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知道前世的段明達院試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成績,但是不幸他前世沒有聽說。


    見他沒有回應,蘇荏垂眸繼續認真搗藥,一下一下,似乎所有的心思都在石臼上。


    他忽然開口問:「段明達會拿下院試案首嗎?」


    「不……」蘇荏話剛出口就震住了,他在問她段明達?


    她與段明達根本沒有任何的交往,甚至沒有單獨的說過話,他為何問她?而且是關於院試是否能拿下案首,他在想什麽?


    她抬頭瞥了眼江未歇麵帶淺笑,目光卻含著一絲落寞。


    「不知道。」她收回心思,「你們都是讀書人,去敏州赴考也算相交一場,應該相互知道底子深淺,你怎麽反過來問我?我可不懂了。」


    她冷笑一聲:「你這話若是讓別人聽去,還認為我和段家二郎有什麽非同尋常的交情!不知道會怎麽猜想。」抱著石臼起身朝櫃台去。


    江未歇見蘇荏生氣當即慌了,忙起身追過去解釋:「荏妹妹,我不是那個意思。」


    蘇荏沒有理會,放下石臼,蹲下身去櫃台下麵找東西。


    江未歇瞧不見她更加的慌了,急急的解釋:「我真不是那個意思,荏妹妹,是我說錯話了,是我不對,我道歉,你別生氣好不好?」


    同在櫃台裏的李錘看了眼兩人有些詫異,蘇荏來藥鋪快半年了,還從沒瞧見她對誰生氣過,就是當初的段明通那般糾纏,她也隻是避而不見,沒氣惱過。


    剛剛兩人在旁邊小桌邊說什麽他也沒注意聽,不知怎麽這個看上去斯文懂禮的江小郎就把荏妹子給惹生氣了。


    他望向櫃台外正在擦桌椅的吳小六,兩人麵麵相覷。


    江未歇見蘇荏不回應,著急忙慌朝櫃台裏去,卻不小心撞到櫃台邊的矮櫃,直接摔倒在地,帶著咳了兩聲。


    蘇荏心下一緊,扭頭望去,江未歇正撐著矮櫃站起來,但撐在櫃麵的那隻手下明顯又血流出。


    鮮紅的雪從白皙修長的指尖溢出,顯得尤為醒目,江未歇竟渾然不覺。


    「怎麽了?」蘇荏忙起身過去攙扶,這才瞧清楚掉落在地上的裁紙刀刀刃處有一條血跡。


    「傷的重嗎?」看著江未歇眉頭緊鎖在忍著疼,她也不由幾分心疼。將他扶到小桌邊坐下,忙翻看他的手掌,血是從手腕處流出,一道一寸來長的血口,所幸傷口不深也沒有傷及主要經脈。


    此時李錘和吳小六也慌忙過來,瞧見傷,李錘立即從一旁端來藥筐,吳小六也打來了一盆清水。


    蘇荏認真的幫他清理傷口、上藥。幾分嗔怪:「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一點都不沉穩,急慌慌的做什麽。」


    「我……」江未歇瞧著麵前低頭幫他包紮傷口的蘇荏,反駁的話竟然不敢說出口。


    她都生氣了,若是以後不理他了怎麽辦?他能不著急嗎?能不慌嗎?


    「幸好手腕隻是皮肉劃傷,不重。身上可還有其他的摔傷?」蘇荏將他袖子放下來,抬頭問。


    江未歇輕輕的揉了揉自己膝蓋和大腿,剛剛撞到矮櫃邊又摔倒地上,這會兒還隱隱作痛,估計已經青紫一片了。


    蘇荏瞧見他的動作,但男女有別,那個位置她不便去幫他查看。李錘立即解圍道:「我幫你瞧瞧吧!這種跌打磕碰的傷我還是會處理的。」


    「不用。」江未歇笑著拒絕,「無妨礙。」


    蘇荏從藥筐裏拿出了一小瓶的膏藥遞給他:「回去自己擦一擦。」起身準備回櫃台後,江未歇忙伸手拉住她,意識到自己失禮,慌忙鬆開。


    聲音低啞含著乞求:「荏妹妹,我道歉,剛剛是我考慮不周言語有失,你別生我氣行不行?」


    蘇荏回頭看他沒有搭話。她此刻細想越發覺得奇怪,他為何突然憑空問她關於段明達院試是否能得案首,她不是讀書人,與段明達無交往,他此問毫無邏輯和理由。


    他問的時候沒有說「你認為,你覺得,你猜測」等這類讓她去思考去衡量的詞,也沒有用其他委婉的話語,而是直接問她「段明達會拿下院試案首嗎」,似乎她應該知道這個答案,或者說他認為她該知道。


    再聯想到前世段明達連續拿下兩次案首,而這輩子江未歇取而代之,她心中開始惶恐不安起來。


    難道他也是重生?並且已經猜到了她也如此?


    可若是重生,為何去年他還會喝下那碗可能讓他送命的湯藥?


    前世他去世是在院試結束後,他應該知道段明達是不是得院試案首,為何還要問她?


    江未歇看出了蘇荏的懷疑,他當時在蘇荏專注的時候忽然發問,隻是想在她毫無防備之下得到一個真實的答案,哪怕在她意識到自己失言後去瞎編理由解釋,他都會裝作相信不疑。


    但是他沒想到蘇荏的反應會那麽大,甚至誤解他,讓他弄巧成拙,現在更是對他懷疑,真後悔自己剛剛冒失。


    他幾分心虛幾分害怕,他猜出了她是重生,但他卻不想她知道他也重活一世,至少現在他不想,因為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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