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籽的事以王於漾甩鍋給周易收尾,他從何長進嘴裏聽到了一個人名,小邱,原主的手機裏沒有這人,不知道是誰。


    “小邱給我打電話了。”何長進說,“這個周末她搬新家,喊我們去吃飯。”


    王於漾不動聲色,“搬新家?”


    “對啊,搬到咱斜對麵的小區。”何長進搔頭,“其實她是想直接找你的,隻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怎麽跟你說,姑娘家家的,臉皮薄,就讓我來說一聲。”


    王於漾得出兩個信息,小邱是女的,年紀不大,之前跟原主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何長進問道,“你去的吧王哥?”


    王於漾笑,“我就不去了。”


    “你還在生小邱的氣嗎?”何長進急道,“她都跟我說了,那次她不是故意要進你的房間,是聽見有人翻東西的聲音,以為是小偷,沒多想就進去了。”


    他撇嘴,“她是聽錯了才進去的,真的沒別的意思。”


    王於漾的眼底一閃,原主就是因為這件事生氣?


    房間他早翻過了,沒什麽異常。


    難道說,原主像阿南一樣,隻是單純的不想讓別人進自己的房間?


    或者……有什麽是他沒翻到的?


    何長進摘下眼鏡,抹了把秀氣的臉,“王哥,小邱跟我倆認識快兩年了,她是什麽樣的人你知道的,平時沒少給我倆做好吃的,你就原諒她吧。”


    “行了。”王於漾抬手揉額角,“我去。”


    何長進立馬咧嘴,“那到時候你倆好好談一談,把疙瘩什麽的都解開,我夾在中間快難受死了。”


    王於漾心想,是要談談。


    原主的死,總要查清楚的,現在一點眉目都沒有,說不定能從小邱那裏找出來。


    接下來是何長進花式誇小邱,誇的天花亂墜,心思全擺在臉上跟眼睛裏,藏不住。


    王於漾懶散無骨的窩在沙發裏,“你喜歡她?”


    何長進的臉一紅,“沒,沒有。”


    王於漾撥了下耳側發絲,“喜歡就追。”


    何長進摳手指,扭扭捏捏的,“王哥,你說你要換一種活法,現在我信了,以前的你絕對不會這樣說。”


    王於漾突然有點好奇原主是什麽樣的人了。


    要不回頭讓周易幫他查一查?


    王於漾又想,可是那孩子明說過不管,有點不好辦啊……


    .


    何長進走了之後,王於漾回房間搜找,他花了一個多小時,把能找的地兒都找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沒有目標,沒有範圍,隻憑一個揮之不去的怪異感覺,想發現點不尋常的東西很難。


    將近零點的時候,周易回來了。


    王於漾哈欠連天,“怎麽這麽晚?”


    “有點事。”周易上閣樓,“你等會,我衝個涼。”


    王於漾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濃,但他行動沒有任何不便,看來自己沒受傷,沾的是別人的血。


    周易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他突然頓住,站在樓梯上往下看,“不該問的不要問。”


    王於漾挑眉,“嗯?”


    周易繼續上樓,語氣冷漠,“你最好不要讓人知道你的嗅覺過於敏感,否則你會招惹很多麻煩。”


    王於漾的神情慵懶,“隻有你一個人知道。”


    他見青年看過來,就笑著說,“我的身份也是,小易,你看,叔叔對你有多不同。”


    周易,“……”


    不多時,周易換了身衣服下來,“走吧。”


    王於漾拿上手電筒,視線落在他身著黑衣黑褲的高大背影上麵,“你背得動我嗎?”


    周易轉頭。


    “我的意思是,”王於漾扣上黑色棒球帽,“到時候遇到突發情況……”


    周易打斷他說,“我會丟下你。”


    王於漾歎息著嘖了聲,“小易這麽狠心啊。”


    周易開門出去。


    王於漾慢悠悠的關門,打開手電筒走在他後麵,“這麽晚了,我們怎麽過去?”


