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生死一線】


    肖樓一刻都不敢停下。


    虞寒江的心髒還沒恢複跳動, 如果他搶救不成功, 虞寒江就會直接死在他麵前——這就是梅花a發布的第一個挑戰任務,失敗的結果, 肖樓根本無法承受!


    心髒驟停的患者搶救時間是“黃金4分鍾”。超過時間如果還不能恢複心跳,患者的大腦很可能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傷。


    肖樓一走進手術室就看見虞寒江心髒驟停,目前還在黃金搶救期內, 必須抓緊每一秒的時間。


    一輪cpr做完後,見虞寒江的心跳還沒有恢複的跡象,肖樓立刻回頭朝護士喊道:“腎上腺素0.5mg靜脈注射,快!”


    急救車就在旁邊,腎上腺素是搶救常用藥,每輛急救車都會準備。


    聽到肖樓的話,護士手腳麻利地拆開一支嶄新的注射器, 拿出針管將腎上腺素用生理鹽水按比例稀釋,順著虞寒江手臂上的輸液通道果斷地注射了進去。


    腎上腺素注入靜脈後,能通過血液循環快速到達心髒, 興奮心髒受體, 增加心輸出量——肖樓雖不是專業的急診科醫生,但這些急救知識當初考試的時候反複背過,他不會記錯。


    注射完腎上腺素,繼續做cpr, 一邊做一邊觀察心電監護儀上的數據……


    生死攸關的時刻, 肖樓連一秒鍾都不敢鬆懈。


    他完全感覺不到累, 他的腦子裏隻剩下“把虞寒江救回來”這一個念頭。


    時間變得格外的漫長, 每一秒鍾都是一種煎熬。


    ……


    也不知過了多久,心電監護儀上的心率曲線突然跳動了一下,肖樓雙眼一亮,繼續按壓虞寒江結實的胸口。隨著他的動作,心率曲線從典型的室顫波形,漸漸變成了正常的波形。


    一個接一個的綠色心電圖波形,如同流水一般在監護儀上滑過。


    血壓數據也從剛才的警報臨界線,慢慢趨於平穩。


    肖樓眼眶發熱,收回了酸麻的雙手。


    ——虞寒江活過來了。他把奄奄一息的男人給救回來了!!


    那一刻,他甚至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耳邊響起朱教授驚喜的聲音:“心跳恢複了,準備急診手術。肖醫生,你來幫我一下。”


    肖樓退到旁邊,輕輕閉了閉眼,把眼中的酸澀硬逼回去,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睜開眼時,他已經恢複了平靜的神色。


    他沒有再去看虞寒江蒼白的臉,轉身走到朱教授的旁邊,戴上無菌手套。


    兩個護士迅速用綠布蓋住虞寒江的身體,隻露出腹部的傷口。麻醉師上前評估病人的生命體征,緊跟著對病人進行全身麻醉。


    手術室裏的人各自忙碌起來,器械護士推來一輛車,幹淨的無菌布上擺滿了銀色的手術器械。肖樓站在手術台旁邊,仔細觀察虞寒江右下腹部被暴-露出來的傷口。


    傷口處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觸目驚心,子彈就是射中了這個位置。


    出血比較嚴重,虞寒江的襯衫被鮮血染紅,黏在身上脫不下來,早就被剪刀給剪開了。所以虞寒江一進手術室就被護士輸了一袋血,剛才心髒驟停,很可能是低血容量性休克所導致的。


    血袋裏的血快要輸完,護士又換了一袋新的。


    肖樓緊張地問:“備血夠用嗎?”


    護士說道:“夠的。這位警官是b型血,我已經從血庫那邊拿了足夠的b型血過來。”


    朱教授戴好手套,看向麻醉師道:“情況怎麽樣?”


