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沐水好像又做夢了, 好像回到了過去，隻是這個過去並不是特別遙遠……
·
那時候, 方沐水還很年輕。
也很中二。
那時候, 還沒有經過社會主義愛國教育而洗心革麵的他，名字也不如現在溫柔，還是那個曾在國際科研界留下無數傳說的方沐。
那時的方沐，眼睛裏除了緬懷他弟弟，就是滿腦門子地想要折騰這個負心的世界。
從有記憶的時候開始，方沐就知道自己的弟弟不太一樣，在周圍鄰居長輩遮遮掩掩的話語中，方沐知道了弟弟的眼睛能看見鬼。
鬼是什麽？
人死後的靈魂？
方沐小的時候不知道這有什麽好怕的，反而覺得弟弟很厲害, 很為他感到驕傲。
看啊, 這就是他弟, 帶出去溜一圈, 回頭率十成十，嚇唬小孩子一嚇一個準，隻要他指揮他弟去掃一眼誰，立刻能把一群小屁孩嚇得屁滾尿流狼奔豬突四散逃命，甚至跺跺小腳，連村裏的狗都不敢靠近……多麽地威風！
有了這麽一個弟弟, 號令群‘熊’, 無往不利；
有了這麽一個弟弟, 鬥雞攆狗, 無所不能。
從小就比較悶騷的方沐，嘴上不說但身體卻很誠實的方沐，覺得自家的弟弟實在是太有用太可愛了。
隻是，方沐始終沒有明白，為什麽村裏那些大人們，會因為弟弟能看見鬼，一邊畏懼著弟弟，一邊又求著弟弟？畏懼也就算了，求也就算了，求了還經常不相信他，甚至，傷害他……
方沐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瘋子舉著火把燒向弟弟的眼睛，因為弟弟掙紮的激烈，雖然避開了眼睛的要害部分，但是仍然免不了大半張臉都在火油下被點燃。
聽著弟弟的慘叫，那一瞬間，方沐就覺得自己的大腦整個都扭曲了。
那一瞬間，方沐看這個世界就好像不一樣了，周圍好像一切都是扭曲的，環境是扭曲的，人類是扭曲的，連他自己也是扭曲的。
隻有弟弟應該是好的，正常的，可是弟弟被人害了……
沒有了……
不見了……
極大的可能是死了……
方沐麵無表情地捂住了發疼的腦子，方沐覺得自己的腦漿似乎在沸騰一樣，渾身發熱，他經常這樣，這樣沒什麽不好，就像化學家凱庫勒夢見蛇銜尾旋轉，從而悟出苯分子環狀結構一樣，方沐發現他情緒最為扭曲，腦袋最疼的時候，就是他靈感最為強烈的時候。
而方沐，隻有在碰到和弟弟相關的事情時，情緒最為扭曲。
比如關於靈魂。
方沐帶領的團隊成員們一臉為難：“方助教，我們的研究遇到了難題……”
方沐掃一眼助手所說的難題，壓抑住腦細胞仿佛在逐一破裂般的疼痛，麵無表情地望著那些在他的眼睛裏幾乎要活過來的文字，片刻就道：“3秒時加入x波長，17秒時加入第二次，再在38秒時換接w-v1區間磁，再重複在49秒和61秒兩次加入x複合波長……”
成員們聽得眼花繚亂，但是整理了方助教的思緒後，才仿佛被點透一般，如夢初醒地按著方助教說得去做。
“方助教……”
“方沐助教……”
“方副教授……”
“方教授！”
這樣的情況發生了很多次，方沐的大腦裏仿佛藏了一個先進了數百年的百科全解一般，他研究的項目，很多都似是在用已知運算過程及答案，來求解題目一般簡單。
方沐的天才，讓他待過的地方歎為觀止，留下一路天才的傳說，他的職位，也隨之逐漸水漲船高，從助教，變成了副教授，變成了教授，甚至很快的，他就從留學的d國畢業，攢夠資金，自己帶領團隊開起了研究所，開始了自己喜愛的研究項目，也開始了，自己永遠沒能走出來過的中二之旅。
……
“我們成功了！方院長，我們終於成功了！！”
“我們做出了能夠探測到鬼魂的機器，這是文明的進步，這是人類的進步，這是全世界的讚歌！”
