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 旅行


    結束了實習,返回離別多日的校園,一切都顯得那麽熟悉而親切。雨下得很大,詠春被淋了個落湯雞。舍友沒到,詠春進不了屋,隻好到任老師處,宇建同其他五人在打牌,見了她的狼狽樣不禁哈哈大笑。休息了一會兒,任老師讓詠春給他縫襪子。詠春笨手笨腳的,她在家哪幹過這個?費了好大勁兒才縫好。


    下午近三點,詠春借了傘,趕去看先陽那幫朋友,因為先前有約,她不能失信。


    道路泥濘不堪,舉步維艱。詠春顧不得許多,深一腳淺有腳地往前走。終於到了,迎麵碰上徐軍。徐軍把她讓到宿舍,先陽趴在床上睡得正香,徐軍撓他的癢癢,逗醒了他。隔壁屋中傳來陣陣哭聲,有人告訴詠春,那個彈吉他的男孩喝多了酒,不能自已。詠春腦中現出那個憂鬱的吉他手的身影。


    大家玩了許久,是彼此認識以來時間最長的一次。他們留詠春吃晚飯,埋怨她每次來都急著走。詠春不好再拒絕,隻是不肯做飯,徐軍是大家的老大哥,他主動去做了。


    返校途中,碰到一群群趕往縣城停車場的同學。原來是畢業班旅遊的事在多方努力下終於有了結果,學校租了兩輛大客車,今晚出發,目的地是山東泰山。詠春加快了腳步趕回學校,詠春的東西還在任老師處,幸好他還沒走。詠春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去追趕隊伍。


    晚九時,兩輛滿載了師範生的大巴車徐徐開動了。


    車內一片黑暗,可同學們毫無睡意,分別了近一個月,本來話就多,再加上這次出行的來之不易,更是興奮異常。但詠春整整忙了一天,累極了,很快就進入夢鄉。


    淩晨三點,車行至古都開封,找了處偏僻的街道停下來休息。


    六點,汽車加過油繼續前行。車過開封,四周所見的房屋有了很大的變化,牆壁雖也多是磚砌成的,卻有不少茅草房,令人明顯感到經濟發展的困窘與滯後。蘭考附近,泡桐一行行、一列列整齊地守護在田間,這就是焦裕祿曾經奮戰的地方,一行行泡桐昭示著他的業績,是他最好的紀念碑!。看著眼前油綠的莊稼,想起當年荒蕪的鹽堿地,同一片土地,因了一個人的存在,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切不能不令人感慨,不能不令人對那個人肅然起敬。


    行車途中遇到修路,繞道杞縣,據說這裏就是成語“杞人憂天”中那個杞人所居之地。下午三點多鍾,行至荷澤市,司機停車不走了。同學們頗為不解,老師們趕緊來做工作,說是司機太累了,不能疲勞駕駛,安全第一。


    六日晨,不過五點多鍾,大家醒來,詠春吃驚地發現任老師和帶隊的高主任一言不發,車子駛出停車場徑向西開去。同學們都很詫異,有人猜測說是去加油,大家才安靜下來。哪知車子並不進加油站,繞出市區仍然向西,走上來時經過的道路。大家立即追問是怎麽回事,高主任扭頭隻說了一句話:“回去,回開封。”


    “什麽?”大家都焦急起來,情緒激動。車子仍在飛快地順著來路行駛,同學們大都敢怒不敢言。宇建起身到前麵找高主任,詠春實在忍不住,衝到前麵對高主任說:“高老師,停車吧,我們自己自費去泰山!”


    詠春的提議立刻得到響應,後邊呼啦啦湧過來七八位男生,東翔、高吉等班裏的活躍分子都走了過來。車子被迫停了下來,詠春車上全是八八一班的同學,他們大部分都下了車,連自己的行李包都扛了下來,大有壯士一去不複返之勢。任老師一言不發,高主任同司機下了車到一邊商量。詠春他們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司機沒跑過長途,不知道泰山有多遠,經過一天多,知道路途遙遠,覺得四百多元的車費要得太低了,高主任又不肯加錢,才決定返回。現在,局麵弄成這個樣子,高主任隻好重新考慮費用問題,他們最後終於就車費問題達成了一致,大家上了車,車子調轉方向,向著東方駛去。此刻,一輪紅日正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天晴了!”大家興奮地歡呼起來……


