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靜,無極殿的燈火幽微,床榻前,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聲。


    月光映照的赫連威烈剛毅的臉龐上,隱約可見他眉間有著淺淺的褶痕,銳利的黑眸在昏暗的光線照射下柔和了幾分,厚薄適中的雙唇緊抿著,看似心事重重。


    他坐在床榻邊,視線未曾移動分毫,一直落在床上酣睡中的美人兒身上。


    她側躺著,露出半邊的小臉,包裹在她身上的薄被無法掩飾她完美又曼妙的曲線,烏黑如瀑的長發披泄在白色的床單上,卷翹如羽扇般的眼睫在光線的投射下形成一道弧度,眼窩底下有著淡淡的黑影,頰邊的眼淚已幹,卻仍然留下些許痕跡。


    他坐在她的床沿許久,一點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因為,他這這樣光明正大看著她的機會已經不多了。明日,他就要讓她出宮,到國師府去,成為國師的女人。


    即使,他的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但為了她,他不得不做出這個無奈的決定。


    照理說,他應該寵她、愛她的,怎麽會搞到每次都與她針鋒相對,甚至吵到麵紅耳赤呢?


    追根究底,大概是因為他在乎她了,所以才會害怕失去她。


    他以霸道的手段,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以為這樣就能留住她,誰知,她的心反而離他越來越遠了。


    直到此刻,他才察覺自己錯了。


    他一直以為自已,將她當成宋晨煙的替身,以折磨她、羞辱她為樂。卻沒有發覺,那是因為他太喜歡她,才會越來越在乎她,甚至以強硬的手段逼迫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他渴望愛,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人的真愛。


    多可悲。


    他的地位高高在上,但心境卻是淒涼無助。他的孤單,有人可以體會。


    突然間,褚寒水翻了個身,發出一聲嚶嚀,赫連威烈緊張地幾乎彈跳起來,頃刻後,發現她仍然在沉睡著,他才又坐回床沿,直直地盯著她,心中若有所思。


    他情不自禁地執起她的手,溫聲道:“寒水,如果可以,本王真的不希望讓你出宮,隻想將你永遠留在身邊。”


    他的聲音極輕極小,但在空蕩的寢殿卻清晰可聞。


    他依舊自言自語,仿佛陷入回憶當中。“你知道嗎?本王一直以為自己將你當成宋晨煙的替身,卻直到後來才發現,本王隻是害怕失去你,才會以惡劣的態度對待你。”


    他輕歎一口氣。“自從國師出現以後,本王才察覺,自己愛你有多深,深刻想將你永遠禁錮在自己的身邊,再也不讓你離開。但本王卻也不願見你痛苦地自我折磨,不得已之下才放你走,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緊到連自己都沒發覺弄痛了她。


    他自顧自地說著,說到後來,聲音變得有點哽咽。


    “本王真的不想失去你,不想再承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自從晨煙死後,我就再也沒有為任何女人動心過,唯獨你,讓本王放不下,也不知該如何麵對?一想到你離開後,我又將孤單一人,那種淒涼的心境,你一定無法體會。”說著說著,他又輕歎一口氣。


    然後,殿內又陷入一片沉寂,隻聽得到他沉重而壓抑的呼息聲。半響後,他站起身,深深地凝視她一眼,便萬般不舍地離去。


    他的腳步聲很輕,沒有仔細聽,幾乎聽不出來,但他的內心卻很沉重,仿佛被千百斤重的巨石壓住,無法喘息。


    他離開後,寢殿內又傳來一聲細微的低歎。


    原本躺在床上的褚寒水掀被起身,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出神。她訝異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赫連威烈愛她?這是真的嗎?


    若不是手上還有他剛才留下的餘溫,她會以為這一切隻是一場夢境。


    原來,他先前那些惡劣的行徑,都隻是因為愛她,害怕失去她,才不得不使出的手段。


    在他殘忍霸道的表相下,隱藏著一顆孤寂的心。


    高高在上的他,卻沒有人肯真心對待他。


    他剛才那番話,深深地打動了她,讓她的內心感到震撼不已。


    如果他肯早點說出這些話,他們兩人就不會每次見麵都要爭吵,非得把氣氛弄僵、弄擰不可。


    若是他肯坦白心意,他們兩人也不必繞了一大圈,還在彼此敵對與仇視。


    她捫心自問,自己真的能做到對他沒感情嗎?


