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真相】


    肖樓和唐辭一起出門時, 虞寒江正在走廊裏等他們,穿著警服的男人靠在窗邊,雙手環抱在胸前, 眉頭緊緊地皺起, 像是在思考什麽問題。


    對上肖樓的目光, 虞寒江立刻上前一步,低聲說道:“這麽快就讓朋友找好律師, 你是打算讓這位律師替你辯護?”


    肖樓神色平靜:“畢竟我不懂法律,也不知道哪些話該說, 哪些話不該說。”


    唐辭看了兩人一眼, 朝肖樓道:“肖教授,請放心,我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


    虞寒江挑了挑眉, 看向唐辭的目光冷靜而銳利, 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話。


    唐辭朝虞寒江點點頭, 鎮定地轉身走開。肖樓被押回了1號囚室, 虞寒江站在囚室的門口,通過鐵窗看著他,問:“有沒有想到新的線索?”


    肖樓坐在木床上, 神色嚴肅:“虞隊不覺得, 這個案子有很多奇怪的地方麽?”


    虞寒江示意他繼續說。


    肖樓道:“你們所掌握的證據,第一,是我和寧雪的通話紀錄;第二, 是解剖現場發現我跟劉橋的頭發,再結合寧雪手機裏有我的照片, 推測出我跟她的關係……”肖樓頓了頓,語氣篤定地道:“但是, 這兩個證據,並不是所謂的‘鐵證’。”


    “哦?這可都是對你非常不利的證據。你的解釋,還是手機號被偷、頭發也被偷嗎?”虞寒江冷冷地道,“可這個解釋,並沒有多少說服力,你也不可能用這種解釋說服法官。”


    “虞隊,請問死者寧雪的手機,是在哪裏發現的?”


    “跨年夜燃放煙花的廣場,她不小心將隨身的背包丟在了……”說到這裏,虞寒江的眉頭猛地一皺,抬起頭對上肖樓坦然的目光,他忽然反應過來:“31號晚上9點整,寧雪接了電話,之後來到湖邊被人推下湖,我們接到報警的時間是晚上9點15分左右,她的手機遺失在了廣場,假如,她當時是在廣場接的電話,那她……”


    “那她根本來不及趕回案發現場。”肖樓冷靜地說道,“如果是平時,從中心廣場來到音樂學院,打車的話10分鍾就夠了。但是,12月31日晚,由於廣場燃放煙花,慶祝新年,按照往年的慣例,廣場周圍會進行交通管製,出租車需要繞行,她根本就打不到車。”


    “……”虞寒江的腦海漸漸變得清明。


    死者的手機出現的位置,和案發時間、地點並不相符,這是第一個漏洞。


    之前的推理是,寧雪接了肖樓電話後來到湖邊被肖樓所殺,可在12月31日晚上,假如那個電話真是她接的,9點在煙花廣場接電話,9點15出現在音樂學院,根本不可能。


    那就證明,9點整的電話,絕不是寧雪本人接的,她的手機當時應該在另一人的手裏。


    既然不是寧雪接的,那也不會是肖樓打的。


    手機,隻是作為一個工具,偽造出一段“肖樓和寧雪通話”的假證。


    見虞寒江眉頭緊皺,顯然已經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肖樓便接著說:“我來給虞隊分析一下,9點的時候,凶手肯定在音樂學院看到了我和劉橋,所以,他用提前準備好的136手機號打給寧雪的號碼。假如凶手是一個人,他就是左手打、右手接,案發之後再返回煙花廣場丟掉寧雪的手機;假如他還有同夥,那麽,他的同夥,當時很可能就在煙花廣場,配合他演了一出戲。”


    虞寒江點了點頭:“寧雪的死亡時間,是在9點之前。”


    肖樓欣慰地道:“看來,虞隊已經察覺到這個案子的關鍵點在哪裏,相信以您的水平,一定能找出真正的凶手。”


    虞寒江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肖樓心裏微微鬆口氣,躺在木板床上,盯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凶手栽贓陷害的手段確實很厲害,隻可惜,百密一疏,忽略了當晚“交通管製”這個細節,時間差出現了問題;再來,整個案發過程太過理想化,反而容易引人懷疑。


    如今,肖樓已經指出了關鍵的疑點,接下來就看唐辭和這位“虞寒江”給不給力了。


    ***


    離開警隊後,唐辭立刻打車返回公司。


    劉橋留在他的實驗室,因為,劉橋現在也是通緝犯,並不方便拋頭露麵,他能想到的相對安全的地方,也隻有自己的智能實驗室。


    為免警方在監督劉橋的通訊設備,唐辭一路上都沒有聯係她。


    回到實驗室後,發現整個房間空無一人,唐辭心頭一震,急忙叫道:“劉橋?”