    司機不熟悉路,邊走邊問。鄆城縣縣政府門前他再次停車問路。這工夫,詠春注意到鄆城許多飯店的名字都與《水滸》有關,像“聚義廳飯店”、“宋江飯店”等。


    汽車不久駛入梁山縣拳鋪鄉,經過一家“魯梁飯店”後,詠春眼前出現了此次旅途中見到的第一座山——梁山。“水滸”的故事難道就發生在這裏嗎?遠望,山腰處光禿禿的,山岩突兀,山頂樹木蔥鬱,但並不高大,似乎是新種的樹苗。叢林中一座寺廟式建築隱約可見,難道那就是“聚義廳”?大家紛紛猜測。此角度看到的梁山很小,就是一小山包。等車子前駛,轉至山後側,才看到它其實綿延很遠,山頂修有小亭,這才有點十裏梁山的氣派!路邊現出兩家飯店,一名“水泊梁山”,一名“杏花村”。


    汽車駛過一座拱橋之後,眼前是大片的開闊地,平坦得令人難以置信。這裏地勢很低,公路遠遠地高出地麵,仿佛行駛在堤壩上。梁山縣小安鄉宋家村到了,附近有座矮小的山,不知這裏是否是“宋江”的老家?道路兩邊現出片片清澈如鏡的水麵,水域邊生著蘆葦,剛一尺多高,沒有積水的地方是稻田,讓人疑心自己正置身於江南水鄉。田野中不時現出些小房子,白色的外牆,接地的部分塗成藍色,亮麗的紅色木門,不知是做什麽用的。


    過了東平縣新湖鄉,在一處三叉路口,汽車拐向通往泰山的公路。道旁,粗大的柳樹林立,枝丫奮力地伸向天空,在高處相接,於公路上空形成了美麗的綠色長廊,長廊遮天蔽日,格外清幽。


    東平縣城的規模不小。過了縣城,眼前的山漸漸多起來,蒼翠的柏樹生長在石山上。這裏最多的是石頭,民居多用石塊砌成,連山地的邊緣,也用石塊方方正正地砌了起來。一塊十幾畝的香椿園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詠春格外高興,她喜歡香椿,在她家的院子裏,就有一棵跟她同齡的香椿樹。


    晚上,大家住在泰安縣城一個小旅館,因為人多,隻能睡地鋪。明早三點登泰山,大家早早休息了。詠春隨眾人到了住處,聽說宇建出去找在此地當兵的同學了,心下不免擔心,便起身尋找,但孤身一人,不能走遠,隻能在附近徘徊。迎麵碰到東翔同高主任到泰山入口處詢問情況,詠春同他們打了招呼,到一處小攤點要了碗小米粥,打發時間。時間久了,隻好回去,途中碰到歸來的宇建,終於放心了。宇建說打聽到同學部隊的駐地離此還有三十多裏,估計此行難見麵了。


    五月七日淩晨兩點多,大家洗漱完畢整裝出發。到了泰山入口處,需乘景區車輛行至半山腰。停車場裏有許多旅遊車,但大都已坐滿了人,隻剩兩輛空車。詠春上的那輛車司機是個慢性子,僅收票款就耽誤了好長時間,眼見一輛輛車開走,同學們急得直用手敲窗戶,司機這才開車出發。車子走得很慢,難道是老舊嗎?可車內分明裝飾豪華,車況良好!後麵又有幾輛晚發的車越過此車而去,真急死人了!車子沿著號稱“慢十八盤”的盤山路前進,道旁不時出現路標及拐角處的“凸鏡”。借助車燈及道旁不時出現的路燈,隻見左右兩側的山上山下長滿了蒼鬆、翠柏、白楊、垂柳以及叫不上名字的樹木。


    到中天門下了車,詠春不知該往哪兒走,猶豫了一會兒,她找到宇建,章睿、文鋒,四人開始登山。四周很暗,等眼睛適應了這裏的光線,已上了許多級台階,文鋒替詠春拿行李,宇建的行李章睿提著,宇建背著相機,給大家拍照。那相機,是昨晚他同章睿徒步走了四五站路,押了身份證、九十元錢,花十元租的。


