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旺嬸和曉麗沿著石子路朝南走,院子裏的幾個婦人都議論開,想法不謀而合,認為她們母女是奔著袁禮去的。


    快到晌午的時候,袁禮回來了。


    午後好一會兒旺嬸和曉麗一起回來。蘇荏正從村裏二叔家回去,遇見旺嬸母女倆有說有笑迎麵走來,曉麗一直低垂著頭,擺弄手裏的什麽東西,露出一臉的嬌羞。


    旺嬸瞧見她,輕輕的拍了下身邊的曉麗,曉麗抬了抬眼然後將雙手攏在了袖子裏。


    走近了些,蘇荏注意到曉麗袖口露出的一截青色穗子,這穗子編織的樣式精巧新穎,她記得是袁禮玉佩上所係。


    她稍有驚疑,袁禮不像是好色之徒,更不像能夠輕易與姑娘盟定三生之人。可從曉麗的嬌態來看,這玉佩不是撿不是偷,恰恰是袁禮相送。


    她隱隱有不詳的預感。


    「旺嬸從段村回來了?曉豔最近可好?」


    「好著呢!」旺嬸嬉笑著回答,自從曉豔的事情後,旺嬸對她不冷不熱,從沒有如今這般笑容。


    她也笑著回應:「曉豔和段大郎樣樣都般配,以後好日子多著呢!」好日子三個字她咬的有點重,但旺嬸和曉麗此刻都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並沒有注意道。


    她瞥了眼曉麗:「前兩天在鎮子上遇到劉婆,她還問我曉豔有沒有人提親。鎮子南麵的邵村有個兒郎趕集時候看上曉麗,拖她來提親,恰巧這幾日化雪天冷地滑她沒過來。聽她說那兒郎人長的不錯,家裏是殺豬的……」


    「你說的是鎮子上賣豬肉那人的兒子吧?」蘇荏話沒說完,曉麗就搶過話輕蔑的冷笑,「跟他爹一樣肥頭大耳、腰圓膀粗,還叫模樣好?」


    她冷冷的白了蘇荏一眼,拉著旺嬸就朝家門去,好似蘇荏就是那個不堪入目的提親人一樣。


    蘇荏本想借此將話轉到袁禮的身上來勸她們,就這麽被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裏。


    看著母女兩人進了家門,她猶豫了下,還是趕上去兩步勸道:「旺嬸、曉豔,袁大郎來曆不清,家世背景全他一麵之詞不足為信,旺嬸若是真有心,還是要先弄清楚這些,不可草草下決定。」


    旺嬸斜了她一眼,不鹹不淡的道:「我這麽大年紀看人還沒你準不成?」


    曉麗在一旁低聲譏諷:「你是想著自己湊上去吧?可惜袁大郎沒看上!」又白了她一眼轉身朝西屋去。


    既然對方不領情,蘇荏也不湊上去招人嫌,轉身回了家。


    當夜明月懸空,照在還未消融殆盡的雪地上,視線比平常清晰,不是太遠便模糊能分辨出人來。


    蘇荏起夜的時候瞧見低矮的院牆外有人經過,雖然用方巾蒙著頭,但並不難分辨出來是隔壁曉麗。


    她心中也猜到了大概,這種深夜私會男人之事,前世曉麗沒少做過。


    她愣站門前,猶豫須臾,輕歎了聲:自己就算去勸阻,曉麗也不會聽,反而還倒打一耙,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前世曉麗也沒有少幫曉豔欺辱她,這個好人自己還是不要做了吧。


    看著月光下的身影消失,她瑟縮了下身子折返回屋。


    天還沒亮,蘇荏就被隔壁曉麗的哭聲吵醒,哭聲顯然已經刻意的壓製,在黎明前依舊響亮,聽的真切。哭聲不斷,哀傷痛絕一直到天亮方歇。


    早飯後,袁禮要啟程,胖三嬸烙了幾張大餅,又裝了一小罐的醬菜給他放在包裹裏,這是平常家裏人出遠門常帶的幹糧。


    袁禮鄭重的道了謝,然後又專門的來向李長河和蘇荏道謝、辭別。


    李長河和蘇荏以及胖三嬸、大富送他到村外。


    袁禮朝著幾人深深的拱手作揖:「你們救命之恩,袁禮銘記,若有機會,袁禮必報答你們的大恩。」


    胖三嬸忙扶起袁禮:「什麽報答不報答的,誰出門在外不都靠著他人幫襯,你就當是借宿幾日。」


    回頭瞧見李長河和蘇荏,立即的道:「要真報答,你該報答李郎中,你的命是他救的。」


    袁禮再次的躬身施禮,李長河擺手:「無需多禮,醫者本分。你現在身子沒有完全的康複,路上還是注意些。」


    袁禮又感謝一番,才依依不舍的話別。


    蘇荏回頭看了眼,曉麗還沒有來送行,不知道是怕別人說閑話,還是不忍麵對離別。


    看著漸行漸遠的袁禮,她心裏五味雜陳。昨夜他還與曉麗幽會,今日便如此決然的離開,似乎對於昨夜之事、昨夜的人都沒有一絲的不舍和掛念,連一個期待曉麗來送別的眼神都沒有。


    他這一走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旺嬸和曉麗算盤落空,以後有曉麗不知會怎樣。


    剛轉身回到家,隔壁曉麗哭聲再次的響起,聲嘶力竭,如喪考妣,痛苦不已。蘇荏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小瞧了曉麗,她竟然用情如此深。


    次日,劉婆登旺嬸家的門,為鎮子南麵邵家大郎來提親,不知說了什麽,隻聽到曉麗大哭,旺嬸大叫,最後卻應了這門親事。


    蘇荏覺得奇怪,前一天為了袁禮的離開痛哭流涕,恨不能隨了他一起,後一天就答應了看不上眼的邵家大郎的提親,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情感變化。就算她對袁禮失望,哪怕是痛恨,也不該這麽快的決定嫁給別人。


    裏麵肯定有問題。


    蘇荏左思右想,想不明白,直到幾天後青石來找蘇葦玩的時候,無意間說到袁禮走的前一天晚上之事。那夜袁禮陪著青石坐在窗前賞月,還給他講許多關於月亮的故事,一直到下半夜。


    如此說來,那夜袁禮沒有離開胖三嬸家,而與曉麗幽會的不是袁禮。


    再聯想到劉婆為邵家提親,旺嬸當日答應,曉麗痛哭,她模糊的猜到大概。那夜和曉麗幽會的可能是邵大郎,而且曉麗已不是清白之身,她隻能夠應了邵家的提親,否則事情傳開,曉麗這輩子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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