“院長，你快來給我們的鬼魂探測器取個名字吧，我們得趕緊去給它申請專利！”
“是啊是啊，方院長，你快取個名字吧！”
研究室裏爆發出歡呼，興奮和激動感染了研究室裏的每一個人，這仿佛是一個曆史的盛宴，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這場盛宴的參與者，以至於將來極有可能在人類的科技進程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時，激動的研究員們理所當然地想到了，要給他們可能會名流千古的探測器起個高大上的名字，要吉利，要高大上，要引人注目，要霸氣側漏，還要……
方沐麵無表情地道：“我已經想好了。”
正糾結起名困難的研究院們，頓時期待了起來。
研究各種困難項目，仿佛天神一般的智慧的所長，一定會給他們的探測器，起一個非常聰明非常美好非常讓人發自心裏認同的好名字吧。
這家這麽想著，幾乎迫不期待地追問了起來：
“院長，探測器叫什麽？”
“院長，你起的名字是什麽？”
方沐語速緩緩地對眾人道：“方善的愛の目光。”
“啊？”
“啊？？”
“啊！？？”
嘛玩意兒啊？
正在所有研究員都懵逼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沒能理會懂得八國語言的方沐的高超詞匯深度時，就見那一向麵無表情仿佛天塌不驚的院長，忽然有些形之於外地激動起來。
方沐握著拳頭，雖然麵上仍然沒什麽表情，但是嘴角細微處的皮膚微微可見一絲抽動，他的眼神發亮，語氣激動：“方善是我最愛的弟弟，親弟弟，他6歲的時候失蹤了，我一直在找他。他小時候非常可愛，他的眼神非常深邃，他的眼睛能夠看穿陰陽兩界，他……”
眾人：“……”
方院長又話嘮起來了，平時就很話嘮的他，一旦談起自己的弟弟，話嘮程度要生生翻十倍以上，如果放著不管，他可能一直說上幾個小時，而且話題完全圍繞弟弟的各種日常。
還什麽愛の目光，嘖，想到自己的參與完成的可能是劃時代的研究品要叫這個名字，大家的冷顫和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雖然在靈魂探測器的研究上，所有人的作用加起來，可能也隻有方院長一人的兩成，要說心血，實在太給自己貼金，但是讓他們就這麽接受這麽個名字，實在是十分困難！
見方院長如此興頭上，不太好掃他興致的研究員們，糾結了半天，終於想出了一個委婉的理由：“那個，教授，你說你弟弟6歲就失蹤了，那他之後估計會被人收養，八成已經改名了，而且就算沒被收養，一個6歲的孩子，也不一定能記住自己的名字。而且……”
激動的方沐微微冷靜下來：“是這樣嗎？”
是的是的。
所有人瘋狂點頭。
麵無表情的方沐沉默片刻，終於鬆了口，要更改那個讓所有研究員想要劈叉的名字。
方沐：“那就叫‘弟弟的愛の目光’好了。”
噗！
吐血三升。
所有人都快被方沐打敗了，但是研究院是他的，研究資金是他的，甚至研究項目也是他的，這……
研究員苦口婆心地勸：“呃，教授，這次的探測器要去拿獎，要申報專利，是你名揚國際的大好機會啊，再不濟也可以用你自己的名字署名啊，你就起個這樣的名字……你……”
麵癱臉方沐不為所動，似乎覺得以‘弟弟的愛の目光’這樣的著作人名揚國際並不是什麽羞恥的事，反而還引以為豪。
方沐：“用我自己的名字署名也是可以的，加幾個字就行了，可以叫方沐黑科技之‘弟弟的愛の目光’。”
方沐覺得自己起的名字真是極好的，美的發飄。
“教授，教授！這麽偉大的項目，你怎麽能起個這麽兒戲的名字，求你換一個吧，求你了。”見實在說不動方沐，研究員們都快要哭了。
