,最後越走越快,甚至小碎步跑了起來,見狀金子建被她逃走的行為激怒了,鞋子沒穿跟著追出去。


    到手的獵物竟然敢逃?


    他大步的追上去,即使赤腳踩在小石子路上也絲毫沒有影響,體內的迷幻藥和海洛英同時發作,他全身亢奮得宛如無所不能的超人,狂笑不止的追上對路況不熟的常樂天。


    由於夜裏視線不佳,後頭又有人追著,越急越慌亂的常樂天腳上絆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起身,一道沉重的身軀便從後撲倒她,撕扯她的衣物。


    「妳就不能順從點,非要惹我生氣嗎?我當妳是淑女,妳偏要表現得像個爛貨,讓我不教訓妳都不成。」女人不打不乖,他要教她學點規矩。


    「不要,放開我,你不要碰我……快放手……不要……你不要亂摸……不要……放手……」他的力氣好大。


    他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由不得妳不要,現在是我做主,妳最好乖一點,讓我快活快活。」


    被打得眼冒金星的常樂天仍嗚咽地掙紮。「……不要……放開我……不要……武人,你在哪裏,快來救我,我不要……武人……武人……」


    他獰笑的一把扯下她的胸罩,狂肆揉捏粉嫩的胸脯。


    「妳叫誰也沒用,不會有人來救妳,等我占有妳後,我就是妳唯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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