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於漾站在原地, 麵上無悲無喜。


    林少南轉著輪椅過去, 他扣住扶手,緩慢而堅決的站了起來, 逆著光站直了,低下頭, 看著麵前的男人, 麵部的表情模糊一片。


    王於漾抬頭,迎上他的目光,看不太清,隻聞到了清雅的蘭花香。


    很舒適的味道, 聞了多年。


    過來之前王於漾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出。


    認識時間較長的人見到他,感覺有點熟悉是正常的。


    王於漾不擔心發生狀況外的事情,阿南不是小孩子了,在這樣的場合會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此時此刻,圍繞在兩人之間的氣氛說不出的微妙。


    林少南抿在一起的唇角鬆開, 慢慢溢出一個字, 艱澀的厲害, 還有點鼻音, 給人一種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的錯覺。


    “你……”


    陳子旭突然闖進兩人之間,把男人往他身後拉,帥氣的笑, “林少, 我朋友有夜盲症, 很嚴重, 晚上光線一暗就什麽都看不見了,要是你有什麽事就跟我說。”


    等著看熱鬧的江洋,“……”


    剛才怎麽沒拴住那個小狗崽子?失策了,媽的。


    江洋走過去,“怎麽了這是?林少,這位是我表弟的鄰居王先生,你認識?”


    林少南沒有回應,他眼裏的東西被垂下來的睫毛蓋住,“王先生?”


    王於漾伸出手,“林少,你好,久仰大名,幸會。”


    林少南悵然若失的呢喃了句,聲音輕不可聞,“他從來不會主動對別人伸手……”


    話音落下,林少南抓著輪椅扶手坐回去,整個人跟前一刻相比截然不同,像是被人抽走了渾身的力氣,消瘦的臉頰上籠著一層揮不去的陰影,眉眼間是深重的悲傷跟疲憊。


    肖明推著他往大廳方向走。


    王於漾還立在原地,沒有動。


    陳子旭哥倆好的搭上他的肩膀,“大叔,你嚇傻了?”


    王於漾笑著捏鼻梁,“是啊。”


    “我家雖然不經商,但也很牛逼,一點都不比林家差,而且林家老爺子對我爺爺客氣得很。”


    陳子旭吃味兒的說,“我也是個實打實的富家公子哥,你在我麵前怎麽沒嚇傻過?”


    江洋冒出一聲,“原因你心裏沒點b數?”


    “大叔,我們不要管這個傻逼,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陳子旭攬著男人,大步離開。


    林少南看著走到他前麵的兩人,視線落在矮一些,纖瘦一些,紮著馬尾的背影上麵,眼眸猝然一睜,“等等。”


    陳子旭凶神惡煞的回頭,“我草,你他媽有完沒完?”


    王於漾蹙了下眉心,扭頭跟他耳語,“小鬼,把你的富家公子哥包袱撿一撿。”


    陳子旭斜眼,“我需要那玩意兒?”


    王於漾說,“我覺得你還是需要一點比較好。”


    陳子旭,“……”


    王於漾轉頭看向輪椅上的人,眼神詢問。


    林少南輕聲開口,“王先生,能不能請你把頭發放下來?”


    王於漾挑眉,“理由。”


    林少南有短暫的恍惚,他半響說,“抱歉。”


    一旁的陳子旭嘖了聲,“林少,你這是唱的哪出戲?”


    落後幾步的江洋一張臉拉的老長,又沒攔住!


    氣氛又不對勁了。


    江洋露出一對兒小梨渦,燦爛可愛的笑著說,“其實是這麽回事,林少不喜歡男的紮小辮。”


    林少南平平靜靜的坐在輪椅上,沒有反駁。


    王於漾輕笑,“這樣啊……”


    說著就拽下來小馬尾上的黑色繩子,一頭柔黑的碎發散下來,遮住了兩邊的耳朵,馬尾貼著後麵的脖子。


    前後的賓客們聽到動靜望去,頓時如同看見了鬼似的倒抽一口涼氣,既敬畏又管不住好奇心的竊竊私語。


    “二,二爺?”