方沐看向眾人：“兒戲？”
“我當初說成立這個研究所，是為了研究鬼魂的時候，你們也都說是兒戲，然而我成功了，所有人隻能為我歡呼。”
“一切會名流千古的偉大成功，都不是兒戲。就算你覺得兒戲，那也隻是你的覺悟還不夠而已。”
方沐一字一頓地說著，落地有聲，雖然他還很年輕，但是他卻給所有人帶來了莫大的壓力，甚至讓剛剛抱怨他的人，都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
想當初，作為應屆畢業生的他們，除了到處打雜混資曆，根本找不到很好的工作，就算有什麽好的想法好的項目，也署不上自己的名字。
若不是為了方沐給出的高額工資，以及在研究所混個資曆，估計他們中的九成，現在都不會在這裏。
也不會有如今的功成名就。
方沐：“所以，這個探測器就叫‘弟弟的愛の目光’，我會把這個名字寫在專利上，寫在我所獲得的任何一個獎項上，直到全世界都記住它。”
呃呃……好吧。
聽了一堆雞湯和大道理後，重返這讓人蛋疼的名字問題，已經無話可說研究員們，隻能無奈地妥協了。
靈魂科技研究所的第一代劃時代發明，靈魂探測器，正式命名。
……
成功會帶來成功。
靈魂探測器被研發出來一年後。
“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教授，我們成功了！！”
“我們終於做出了能夠收集鬼魂的機器，這是文明的進步，這是人類的進步，這是全世界的讚歌！”
“教授，快給我們的鬼魂收集器取個名字吧，我們趕緊去給它申請專利！”
“是啊是啊，教授，快取個名字吧！”
“一定要取個好名字！”
“要取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好名字！！”
氣氛如此相似，畫麵如此相似，甚至連話語都如此相似，被激動迷失了心智的研究員們，在方沐忽然抬手的指示下，忽然有了那麽點不安，隱隱好像要想起什麽。
方沐：“我已經想好了。”
如此熟悉的台詞！
已經從激動中冷靜下來的研究員們，猛地出了半身冷汗，望著他們的天才院長方沐。
想好了？叫什麽？
方沐：“這次的靈魂收集器，名字就叫弟弟的愛の小書包。”
“啊？”
“啊？？”
“啊……”
果、果然。
一些已經有了經驗的研究員們絕望地想到。
方沐教授在研究員們淒厲而又迷茫的眼神中，興致勃勃地再次給大家說起了自己的弟弟。
方沐：“我的弟弟方善，是個極好的弟弟，他聽話又懂事，不忍拒絕別人的請求，甚至不忍心拒絕鬼怪的請求，一些死得比較淒慘的鬼魂，找到我弟弟經常就會纏著他，藏在他的鞋子裏，藏在他的課桌裏，藏在他的書包裏……”
方院長又話嘮起來了。
平時就很話嘮的他，一旦談起自己的弟弟，話嘮程度再次生生翻了十倍以上，對此，眾多無奈的靈魂科技研究所研究員們，已經開始有點習慣了。
“院長，那個……”
這時候方沐的知名度已經不同以往，甚至引起了國家有關部門的注視，但是方沐的名氣已經足夠響亮，這時候想要將他完全控製起來已經不容易，而對於方沐這種比較有個性且不服管教的天才，國家也是有些包容的耐心的，隻是和方沐保持著互惠互利狀態，任由他發展。
方沐似乎知道說話的人要說什麽，麵癱著臉接話道：“署名必須要有我的名字？所以這個是方沐係列之弟弟的小書包。”
說完，方沐點了點頭，似乎在回味自己起得這個名字，真真是極好的名字。
承前啟後，憶苦思甜。
好！
見他們那讓人蛋疼以及沒蛋也疼的方院長，不容分說地在那裏自我感覺良好，所有研究員們都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無奈地看著彼此，搖頭歎息。