    答案是否定的。


    若能對他沒感情,她就不會這麽心痛,若能不喜歡他,為什麽在聽到自己要被賞賜給國師時,她的心情會無比沉重,甚至感到難過與不舍。


    想起先前他小心翼翼嗬護她的情景,她的心境就越來越清明。


    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就已經漸漸地喜歡上他了。隻是,彼此都不願意坦白自己的心情,在一次又一次的誤解之下,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遠。


    直到將要離開他,她才發現自己的感情,這樣會不會為時已晚?


    難道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嗎?


    他們兩人,注定無法在一起。


    “不!我不要出宮,不要去國師府。”她握緊小手,難過地呐喊。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不能讓兩人的誤會繼續加深下去。


    他明明就不希望她離開,為什麽不肯早點對她說出真心話,非要等到最後關頭才肯吐露真情?


    明日,她就要離開他了。然而,她真的能無牽無掛,若無其事地出宮去嗎?


    “不!我不要離開你,我想留在你的身邊。”她呐喊著,流下傷心的淚水。


    當看清自己真正的感情後,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麽地舍不得他。原來,那些痛苦與折磨,全都是因為自己已經愛上他的緣故。


    她在自責與悔恨的情緒中度過漫漫長夜,殊不知,赫連威烈也跟她一樣睡不著覺,一夜無眠,睜眼到天明。


    隔天,當赫連威烈通知國師申泰璽前來接褚寒水出宮時,她卻不見了。


    宮裏的侍衛及太監全部出動尋找,連赫連威烈也親自加入尋人的行列。


    然而,宮裏前前後後幾乎全都比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褚寒水的蹤影,她像是突然從人間消失了一般,令人匪夷所思。


    直到深夜來臨,侍衛前來無極殿稟報。“陛下,屬下在宮裏找了一整天,全都找不到褚姑娘的身影。”


    侍衛低垂著頭,戰戰兢兢地躬身行禮。


    赫連威烈因氣怒而下顎緊繃,額際的青筋爆凸。“混賬!找不到人就繼續找,直到找到了為止,若是找不到,你們今晚就全都甭睡了。”


    此刻,他心急如焚,深怕她遇到什麽危險。


    “寒水,你到底在哪裏?你非得這樣折磨本王不可嗎?”他氣怒煩躁地握舉。


    “確定宮裏前前後後都找遍了,無一處遺漏的地方嗎?”


    他突然想到,褚寒水絕不可能就此憑空消失,她一定是躲起來,而且躲在眾人絕對想不到的地方。


    “啟稟陛下,除了永巷之外,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侍衛如實稟報。


    “永巷?”他突然瞠大眼思忖。


    他曾經將她關進永巷裏,害她備受折磨,照理說,她絕對不可能再次回到令她恐懼害怕的地方。


    隻是,她是褚寒水,擁有剛烈倔強的脾氣,越不可能會去的地方,她就越有可能會去。


    她這麽聰明,一定會躲在眾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來呀!跟本王一起到永巷找人。”他揚手一揮,率先往永巷的方向走去,就算要把皇宮全都翻一遍,他也要把褚寒水找出來。


    他不知道,她故意搞失蹤,究竟是為了什麽原因?是在抗議他的決定,還是存心跟他唱反調?


    無論如何,他都會盡全力將她找出來。


    他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永巷,並且逐一搜尋,每個宮女都不放過。最後,終於找到把自己全身塗黑,一身髒汙的褚寒水。


    起先,她不肯跟他回宮,他軟硬兼施,她還是不為所動,逼不得已之下,隻好將她強行帶回宮裏。


    命令宮女將她洗淨,並遣退一幹人後,他惱火地質問她。“你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搞一出失蹤的戲碼?你是存心讓本王對國師失信是嗎?你真這麽怨恨本王?”