    “好像,頭發再長一點,個子再高一點,就更像了。”


    “別說了,怪滲人的。”


    “那人誰啊?”


    “陳家小公子跟江經理帶來的人。”


    有人走近些,發現長得一點都不像那個死去的人,但是站在光線很暗的地方,看不清臉,就怪異的覺得很像。


    王於漾還沒怎麽著,陳子旭就跟大馬猴似的罵了聲,“操!”


    “紮起來!快紮起來!”


    陳子旭一邊嚷,一邊上手,拿了他的黑色繩子,粗魯笨拙的給他撈頭發。


    王於漾“嘶”了聲,“輕點,扯到我頭發了。”


    陳子旭撤了手,讓男人自己紮,他瞥了眼周圍看熱鬧的,“嘖。”


    .


    林少南注視著白色身影進入大廳,他垂下了眼皮。


    江洋挨近他,在他耳邊說,“我昨天跟你提的就是他,怎麽樣?我沒忽悠你吧。”


    林少南輕抬了下手。


    肖明立刻會意的把江洋拎開。


    “……”


    江洋解開西裝扣子,敞開扶住衣襟抖了抖,“林少,我給你出個主意,你要不把那位弄到身邊,當個替代品解解悶?”


    林少南淡然的表情有瞬間的扭曲,“你在侮辱他。”


    “這話說的,我敢侮辱二爺?這麽大的罪名可不能扣我頭上。”


    江洋不確定有沒有看錯這家夥的變化,大晚上的還是得湊近點才行,他心裏遺憾,嘴上歎口氣道,“林少,你這段時間老是往‘金尊’跑,你家老頭就給我打電話,梅隊長也是,打電話就算了,還威脅我,想必你能理解吧?我很苦惱的。”


    “況且……對個替代品把想做卻不敢做的都做了,那四舍五入不也算是得償所願嗎?林少。”


    林少南放在扶手上的手猛地一下扣緊,指尖發白,手背青筋暴起,幾秒後鬆開了手,他後仰頭坐姿變得放鬆,唇邊噙著一抹笑意。


    “江經理,勸你一句,有的話,最好不要亂說。”


    江洋的臉色劇烈一變,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家夥竟然還能沉得住氣。


    這虛偽的死樣二爺知道嗎?


    林少南唇邊的弧度消失,“噴霧。”


    肖明遞過去。


    林少南拿了噴噴剛才江洋挨到的那一邊衣服。


    江洋翻白眼,“你不要,可有的是人要。”


    林少南把噴霧給肖明,微微闔了眼簾。


    “二爺是個極有魅力的人,我想這點我們都沒有什麽意見,哪怕隻是有一點點像他,也很吸引人。”


    江洋伸手按住下巴,食指摸了下唇,“我那小表弟可是一見到剛才那位,就成了隻逗比哈巴狗,殷勤的圍著他搖尾巴呢。”


    該說的都說了,江洋一手抄在口袋裏,一手往後捋了捋發絲,笑容滿麵的走向大廳,一路遊刃有餘的跟熟人有說有笑,媚態橫生。


    林少南從口袋裏拿出震動的手機接通。


    “哥,”林琳在電話裏問,“那個陳子旭去了嗎?”


    林少南,“嗯。”


    “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林琳埋怨的說,“真的是,我馬上過來!”


    “小孩子不能慣。”


    林少南仰望星空,像是在笑,又像是沒有,“慣著慣著,就無法無天,貪得無厭。”


    肖明垂手而立,啞巴的他不需要回應。


    林少南收回視線,“進去吧。”


    肖明於是推動輪椅。


    .