    周易沒回應。


    王於漾抓著扶手慢慢蹭著台階下去,換了個話題,“晚上我嚐試了你說的泡麵,味道太大了,跟你下的麵沒法比。”


    他擺動手電筒,照照樓道,“泡麵吃不下去了,我就用手機上的那什麽美團軟件,在評價很不錯的一家店叫了一份牛肉麵,結果吃著發現也比不上你做的,小易,還是你最能幹。”


    周易說,“你閉嘴。”


    王於漾嗬笑,“好啊。”


    周易麵無表情的大步下樓,又大步上樓,將還在五樓磨蹭的男人撈起來,夾小玩偶一樣夾到樓下。


    王於漾聽著青年的呼吸聲,一點兒都不喘,他用滿意的口吻說,“看你臂肌這麽有力,叔叔就放心了。”


    周易嗤道,“沈二爺被一個男的這麽對待,心裏就沒有一點不痛快?”


    王於漾摩挲幾下手電筒,忽地笑起來,“你猜?”


    周易在昏暗的光線裏低頭看向男人,發現他一張臉陰測測的,像鬼魅。


    一束燈光掃來,周易眼睛不適的偏開頭,“照我幹嘛?”


    王於漾照他的臉,懶懶的說,“看你啊。”


    他可憐的歎氣,“我不照一下,你的鼻子眼睛嘴巴我都看不清。”


    周易按住男人的手腕,將手電筒移開,他繃著臉,冷聲開口,“別玩了。”


    “行,那不玩了。”王於漾淡淡的說,“我們怎麽過去?有車?”


    態度跟氣息說變就變,性情無常。


    周易把視線從男人臉上收回,徑自前行,“跟我走就是。”


    王於漾將手電筒對著他的背影,又恢複了先前的和藹可親,“小易啊,你慢點走,照顧一下有點殘疾的老年人。”


    “……”


    .


    周易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輛吉普車,王於漾一坐進去,就被各種氣味圍繞。


    “你在車裏睡過女人?”


    周易的方向盤打偏,車輪擦過柏油馬路,扭成“s”形衝向路旁的樹木,一個刺耳的急刹車後停了下來,離樹幹隻有幾厘米。


    副駕駛座上的王於漾伸頭看看,“剛才可真危險,差一點就撞上去了啊。”


    周易額角的青筋暴跳,“你不要說話。”


    王於漾,“……”


    兩秒後周易拍方向盤,低吼道,“我讓你不要說話!”


    “沒說啊。”王於漾扭頭,關心的說,“你出現幻覺了?還是說,關車門的時候把腦子夾了一下?”


    周易用手掌蓋住臉,一副想死的樣子。


    王於漾動動鼻子,“我收回那句話,睡的是男人。”


    周易的聲音冰涼,“你說什麽?”


    “不是你。”王於漾剝著巧克力的包裝紙,“是你的車主朋友,辦事點在副駕駛座,你看看我這座椅底下,可能有一兩個沒用的t,清涼的薄荷味。”


    周易沒看,他不鹹不淡的從口中蹦出一句,“警犬都不如你厲害。”


    王於漾謙虛的擺手,“也就一般了。”


    周易翻白眼。


    王於漾把手放到腦後枕著,嘴裏吃著巧克力,“窗戶都打開吧,味道有點衝。”


    周易的眉峰攏了攏,“我不知道。”


    “嗯。”王於漾的聲音模糊,“你要是知道,肯定會洗車。”


    周易聞到旁邊飄來的巧克力香味,他把手往口袋裏伸,摸出煙盒說,“我認識的人都是能力者,嗅覺異於常人的也有,卻不像你這麽特殊。”


    王於漾舔掉嘴邊的巧克力,“夜盲症是我用了這副身體才出現的,嗅覺異常方麵,原主可能也沒有這樣的狀況。”


    他輕描淡寫,“我一來,什麽都不對勁了,真有意思。”


    “最有意思的是,我沒有原主的記憶,就像是被一鍵刪除了,幹幹淨淨的,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車裏靜的過了頭。


    周易看著副駕駛座上的男人,目光深暗不明,“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王於漾閉著眼睛,“就當是叔叔跟你嘮家常吧。”


    “嘮家常?”周易冷笑,“你是想拋幾個誘餌勾起我的好奇心,再找個機會讓我幫你調查原主的事情吧。”


    王於漾哎了聲,唇角上揚道,“你聰明的讓叔叔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周易,“……”


    車在路邊停了幾分鍾,重新上路。


    這回王於漾低頭刷手機看新聞,周易專心開車,兩人沒有過交流。


    .