    此刻,他看著她的眼神複雜難解,有懊惱、憤怒、煩躁,還有著一點點失而複得的喜悅。煩悶了一整天的緊繃情緒,因為見到她而徹底放鬆了。


    她對他的影響,大到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盡管,此刻的他,有一股衝動想將她擁入懷中疼惜,但一想到她故意鬧失蹤,搞得宮裏上上下下差點人仰馬翻,他就一肚子氣,不想這麽輕易就饒恕她。


    “寒水知錯,請陛下降罪吧!我不會有所埋怨的。”她爽快地回答,一點也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隻要能讓她繼續待在宮裏,她不在乎赫連威烈怎麽責罰她。


    她的爽快認罪,反而讓他驚訝又狐疑地挑眉。罩膽那麽快就認罪了,反而讓他感到不習慣。


    “寒水不是不明理的人,我真的知錯,也願意接受懲罰。”她恭敬地垂下眼。


    “既然你已知罪,那麽,本王將你關進地牢裏,你可有異議?”他麵無表情地宣布。


    褚寒水想也不想地回答。“陛下,我沒有異議。”


    赫連威烈訝異地抬眼看她。“你該不會又想玩什麽把戲吧?”


    他壓根沒想到,她會這麽爽快地認罪,而且,對於他的責罰一點意見都沒有。


    “陛下,隻要您不將寒水趕出宮去,我什麽責罰都願意接受,毫無怨言。”她說得堅決且篤定。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轉變,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你為什麽不想出宮?你不是對本王恨之入骨,巴不得早一點離開本王馬?”


    他別開眼,痛苦地蹙緊眉頭。


    若不是兩人的關係已經搞到很僵的地步,他根本不想將她賞賜給國師。難道她看不出來,他這麽做事為了她好?


    “我沒有對你恨之入骨,那全都是你自己的臆測而已。”她急急否認。或許,她曾經很恨他沒錯,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自從昨夜聽到他的表白,了解他掙紮的心情後,她的心境就豁然開朗,再也不會憎恨他了。


    取而代之的,是對他滿滿的愛。


    她真的不想再繼續與他交惡下去,她要真心地對待他,填補他心裏的缺憾,讓他不再感到孤寂。


    “褚寒水,你到底在搞什麽把戲?”他狐疑地盯著她,不相信她竟然在一夜之間變得如此溫順。


    她緩步走近他,握住他的一隻大手。“陛下,讓我待在你的身邊服侍你,讓我愛你。”


    她說得真心誠意,眼中漫上一層水霧。


    赫連威烈驚訝地甩開她的手,一時接受不了她的坦承表白。“你瘋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看著她的眼神複雜難解,心裏因她的話語激蕩不已。


    “陛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昨夜聽到你真心表白後,心裏感到很震撼,所以,我才會躲起來,不想被送出宮去。”她由衷地說著。


    昨夜,她想了很久,才發現,原來自己對他的放不下與矛盾,是因為早就已經漸漸愛上他的緣故。


    “昨夜?”他睜大眼,臉龐閃過一抹不自然的潮紅。


    昨夜,她不是睡著了嗎?這麽說,他說的那些話她全都聽到了?


    “你的那些表白,我全都聽到了。”她直言不諱,雙眼直盯著他變幻莫測的臉龐。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尷尬的表情。


    基於身為一國之君的尊嚴,他選擇裝傻。“昨夜我沒有說什麽,你一定是在作夢。”


    他故意別開臉,視線飄忽,不敢正視她。他絕對不會在她的麵前示弱,坦誠自己說過的那些脆弱的話。


    褚寒水緩緩走近,充滿堅定地凝視著他。“陛下,需要我重複一遍昨夜你說過的話嗎?”


    她微勾唇角,綻放絕美的笑靨。


    首次嚐到占上風的感覺,這種機會實在太難的了。撇開身份的問題不談,他也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而已。


    “住口!不準說!”他伸出大手,想捂住她的嘴巴,卻被她俐落的閃開。


    “昨夜你說……”


    話尚未說出口,他就突地封緘她的紅唇,將她未竟的話全數吞進口中,她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咕噥聲。


    他緊緊地吮吸著她的唇瓣,在她的唇上流連忘返,細細描繪著她形狀優美的菱唇,感受細致的肌膚帶來的奇妙感受。


    他的吻由一開始的輕緩,漸漸變得急遽激烈,宛如一場狂風暴雨,襲卷著她的理智,奪取她的呼息。


    他的氣息與味道鑽進她的口中,讓她感到迷醉及暈眩。


    一波波奇異又酥麻的感受,衝擊著她的感官,她全身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中,任由他霸道地需索著。