    孫宅的宴會廳尤為華麗,賓客們熟練的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大同小異的寒暄都混在了酒水裏麵。


    今晚的主人公是個二十歲的年輕女孩,高傲的公主般站在她的父親身邊。


    哪怕出席的同齡人都來自富裕的家庭,有相貌有家世,她依然能找到足夠的優越感。


    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王於漾窩在角落裏觀察那些人,一小半是熟臉,大半他都沒印象。


    他背靠柱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孫成舟五六十歲了,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也就四十多不到五十的樣子。


    當年被他秘密給閹了,不知道有沒有按假肢。


    陳子旭甩掉巴結的人過來,嚴肅道,“大叔,你今晚一定要跟緊我。”


    “那個二爺你知道吧,是s城的名人,不單單因為他是沈氏的一族之長,還有個原因是長得很美,對他動心思的人多,隻是不敢日,但日個贗品就沒什麽好顧忌的了。”


    “贗品?我嗎?”


    王於漾胸膛震動的笑起來,“他們瞎了?”


    陳子旭說,“瞎了。”


    王於漾在人群裏看見了侄子,沈言之,算是小輩裏麵最有出息的一個了。


    隻是因為他是私生子,母親出身不好,導致他在沈家並不受待見,手裏也沒什麽人可用。


    這個侄子固然有出息,王於漾卻不喜歡,年紀輕輕就兒女情長,犯了一個家主的大忌,不適合作為下一任繼承人來培養。


    今晚沈家的代表怎麽會是他?


    誰在背後把他推出來,扶持上去那個位置的?


    “大叔,我跟你說話呢。”


    胳膊被抓,王於漾嗯了聲,“在聽。”


    陳子旭對他的敷衍感到不爽,“你就一點不為自己的處境擔心?”


    王於漾說,“擔心啊。”


    陳子旭的眼尾上挑,“知道怕了?”


    王於漾點頭,“怕死了。”


    陳子旭,“……”


    王於漾察覺到了一道視線,知道是阿南,他就沒有看過去。


    .


    同一時間,孫宅的保安室裏,孫宅的所有監控都正常運行。


    保安們有的在戒備的查看監控,有的在玩手機,還有兩個在玩牌。


    “別玩了。”看監控的中年人說,“今晚來的都是有錢人,金貴的命,要是哪個出了什麽事,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宅子裏那麽多職業保鏢,一個能撂倒一群,能出什麽事?”


    “就是,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巡邏,還帶著那真家夥,鬼都進不來。”


    一個青年踢開凳子站起來,拿著手機往門口走,“媽的,又死,真他媽晦氣,哥幾個,我出去抽根煙,一會回來。”


    青年開了門出去,邊走邊打看手機,手指靈活的滑著遊戲按鍵,就在他路過拐角的時候,一隻手從後麵伸過來,拇指跟食指扣住他的脖子往後拽。


    緊接著,他的脖頸動脈那裏一疼,眼前就陷入了黑暗。


    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幾乎沒什麽聲響。


    周易利用監控的死角將人拖進休息室,用他的手機給同事發微信,以同樣的方法解決掉其他人。


    還剩最後一個。


    保安室裏的中年人拿茶杯喝水,“那幾個怎麽搞的,出去都不回來了?”


    手機響了,是條短信。


    —老張,小王跟老李在水房打起來了,你趕快過來。


    中年人打過去,那頭無人接聽,他搔了搔頭皮,“他娘的,沒事找事。”


    出了保安室,中年人沒來由的嗅到了一絲危險,他放慢腳步,屏住呼吸,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一邊把手往腰上摸,夠到掛在上麵的電|擊|棍,攥緊。


    走廊上靜悄悄的,什麽人都沒有。


    中年人攥著電|擊|棍的手一鬆,“緊張過頭了,外麵那麽多保鏢,怎麽可能有人進的來。”


    下一刻他就倒在了地上。


    周易關把麻醉針收起來,迅速清理現場關上保安室的門,他按撥耳朵裏的聯絡器,通知熊白,“好了。”


    熊白立即進入保安係統網,觀察所有監控畫麵,對聯絡器那頭的老大說,“繼續靠牆往前走,第三個拐角斜對麵有個攝像頭……”


    “老大,孫家是每隔一小時會有保鏢去保安室巡邏,十分鍾前巡邏過了,距離下一次還有五十分鍾,得在那個時間內撤離。”


    “對了,雇主的白月光在地下室x區最裏麵的那個房間,周圍有幹擾信號,我潛不進去。”


    熊白快速敲打著鍵盤,眼睛掃著地下室的監控,“裏麵什麽情況很難說,孫成舟新研究出的藥物可能不是注|射,是噴灑的,藥性很非人類,你進去的時候務必要蒙住口鼻,盡快帶人撤離。”


    周易的聲音壓的極低,“地下室有沒有一個四十五十歲的女人?”


