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梵看到祝舟下來, 一直擰著的眉頭擰的更深了, 他從車裏下來,往祝舟的方向走, 他穿著風衣, 氣質出眾。祝舟下樓後就把帽子帶上了, 兩個人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一個從頭到腳一絲不苟, 一個一身休閑, 氣質和煦。祝舟主動和祝梵打招呼。“好久不見。”祝梵站在祝舟的麵前說:“你在這裏做什麽。”眼神不解。祝舟笑嗬嗬地說:“我是時先生的廚師,中午過來給他送午餐。”“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你很窮嗎?”祝梵語氣克製,但祝舟仍然察覺到了祝梵的不悅。祝舟忍不住笑了,他覺得祝梵這個問題有點傻,說:“好多工作的人也都不窮啊, 我也需要工作。”“爸爸給你的房子和存款不夠你花嗎?”祝舟理所當然地說:“夠我花,但是我也要為了我孩子的未來想一想,聰明的人都不會等著坐吃山空的那一天。”他現在不一樣了,也有了需要努力的人,不可以再隨意的對待自己的人生。祝舟成為未婚爸爸的事情祝梵是知道的,想到他竟然也開始考慮這些實際的問題,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了。“那也沒必要去給一個人做飯,你可以去做點別的,或者來我的公司,爸爸看到你在公司,也應該會開心。”祝梵輕描淡寫。祝舟擺擺手說:“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差,你們做的工作不適合我,我挺喜歡做飯的,這份工作不比我當普通的工薪族差,甚至待遇也很好,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不會透露給時先生或者任何你商界的朋友們我們是兄弟,不會讓你覺得麵上無光。”祝舟以為祝梵是在擔心傳出去,他這個哥哥隻是個廚師,他作為一個公司老板麵子過不去。祝梵眼神透出不可置信,隨後垂眸語氣平靜地說:“你覺得我是擔心別人知道你是我哥哥,讓我覺得沒麵子?”祝舟迷惑了一下,想了想換了個話題說:“公司怎麽樣?是不是越來越好了?爸爸知道你這麽優秀,把公司帶起來了,才應該會開心。”祝梵沒有反駁祝舟的話,想了想問祝舟說:“你缺錢嗎?”祝舟搖搖頭說:“不,你不用擔心,我隻是覺得自己也該工作了,官官也到了上學的年紀,我沒啥事,給自己找點事做,還能存點錢。”祝梵嗤笑一聲說:“那你為什麽沒有住在爸爸給你買的房子裏?”不是付不起物業費,為什麽要搬走?付不起物業費,還不是缺錢?祝舟細細地說:“我家就我和官官兩個人,住那麽大的房子沒必要,而且物業費對於我來說的確是負擔,租出去不僅有一定的收入,我和孩子住在中檔的公寓裏仍然過的很好,我覺得這種安排並不會讓我陷入窘境,沒什麽不好的。”祝梵覺得自己沒辦法再和祝舟交談下去,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讓我失望。”祝舟看著一臉冰霜轉身離開的祝梵,怔在原地,眼神茫然,呆了。作為兄長,被弟弟說對他失望,祝舟內心還是有些驚訝的,然後就是內疚,因為他知道家裏的小公司當初有多困難,實際上離破產也沒多少時間了,但是成績非常不錯的祝梵,明明可以去非常厲害的公司工作,過更輕鬆的日子,但還是接手了這個爛攤子,而他作為哥哥,其實一點幫助都沒有,甚至前期還住著大房子,開著好車,拿著信托基金發的生活費,雖然後來這些一一都失去了,但依舊是過自己的日子,沒有給公司提供過一絲一毫的貢獻。當時父親快去世之前,說了股份的事情,因為他不參與到公司事務,所以股份不多,但是他想了想,最終沒有拿股份。“把股份留給更有能力的人吧,賣給投資商或者給祝梵,留給我,沒有一點作用,也是浪費,如果公司發展好,反正我有信托基金,如果公司發展不好,信托基金都沒了,股份也沒什麽用,讓我有一種無法做到的責任感,是一種壓力,我不想要這份壓力,我隻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祝舟知道自己很自私。