    他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小臉,不停地加深這個吻,盡情地汲取她口中的芬芳及甜美味道。


    他越吻越舍不得放開她,狂肆地在她口中與她的舌交纏,誘引著她的回應,怎麽都不肯停下來。


    直到她的呼息越來越急促,他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


    他以額抵額,嗓音低啞。“記住,以後若敢再挑釁本王,本王就用這種方法處罰你。”


    他的眉眼帶笑,威脅的話說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看著她雙頰酡紅的嬌美模樣,他有再狠狠吻她一次的衝動。


    “這樣太不公平了。”她握緊小手抗議。


    雖然,她一點都不討厭這種懲罰,但她還是會覺得羞人。


    “你是本王的人,本王想怎麽做,你沒有反抗的餘地。”他以長指捏住她的下巴,指腹在唇瓣上來回遊移著。


    “我什麽時候變成你的人了?你不是說,我隻是一名女奴?”她瞠怒地噘嘴。


    自從她來到北越國,就沒有受到公平的對待,這讓她覺得好委屈。


    “從今以後,你就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會再將你當成女奴看待。”他正色地宣示,隻差沒指天誓日。


    他從未對任何女人如此珍視過,女人在他的眼中,一向隻是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但褚寒水帶給他很大的影響力,連思想觀念都跟著改變。


    “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她半信半疑地詢問。


    他有可能會為了她而改變?他真的肯為了她而改變。


    “需要本王以行動來證明嗎?”他深邃的黑眸閃動著一小簇火苗。


    “不!不必了,我想……”


    話未竟,他又封住她的紅唇,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他以纏綿的吻,證明自己以後會真心對待她。


    “本王要你說,你是愛我的。”他霸道又堅決地命令她。


    她沉默不語,他的黑眸一黯,逐漸加深這個吻。


    她隻好求饒地說:“好,我說,我、我是愛你的。”


    她羞赧地低垂著小臉,不敢看向他。他以長指托住她的下巴,逼得他不得不抬起頭來。


    他以深情款款的語氣說:“我也愛你。”


    此刻,他已經理清自己的心情,他是愛她的,比愛宋晨煙還要深、還要濃。


    他甚至覺得,今生今世隻想與她相守。


    他不停地吻著她,仿佛怎麽吻都吻不夠似的……


    一連幾日的清晨,褚寒水都從赫連威烈的臂彎中醒過來,他微勾著唇角,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醒了?”他低問。


    褚寒水看到他似笑非笑的俊顏,瞬間紅了臉。“我躺在你的臂彎裏睡覺,你一定很不舒服吧?”


    “一點也不,軟玉溫香在懷,美人在抱,本王感到很滿足,舒服得很。”他語帶。


    她害羞地低垂著小臉,不敢相信自己與他的關係竟然轉變得如此之快。


    她作夢都想不到,他會這麽寵愛她。


    雖然,他還沒真正地碰她,可是,她感覺得到他嗬寵她的心情。


    “是真的嗎?”她呐呐地問。


    他該不會隻是在哄她吧!


    “當然,本王喜歡抱著你睡。”他眉眼帶笑,一臉滿足。


    “我的睡相是不是很醜?”她忐忑不安地扭絞著雙手。


    “很醜……”他故意拖長音,吊她的胃口。


    她馬上噘嘴擰眉,瞠怒地瞪著他。


    “才怪。”他趕緊補上這一句。


    褚寒水掄起拳頭捶打著他的胸膛。“你好可惡,故意戲耍我。”


    他輕捏了捏她的俏鼻。“你的睡相很可愛,讓我差點想一口吃了你。”他頓了一下,接續道:“不過,你好像在夢囈,嘴裏一直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聞言,褚寒水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我……我喊著一個人的名字,你有聽出來是什麽名字嗎?”


    她緊張得額際冒出冷汗。


    慘了!她該不會連作夢也喊著國主的名字吧?赫連威烈有聽出來她喊了什麽名字嗎?


