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還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她一直覺得自己把祖父抓到手了,祖母去世之後,邵家所有關於祖母的東西都沒了,除了二伯那兒留下的一些祖母生前的東西,太夫人把這邵府的女主人真正變成了她自己,活著的人才是贏的那個,死去的,早就變成黃土一捧。」林清苒緩緩道,「這樣的堅定已經在她心中生了幾十年了,她對二伯和我們的好,還算是看在祖父的臉麵上呢,做足她的麵子,你說這時候忽然知道祖父的心中都是祖母,愧疚的是祖母,懷念的還是祖母時,這樣的太夫人,忍得下去?」


    「身心都不在太夫人身上,她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豈不是像個笑話。」林清苒最後結束語道,「燒宅子,燒祖父祖母的東西還不算呢,你看著,她會不會去燒琴樓。」


    林清苒眨著眼湊近他耳朵得意的說了幾句,邵子鈺臉上一抹錯愕,繼而無奈的看著她,「你就這麽肯定?」


    「那也不損失啊。」林清苒笑眯眯道,「能抓到是好,沒抓到就當修了一把琴,再說了,桑江那能查出什麽頭緒麽,縱火的人一沒受傷二沒留下證據,就算是去邵家,太夫人也早就把那箱子東西毀了。」能這麽明目張膽的縱火,不遮掩,壓根不怕查。


    「她豈會不知道你在試探。」


    「她肯定知道啊,但也不妨礙她想毀了這古琴,我要說我留著別的男人的心愛之物當寶貝,還傳給兒子讓他們好好保管,你什麽感受?」


    邵子鈺眼神一眯,拉著林清苒的手緊了幾分,林清苒趕緊補充,「我就是打個比方。」


    「那也不能拿自己做比較。」邵子鈺聲音低了一些,顯然是對她這樣的比喻很不爽。


    「我這不是想讓你更好的感同身受。」接觸到他撇過來的眼神,林清苒當即噓了聲,推他道,「你可以讓十一和阿九去跟蹤了,說不定很快就有收獲。」


    洛都城的琴行有很多家,十月剛出頭,這洛都城裏城南的一家很大的琴行夜班遭劫,打劫的人搶了銀子不止,還把這琴行裏放著的琴都給毀了,特別是修琴的那幾間屋子,架子上的琴都被拿下來劈的不像樣,屋子裏亂成一團。


    隻不過這些幾個劫匪剛剛出了琴行就被逮住了,十一帶著官兵就等著他們呢,作案的一共五個人。


    全部帶回衙門之後審問,琴行的掌櫃都快哭暈過去,這是自己打的琴也就罷了,損失就損失,可這修琴的地方放的可都是別人送來的琴,都是惹不起的身份,名貴的琴,他就是砸鍋賣鐵這也賠不起啊。


    官府對著五個人的來曆嚴加審問,卻也問不出什麽頭緒來,於是把這五個人的畫像給貼遍洛都城的大街小巷,這搶劫比起殺人來說,並不算重犯,受幾年牢獄之災,也就放出來了,關鍵是琴行裏的損失沒人負責啊,琴行的掌櫃已經哭暈很多次了。


    有認識這五個人的,知道他們有什麽家人,也好清楚底細,是不是慣犯,有沒有在別的地方犯案。


    不出三天,衙門裏有所謂的知情者來報了,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是外鄉人,說是來洛都城進貨,看到這畫像,覺得眼熟的很,在桑江的時候看到過其中幾個。


    又一個說,十來天前在邵家附近看到過這其中的兩個人,他們肯定是想打劫官邸的,後來才換做打劫琴行。


    最後一個來的是桑江邵宅的管事,認出了其中一個人,這就是桑江縱火案的主謀!


    犯人要反駁麽,可沒人替他們翻案啊,還不是官府說什麽就是什麽,邵子鈺又關了他們幾天,那個琴行的掌櫃拉著還有兩家琴行的掌櫃到衙門裏來了,說是在他的琴行被打劫之前,這幾家琴行也遇到過奇怪的客人,就是前來打聽近些日子有沒有人把貴重的琴送過來修的,這琴打造了有幾十年了,琴弦壞了不能用所以送來修。


    這掌櫃的琴行裏剛好前些日子有客人送了古琴過來,說是很重要,要好好修,緊接著他的琴行就被打劫了,這其中肯定有貓膩,保不準就是衝著古琴來的啊。


    如此智慧的掌櫃哪裏去找,都不用邵子鈺他們提點,公堂之上,邵子鈺自然要問是誰家送去的古琴。


    掌櫃的說了,一把是邵夫人送過去的,一把是朱家送去的。


    這桑江邵宅被燒掉也是這一夥人,如今琴行裏的琴被毀,也是這一夥人,那提前打聽誰家有古琴,哪家有就去哪家,這不是直衝著邵家去的麽。


    如今的洛都城可是有兩個邵府,到底是衝著誰去的呢,亦或者是,邵府之間誰衝著誰去……


    洛都城的能人太多了,這邊別人猜著,那邊邵家內,太夫人顧氏森著臉聽下人回報,她本來就是要毀了那把琴,也想看看五房那到底是什麽後招。


    「年紀輕輕的丫頭,心思如此沉。」這是顧氏評價林清苒的,這試探之後即便是要抓人,肯定是要往她這邊找線索,小夫妻倆卻沒有這麽做,而是讓別人皆知這琴是誰的,桑江的邵宅被燒了些什麽在衙門裏備案,自己不說,讓別人去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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