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今日門前的喜鵲怎麽叫著不停。」趙長生嘴角含笑,「原來是阿枝要來。」


    薑撫枝輕捶了他一下,坐起來拿了一塊糕點喂給了他。


    趙長生吃著糕點,見薑撫枝有些好奇的往折子上瞟,便把頭枕在了薑撫枝的腿上,把折子放到了她手上,「這幾日頭疼,阿枝讀給我聽罷。」


    薑撫枝稍稍挪了身子,輕咳了兩聲,捧起了折子,第一封便是關於西北戰事的折子。


    n bs 「自從西北來犯,我軍機要多此被泄,多虧皇上錦囊,前幾日一戰,傅陽在兩軍陣前砍下了敵軍的頭,我軍大獲全勝,不日即將反京。」


    趙長生睜開了眼,低聲道了句:「不錯。」


    薑撫枝麵無表情,放下了這本,拿起了下一本,這一封是江南水患的折子。


    「江南水患已得治理,災民也都安置妥當,臣主持新建了幾座堤壩,比以前的牢固許多,為此已經十餘日沒合過眼了,江南百姓對臣感激涕零,家家戶戶送上土物,均被臣退了回去,等江南事了,臣等便會回去了。」


    趙長生動也沒動,冷笑了幾聲,手不正經的亂摸,「繼續讀。」


    薑撫枝又拿起了下一封折子,居然也是關於江南水患的。


    「此次江南水患,非一日之過,江南知州隻聽奉承,與當地豪紳勾結,任其欺壓百姓不做正事。何奇把持著財物,僅拿出少量銀兩救濟百姓修繕堤壩,此間花費臣已一一記下。


    此外,賑災期間,何升大人多此宿在青樓賭場,臣聽從皇上旨意,隻是尋來證人並未打草驚蛇,等回京後,一一呈給皇上。」


    兩封折子說的是一件事,卻是截然不同的內容,薑撫枝仔細看了看,上一封折子是何升的,這一封折子卻是一個叫田亦的人呈上來的。


    「這個何奇是誰?田亦又是誰?」


    「何奇就是安平侯的幼子,田亦倒是個人才,當日我問誰能治水,他便主動站了出來,說自己生在水鄉,對治水要比旁人熟悉許多。」


    趙長生閉著眼枕在薑撫枝腿上,絲毫沒意識到薑撫枝的臉色已然不對。


    「我記得表哥那日說的是讓何奇主持賑災,為何現在又多了一個人?」


    「他確實是主持賑災啊。」趙長生立刻坐了起來,「田亦給他打下手治水,他主持賑災,我也不算糊弄你。」


    隻是薑撫枝不吃他這一套,站起來拍拍裙子便要回去,卻被趙長生拉住了手,「今日著實是個好日子,兩件大事都解決了。不如我帶阿枝去泛舟吧,京都郊外的桑泊現下風景正好,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他想到一茬便是一茬,連忙讓阿仆去安排,一邊拉著薑撫枝與她道歉。


    「阿枝莫氣了,嗯?」趙長生拿著她做的糕點喂她,「我保證往後絕不和阿枝說半句謊話。」


    他這樣的話說過許多回了,薑撫枝早就不信了。往後絕不弄疼阿枝了,今日再來一回,往後絕對隻來一次,往後不熬夜看折子了……


    她故意扭過身子,臉色依舊不好看,但聽著趙長生那些話,心裏卻莫名笑開了花。等到阿仆說已經傳信過去時,她又跟著趙長生坐上了去桑泊的馬車。


    六月的桑泊風景美的很,荷花開了一片一片的,一眼望過去,遠處竟是水天一色,趙長生帶著薑撫枝去了已經安排好的小舟上,屏退了下人,自己劃著舟。


    小舟滑到湖心,趙長生鬆了漿,任小舟隨意的飄著,他見薑撫枝抱著腿看兩岸,忽然道:「在揚州時,我便想著有一日要和阿枝同舟泛湖,當時魏祁還與我說便在夢裏想想就好。」


    他捧著薑撫枝的臉,「阿枝說,我這算不算美夢成真了?」


    「我還在生氣呢。」薑撫枝揮了揮手,她覺得自己沒使勁,卻看到趙長生被她從小舟上掀了下去,隻聽得撲通一聲,水麵波紋驟起,但看不到人影。


    「表哥?」薑撫枝想著趙長生熟知水性便沒有多想,「你上哪了?」


    小舟一點一點的往外飄著,那一聲撲通過後,她連一點聲響都沒聽到,她逐漸有些慌了,扒著船沿,大聲喊:「表哥,你快回來!」


    她還是沒有聽到回複。


    小舟逐漸飄進了一片荷花裏,向前飄的速度慢了下來,薑撫枝已經想跳下去尋人了,她有些害怕趙長生出事了淹在了水裏,她最後大聲喊了一次,「表哥你若是現在上來,我便不與你置氣了。」


    「真的?」


    趙長生渾身濕透了,手裏捧著一束荷花突然出現在薑撫枝麵前,「阿枝不氣便好,這是這一片最好看的荷花,我遊了許久才摘到,阿枝喜歡嗎?」


    「不喜歡。」薑撫枝眼淚汪汪的把荷花仍在了舟尾,等趙長生一爬上小舟,便撲到他懷裏,也不顧他全身都濕透了。


    「阿枝乖,離我遠些,別著涼了。」趙長生盡力推開她,又不敢傷了她,「我不會有事的。」


    「你不能有事。」薑撫枝大哭起來,「你死了我也不獨活!」


    「好。」趙長生輕輕拍著薑撫枝的背,「我便是死了也帶上阿枝一起。」


    薑撫枝哭的聲音更大了,「呸呸呸,你你瞎說什麽呢!咱們都不會死的。」


    「好,不會死,阿枝說什麽便是什麽。」


    趙長生覺得胸口越來越涼,聽著薑撫枝的哭咽聲,他覺得心底軟成了一片,他從前無所謂自己活到多少歲,現在卻覺得,如果有她陪著,那便要長長久久的活著才好。


    六月初的天氣已經熱了起來,薑撫枝哭了一會便從趙長生身上爬了起來,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自己近來實在有些不對勁,總是覺得胸悶想亂發脾氣。


    「表哥的衣裳都濕透了,我們還是快些上岸吧。」薑撫枝擰了把趙長生的袖子,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一灘,看著趙長生臉色有些蒼白,她又有些心疼,「荷花哪都有,表哥何必這般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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