    “我在這裏。”


    耳邊傳來熟悉的女孩兒聲音,唐辭循著聲音的方向扭頭一看,發現劉橋把自己變成了拇指大小,正趴在一個智能機器人的耳朵後麵。就算有獵殺者找上門,一時也難以找到她。


    看著手指頭大的小姑娘,唐辭不由彎起嘴角:“你倒是會躲。”


    劉橋一個輕巧的跳躍落到前方的桌上,關心道:“跟肖教授的會麵怎麽樣?他有跟你說下一步的計劃嗎?”


    唐辭坐了下來,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輸入一連串網址。


    劉橋趴在旁邊盯著電腦。


    屏幕中出現的一大串亂碼,她根本看不懂,隻聽見唐辭的手指飛快敲擊鍵盤的劈啪聲響,她耐心地等了片刻,忽然,屏幕中光線一亮,同時出現了幾十個監控攝像頭。


    密密麻麻的監控小窗,頗有警方辦案的架勢。


    劉橋驚道:“您入侵了監控係統?這是哪兒的監控?”


    筆記本的幽藍光線照在男人白皙的臉上,照得他的皮膚近似透明。


    他一邊敲鍵盤,一邊平靜地說:“音樂學院、還有隔壁醫學院校內的監控,覆蓋了大部分學校區域,我們得一個一個地查。”


    劉橋立刻打起精神,將自己變回來,坐在唐辭旁邊:“太多了,我們分開查吧。”


    唐辭又找來一台電腦,分了一半錄像給她,說:“你來查醫學院的,醫學院的環境你比我更熟悉。實驗樓解剖室附近的監控,肯定被毀掉了,但主路上的監控基本還在,找找看章恒宇,有沒有在監控中出現過。”


    劉橋點了點頭,開始雙倍快進,一個一個地找。


    唐辭則負責音樂學院的錄像,他先查昨晚8點之後在湖畔的錄像——湖邊的攝像頭被破壞,很難拍到來往的學生;而體育館附近,也有幾個關鍵攝像頭會毀,監控拍不到的死角很多。


    凶手非常狡猾,提前在音樂學院做好了準備工作。


    唐辭隻好繼續擴大搜索的範圍。


    氣球,肖樓曾經提到過這個關鍵詞,當時,肖樓和劉橋走出後台時,在走廊裏看見了一個人俯身整理活動剩餘的氣球。


    唐辭在所有監控中找氣球,果然在“學生活動中心”那棟樓的監控中,發現了大量彩色的氣球,應該跟當晚布置現場的氣球一致。


    下午18:30分,幾個學生騎著自行車,捎著裝了好幾袋氣球的包裹、橫幅等道具,前往體育館的方向。在去體育館的岔路口,由於監控被破壞,這幾個人失去了蹤跡,但想想就知道,他們肯定是去布置決賽會場的工作人員。


    唐辭將畫麵放大——


    當晚,所有的工作人員,脖子上都戴著一個類似“誌願者”的藍色牌子,而且,大部分穿的都是黑色衣服,畫麵中拍到的攜帶氣球、橫幅的工作人員總共有5個人,3男2女,他們一路有說有笑,應該都是音樂學院的學生,互相之間非常熟悉。


    唐辭調出這條岔路口的監控,查晚上10點活動結束後的錄像——


    晚上10點,歌唱比賽結束,大量觀眾從體育館湧了出來,活動結束後的幾分鍾內,瞬時人流量太大,加上夜晚光線昏暗的原因,很難從監控中尋找到線索。


    唐辭隻好將監控畫麵放大,一秒一秒地看,每一幀都不放過。


    也不知看了多久,就在他覺得眼睛快要瞎掉的時候,他在人群中忽然看見了一個身影——


    那人和周圍的學生並沒有太大不同,個子挺高,超過一米七,她穿著黑色的長大衣,帽子遮著臉,冬天,這樣的打扮並不稀奇,隻是,唐辭注意到,她的衣服有些麵熟,身後還背著個很大的書包。


    再對比之前看到的帶著氣球去活動現場的5人,他發現,衣服相似度達到了100%。


    冬天,穿同款大衣的學生當然也有,但這個人的衣服有個特征——左下角的衣擺處,不小心掛了一隻漏氣之後的紅色氣球。


    她是單獨離開的。


    工作人員應該跟同伴們一起整理完現場再離開,她為什麽要提前走?


    她在監控毀掉的道路盡頭消失,不知道去了哪裏。


    晚上10點之後的監控中,她戴著帽子,看不清臉,但是,下午6點半,她和同伴們一起帶著氣球去會場的路上,卻恰好拍到了她的正臉!


    對比衣服,很容易鎖定她是5人中的哪一個。


    唐辭將這張臉截圖,錄入音樂學院的□□庫進行數據對比,很快就得出結果——


    “陳蒙蒙,20歲,聲樂係大三的學生,跟寧雪同班,並且住同一個宿舍。”


    劉橋聽到這點,立刻湊過來看向唐辭的電腦:“鎖定她是嫌疑人嗎?”