……
又半年後。
“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教授，我們成功了！！”
“我們竟然做出了能夠改造並固定鬼魂形貌的機器，這是文明的進步，這是人類的進步，這是全世界的讚歌！”
“教授，快給我們的鬼魂整容器取個名字吧，我們……呃，我們……我們……”
激動興奮的研究員們，在聽到有人提起取名字的時候，連提起的那人自己，也好像忽然被潑了一桶冰水一樣，莫名就涼了。
氣氛如此相似，畫麵如此相似，甚至連話語都如此相似，不祥的預感再次襲上了靈魂科技研究所裏，每一個研究員的心。
被激動迷失了心智的研究員們，在方沐忽然抬手的指示下，忽然有了那麽點不安，隱隱好像要想起什麽。
“是啊是啊，教授，快取個名字吧！”
方沐：“我已經想好了。”
眾人：“……”
眾人：“……”
眾人：“……”
雖然很不想聽方沐繼續說下去，但是隱隱的又有點好奇。
是了，以院長那奇葩到笑掉世界科研界大牙的起名能力，這次他又會起個什麽樣的名字來讓人蛋疼呢？
好奇。
方沐：“名字就叫弟弟的愛の哪吒機。”
眾人：“……”
不該好奇的。
一點也不該好奇的。
好難聽。
好不知所雲。
好羞恥。
縱然已經承受了如此多次的打擊，眾研究員們仍舊對方院長的起名能力感到心力交瘁，承受不起。
沒有理會眾人的哀怨目光，方沐提到自己的弟弟，再次話嘮了起來：“我的弟弟，是個悲天憫人的好孩子，對眾多可憐的鬼魂都報以同情，尤其那些死相淒慘的，缺胳膊少腿的，弟弟更是會花費無數功夫去經常會幫助他們……不過這些喜歡仗著苦肉計招人同情的鬼魂們，總是用這種方法吸引我弟弟目光，我是不太喜歡的。”
所以你就發明了個整容器？
好吧你贏了。
靈魂科技研究所的研究員們，再次敗倒在他們弟控中二病院長的白大褂下。
……
又五個月後
“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教授，我們成功了！！”
“我們終於做出了能夠洗腦鬼魂的機器，這是文明的進步，這是人類的進步，這是全世界的讚歌！”
“教授，我們的鬼魂洗腦器你起個……我們的鬼魂洗腦器……洗腦器……，是不是還得要有個名字？”不小心提到這個話題的研究員，頓時仿佛萬箭穿心一般，受到了來自整個研究院所有研究員的直死目光攻擊，頓時連話都說不利索裏。
方沐一句話，將此名研究員拯救出了水深火熱之中，卻讓更多的研究員陷入了水深火熱。
方沐說：“我已經想好了。”
已經習慣了。
真的已經習慣了。
原本激動的研究員們聽到這個噩夢般的台詞，也沒有再掙紮，隻有角落裏的幾個小研究員義憤填膺地竊竊私語，暗中討論起了一些小細節。
“不要再是弟弟弟弟的了啊！我這輩子就這點渺小的期望了。”
“……你這點渺小的期望，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實現了，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們靈魂科技研究院的院長，是個資深弟控。”
“還疑似戀童癖！”
……
至於其他離方沐近的，在領導麵前，自然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抱怨了，隻能咧著堅強的笑容，等待院長的一錘定音。
方沐：“方沐係列之弟弟的愛の小皮鞭。”
愛の小皮鞭……
弟弟的愛の小皮鞭……
好羞恥。
真是好羞恥。
