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薑知檸的手終於拆了線。


    薑知檸也是第一次直麵她現在的雙手。


    從前素白修長的手指遍布蜈蚣一樣紫紅色的增生,難看又可怖。


    薑知檸難以置信地看著陌生的雙手,瞳孔皺縮,本能地就要把雙手藏起來。


    護士注意到薑知檸眼裏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不忍地安慰她。


    “現在疤痕修複的技術已經很好了,等你做好手指複健後,如果想做疤痕修複的話,可以再做修複的。醫生也給您開了消除疤痕的藥膏,堅持使用的話,會好很多的。最重要的是,心理上不要有壓力,一切都會好的。”


    薑知檸聽到這話,艱難地從雙手上移開視線,勉強對護士笑笑。


    “謝謝。”


    “不客氣。”護士笑得十分可愛,從小推車裏拿出一個小籃子放到桌上。


    看到小籃子裏各種顏色的小球,薑知檸心裏有了猜想,“這些是複健用的嗎?”


    “是的。”護士點頭,拿起一個小球給薑知檸演練,“您沒事的時候,可以多這樣做一做,可以幫助手指快速恢複的。”


    薑知檸聞言,精致漂亮的小臉終於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


    “謝謝,我知道了。”


    護士很快離開,病房裏隻剩下薑知檸一個人。


    薄寒宴一早接了個電話,聽上去是工作上有急事,薑知檸當時就催促他去處理。


    薄寒宴硬是等中午喂完薑知檸吃過午飯後,才匆匆離開。


    此刻,病房裏安靜異常,薑知檸垂眸看向被子上放著的醜陋不堪的雙手,眼睛裏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滾落下來。


    住院的這一個月,薄寒宴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


    薑知檸幾次精神崩潰,都想大哭一場,但礙於自尊和驕傲,不想在薄寒宴麵前泄露分毫,一直強忍住眼淚。


    現在,病房裏終於隻剩下薑知檸一個人,積累在心裏的情緒終於再也忍耐不住,洶湧而出。


    薑知檸哭得崩潰又絕望,尤其是,一想到之前隱約聽到護士說的,她的手,很可能以後都很難靈活使用。


    除非是找到國內的針灸大拿喬軒賀。


    薑知檸趁著薄寒宴不在,悄悄在網上搜索過,這位針灸大拿前兩年就出國了,行蹤不定,很多人想要尋找,都一無所獲。


    更何況,她還隻知道一個名字而已,怎麽能請得動這位針灸大拿。


    薑知檸現在雖然是薑氏的董事長,要負責薑氏,但在薑知檸的心裏,一直有著做一個獨立設計師的夢想。


    現在,她的手連筷子都拿不了,更遑論用鉛筆畫設計圖了。


    可能,這一生,她都要無緣設計了。


    薑知檸越想越傷心,嗚嗚咽咽,哭得像個孩子。


    薄寒宴處理完工作,匆匆趕回到醫院,隔著門隱約聽到裏麵薑知檸嗚咽傷心的哭聲,黑沉深邃的眼眸裏寒光乍現。


    他轉身靠在冰涼的牆麵,沒有直接進門,而是給林佑撥了電話過去。


    “喬軒賀找得怎麽樣了?”


    “目前還沒有消息,正在加急尋找。”


    這位針灸大拿的行蹤不定,鮮少留下痕跡,加上在國外,又有喬家為他遮掩行蹤,就更加難以尋找了。


    林佑找人找得頭都禿了。


    聽到這個消息,薄寒宴眸光沉沉,俊美無儔的麵上覆蓋著濃厚的寒霜。


    冷漠開口:“加快和喬家的接觸。”


    隻要和喬家聯係上,總可以找到喬軒賀的。


    “好。”


    門內,薑知檸哭了許久,終於覺得心裏好受很多。


    她伸手,想去拿桌上的紙巾擦一擦眼淚,但卻忘記了手現在壓根不受她的控製。


    手指不僅沒有拿起紙巾,反而直接碰倒了桌上的水杯。


    水瞬間流出來,水杯順著桌子滾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意外發生的太突然,薑知檸直愣愣地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杯,又看看桌上到處的水漬,一時間手足無措的呆坐在床上。


    病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一道熟悉的清冷男聲焦急響起:“知知!”


    薑知檸聞聲回頭,看到急匆匆走進來的薄寒宴,臉頰瞬間紅了。


    像個做錯事情的小朋友一樣,乖乖坐在床上,不好意思道:“我想拿紙巾的,不知道為什麽水杯倒了。”


    薄寒宴三兩步走到病床邊,彎腰一把抱住薑知檸。


    頭埋進溫熱寬厚的胸膛,薑知檸呆愣兩秒,旋即心裏泛起一陣暖意。


    她閉了閉眼,心裏的酸澀漸漸被溫暖驅散,唇角不自覺勾起。


    薑知檸恍然想起她臉上還掛著淚水,不自在地道:“能不能給我一張紙巾?”


    薄寒宴鬆開薑知檸,拿了紙巾仔細為她擦拭掉臉上的淚水,沒有詢問她為什麽會哭。


    薑知檸重重鬆了口氣,看著薄寒宴收拾完桌子,又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不好意思的紅著臉,目光一直追隨著薄寒宴。


    等薄寒宴收拾完,薑知檸看向窗外燦爛的陽光,忽然很想出去走走。


    她澄亮的小鹿眼亮晶晶地看向薄寒宴,期待地詢問:“薄寒宴,我們去花園走走吧。”


    薄寒宴對上她亮晶晶的小鹿眼,說不出拒絕的話,拿了外套和水杯,低低“嗯”了一聲。


    薑知檸歡呼一聲,翻身下床。


    走之前,看到籃子裏的小球,薑知檸猶豫兩秒,伸手去拿。


    從前靈活的手指如今卻像是別人的身體一樣,絲毫不聽從指揮,手指幾次抓空,薑知檸不由地著急起來,險些弄翻籃子。


    好在薄寒宴及時出現,扶住籃子,輕鬆拿起藍色的小球放到薑知檸手上。


    薑知檸崇拜又羨慕地看向薄寒宴,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薄寒宴,你好厲害啊。”


    薄寒宴聞言微怔,旋即清冷眸光落在薑知檸握不緊球的手掌上,心尖仿佛被人狠狠掐了一把一般,疼得他眼眶發熱。


    薄寒宴忍不住揉了揉薑知檸柔軟的長發,清冷淡漠的嗓音裏夾雜著一絲濃濃的心疼。


    “以後,你也可以的。”


    薑知檸一聽這話,頓時肯定地重重點頭,拚盡全力攥緊掌心的藍色小球,篤定道:“是的,我也可以的!一定可以!”


    時隔一個月,終於再次在薑知檸臉上看到這樣鮮活、充滿生命力的光芒,薄寒宴清冷黑沉的眼眸浮現出一絲淺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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