    三名園都是獨棟小別墅,帶花園,綠化麵積做的非常好,周邊環境很清新雅致。


    王於漾下了車,視野裏隻有零散的小光點,來自路燈跟別墅的窗戶,其他區域都是一片深黑。


    手電筒不能打了,他現在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周易低聲說,“閉上眼睛。”


    “不用閉。”王於漾說笑,“我看不見你。”


    穿一身黑,站在黑暗中的周易,“……”


    突有清冷的氣息撲向王於漾,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扛到了肩上,“你……”


    “別出聲。”周易警告了聲,就不再開口。


    王於漾被青年扛著移動,他的世界裏,那些小光點像是在晃,模糊的他眼睛難受,他幹脆合上了眼皮。


    耳邊是清晰的呼吸聲,從平穩變得粗沉,他留意著青年製造出的細微響動,判斷出是翻高牆進了花園,等到他被放下來時,有點想吐。


    王於漾幹嘔。


    周易的麵色一沉,“你敢吐出來,我立馬離開,不會管你。”


    王於漾深呼吸,他摸索著抓到一條手臂,往下摸是一隻手,寬大,骨節分明而且很硬,掌心粗糙,虎口處的繭子有點厚。


    頭頂是極度冰寒的聲音,“摸夠了嗎?”


    “還沒呢。”王於漾小聲說,“等叔叔給你摸摸看有幾個手鑼。”


    嘴上調侃,他卻放開了那隻手,眼睛對著一處稍微大一些的光點,“花園裏亮著燈啊。”


    周易嗯道,“劉峰在你的兩點鍾方向。”


    王於漾感到意外的眯了眯眼睛,“這麽晚了還沒睡?他在幹嘛?”


    周易說,“打理花花草草。”


    王於漾一臉古怪,他這時候就很羨慕眼睛好使的人了,看不見看不清都很讓他無力。


    “劉峰穿的是睡袍,就他一個人。”周易描述看見的畫麵,“他蹲在花叢裏,一邊翻動花草,一邊哼歌,心情很好。”


    王於漾把帽簷往上抬抬,“今天劉峰出席葬禮的時候看著很正常,而且他還在沈氏上班,沒瘋沒病,半夜不跟老婆睡覺,跑出來打理花草難不成是他的解壓方式?”


    下一刻,王於漾的呼吸聲微頓,“你有沒有覺得這房子哪裏不對勁?”


    周易瞥向男人,“什麽?”


    王於漾說,“濕氣太重了。”


    周易動動薄唇,“s城這個季節的濕氣都重。”


    “重的離譜。”王於漾嚴肅的蹙起眉心,“濕答答的,很不舒服。”


    周易尚未言語,就聽到男人嘀咕了句,“我討厭下雨天。”


    他把男人的厭惡看進眼底,難得的真實。


    王於漾現在有嚴重的夜盲症,視野變得很窄,腳下那一塊是看不見的,他沉吟幾個瞬息就蹲下來,伸手去摸地麵,果然如他所料,很潮濕。


    周易也蹲下來,“我之前來查探的時候地麵是幹的。”


    “最近沒下過雨。”王於漾說,“大晚上的往花園裏淋水幹什麽?”


    周易說,“這幾天高溫,可能是澆花的時候順便灑的水。”


    “不像是順便。”王於漾小範圍的摸著地麵,“像是刻意灑的。”


    周易說,“劉峰回屋了。”


    王於漾停下摸地的動作,“進去了嗎?”


    周易看著劉峰走進客廳,關門,“嗯,進去了。”


    王於漾問道,“他什麽樣子?”


    周易沒有什麽情緒的來了句,“不就是老白兔樣子?”


    王於漾笑容滿麵,“小易,想不到你挺有幽默感的啊,但是現在的時機不是很合適,你說是不是?”


    周易的麵部肌肉抽了抽,“劉峰一路笑著回去的,看起來很開心,很滿足。”


    王於漾聽的渾身毛毛的,他起身說,“你帶我去劉峰待過的地方。”


    周易欲要把他往肩上扛,被他攔住了,“我還沒緩過來,現在不能再讓你扛了,不然我能吐你一身。”


    “這樣。”王於漾說,“你走前麵,我跟著你。”


    周易沉默了會,“你抓我衣服。”


    話落,他的胳膊就被抓住了,耳邊的是男人的笑聲,“小孩子才抓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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