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真的是在拉攏北疆的本土世家,穩定北疆的勢力嗎?梁家現在在北疆就已經飛揚跋扈,隱隱以第一世家自詡,你這樣難道不是更加喂養大了梁家的胃口,將來很可能讓他們在北疆坐大,再難轄製嗎?」


    趙釔聽了這話又是尷尬又是難堪,臉上隱隱有些發黑。


    這些年南王妃不理會他,他和她交流一直很少,更少談及政事。


    所以他也就習慣了什麽事情都自己拿主意,不去找她商議……習慣使然,這兒子側妃和恵雅的親事也是如此。


    卻忘了兒子側妃的事和恵雅的親事可不是旁的事。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忍下了心裏複雜的情緒,盡量平和道:「阿曦,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麽簡單,梁家雖然勢大,但軍權卻都在烜兒手中,將來烜兒可能再也不會回北疆,這燕王府自然是要煬兒繼承的。」


    「但當年祖-皇帝在分封燕王府的時候就規定,燕王府除了燕王世子,其他公子皆不可掌軍權,燕王世子入京,可挑選北疆各家族和將軍的嫡長子入京陪讀,所以這些人現在多是烜兒的心腹,他們又跟隨烜兒征戰多年,自然是隻服烜兒卻不願臣服煬兒的。」


    南王妃倒是第一次聽趙釔說這些話。


    她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打了主意若兒子不回北疆,就由庶長子趙景煬繼承燕王府的意思。


    她聽到這裏自然就懂了趙釔的心思。


    兒子雖然不在北疆,但因為祖-皇帝的那些規定,後來兒子又領兵征戰多年,北疆軍權早就穩穩抓在了兒子手中,所以丈夫扶持梁家,根本就不是什麽穩定北疆勢力,根本的目的還是為了扶持庶長子趙景煬在北疆站穩腳跟。


    所以替趙景煬和趙景爍分別求娶北疆大將的女兒,把恵雅嫁去梁家,怕是將來也會把淑雅送去不知哪家聯姻也是為了給趙景煬鋪路。


    嗬,為了他的庶長子,他還真是費盡心機。


    且不說兒子將來到底如何。


    就算兒子登上那個位置,北疆燕王府就為何一定要由趙景煬繼承?


    難道她兒子就沒有兒子了嗎?


    或者若是烜兒有其他的心思呢?例如在北疆分設都指揮使司,派心腹大將鎮守邊疆,為何就一定要放個藩王在這裏?


    一個手握重兵的藩王在這裏對朝廷到底有多大的威脅,還有誰比她兒子更清楚的?


    可是這些事情連她都看得清楚,趙釔會看不清楚?


    隻不過趙景煬是他身邊一手教導長大的長子,所以他的心偏在了他身上而已。


    南王妃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因一次次的失望而對他死心。


    她以為失望不會再更多一些,心也早已經麻木不會再有多大的感覺。


    可還是沒想到這一次趙釔竟讓她心底又湧出了多年前的那種鈍痛。


    這個人,真的是當年和她青梅竹馬,一起歡笑一起憂愁的那個少年郎嗎?


    還是她的那個阿釔早就死了,麵前的這個人不是是外貌跟他有些像,但卻是和梁側妃同床共枕多年,早已經夫妻情深,共同為他們兒子謀劃的燕王趙釔?


    南王妃隻覺得一陣疲倦。


    她不想和他再談這些事。


    人的心一旦偏了,說什麽都沒有用的。


    她道:「王爺,你要如何為你的長子鋪路這些我管不著。我隻知道那梁衡麵兒上一直對恵雅獻著殷勤,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但暗地裏卻和他的什麽表妹暗許終身,這樣的男人如何可信?」


    「王爺,恵雅是你的女兒你不心疼,我卻不舍得我看大的女孩兒被別人糟蹋。我過幾日就帶恵雅和淑雅入京,你要是想把恵雅逼死,那我就和原妹妹一起,帶著恵雅的屍體入京,你就好好和你的梁側妃還要庶長子一家好好過日子吧。」


    趙釔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至極。


    南王妃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會想著要軟禁我吧?雖然烜兒是在京城,但這王府的事情卻還瞞不過他去,你不會為了你的庶長子,連烜兒都不顧了吧?他怕是也想不到,他在京城和人鬥智鬥力,他父王沒有想著幫他,卻在北疆算計著他,算計著他的王妃呢。」


    「阿曦!」


    趙釔漲紅了臉拔高了聲音道。


    南王妃卻不理會他,往門口的方向退了兩步就給他行了一禮,道,「王爺,你替趙景煬鋪路,這都沒什麽,可你別忘了,將來趙景煬到底能不能繼承這燕王府,還要看烜兒將來如何,若是烜兒退回北疆,你再為趙景煬鋪路,難道他還能取代了烜兒不成?」


    「若烜兒不回來,那他能不能繼承著燕王府,那就更得要看烜兒的意思了,還請王爺三思,不要舍本逐末。妾身就不打擾王爺歇息,先告退了。」


    說完就站直了身子,轉身就往門口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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