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裝傻嗎?」瞿殷珀偏了一下頭,不是很欣賞她的態度。「也許你以為裝傻就能騙過我,但我並沒有這麽容易被騙。」恐怕她是打錯如意算盤。


    「你弄錯了。」她說。「我隻是一名普通的打鐵匠,並不是什麽天才鑄劍師的弟子,你一定是找錯人了。」


    耿翎盡可能和楚漢撇清關係,但在提到她視如父的師父時,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痛苦,證明她的演技還不到火候。


    「對,女的打鐵匠。」瞿殷珀聞言點頭。「我不得不說,這個鎮上的人還真特別,不但很能接受女打鐵匠,也不吝嗇給予讚美。」和大明國其它地方完全不同,是一座很有特色的小鎮。


    「你怎麽知道他們讚美我——剛剛那個人是你?」猛然察覺自己早就被盯上,耿翎倒抽一口氣,一臉不敢置信。


    「我想知道這座小鎮都住著一些什麽樣的鎮民,就跟隨著你的腳步繞一圈,才發現整座小鎮的人都滿和善的,任誰都不忍心傷害這些善良的鎮民。」瞿殷珀表麵上對羅新鎮的鎮民大為讚賞,其實話中暗藏玄機,耿翎並未假裝聽不懂。


    「沒錯。」正是如此。「羅新鎮的所有鎮民都很善良,隻有禽獸才會想要傷害他們。」


    她亦不甘示弱地反諷回去,瞿殷珀果然眯眼。


    「禽獸,真是個恰當的字眼。」這是在向他挑戰嗎?有勇氣。「我正愁無法解釋目前的心情,你倒是幫了一個大忙。」


    他冷冷威脅耿翎,眼睛射出的寒光教人不寒而傈,耿翎隻得想辦法說服他認錯人。


    「我已經說過,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耿翎,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她再三強調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可惜並未說服他。


    「接下來你準備趕我走嗎?」讓她失望了,他可沒有這麽好打發。「你要幹嘛請便,我一點兒也不介意。」


    他冷笑。「反正我早就想親眼瞧瞧楚漢的弟子有多會鑄劍,正好可以趁此機會開眼界。」


    瞿殷珀擺明了不會輕易走人,這也不難猜測,畢竟他會找到這兒,就表示他都已經探查清楚,不可能這麽好打發。


    「我隻會打一般農具和刀子,不懂得鑄劍。」她無論如何都不承認自己是耿翎,看他能拿她怎麽辦。


    「那真是太可惜了。」他多得是逼她吐實的方法。「本來我還指望能從你這裏拿到斬情劍呢,楚漢的大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耿翎。」


    「你真的找錯人了。」不期然聽見「斬情劍」三個字,使得耿翎的心頭震了一下,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他是為了這把劍上門的。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楚漢收的是男弟子,著實花了一番功夫追查。」她沒說錯,他確實是找錯人。「直到最後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找錯方向,原來楚漢收的是女弟子,害我白白浪費了許多時間。」


    「很抱歉害你白花了這麽多時間,但你還是找錯人,我不是楚漢的弟子。」師父,請原諒我!為了守住斬情劍,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承認跟您的關係。


    耿翎在心中乞求楚漢原諒。


    「是嗎?」真佩服她死賴的功夫。「那麽打鐵鋪後方那塊木碑,怎麽會刻著『吾師楚漢之墓』?如果楚漢真的跟你沒有關係,你又何必閑來無事替他造墳?」


    耿翎萬萬沒想到,瞿殷珀居然把這附近都搜遍了,連她在一裏外幫楚漢造的衣冠塚都逃不過他的搜索。


    瞿殷珀端看她遽然轉白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再會裝、再會否認,隻要一拿出證據她就沒轍,他甚至還沒使出最激烈的手段呢!


    「劍在哪裏?」閑聊時間結束,該辦正事了。「隻要你乖乖交出斬情劍,我就不會傷害你,否則我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你!」


    瞿殷珀冰冷的眼神,說明他不僅僅隻是威脅,必要的時候他真的會下手。


    望著他如鏡子一般清澄的眼睛,耿翎無法理解,一個有著如此美麗眼睛的人,心腸為何如此狠毒?動不動就威脅要取人性命。


    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在哪兒看過這雙眼睛,一直揮不去的熟悉感始終纏繞在她的心頭,然而這卻是不可能的事。


    「我沒有你要的劍。」師父命令她無論如何都要保護斬情劍,絕不能交給他。「當初師父隻吩咐我逃走,並沒有把劍交給我,我也不知道劍的下落。」


    「你還真是不死心哪!」硬要拗到底。「沒關係,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就自己找。」


    跟他玩?奉陪!


    「我看……」他沉吟了一下。「就從掘開屋子後方的墓開始好了,我相信劍就埋在裏麵。」


    「你敢打擾師父長眠!」她無法相信竟然有如此殘忍的人,為了奪劍竟然掘墓。


    「沒有什麽事是我不敢做的。」瞿殷珀冷冷回道。「況且楚漢的屍骨並沒有埋在裏麵,就算我把整座墳全都鏟平,頂多也隻能找到斬情劍,恐怕連件衣服都找不到。」


    他沒說錯,當初她和師父匆忙逃命,根本什麽都來不及帶走。她因為沒有師父的衣服,隻好把他給的銀子埋進墳中,就當是衣冠塚,那也是師父除了斬情劍以外,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你大概還沒有去過你師父真正的埋葬地點吧!」


    耿翎已經夠難過了,瞿殷珀還來雪上加霜,她完全說不出話。


    「你怕十王爺會派人埋伏在原地等你回去,所以一直不敢回到原來的磚屋。」


    他又猜中了她的心事,她確實怕被十王爺逮個正著,以至於遲遲不敢回去。


    「想想你也真可憐,視如親爹的師父死了,卻無法好好到他的墓前祭拜一番,隻能弄個不相幹的衣冠塚。」更慘的是裏頭還沒有埋衣服。


    「你到底想說什麽?」耿翎憤怒地看著瞿殷珀,要劍就要劍,幹嘛扯東扯西?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去祭拜過楚漢。」他聳肩。「像他這麽偉大的鑄劍師,死時淒慘,死後一個人孤伶伶的埋在懸崖邊,他一定很寂寞。」


    「如果你真的這麽有心,就別去打擾他老人家,讓他好好安眠。」她相信他隻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一定別有企圖。


    「本當如此,可借我是個沒肝少肺的人。」他終於現出真麵目。「我去那裏,可不是為了跟楚漢打招呼,而是去找斬情劍。」


    「你不會真的掘開我師父的墳吧?」耿翎聽得臉色發青,好害怕他真的對師父不敬。


    「還沒,但是正在考慮。」他又聳肩。「如果你不肯乖乖地把斬情劍交出來,我真的會去掘墓。」


    「你連掘別人墳墓這種缺德事都做得出來,你會有報應的。」耿翎忍不住想詛咒瞿殷珀,因為他太可惡了。


    「我不怕報應,也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報應這回事。」他的口氣異常陰森。「如果有的話,你就不會藏身在這座小鎮,楚漢也不會一個人孤獨的埋在懸崖邊,不是嗎?」


    耿翎因為瞿殷珀這一席話而紅了眼眶,雖然她明知道他說這些話,隻是想說服她交出斬情劍,卻依然忍不住傷心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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