所以現在公司有了起色,他也沒有想過去要錢要車,他覺得這是弟弟本應該獲得的回報,他沒資格去爭搶,因為有了果實而去分一杯羹就太卑劣了。反正自己的日子也不難過,慢慢過也不錯,何必牽扯進金錢相關的糾紛中,是在給自己找麻煩。祝梵忙了一天,合同簽下後立即回到公司開了一個會議,回憶結束後開始處理需要審閱的文件,忙到晚上八點才從公司離開。祝氏從瀕臨破產到現在和跨國企業談成合作,這麽多年祝梵的貢獻不小,也是他能力的一種表現,有能力是有能力,但不代表這條路走的輕鬆,中間不是沒有失敗的案子,祝梵不是沒沮喪過,但那種挫敗感反倒激發了這個男人,好在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他挺過來了,帶著公司走上了更好的未來,換了更大的寫字樓,與更大的客戶合作。他一度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哥哥,忘了這麽一個人。但今天看到他出現在時棠的辦公室,那一刻很多關於他的回憶都湧進腦海。這讓祝梵因為合作談成功的喜悅降低了一半。回到家,祝梵的母親蘇雪之還沒睡,正在抱著懷裏的貓咪看電視劇,看到祝梵回來,本來轉過臉沒在意,繼續看電視,但聽到祝梵腳步沉重,並不像是合作談成的樣子,關了電視,站起來看著祝梵問了一句:“不是去談合作了嗎?怎麽,不太順利?”祝梵聞言,解開領帶,讓家裏的阿姨給他端了杯水,他接過水喝了一口說:“合同沒問題,很順利,你不用擔心。”蘇雪之打量一番兒子說:“遇到什麽事情了?”祝梵知道母親心思細膩,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明白也都知道,隻是不想表達出來,看到她開口問,就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祝梵隻說了一句。“今天碰到祝舟了。”聽到祝舟的名字,蘇雪之一愣,然後神色恢複平靜,順了順懷裏的貓咪說:“你們聊了幾句?”“嗯。”“祝梵,說到祝舟,你打算什麽時候……”祝梵打斷蘇雪之的話說:“這些事情你不用管,信托基金的錢我隻是暫時壓著,並不是不給他,之前信托基金的確是沒什麽錢,發不出來。”蘇雪之淡淡地說:“你故意壓著幹什麽,不要為了錢傷了和氣,你爸爸也不會樂意你這麽做,他又不是個愛惹事的人。”就像祝舟了解繼母的性子,作為繼母,蘇雪之幾乎是看著祝舟長大的,雖然感情淡泊,但她也對繼子的性子看得透徹,所以想不通為什麽兒子要壓著信托基金的錢不發給祝舟父子,雖然之前那兩年的確是發不出來,公司入不敷出,可是這兩年不是好了嗎?但是兒子在公司已經是一言九鼎的存在,什麽事情都要過問他,祝舟又離得太遠,不怎麽來往,她也不關心這些,就沒特別留意,但今天祝梵主動提起來,她就又想起來這件事了。看著不耐煩脫了西裝外套上樓的祝梵,蘇雪之在心裏歎了口氣。兒子的性格像她,有什麽事情都不愛跟人說,十幾歲就給自己做決定,原本她當年是不讚成大學畢業的兒子進丈夫的公司,寧願公司宣告破產,因為就算破產了,她也相信以兒子的能力,他不會過上很差的生活,是兒子決定接下這個擔子,他的辛苦,蘇雪之看在眼裏,也心疼,為了不讓兒子太辛苦,不得不低下姿態去和哥哥談,讓哥哥給兒子一些幫助,蘇雪之本就不愛摻和這些事情,但兒子竟然不接受,就這麽靠著一個人帶著一群人心渙散的員工們重振旗鼓。所以關於祝舟的事情,蘇雪之也不知道祝梵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左右不了什麽,但今天實在沒忍住問出了口。祝梵上樓洗澡,吹幹頭發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一遍遍過從前的記憶。小時候,哥哥似乎什麽都不用努力,不感興趣的事情,爸爸不會逼他,考試不及格,爸爸不會責備他,隻是默默的給他安排家教,但是他卻不一樣,如果他不想做不感興趣的事情,爸爸會說:“你要乖,聽你媽媽的。”難道因為哥哥沒有媽媽,就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