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了，然而眾多研究員們仍舊深陷在了羞恥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弟控這個沉重的詞，深深地壓在了整個靈魂科技研究院的幾十位科研精英身上，以至於出席國際研討會的時候，每當被提名，他們在榮耀的同時，又會非常羞恥，非常希望自己並不存在。
但是有什麽辦法呢，別看靈魂研究所有幾十人，但這個靈魂機器研發項目，從起始到設計到每一個步驟的實驗，百分之八十是方沐一個人的功勞，而他們這些其他人，最重要的作用起始就是在方沐確定方向以後幫他打下手。
甚至剛開始加入靈魂研究所的時候，大部分隻是些學校剛畢業的學生，是方沐成就了他們，不是他們成就了方沐。
“哎……”
眾人發出了滄桑的歎息，一瞬間好像又老了好多歲一樣。
就這樣吧。
丟臉就丟臉吧。
反正已經丟臉了這麽多年，這麽多次了。
習慣了。
真的習慣了。
心累而已。
也就像院長說的，當你將兒戲變成一種偉大的成功時，那兒戲就不再是兒戲，反而是覺得你兒戲的人，他的覺悟還不夠而已。
就在所有研究員滄桑無比地用看透塵世的雞湯給自己做著心裏建設的時候，那邊剛剛確定了一個美美的名字的方院長，也開始用話嘮表達他的喜悅和激動之情了。
方沐：“我弟弟方善，那是一個極其有愛心有同情心的人，他經常給別人告誡，想讓周圍人躲開災難，可惜別人都不相信他，還誤會他，說是他引來的災難，如果我能將這些人都洗腦，弟弟說什麽就是什麽……”
咦？
咦咦？
滄桑中的研究員們，聽著自家院長這話頭方向越說越不太對的樣子，趕忙出聲阻止道：“呃院長，你這種想法太危險了，對人類洗腦是犯法的，犯法的，我們這個研發的，是鬼魂的洗腦器，不是活人的洗腦器。甚至洗腦鬼魂如果被公眾知道了也很危險，所以這項研究根本不能全部公開，隻能是有限製性的公開。”
“是啊，我們不能說我們已經能夠像邪教教主一樣，將鬼魂洗腦的完全聽話，並給他們強加全新的世界觀並塑造全新的記憶，讓他們像遊戲裏的npc一樣去生活。這會引起世界範圍的恐慌。我們公布出去的技術，頂多是能將厲鬼洗腦成無害的輕度洗腦模式，對，就像和尚們超度一樣，這才能顯示出我們這項技術的和諧與安全，才能更好地被接受。”
“如果真的去對人類洗腦，估計我們整個研究院都會判反人類罪吧？那可就真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
研究員們你一言我一言地勸誡了起來，似乎想要將方沐跑偏到危險地帶的危險思想，拉回安全界限來，方沐眼神閃爍，隨即好像點了點頭，好像忘記剛剛自己說了什麽一樣，接受了眾人的說法：“嗯，我的弟弟是一個極其有愛心有同情心的人，他幫助人，也幫助鬼，隻是鬼怪脫離**後，多半被執念所困，有大量腦殘現象，會出現諸如敵我不分、牽連無辜、不受管教肆虐破壞等種種行為，所以我們的方沐係列之弟弟的愛の小皮鞭，就是為此而應運而生……”
見到方院長又話嘮起了自己的弟弟，研究員們這才好像恢複正常一般鬆了口氣，連方院長的嘮叨也覺得比往日動聽了起來。
至於弟弟的愛の小皮鞭什麽的，嗬嗬，反正都已經習慣了，聽起來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
最後的四個半月後
“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教授，我們成功了！！”
“我們打通了自主虛擬網遊世界的關鍵瓶頸，從此之後，天網、全息網遊，都不再是夢！！不是夢！！！這是文明的偉大進步，這是人類的偉大進步，這是全世界的神聖讚歌！”
