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時什麽?”深藍忍不住插了一句。


    “這是對一種特殊身體狀況的表述。進入‘即時冷凍’的人,感官都還在,但是軀gān不能動彈,也就是說,一旦入了海,你還沒來得及變成海shou的模樣,就已經被‘冷凍’了,我有過一次那樣的經曆,我看到過你那時候的眼神,也看到過安遙、加德納在海中不能動彈無人救援的模樣,我不想再看到一次。”


    夏川聽著他的描述,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了上來,似乎對這樣的場景感同身受,而下一秒,他就猛地想到了那個一直在纏著他的夢……


    那一張張蒼白的、從海水深處慢慢浮上來的人臉,每當他要看清那些人臉的樣貌時,他就會從夢中驚醒過來。


    現在想來,或許根本不是夢,就是深處的一段記憶。


    他一想到海中的人臉可能是夏良、夏安遙、加德納他們,就覺得周身一陣發寒。


    夏良臉色頓時也yin沉了下來:“這又是公司瞞著我弄出來的東西?”


    “你們所說的信息器,有沒有辦法拿出來?”夏川問道。


    “不能。”沒等林頓教授回答,夏良已經先沉著臉說道:“我雖然沒直接接觸過這種信息器,但是我接觸過類似的東西,而且以公司一貫所為來看,不會留這種後路。”


    “對,拿不出來。”林頓教授道,“拿出來的同時會導致機體凝血功能紊亂,出血就止不住,那時候輸血都來不及救。”


    林頓教授苦笑了一下:“你們體內的隻是最初級的,我體內和傑拉德體內的已經到了目前的最高級別了,同時還有監視功能。”


    夏良眉心一皺:“什麽意思?所以說你們現在的一舉一動還在監控當中?那你們在這裏說的話……”


    “也一字不落地被傳輸回去了。”林頓教授點了點頭。


    “這就是我們原本想等五分鍾的空隙時間來找你們的原因。”傑拉德在旁邊硬邦邦地補充道。


    “可是——”丹尼斯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教授你回到這個時間點阻止了這件事的發生,那麽後續不就都變了嗎?所有的事情都會受到影響,那我們每個人的經曆也會跟著產生變化,川就不會被送到福利院,或許也不會做這樣的工作,深藍也還有父親,或許也不會流落到之前的恐龍世界去,我和夏川可能根本不會有相互認識的機會,也就不會有共同乘坐遊輪的經曆,這就意味著我們不會再碰到海難,不會莫名進入恐龍世界,不會碰到那個部族的人,也不會來到這裏……那你也就不會有機會來阻止這件事。這就成了一個死結啊!根本說不通。”


    林頓教授突然抬眼飛速地和夏良對視了一眼,而後又很快收回目光,衝丹尼斯道:“所以,我從來沒說過我們回到了真正的過去。”


    “什麽意思?”夏川一聽這話,心裏便是一緊。


    “我聽丹尼斯說過,你曾經去過巴拿馬附近的一個無名小島?”林頓教授道,“聽說你在那裏碰見過一個很特別的部族。如果沒弄錯的話,我也和你去過一樣的地方,見過那個部族的族長,那個部族的人把海視為神明。”


    “看來確實是同一個。”夏川答道。


    深藍一開始聽得一頭霧水,完全反應不過來,直到林頓教授提到這個把海視為神明的部族時,他突想起來一個片段——


    那時候他們還呆在那個原始部族裏,在海邊給艾貢的兒子以及另外兩個族人舉行海葬的時候,夏川跟他提過一段話。他說他曾經在一個類似的荒島部族裏聽族長說過一些風俗傳說。傳說有些部族覺得水和土是生命之源,是這個世界上最具包容力最神聖的東西。當他們走到生命的盡頭時,這些信奉水和土的部族,就會帶著泥土,歸於深海,沉眠其中,祈求這世界上最為廣博,最能包容萬物,也最神秘莫測的地方,能給他們辟出一塊方寸之地,供靈魂安息。


    傳說很多很多年後,當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當大地上的萬物已經輪換數遭,還有亙古都在的海會記住這些沉眠於其中的靈魂。


    當然,他那時候純粹覺得這種說法是扯淡,也就僅止於美好的傳說而已。


    但是世上的事誰有說得準呢,就像沒有哪個正常人能想到他可以在人和滄龍之間自由切換,也沒有多少人會相信他曾經在早該消失的恐龍世界裏生活了許多年。


    夏川此時心裏琢磨的事情和他一樣,當他聽見林頓教授提起那個荒島部族以及他們信奉大海的事情後,便隱隱預料到了他之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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