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問問題都跟連珠pào似的,一個接一個,問得人耳朵嗡嗡響,也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夏川便gān脆一個都沒回答。


    他本來嗓子眼裏就燒得慌,gān澀得不得了,剛才吃了ju石肉,又gān咽了兩片不小的苦藥,喉嚨裏便更不舒服了,他也就懶得開口自己找罪受了,而是接過了丹尼斯手裏的那小瓶蘇打水,喝了一小口潤潤gān到冒火的嗓子。


    而後又拆了兩枚起消炎作用的膠囊,靠著小半口水咽了下去。


    丹尼斯:“……你這又吃的什麽藥?兩種一起吃沒影響嗎?你不看看副作用和說明?”


    在相識的這三年裏,丹尼斯沒見夏川生過病,卻看他受過傷。這人處理起自己的傷病來,簡直敷衍得連狗都看不過去。


    不管是熱兵器傷還是冷兵器傷,他都是翻出消炎片吞個兩顆,然後簡單給傷口消個毒,動作之粗bào,光看著都覺得痛感生辣,可他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好像處理的是別人的傷一樣。而後在傷處簡單地繞兩圈繃帶意思一下。


    夏川對於繃帶這種玩意兒的好感度極低,因為一旦纏上了總會讓行動變得僵硬許多。所以他最多隻能忍受兩天,隻要傷口處開始有結痂結疤的趨勢,他就會把礙事的繃帶都扯了該gān嘛gān嘛。


    對於他這種把消炎藥當“十全大補藥”的行為,丹尼斯已經叨叨過很多回了。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舌頭要生繭了,那個移動冰山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沒走心,下次受傷依舊這樣——吃飯有多講究,吃藥就有多敷衍,永遠統一不到一條軌道上。


    夏川吃了止疼藥和消炎膠囊,又喝了兩小口蘇打水潤了潤喉嚨,感覺嗓子比之前舒服些了,這才開了口,惜字如金似的衝丹尼斯道:“信號怎麽了,繼續說。”


    丹尼斯:“……”太棒了,問了一大串問題,一句回答都沒有。


    不過,他也知道夏川一向不太愛提受傷的情況,於是也沒繼續追著問。被夏川這麽一提醒,他這才想起來之前要說的是什麽——


    就見丹尼斯舉起手裏的備用手機,在夏川眼前晃了晃,將屏幕對著夏川,道:“看到左上角的信號格了嗎,請仔細看一眼,然後大聲告訴我這他媽是不是滿格?我確認一下我有沒有眼瞎!在這種見鬼的地方,滿世界隻有史前動物、原始林和海……居然有信?還是滿格?這他媽簡直是在逗我!”


    可誰知夏川盯著手機屏幕看了數秒之後,突然開口道:“無信號。”


    “哈?!”丹尼斯眨了眨眼,縮回手低頭又狠狠看了眼屏幕,就差沒把眼珠子摳出來直接貼在屏幕上了。


    就見那備用手機左上角顯示信號的地方,確實顯示著三個字——“無服務”。


    “誒?怎麽會——所以之前隻是因為剛開機,手機狀態還沒反應過來?”丹尼斯說話的時候,目光依舊黏在屏幕上,正納悶呢,就見“無服務”三個字閃了兩下,消失了,接著信號格又變成了滿格。


    丹尼斯:“……這是什麽情況?”他這話音剛落,信號格又開始亂了——一會兒一格,一會兒三格,一會兒又滿格。


    短短一分鍾不到的時間裏,整個信號格就跟得了失心瘋一樣亂閃。


    夏川見他呆呆看著手機,半天沒動靜,皺了皺眉,啞聲問道:“怎麽了?”


    丹尼斯gān笑兩聲,用幾乎沒有起伏的語調平板地說:“嗬嗬,我覺得大概真見鬼了呢……就是這時候接到個什麽來電,我都不會詫——”


    他這話還沒說完,手裏握著的備用手機突然開始“嗡——嗡——”地震動起來。


    “異……了……”丹尼斯從嗓子眼裏擠出最後兩個字,而後手一哆嗦,手機“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亮著光的屏幕朝上,貼著並不平整的石dong地麵持續“嗡嗡”震動著。


    夏川瞥了丹尼斯一眼,便把目光落到了手機屏幕上,那上麵顯示著來電人的名字——傑拉德·韋默。


    這個人夏川也不陌生,比起名字,他更習慣對這人的另一個稱呼——那個整天板著臉的德國佬。這是丹尼斯每次說起他時所用的形容,甚至就在不到十分鍾之前,丹尼斯才提過他。


    這人在一天前,姑且算是一天吧,還和他們一樣呆在那艘遊輪上,後來也和他們一樣,從船艙中掙脫了出來,落進了海裏。


    唯一不同的是——夏川和丹尼斯還活著,而傑拉德……此時大概已經眠於深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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