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那一路身後都充斥著姚太後「你們會得報應的,我今日的下場就是你和你母親弟弟明日的下場」的嘶吼聲,一直等她出了冬棲宮,那聲音都好像還在她耳朵和腦子裏旋轉。


    她在冬棲宮外麵站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轉身就徑直往她母後的宮殿慈恩宮去了。


    蘭喜去到慈恩宮殿外的時候就聽慈恩宮的宮人說燕王妃娘娘,紀大夫人還有紀四姑娘來了,自己母後正在和她們說話。


    紀四姑娘就是紀幼恵,因為紀家過繼了紀幼婷,在紀家原本是排行第三的她就變成第四了。


    蘭喜略怔了一下,就對宮人道:「不必稟告母後說我過來了,等燕王妃娘娘她們離開了我再過去吧。」


    她剛剛才從冬棲宮過來,姚太後的嘶吼聲好像還在她的耳邊旋轉,她怕自己在燕王妃還有紀大夫人她們麵前露了什麽行跡出來,就不想在此刻去見她們。


    尤其若是她母後跟她們說自己去見了姚太後她們,她們問起自己姚太後等人的情況,自己很難完全不露什麽行跡的。


    蘭喜去了偏殿等候,不過她也沒有等太長的時間,不過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燕王妃和紀大夫人她們就出來了。


    蘭喜站在窗口,看著幾人往外行走。


    雖然燕王妃的身份早已不同,但她卻是走在了紀大夫人的身後,和紀幼恵並肩而行,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著什麽話,形容親密,紀大夫人偶爾回頭看看她們兩人,目光溫柔又慈愛。


    那情景倒是真像嫡親的母女三人了。


    看得人眼羨又溫軟。


    蘭喜早就聽說過燕王妃是在江南長大的,和紀幼恵情同姐妹,紀大夫人對她也是疼愛有加,還有……紀大公子一直不娶妻,為的其實也是她。


    以前再怎麽聽別人說,也沒有眼見到的感受來得真實。


    她搖了搖頭。


    她知道,那些人跟她說那些話是挑撥之意。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說上幾句不明不白,細思帶了些「深意」的話來的那些人,哪怕對她們並無利益,好像挑出些是非,讓別人不痛快就能讓她自己痛快似的。


    可蘭喜並不是個普通的少女。


    她自幼就生活在父親被打壓,父親的身體被病痛折磨的環境之下,飽嚐了不知道多少世態炎涼,捧高踩低,所以又怎麽會被幾句話給挑撥了?


    她此時看著外麵離開的三人,也沒有對燕王妃的嫉妒,隻是有些羨慕罷了。


    就是紀幼恵,都讓她有些羨慕。


    看她們陽光下的笑容,都讓人覺得恣意,美好又讓人向往。


    紀家的方向和燕王府的方向不同,出了宮門,明舒就和紀大夫人還有幼恵告辭分開了。


    上了馬車,青蘭就遞給了明舒一個卷紙。


    明舒展開,就看到了上麵工整簡潔地記錄了先前冬棲宮發生的所有事情。


    包括夏明珠對紀幼婷說的話,還包括了姚太後對蘭喜公主所說的話。


    當然她們的應答也都詳細地記錄了。


    明舒看完有些沉默。


    青蘭道:「娘娘,剛剛在您還有紀大夫人和太後娘娘說話的時候,蘭喜公主過來了,不過她聽說你們在,就去了偏殿。」


    明舒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青蘭一向不多話,稟告完之後明舒不問她便也就不再多言了。


    而明舒靠在軟墊上,卻想起了前世的事。


    現在朝堂之上,這一世的軌跡終於和前世重合了。


    趙景烜成了攝政王。


    那之後呢?


    前世她死的時候趙越還在帝位上,趙景烜還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


    可自古以來,權傾天下的攝政王有幾個有好下場?


    或者他們活著的時候還好,死了的話,多少都會被掌了權的皇帝清算舊賬,抄家滅族都算輕的,更多還會被從墳裏扒出來鞭屍。


    趙越現在還小,天下不穩,還需要靠趙景烜幫他撐著這個江山。


    所以這幾年都不會有什麽事。


    但將來呢?


    姚太後的話還隻是個開始。


    將來還會有無數的人跑去皇帝和太後他們麵前去提醒他們這件事的。


    再牢固的關係也經不起政-治-權利的鬥爭侵蝕,也經不起更多人為了各種利益或者目的變著花樣的挑撥。


    慈恩宮正殿。


    馮太後送走了明舒和紀大夫人幾人就回了自己房間,蘭喜進入房間的時候她正坐在軟塌上翻著宮中的一些冊錄。


    她才搬到這宮中,這裏一堆的爛攤子都等著她去收拾,她是真的很忙。


    而蘭喜一向聰慧,以前在寧王府家中很多事她也都是讓蘭喜幫忙打理的,所以現在她也有意讓蘭喜幫她分擔一部分宮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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