    四人的速度挺快,雖是最後一批登山,可被他們甩在身後的遊人卻越來越多。手執拐杖緩慢前行者,駐足停歇者,有意返回者,都向他們投來羨慕的目光。他們四人也很累,章睿最不堅定,大夥得不斷給他鼓勁。詠春一步跨三梯往上攀,她雙手總是扶著水泥欄杆,以減輕腿部負重,有時更是幹脆雙手扶階,真正的手足並用!每個人都在呼哧呼哧地喘息,但腳下腳步不停。


    真不辜負“緊十八盤”的名字,這些青石板鋪就的台階層層向上,陡峭無比,足有四五十度,特別是快至南天門的上千個台階,又陡又長。大家都已疲憊不堪,每前進一步都很困難。上山的人越來越少,下山的人卻逐漸多起來,更多的是在台階上休息的人,他們橫躺豎臥,擋住了上山的道路,爬山者需繞過或跨過。


    遇到一撥下山的人群,他們大聲呼喊著,告訴登山的人們,說山上下雨了,非常冷,能凍死人。台階周圍此時已被霧氣包裹住了,氣溫很低,詠春四人遇到幾位校友,登山的盡頭更足了。


    南天門到了,剛跨過門檻,一陣陰風呼嘯而來,白茫茫的霧氣彌漫空中,地上濕漉漉的,像是剛下過一場中雨。剛才登山出了一身汗,濕了衣服,讓這冷風一吹,皮膚發麻,寒氣透骨,凍得人直打哆嗦。


    任老師在此處趕上了詠春他們,大家結伴往前走。路邊許多租大衣的在招徠顧客。大家隻顧往前走,經升仙坊,過天街、碧霞祠,他們終於到了玉皇頂。風很大,讓人站立不穩,而且寒氣刺骨。除他們幾個,周圍的人們個個大衣裹身,衣領高豎。詠春見玉皇頂左邊有條小路,不知通往何處,就提議去看看。大家一致同意。誰知剛轉過玉皇頂,迎麵狂風驚濤駭浪般湧來,讓人直打哆嗦,四周白茫茫的,幾步以外就什麽都看不到。詠春同任老師來到一塊山石上,石旁萬丈深淵,風浪的衝擊力達到頂峰。風攜著白霧撞擊著他們,仿佛要把他們卷下山崖。享受了一陣風與霧的糾纏之後,大家折回玉皇頂。此時門前空地上匯聚的人們漸漸多起來,校友一批批地到了,圍成一大片,南天門處走散的宇建也到了,大家相逢後又結伴同行。


    站在玉皇頂向四周望,什麽也看不到,霧氣牢牢地遮住了人們的視線。扶欄遠眺,眼前惟見白雲移動。詠春正欣賞縹緲的雲霧,忽而,天邊高空中隱約現出半截長長的線杆樣東西,時隱時現。天空在逐漸變亮,雲兒退到一邊,線杆一下子跳至人們麵前,那麽近,轉瞬間,一座美麗的宮殿出現在天空,白雲在它身旁旋轉,線杆成了它的一部分。驚歎聲,歡呼聲,伴隨著相機快門的哢嚓聲,玉皇頂沸騰了!雲兒徹底退去,四周清晰起來,剛才那座仙宮般的寶殿降至地上,原來那就是望日峰。遊人向望日峰湧去,詠春同宇建跑往相反的方向,往玉皇頂西側進發。兩人沿著小路飛奔,到處是巍峨兀立的山石。到了一處,見一傲然挺立的山石,上麵赫然寫著:“天下第一山——丈人峰”。於是他們在此留影,任老師趕過來,三人沿小道下山,至天街,找走散的章睿,沒有下落,聽誰說上山了,害他們二上玉皇頂,結果仍一無所獲。遠遠見忠永一行正往觀日峰去,便趕上他們,前往“仙宮”。途中最令人難忘的是“仙人橋”,三塊巨石互相折疊,懸於空中,走在橋上,腳下是萬丈深淵,身旁白雲繚繞,山崖峭立,讓人心驚膽寒。


    大家第三次到達天街的時候,任老師提議在此吃早飯,三人各要了碗小米粥,共要了一斤油條。小米粥五角錢一碗(山下二角一碗),油條三元一斤,隻是已被風幹了,硬得出奇,咬不動。