    “女的?我看看。”熊白啪啪敲鍵盤查了查,“沒有。”


    周易不再出聲。


    熊白拿起桌上的酸奶吸溜幾口,老大怎麽要找中年婦女?


    還有別的任務嗎?不應該啊。


    熊白看監控裏的宴會大廳,“有人在偷看叔叔誒。”


    周易的身形一頓,寒聲問,“誰?”


    熊白說,“好多噢。”


    周易的麵色鐵青,“回去再說。”


    熊白的視線挪到後花園的監控畫麵上,“一,二,三,四,五……”


    “老大,一共有二十七個保鏢。”他有條不紊的匯報,“你三點鍾方位有一個,身上有槍,是魯格馬克,身手跟我差不多。”


    周易拿出麻醉針。


    熊白一愣,“老大,你沒帶你那把老夥計m1911?”


    周易說,“用不到。”


    “可是這些職業保鏢的體格跟保安們不同,麻醉的藥效不一定能立馬出來,”熊白趴在監控前麵,椅子前傾,“你這樣風險太大了。”


    周易觀察周圍的環境,“孫成舟有養狗,不能有血腥味。”


    熊白眨眨眼,“對哦。”


    周易朝三點鍾到位靠近,他藏在灌木叢裏,黑色身影融入夜幕中。


    大幾十秒後,周易逮著機會,如同野狼一般竄出,將背對著他的保鏢撲到地上。


    一手五指成爪,將其死摁在土裏,一手做出手刀,對著他的後頸用力一砍,再注入麻醉藥。


    動作迅猛幹練,眨眼間的事。


    力量懸殊。


    周易換上保鏢的深色西裝,彈彈身前的灰土,揣上槍,裝作巡邏的接近地下室入口。


    熊白吸溜著酸奶,誰能想到後花園裏繁花似錦,地底下卻是老變態玩遊戲的地方。


    他女兒還喜歡在後花園蕩秋千呢。


    多滑稽。


    熊白看一眼時間,八點半搞事情。


    還有五分鍾。


    孫成舟不是吃素的,製造的亂子不能太大,否則會引起他的懷疑。


    亂子又不能太小,得給老大足夠的時間跟機會。


    熊白跟老大商量過,最後決定用女人的戰爭。


    狗血又大眾,很合適。


    熊白抽空瞥一眼鄭原的監控,一口酸奶差點噴出來。


    怎麽倒兩杯酒,自己喝一杯,對麵放一杯?


    跟鬼喝呢?


    熊白抖了抖小身板,碎碎念道,“都是人,都是人,隻有人。”


    念完以後,他發現自己抖的更厲害了。


    人才是最可怕的好嘛?


    熊白拍拍臉,麽的事,有老大呢。


    八點半整,周易抵達地下室入口處,蓄勢待發。


    熊白吸溜完最後一口酸奶,盤腿坐在椅子上笑,好戲開鑼。


    .


    大廳裏一片喧囂。


    王於漾把手機塞口袋裏,放下酒杯前往衛生間。


    陳子旭拽他,“大叔,你幹嘛去啊?”


    “撒尿。”王於漾掙脫開他的手,很急的樣子。


    “我也一起。”


    陳子旭剛說完就被一個短發女人被攔住了。


    “你是小孩嗎?上廁所還要結伴?”


    陳子不耐煩的打量麵前的女人,林家的二小姐,林少南的妹妹,林琳。


    都是一個爹媽生的,顏值怎麽差這麽多?瞧瞧這驕橫的德行,全家慣出來的吧。


    “老子願意,管得著嗎你。”


    林琳惱羞成怒,“你,你這人怎麽……”


    陳子旭囂張的笑,“怎麽?”