    麻醉師說:“還算穩定,盡快取出子彈吧。”


    子彈射中了右下腹,一旦破開腹腔、腸道穿孔會造成大麵積的腹腔感染,病情會很難處理。既然心跳已經恢複,輸血也在持續,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把子彈給拿出來,探查腹部有可能存在的出血點,迅速止血,防止感染。


    耳邊響起朱教授的聲音:“肖醫生,準備消毒。”


    肖樓點了點頭,接過碘酒和棉簽對傷口進行消毒處理。


    消完毒後,朱教授便拿起一把手術刀,幹脆利落地剖開右下腹。


    血肉模糊的畫麵,肖樓不忍心看,卻不得不保持專注。


    朱教授很快就找到了那枚子彈,用鑷子夾出來放入無菌盤。


    緊跟著,他在腹腔內尋找出血點,將一根正在滲血的血管迅速結紮。


    中年醫生一邊熟練地做手術,一邊說道:“子彈卡在了腸道彎曲處,沒有造成腸道穿孔,真是萬幸。大麵積感染的風險不高,術後密切觀察,應該問題不大。”


    聽到這裏,肖樓微微鬆了口氣。


    朱教授才是專業的急診科醫生,他相信專家的判斷。


    接下來的手術過程很順利,虞寒江中彈的位置沒有重要的內髒,子彈也沒有造成腸道穿孔,找到破裂的血管,止血之後手術就完成了。


    朱教授做完手術,把病人扔給肖樓道:“我還要準備下一台手術,肖醫生麻煩你縫合一下。”


    他脫下手術服就轉身走了。外科手術的縫合工作一般都是實習生、住院醫師完成,主刀醫生做完手術就閃人這很常見。


    肖樓隻好硬著頭皮一層一層地縫合。


    最後的皮膚層,肖樓用了外科常用的“間斷縫合法”,這種方法適用於有可能感染的切口,每縫一針都單獨打結,拆線的時候也比較方便。


    縫合完畢,旁邊的器械護士笑著說道:“肖醫生,你縫的傷口真好看,每一針都特別整齊,就像是用訂書機訂上去的一樣。”


    肖樓:“……”


    畢竟他是個法醫,經常在解剖完屍體後再把屍體縫好,手法自然熟練。但他總不好跟護士直說“我縫過很多屍體”,聽著怪嚇人的。


    讓他一個法醫跑來搶救病人,還給虞寒江縫合傷口……這次的密室一上來就這麽驚險刺激,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


    肖樓朝護士禮貌地笑笑,回頭問麻醉師:“病人情況還好吧?”


    麻醉師說:“生命體征都還穩定,明天應該能醒。”


    這時候,一個帽子有兩條杠的護士長走進來,拿著個本子讓麻醉師簽名,她道:“手術結束了就把病人送去病房,手術室得盡快騰出來,後麵還有病人等著呢。”


    肖樓問:“護長,這位病人要送去哪個病區?”


    護士長說道:“這位是警官,身份特殊,執行任務的時候受的工傷,院長特意打過招呼,送去普外vip病房,他的病情需要保密。肖醫生,麻煩你關照一下。”


    普外,正好是肖樓目前所在的病區。


    肖樓點頭道:“好的,那我送他回去。”


    把虞寒江送到他眼皮底下的vip病房再好不過,肖樓可以隨時關注虞寒江的情況。換下手術服後,他就和麻醉師一起將虞寒江送去位於住院部7樓的普外科vip病房。


    病區的值班護士立刻過來輸液,按朱教授開的醫囑給虞寒江用了抗感染的藥。


    肖樓觀察了一下虞寒江的心電監護儀,心率、血壓、呼吸都正常,隻是麻醉藥效沒過,他還沒醒來。術後的這一晚非常關鍵,萬一半夜突發感染,必須立刻采取措施。所以,肖樓決定今晚寸步不離地守著虞寒江。


    此時已是淩晨三點,醫院的大部分病區都熄燈了。


    肖樓坐在虞寒江身邊,輕輕握住虞寒江的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有驚無險。


    ——這絕對是他學醫以來經曆過的最緊張的一晚。


    看著虞寒江失去意識躺在手術台上,心髒停止跳動,肖樓感覺自己的心髒也快要停滯了。剛才那凶險萬分的幾分鍾,要是救不回來,他不敢想象後果。


    肖樓握緊虞寒江的手,低聲喃喃道:“還好你沒事……沒事就好。”


    昏迷中的虞寒江自然聽不見。肖樓沒再說話,安靜地守在他旁邊。


    ***


    虞寒江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肖樓正坐在床邊打盹。


    手被輕輕握著,指尖傳遞著對方身上的體溫。


    虞寒江嚐試著動了一下身體,傷口的麻醉效果已經過了,尖銳的疼痛感從右下腹傳來,疼得虞寒江倒抽一口涼氣。然而,看到肖樓清俊的臉,被肖樓握著右手,他的心裏卻是暖的,身上的疼痛似乎也被無形中減弱了。


    虞寒江輕輕反握住肖樓修長的手指。


    肖樓本就沒睡著,隻是困得打了個盹,虞寒江這個輕微的動作立刻讓他清醒過來。


    對上男人深邃的眼眸,肖樓不由露出個微笑:“你醒了?”