    下山路上,一直在找章睿,他是最讓大夥不放心的一個。到了南天門,這裏人聚得最多,詠春同任老師順右側小道去找,走至索道口。“索道”當時可是個新生事物,剛出現不久,詠春他們好奇的看著,隻見好多根電線杆般的支架矗立於山頂山腰之間,鐵索被架在杆間,人坐在小房子狀的“車”裏,“車”順著鐵索在電的作用下上下滑行,把遊人帶至山頂或山腰。


    繼續下山時,詠春開始感到累了,腿有些僵直,每下一個台階都覺得心要緊一下,腿要抖一陣。他們登山時天黑,沒見到什麽景致,此時邊走邊看,又有新的收獲。生活中常見的迎客鬆圖,在“五大夫鬆”旁的山崖上現出了真身。它那熱情張開的手臂,果然非同凡響,樹下照相部人頭攢動,爭相與之合影。道邊崖壁之上,不斷出現古今名人題寫的詩詞,龍飛鳳舞,氣勢宏大。遠處,隔著一道深穀,半山腰一塊數十平方米的巨石上,刻著大清乾隆皇帝的《詠朝陽洞》詩,每字有一米見方,名“萬丈碑”,又稱“清摩崖”。旁邊的朝陽洞內香火旺盛,青煙繚繞,幾位虔誠的老嫗正坐在那裏焚香膜拜。


    到得中天門,仍沒找到章睿,聽說他已下山。大部分同學選擇乘車,詠春、宇建、任老師都覺得走路更有情趣,裕兒、裴軍有些猶豫,最終跟了過來,東翔與小強也選擇了走路,不過他們帶著行李,挺不方便,讓人看了不忍。大家放棄公路,專挑小路走,一行人說說笑笑,雖然累些但是心裏非常溫暖。大家這樣同行的機會不多了。


    一直到馮玉祥墓處,才找到章睿與忠永,他們與詠春、宇建合影留念。


    旅行的下一站是曲阜。趕到的時候,天色已晚,詠春同宇建匆忙間去了一趟孔林,用了不足半小時,孔廟與孔府已下班,此行隻好“越廟而過”了。事先約好晚八點半發車,兩人就隻好在街上遊蕩,選購些小玩意。宇建看到一位賣膠卷的婦女,問她多少錢一卷。那女人說:“四元。”宇建二話沒說就給她錢,可誰知那婦女直擺手,嘴裏說:“是四元,不是四元。”手裏筆畫的卻是“十”。好久二人才搞明白,那女人說的是“十”。兩人大笑,花十元買了新樂凱,逛到旁邊商店的時候再問,卻隻“八塊八”。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近八點鍾,車子終於駛出停車場,太陽快要落山了,晚霞把天邊染得五光十色,格外美麗。十點,到濟寧縣城,縣城邊緣地帶有個小旅店,車停了下來。可旅店隻剩十四個床位,女管理員操一口標準的山東方言,嗓門高,語速快,聽起來比英語好懂不了多少。學校安排四個女生住一個床位,詠春嫌太擠,沒有去,就呆在車上。車廂裏漸漸安靜下來,男生大多酣然睡去,詠春一點睡意也沒有,隔窗望見四位老師在院中遊蕩,這才知道他們原也是無處休息,便去請他們上車。他們說還有一個床是空著的,讓詠春去休息,詠春謝絕了。等老師們最後終於都上了車的時候,次日的鍾聲早已響過。


    淩晨六點出發,途經蘭考縣城,一段公路正在維修,不通車,司機正不知該怎麽走,來了兩個小夥子,自稱知道路,讓我們載他們一程,他們給帶路。他們帶的是條小路,泥土路麵,剛容一輛車行進,前行一陣拐進一個村子,透過車窗,可以清楚地看到院中的莊戶人正在剝玉米。從他們的服飾看,生活算不上富裕,他們好奇地看著這兩輛載滿了年輕人的旅遊車。車子出了村,上了一條東西走向的路上。帶路的年輕人告訴我們往東走,就下車了。司機覺得應向西,很不放心,問附近的大爺,才知確實該向東走。這樣,很快車子就上了黃河大堤,堤上很寬闊,可同時通過兩輛大卡車,堤旁栽著整齊的樹木。大家忍不住都鼓起掌來,久懸的心終於放下了。車子開始加速前進,路上厚厚的黃土揚起來,遮天蔽日。車窗馬上關住了,沙土還是從門縫、窗縫間擠進來,揚在車廂裏,撒落到人們的身上、頭上。