    “你看,這張照片,黑色的大衣有沒有覺得眼熟?”唐辭問。


    劉橋回憶了片刻:“好像在哪兒見過……對了,昨晚我跟肖教授從後台出來的時候,看見一個人蹲在角落裏整理氣球,沒看清那人的臉。但看這身衣服,應該就是她!”


    “肖教授懷疑,有人一直暗中盯著你們,在你們走出體育館的時候,打電話給寧雪,製造所謂的通話證據。”唐辭眯起眼,看著電腦裏放大的照片,女生五官清秀,唇角有一顆淡淡的黑痣,他道:“監視你們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寧雪的舍友陳蒙蒙,殺死寧雪的真凶。”


    劉橋對陳蒙蒙三個字沒多少印象,但仔細回憶肖樓複述的警隊開會記錄,她忽然想起了一些細節:“我記得,肖教授當時藏在警隊,偷聽他們開會,外勤組曾經提到過,走訪死者舍友時,其中一個叫陳蒙蒙的舍友,主動提起寧雪曾有過兩任男朋友,前任對寧雪糾纏不清,並且清楚地報出了寧雪和章恒宇昨晚約會的位置。”


    唐辭道:“然後,警方在他們約會的廣場,找到了寧雪的包和手機。”


    劉橋雙眼一亮:“也就是說,這個陳蒙蒙,在有意無意地引導警方去找到證據?”


    唐辭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他皺著眉想了想,道:“寧雪為什麽會一個人去湖邊?除非是她很信任的人約她去的,而且,那個人還知道湖邊的哪棵樹刻了寧雪和章恒宇的名字,綜合來看,舍友的可能性最大。至於手機為什麽會出現在廣場,很可能是,凶手殺死寧雪,拿到她的手機偽造完通話證據後,由於當時你跟肖教授已經去了湖邊,警方也會很快趕到,她不敢將手機放去湖邊,隻好藏在隨身的背包裏,等演唱會結束,才將手機丟去中心廣場。”


    劉橋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她接著分析道:“舍友徐明月當晚去圖書館,路過湖邊,自行車被戳爆輪胎,然後尖叫引來我和肖教授;陳蒙蒙作為同宿舍的人,肯定很清楚徐明月每晚都要去圖書館的習慣,所以提前在她途經的路上放了釘子?”


    唐辭道:“而且,陳蒙蒙是當晚歌手大賽的工作人員,距離湖邊很近,能清楚把握湖邊的動靜。假如,她晚上8點半約寧雪到湖邊聊天,將寧雪推到湖中,拿走寧雪的手機,然後回後台讓人給她做不在場證明。警方一開始認為寧雪死於9點以後,陳蒙蒙的不在場證明其實是無效的。她在晚上8點半,一定用‘上廁所’之類的借口出去過一趟。”


    劉橋:“…………”


    這麽一個隱藏在人群裏的女生,差點就被他們給忽略了。


    劉橋沉著臉道:“那殺死章恒宇的凶手呢?”


    唐辭道:“這個世界,既然我們有隊友,獵殺者也不會隻有一個,她還有幫凶。”


    劉橋將筆記本電腦旋轉90度,指給唐辭看:“我這邊的監控,看見下午4點半章恒宇離開醫學院,晚上9點整的時候回來,並且前往實驗樓的方向。由於實驗樓周圍的攝像頭全都被破壞,之後並沒有看見其他可疑的目標靠近這裏。”她不由疑惑:“凶手是怎麽進去的呢?”


    唐辭看了眼監控,平靜地道:“凶手不是進去的,而是一直都沒有出來過。”


    劉橋很快反應過來:“您的意思是,凶手早就在實驗樓裏等他?”


    唐辭道:“隻有這樣解釋。否則,大晚上的,章恒宇一個人跑去實驗樓做什麽?”


    劉橋順著這個思路道:“能讓章恒宇毫無防備進入實驗樓的人,一定是他所信任的人。而能一直待在實驗樓裏,還不引人注意的,應該是……學校的老師?”


    唐辭說:“如果是老師叫學生幫做實驗,學生自然不會懷疑,尤其是章恒宇這樣學習比較認真的班長,說不定還會以此為榮。他跟寧雪約好當晚去廣場看煙花,為什麽會提前回來?很大可能,就是兩人各自收到了信任的人的消息,不得不改變計劃。”


    劉橋皺著眉仔細想了想——她對法醫係並不熟,但是,肖教授似乎提到過他有一個助教?


    記得當時,肖教授為了專心查案,還說要讓助教幫他代課,去辦公室給助教發郵件……


    劉橋猛地反應過來:“助教!那個助教經常幫肖教授代課,很容易接近肖教授,掌握肖教授的行蹤,並且偷走他的電話號碼卡!”


    兩人對視一眼,立刻站了起來。


    唐辭拿起車鑰匙轉身出門:“盡快找到這兩個人,要是被他們跑了,肖樓可就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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