    “你守了我一整夜嗎?”虞寒江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我正好值夜班。”肖樓低頭一看,發現兩人的手握在一起,耳根不由一熱,立刻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回去,問道:“感覺怎麽樣?”


    “還好。”虞寒江皺著眉想坐起來,肖樓忙攔住他:“先別亂動,你昨晚剛做完手術,小心扯到傷口。”


    “嗯。”虞寒江便乖乖不動了。


    沉默幾秒後,虞寒江低聲問:“昨晚是怎麽回事?”


    肖樓也開口問:“昨晚怎麽回事?”


    兩個人心有靈犀,說出同樣的話,不由愣住。


    肖樓摸了摸鼻子:“你先說吧。”


    虞寒江揚起嘴角:“嗯。我一睜眼,還沒弄明白情況,就被打了一槍,失去了意識。”


    肖樓:“……”


    他也是夠慘的,進入密室就中槍,差點兒沒命。


    肖樓疑惑道:“我聽護士說你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受的傷,什麽任務這麽凶險?”


    虞寒江皺著眉想了想,道:“我在調查一起謀殺案,查到些線索,進入別墅時遭遇埋伏,那個人手裏有槍,而且藏在暗處,我沒看清對方是誰。”他頓了頓,眉頭皺得更緊:“不知道我在查的案子和這次的密室劇情有沒有關聯,待會兒我就讓同事把案子的資料拿過來仔細看看。”


    肖樓低頭看手表:“現在才七點半,八點鍾醫生查完房,醫院就能允許探視了。你的同事肯定會來看你,你到時候再問他們要資料吧。”


    虞寒江看了眼肖樓的白大衣:“你這是……法醫?還是臨床醫生?”


    “我這次是普外科的住院總醫師。”肖樓無奈地揉著額角,“一進入這個世界,我就接到電話說要搶救傷員。去急診科手術室,發現躺在手術台上的人正好是你。”


    虞寒江意外地挑了挑眉:“這麽說,昨晚是你救了我?”


    “也不全是。”肖樓解釋道,“我隻對你做了cpr,手術是朱教授做的,他把子彈取了出來。”


    “cpr……心肺複蘇?”


    “嗯,你當時心髒驟停,必須立刻搶救。”


    虞寒江沒再多問。


    倒是肖樓,突然想到了什麽,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


    昨晚搶救的時候他太緊張,加上他是法醫,不是真正的急診科醫生,臨床搶救的經驗並不豐富,直接按照腦海裏的知識記憶,對著虞寒江的嘴就去做人工呼吸。


    其實,急診科還有氣囊可以用,他完全可以把氣囊塞在虞寒江的嘴裏吹氣。


    按壓式氣囊是臨床上比較常用的搶救工具,原理和人工呼吸一樣,通常搶救的時候一個醫生按氣囊給病人嘴裏吹氣,另一個醫生做胸外按壓,兩人配合,會比較省力。


    肖樓畢竟不是臨床醫生,沒經曆過醫院的搶救,下意識地按照課本上的方法去人工呼吸……


    怪不得護士在旁邊看他的眼神有點古怪。大概是疑惑他放著氣囊不用,嘴對嘴是什麽情況?


    肖樓越想越覺得耳根發燙。


    昨晚情急之下,也不知對準虞寒江的嘴喂了多少次空氣,人工呼吸的時候兩人的嘴唇會毫無縫隙地貼合在一起。此時的嘴唇上,似乎還殘留著屬於這個男人清晰的觸感。


    虞寒江見肖樓耳根發紅,不由關心道:“你怎麽了?耳朵那麽紅。”


    “……可能是太熱了。”


    “?”虞寒江倒覺得空調有些冷,但他沒有說破。


    外麵響起了敲門聲,肖樓如同被解救一般迅速起身去開門。


    進來了幾個人探望虞寒江,肖樓掃了眼對方胸口的名牌——院長、副院長和外科主任,三位大佬親自來查房,虞寒江這麵子也是夠大的。


    頭發花白的院長走到肖樓麵前問:“虞警官的情況怎麽樣?”