    車至開封,五點半,學校同旅行社的人商定住處,耽擱了好長時間,等放好了東西,時間已晚,隻能看夜市了。詠春去洗了澡,清清爽爽地出門,遇到任老師,宇建,三人結伴上街。到“宋都禦街”的“武朝門”外,兩位男士要吃拉麵,任老師一人要了兩碗,詠春同宇建分吃了一碗,用刀子把拉麵劃開,挺有趣的。任老師說,這情景讓他想起自己在新鄉上學時,天天晚上吃拉麵的往事。


    “宋都禦街”大門處有個牌樓,上書四個鎦金大字:“宋都禦街”。牌樓前兩旁各有一隻巨象,上麵坐著威武的士兵。街道兩旁全是仿古建築,木製兩層樓,樓上樓下,門前都挑著各色幌子、燈籠、小龍旗等,古色古香,仿佛時間逆轉,真的回到了那個早已逝去的時代。連路旁的垃圾箱都是多角小亭樣的,四角翹起,很是精致,這在當時是詠春他們所未見過的,心裏蔚為歎服。


    禦街的盡頭是龍亭,如果是白天,應可見大殿的森嚴、雄偉,此時隻見湖心島上燈火輝煌,據說那是個舞場,可以想見燈光的搖曳,舞步的迷亂。燈光倒映在湖中,撒下片片金光,岸邊垂柳依依,風情萬種。沿著湖邊散步,清風徐來,身心俱爽,腳步輕盈,飄然若仙,旅途的勞累頓時蕩然無存。


    章睿從下午起就失蹤了,詠春他們一直在找他,沒找到,回到住處,遇見了他。原來他下午同大家走散後,心裏著急,在他去過的書店留言,還在開封各處牆上寫上他已回住處等,然後坐車返回。詠春聽了,忍不住笑他,虧他想得出來,就他鬼點子多。


    第二天一早,任老師帶詠春幾個先去了“柳園口”,據說那裏黃河大壩很高,站在上麵可看到它幾乎與鐵塔平齊。黃河很壯闊,雖沒在壩上看到鐵塔,但一睹地上懸河的容顏也不虛此行。


    鐵塔由堅硬如瓷的玻璃磚砌成,始建於1049年,因外觀顏色似鐵,慣稱“鐵塔”。塔高55。12公尺,八角十二層,由北宋傑出木結構建築師喻皓設計完成。詠春一行去登塔,進了塔門,左側有一小門,一米多高,僅容一個人彎腰側身進入。進入矮門,眼前頓時一片黑暗,猶如跌入黑穀。詠春他們剛從正午強烈的陽光下走來,眼睛難以適應,大家隻好摸索著往上爬。樓道窄得僅容一人通過,兩旁能摸到鐵鏈,牆壁很光滑,有些地方做有造型、圖案。大約每十一個台階就有一個小窗口,透過窗口可以望到塔外。樓梯是環繞鐵塔盤旋而上的,透過最高處的窗口,可以看到碧波蕩漾的鐵塔湖,湖上遊船悠閑地蕩來蕩去,遊人的歡笑聲陣陣傳來。此窗口往上還有幾個台階,台階盡頭原是一個嵌神像的龕壁,但龕壁依舊,神像已不知所蹤。


    遊玩過鐵塔,又至千古名刹相國寺,寺內香火旺盛,但詠春對此視若罔聞,偏被附近一“龍宮”吸引。這還真是“水晶宮”,入口處,迎麵一排“哪吒”,圓睜二目,待仔細看時,才發現實物隻有一個,是左右的鏡子映出了太多的影像。“水晶宮”裏到處都是鏡子,迷宮似的,有死胡同,有活通道。眼睛稍不好的人碰壁是經常的。詠春視力很好,仍有幾次差點就讓鼻子與鏡子來個親密接觸。走在中間的通道上,前後左右,無數自己的影像組成方隊,或迎麵走來,或同向前進。頑皮的男孩在那兒做鬼臉、扭身子,讓人笑得死去活來。宇建在前方喚詠春,詠春隻能看到他在鏡中的影像卻看不到人。順路前行,周圍一下子冒出無數宇建在向她招手,一時分不出哪個是真身。宇建躲在那裏看詠春發呆,樂得合不攏嘴。