    林琳氣的一張臉漲紅,她看到她哥往這邊來了,就立馬跑過去說,“哥,你幫我……”


    “想要什麽,自己爭取。”林少南轉著輪椅去衛生間。


    林琳,“……”


    衛生間裏,水池前站著一個鐵灰色西裝男,無框眼鏡放在台子上,他正在洗臉。


    王於漾走到旁邊洗手,指間捏著一粒藥片,遇水化開呈透明狀,他碰到眼鏡的鏡框,迅速將藥水抹了上去。


    這西裝男是孫成舟的外甥,老婆是“恒星”傳媒的千金,也算是門當戶對。


    但他有情人,今天也來了。


    待會兒的戲就靠他們三。


    王於漾拿出手機給小白發短信:ok。


    幾秒後,西裝男的手機響了,他戴上眼鏡看手機,臉上露出曖|昧的表情。


    王於漾的眼角抽了抽,看來是小白已經給西裝男跟情人互發了短信,約在後花園見麵。


    藥是周易那孩子給的,說近距離聞了超過一分鍾就會起到催|情的作用。


    效果持續兩三分鍾左右,很短,散了後什麽都查不出來。


    王於漾回想周易說的計劃,接下來就是孫成舟的外甥跟情人在後花園碰麵。


    外甥被藥性促使著,不分場合的跟情人野吹,收到小白發的短信的正主殺過去,當場抓個正著。


    孫成舟那老家夥生性多疑,唯獨這種事不會當回事,實在不值得他動腦筋。


    鬼哭狼嚎的醜聞鬧上一小會,加上鬧哄哄的散場送客,差不多了。


    .


    西裝男前腳剛走,林少南後腳就轉著輪椅進來了。


    王於漾若無其事的洗了洗手,拿紙巾擦著手上的水。


    林少南靠著輪椅,眼眸微垂,這樣的他看起來有些溫順。


    衛生間裏靜的過了頭。


    王於漾把紙巾扔進垃圾簍裏,欲要打個招呼就走,冷不丁的聽到輪椅上的人發出聲音,“能不能請先生幫個忙?”


    “嗯?”王於漾側低頭。


    林少南依舊垂著眼眸,“我不太方便。”


    王於漾眯眼,之前不是能自己站起來嗎?阿南在試探他?


    “我能站起來,”林少南輕聲說,“但會很吃力,也隻能站一小會。”


    王於漾走近點,對他伸出一隻手。


    林少南的眼眸抬起。


    “一次性手套。”王於漾說,“我聽說了,你不太喜歡別人碰你的身體。”


    林少南摩|挲著輪椅扶手,“沒關係。”


    王於漾靜默幾個瞬息,笑道,“既然林少都這麽說了,那好吧。”


    林少南抿唇,“麻煩了。”


    王於漾把他扶到了小便池那裏。


    林少南半搭著眼皮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王於漾的嗅覺變態,站這兒熏的他腦闊疼,他不假思索的用出訓小狗的語氣,“撒你的,快點。”


    林少南微怔。


    手機的嗡嗡震動聲突如其來,王於漾看是陳子旭,猜到是戲順利上演了。


    電話一接通,陳子旭就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低吼,“大叔,你快點出來,有好戲看,正主捉奸在園,大型catfight現場。”


    王於漾,“……”


    林少南額前的發絲垂下來,遮住了英俊的眉眼,“先生,你走吧。”


    王於漾看他,“那你一個人能行?”


    林少南點了點頭。


    王於漾沒多待就走了,再待下去,他會讓阿南感受到更多的熟悉感。


    衛生間裏變得安靜,林少南用手蓋住臉,抖著肩膀笑了起來。


    .


    王於漾回了大廳,發現場麵一團亂。


    孫成舟的外甥衣衫不整,情人鼻青臉腫,正主連哭帶嚎。


    賓客們想笑又不好意思,憋的麵部表情千奇百怪。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王於漾的眼色一沉,那孩子被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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