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夏川恍然覺得勒在自己脖子上的觸手似乎有了要鬆動的意思,而夏良也定在了那裏,麵朝著他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麽,似乎有了一絲遲疑。


    夏川在這鬆動的間隙間狠狠吸了兩口氣,正試圖再出聲,結果就聽“嘩啦”一聲巨大的水響,像是有什麽體型龐大的東西在他旁邊重重地紮進水裏似的,濺起了翻天的水花。夏川隻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像是被什麽東西拉著甩了出去。


    緊接著他便感覺臉前扇過一陣勁風。他下意識地朝後一仰頭,眯著眼躲了躲。


    隨著“啪”的一聲脆響,一直鎖著他脖子的那條觸手被什麽東西猛力拍了開來,力道之大,直接拍得觸手條件反she似的縮了回去,而後又重重地撞在了石壁上。


    夏川從半空落下的時候睜開了眼,果不其然,就看到重新變成滄龍的深藍在水中和夏良打得不可開jiāo。不論是重達千鈞,打擊力驚人的尾巴,還是尖利如鯊魚的牙齒,讓人看了,都覺得膽戰心驚。


    他不出意外地落在了滄龍寬大的背上,堅實中有點微微的肉感,所以並不很痛。不過下一秒他就被滄龍一記擺尾給甩進了河裏,而後深藍那碩大有力的尾巴在他身後接連猛擺幾下,劃出的水波一下子把夏川推了老遠,同樣被他掃過去的,還有昏迷不醒的加德納和安遙。


    夏川眼疾手快地一手撈住一個,整個人瞬間一沉,前遊變得吃力許多。


    緊接著,滄龍猛地回頭,一口咬住了夏良的一條觸手,以撕扯的力道大力一甩,夏良便被那股不可抵抗的力量甩得狠狠撞在了一根立在河道側邊的石柱上。整個石柱發出一聲碎裂的脆響,斷成數節,轟然塌落在河裏,尖利的截斷麵一一劃過夏良的觸手和肩背,有一塊甚至從他的眼角擦過。


    這樣的攻勢總算稍稍止住了他追殺的步調。


    在這種河道裏,滄龍這樣的體型和重量總是會受到頗多限製。深藍並沒有戀戰,打得夏良退了幾步,稍有停滯後,二話不說轉頭便直奔夏川他們三個而來,動作極其靈巧地一個低頭,再微微一個上挑,夏川以及他手裏拽著的加德納和安遙就被他挑到了自己的背上,整個過程流暢得連個停頓都沒有。


    他一直保持著極速狀態朝前猛衝了一陣,直到再次下沉到支撐不住的位置,才又在大片的水花中變回了人形。


    一邊變幻一邊還嘀嘀咕咕地念叨:“打傷了可不能怪我,誰讓他連自己兒子都下得去手!”


    林頓教授一邊在飛馳的敞篷車裏“哎哎”叫著,一邊替老朋友解釋了一句:“良現在腦子裏的信息還沒理順,就相當於更新包發送了百分之九十八,在最後兩點上卡住了,他現在的信息還停留在夏川四五歲時候的樣子上,你要抱個娃娃衝他喊爸爸,他指不定能心軟一點。”


    深藍在水中靈活地翻了個身,一把接過加德納和安遙兩個人,筆直有力的兩條長腿連連劃著水,帶著夏川以恰當而快速地節奏呼吸著,還不忘衝夏川問一句:“要不……一會兒追上來的時候,你嘟著臉再衝他喊一次爸爸試試?”


    夏川:“……”


    理他就是神經病。


    他們這邊好不容易把夏良甩脫了一些,離河道和內陸海的銜接口更近了一步,看起來似乎終於要順利一點了,然而在地上疾馳的林頓教授他們卻發現了點情況。


    “有車在跟著我們。”加德納麵無表情地朝後視鏡瞥了一眼,插了一句。


    “什麽?!”丹尼斯不敢直接大動作地轉頭去看,也死死盯著後視鏡。


    “兩輛黑色的,跟我們相隔一輛車,旁邊兩個車道還有四輛。”加德納把車開成了飛機,一時間也沒有跟他細說,隻簡單點了幾輛出來,道,“其中有兩輛不太確定。但能肯定也有四輛了。”


    丹尼斯本來想問“你這是怎麽看出來的”,但想想他們這一路風騷的走位,又閉上了嘴——如果這樣奇葩的路線和行駛方式都能重合,那除了跟蹤也沒別的可能了。


    但是顯然,能用這種方式跟著,說明對方的概念裏根本沒有“偷偷”這兩個字,也根本沒打算隱蔽。


    “他們會朝我們開槍麽?!”丹尼斯一臉驚恐,“臥了個大槽這他媽可是敞篷車啊!你要不把車篷先放下來擋擋子彈以防萬一?我不想在大馬路上被she成篩子……”


    加德納和林頓教授同時從眼角斜了他一眼。


    林頓教授沒好氣地抬手照著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當拍電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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