    最後一站是去龍亭,時間太緊張了,詠春想放棄,宇建不肯,倆人差點吵起來。最終宇建的堅持起了作用,二人很快地瀏覽了一下,就去追趕隊伍。


    5月10日 煩躁


    旅行結束了,回到熟悉的校園,一切都顯得格外親切。徐軍、先陽幾次到學校找詠春玩,都沒見到,等終於見麵了,大家讓詠春聊旅行見聞,大家在一起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黃昏,詠春同宇建在小路上散步,微風拂麵,格外清爽,聊起他考試的情況,不免興致勃勃。雙杠前,小強、章睿叫住了他們,大家在一起閑聊,小強給大家講牡丹仙子和婉君的 故事,好久沒聽他講故事了,他總是那麽天真可愛。大家在一起真是件溫馨愜意的事。散去的時候,詠春想起自己還有東西寄存在任老師處,便去取。


    任老師在收拾抽屜裏的東西,詠春隨口問他在做什麽,他說:“整理遺物。”


    詠春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了一遍,任老師也重複了他的答案,他說:“我在看能給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麽。”望著他冷峻的鋼鐵一般的麵容,詠春沉默了,不知他又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學校又開了次大會,但帶給大家的沒有什麽好消息。大一些的師範學校每年都有直升大學的名額,可詠春所在學校太小,沒有指標。詠春很鬱悶,想到自己的前途,不免有些感傷。她從宿舍搬了凳子,沒去教室,卻來到操場,想讓傍晚的清風醒醒腦。操場周圍的草兒早已鬱鬱蔥蔥,幾個老師又開始練氣功了,詠春看得有些呆。裴軍和王傑從她身旁走過,見到她手裏的書,問她在複習什麽,她說:“過去。”


    嶽新最近總跟詠春鬧情緒,也不知是怎麽了。這不,詠春讓他去出板報,他說他早就同汪眾說過不幹了,上次是最後一次,詠春很生氣,又沒辦法,隻好自己去。


    雖才是五月中旬,天氣卻很燥熱,人們的情緒似乎都不大好。裕兒買飯回來,詠春正要去取,霞兒問她買得夠不夠,她說:“今天沒給詠春買。”大家平時都一起買,今天是怎麽了,詠春很難過。自己去吹吹田野的風,才讓煩惱隨風飛遠。


    5月12日 奇怪的病人


    快要期末考試了,最近同學們都在抓緊時間複習。下午,詠春複習了曆史、政治,想休息一會兒,剛到宿舍,徐軍走進來喊她,說有事請她幫忙,她二話沒說隨他去。走出校門才發現,今天來的隻有他一人。詠春問他出了什麽事,他說:“前幾天你在同劉宏聊天的時候,說先陽很不成熟,不知怎麽被先陽知道了,先陽在宿舍躺了一天沒起來,也不吃飯,我們都勸不動,隻好請你出麵,解決這問題。”詠春聽了大吃一驚,那天聊天的時候,在場的隻有劉宏和自己兩個人,自己信口胡說的話怎麽會被先陽知道了,難道他偏巧走過門口聽到了?


    詠春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憑她的了解,先陽心思細膩,容易想不開,可別出什麽事,忐忑不安。到了他們住處,先陽不在屋裏,聽說詠春來了,他才回來,神色確實不好。詠春還沒來得及問他,徐軍進來,把他拉了出去。室內隻剩下詠春和擁軍,兩人隨便聊,擁軍講起自己的童年,說他是在南疆度過的童年時光,上初三時,父親複員來到當地,他全家才遷了過來。初中畢業,他眼前擺著三條路:一條是去參軍,當年征兵甘肅;另一條是參加招工考試已考上,但是是合同工;第三是上技校,技校的通知書已收到。家人權衡再三,讓他上了技校。再後來,他走上工作崗位,到了這裏……


    兩人正聊著,先陽風風火火地進來,要翻徐軍寫的東西看,找到後,是本硬皮日記。徐軍也回來了,但沒說什麽。先陽看了徐軍的日記,表情極不自然,詠春找機會問他怎麽了,他不說,隻說沒什麽,詠春也不好再問。詠春覺得很別扭,分明是有話卻不肯說清楚,彼此像在猜謎。算了,不管那麽多了。但自此以後,先陽便開始躲詠春,總把徐軍往詠春麵前推,搞得詠春不知如何是好。大概是徐軍在日記裏寫了自己的心事,先陽不想和好友鬧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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