    肖樓道:“手術很順利,今早七點多就醒來了,目前生命體征還算穩定。”


    院長笑眯眯地拍了拍肖樓的肩膀:“那就好。我聽朱教授說,昨晚是你把虞警官給搶救回來的,辛苦你了,肖醫生。”


    肖樓忙說:“應該的。”


    兩位院長又叮囑了一堆“好好休息”之類關切的話,虞寒江禮貌地應了,這群人便轉身離開。過了片刻,又有幾個警察進來,大概是虞寒江的同事和上級,肖樓自動避嫌,離開病房讓他們聊。


    正好快八點,普外科病區召集醫生查房。


    肖樓跟著病區的教授們去查其他病房,一邊留意自己的隊友在不在病區裏。


    一圈查下來,沒看見其他隊友的身影。


    普外科的病人比較多,查房花費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查完房已經九點多了,肖樓剛走到護士站,一個年輕護士攔住他道:“肖醫生,1號vip病房的病人有事找你。”


    肖樓轉身來到vip病房。


    虞寒江的警察同事已經走光了,病房裏堆滿了鮮花水果。


    男人半靠在床邊,眉頭緊皺。昨晚剛從鬼門關爬回來,他的臉色雖然蒼白,目光卻平靜深邃。見肖樓推門進來,他便抬起頭,低聲說道:“我同事已經把資料帶過來了。”


    肖樓好奇地問:“什麽案子?”


    虞寒江把文件夾遞給肖樓:“是一起碎屍案,屍體被切成無數碎塊,隻找到其中的一小部分。死者是30歲年輕男人,富二代,目前鎖定的嫌疑人是死者的弟弟,兩個人為繼承財產的事一直在明爭暗鬥。但就在我去他弟弟住的別墅調查的時候,我在黑暗中被人射了一槍。”


    肖樓的脊背微微發冷:“看來,這次的凶手很難對付。”


    虞寒江點頭:“我一進密室就中槍,被送來醫院搶救,其他人說不定也會遭遇凶險。”


    他皺著眉想要下床,可腹部傷口尖銳的疼痛讓他的動作驀地一滯,額頭不由滲出一層冷汗。肖樓察覺到他的想法,輕輕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病床上,柔聲說道:“別亂動,剛做完手術你還不能下床。找隊友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吧。”


    虞寒江擔心地看向他:“你一個人行嗎?”


    肖樓道:“我是醫生,在醫院可以自由出入。我有種直覺,這次的密室劇情很可能就在醫院裏發生,隊友們說不定也在醫院,我先去找找看。”


    虞寒江道:“開‘心有靈犀’試試。”


    肖樓想起這個密室並沒有提示“禁卡”,屋裏沒人,他迅速召喚出秦觀開啟“心有靈犀”,和虞寒江連上交流通道。這樣一來,即便不打電話,兩個人也可以隨時保持聯係。


    虞寒江感覺到精神世界裏屬於肖樓的氣息,放心了不少,道:“去吧,找到隊友後給我消息,我們再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肖樓轉身走了。


    等他走後,虞寒江才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剛才同事們離開後,急診科的朱教授也來看他,告訴他昨晚是肖醫生親自給他做的心肺複蘇術,手臂快要按斷了,還人工呼吸很多次,這才有驚無險地把他救活,肖醫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朱教授隻是開開玩笑,虞寒江卻敏銳地捕捉到“人工呼吸”這四個關鍵字。


    肖樓真的對準他的嘴唇,喂了他很多次空氣嗎?


    虞寒江當時完全沒有意識。可是,一想到肖樓的嘴唇,曾經那麽親密的、毫無縫隙的貼著他的唇,他的心髒就忍不住一通亂跳,差點讓心電監護儀的心率曲線又亂套了。


    肖樓是在認真救人,不該想歪的。


    可他的嘴唇還是忍不住的發燙。


    以後,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一定要再好好嚐嚐真正和肖樓接吻的味道。


    虞寒江再次摸了摸發燙的唇角,臉上不由浮起一個笑意。然後,他又咳嗽一聲,換上一副嚴肅正經的表情,收斂腦海裏的胡思亂想,將注意力放在案件的資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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