    她咽了口口水,倉皇不安地望著他。


    他慢慢地開口。“我沒有聽清楚你喊了誰的名字,不過,本王希望你夢到的人是我,喊的名字也是我。”


    “我、我夢到的人當然是你。”她隨口搪塞。


    “你夢到的人真的是本王嗎?”他狐疑地盯著她。


    他明明記得,她喊著一個含糊又陌生的名字。


    他心想,她一定有事瞞著他。


    褚寒水故意拉住他的臂膀,小臉埋在他結實的胸膛裏。“我都已經躺在你的懷中睡覺了,你就不要計較我夢到誰了嘛!”


    她好怕他發現自己心裏一直在乎的人。她要把這個秘密永遠地藏在心裏,不讓任何人發現。


    他捧住她的小臉,語氣及眼神都帶著霸氣,強硬而堅決地命令。“以後,你的心裏,眼裏隻能有本王一個人,不許有別人,知道嗎?”


    “知道了,專製又霸道的陛下。”她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她從沒想過,他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麵,像是將她當成不容許別人覬覦的玩具一樣。


    赫連威烈突然一把將她抱住,抱得緊緊的,仿佛害怕她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陛下,你怎麽了?你弄痛我了。”她輕推著他如硬鐵般的胸膛,察覺出他的神情似乎不太對勁。


    “本王要封你為後。”他以命令的口氣說。


    事實上,不管她答不答應,他早就打算封她為後。後宮雖佳麗無數,但讓他想獨寵的人就隻有她一人而已。


    褚寒水緊張地掙脫他的懷抱。“陛下怎麽會突發奇想,想冊封寒水為後?”


    她不安地輕咬著下唇。


    “不是突發奇想,而是本來就有此打算,本王想廝守終生的,隻有你一人。”


    他說得斬釘截鐵。


    她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急急勸阻道:“陛下,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他的黑眸中逐漸醞釀著一股風暴。


    隻要是他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任何人敢阻止他。


    “寒水不是北越國的人呢,更不是皇親貴族,若陛下擅自冊封我為後,恐怕會引起朝臣及人民的不滿。”她冷靜地勸阻。


    發現自己真正心意前,她或許會為了任務而答應封後。但此時他們已經互訴衷情,她能陪在他身邊,已經是最大的滿足。她隻願平靜得伴隨他,單純地享受與擁有他的寵愛。


    “你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本王想冊封誰為後,沒有人敢有意見。”他冷嗤一聲。


    身為一國之君,有權決定由誰來當皇後,其他人完全沒有置緣的餘地。


    褚寒水慍怒地握緊雙手。“陛下,你若執意這麽做,等於是在逼寒水離開北越國。”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的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冷茫。


    “意思就是……寒水不想被冊封為後。”她直言不諱,絲毫不怕會惹怒赫連威烈。


    他的臉突然變得鐵青。“這事由不得你,本王堅持冊封你為後。”


    褚寒水突地曲膝往地上一跪。“陛下,我保證會待在你的身邊一輩子,但求求你不要冊封我為後。”


    她真的不想成為北越國的皇後。除了不希望加諸壓力在自己的身上之外,更不希望這段感情增添複雜的因素。


    “若你不願被冊封為後,朝臣們會勸諫本王立董貴妃為後。”他忿而說出自己心中的顧慮。


    深怕她無法適應後宮的爾虞我詐,他才希望立她為後,保護她,給她權力。


    為什麽她無法體會他的用心良苦?


    “請陛下順應朝臣的心意,冊封董貴妃為後吧!”她真心地請求。


    “你……你又要違抗本王的命令!你知不知道本王想冊封你為後,都是為了你著想。”他氣急敗壞地低吼。


    他一心一意為她設想,她卻一點都不領情。


    “若陛下真心為了寒水著想,請陛下維持現狀吧!”她幽幽一歎,仍然堅持己見。


    赫連威烈被她氣到語結,隻能以飽含怒氣的雙眼直直地瞪著她。


    半響後,他撂下簡短一句話。“隨便你。”


    隨即,忿而甩袖離開。


    既然她無法體會他的真心誠意,他又何必多管閑事。


    隨她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他不想管了。她的心太難以捉摸,就算他能留住她的人,未必留得住她的心。


    還有,他隱約感覺得到她的心中有人。


    那人究竟是誰?她是否還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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