“教授，我們的虛擬世界啊！我們的虛擬世界啊！！”
“太好了，有生之年！”
“專利！名聲！錢！都是我們靈魂研究院的！！”
方沐：“所以它得先有個名字。”
呃……
呃……
呃……
正興奮的研究員們齊齊被澆了桶涼水。
名字……名字……名字是靈魂研究所內所有研究員的此生之痛。
方沐那句熟悉的“我很早就想好了。”一出，幾乎一半人都哭了。
已經沒有人再對方沐教授的品味報以期待了，甚至大家都幾乎能猜到他要起的是個什麽樣的奇葩名字，無非就是……
方沐：“弟弟的愛の玩具。嗯，方沐係列。”
果然……完全不出意料……太不用驚訝了……
這就是他們的院長方沐，一個全世界出名的死弟控。
“院長，我提個建議啊，以前的那些內部分儀器也就不說了，這次的虛擬世界真的是要麵向全世界的啊。至少，至少能不能把那個愛の去掉？這種俏皮的，又帶點av國特色的，能引發不良聯想的詞匯，似乎，非常不太適合我們嚴謹的科學院。”
麵癱方好奇地反問：“什麽樣的不良聯想？”
“啊，院長你不看動畫片的嗎？”
方沐：“看。喜洋洋和灰太狼那種麽，我經常參考，這都是5、6歲的小孩子會喜歡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在哪裏的弟弟會不會喜歡。可惜他離開的時候，似乎還隻有大頭兒子小頭爸爸和美少女戰士之類的，沒有喜洋洋和灰太狼。”
“我說的是……哎算了，你是老大你說了算。你高興就是我們高興，你高興就好。”這人也敗了，不想再繼續討論這種不和諧的問題。
方沐麵癱著臉點點頭，似乎頗為滿意眾人的識趣。
隻是，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方沐的臉上隱約出現了一個讓人驚悚的仿佛是笑的抽動。
大概得力於方沐常年對弟弟的緬懷的話嘮，給他樹立了個親切的哥哥形象，所以很多人就真的相信了，方沐是無害的，是因為想要消除童年陰影才去研究靈魂。
甚至還有一篇小報曾煽情道，方沐教授的弟弟從小有陰陽眼能見鬼，卻因此受到常人的排斥，所以方沐教授希望將靈魂研究透徹，讓不了解鬼魂的人變得了解，讓恐懼的人不再恐懼，從此，他弟弟將不用再掩飾自己的能力，不用在活在異樣的目光下，呼吸上更自由美好的空氣。
方沐當時麵無表情地訕笑，是的，他是因為弟弟的陰陽眼，才會去研究鬼魂，但是那些恐懼鬼魂的人和他何幹？
當初嘲笑迫害他弟弟，現在還指望他為他們做些什麽？
這才是可笑！
方沐真想讓他弟弟不再活在異樣的目光下，方法多的是，比如，讓這世界充滿鬼，習以為常了，不就不恐懼了？
或者讓所有的活人離開自己的軀殼，靈魂像鬼魂一樣生活在虛擬的世界中，這樣的話，他們和鬼又還有區別嗎？還需要恐懼嗎？
哈哈哈。
快了。
不遠了。
很快……這個世界就會變成一個可愛的樣子。
·
在小鐵窗的清晨陽光下醒來，方沐水心中，似乎猶記得夢中那股扭曲的衝動。
那種世界已經近在眼前，仿佛往前一步，就能將其掌控手中的感覺。
好像，以後再也沒人能傷害自己在意的人，人類不能，鬼神亦不能，世界盡在掌控……
“314號方沐水，有人找。”
正在心中翻湧過往激情的方沐水，抬頭看向關著自己的鐵窗，似乎終於回到了現實。
好漢不提當年勇。
也罷，既然弟弟是個好人，那他也重新開始樹立人生觀，改行當個好人算了。
弟弟和世界哪個重要？
在知道是弟弟報警要抓自己後，毫不猶豫選擇進監獄的方沐水，早已給了自己答案。
·
“方沐教授。”
方沐看著眼前的軍裝之人：“我現在叫方沐水。”
“好的，方沐水教授。這次得你幫助，我們用探測器快速地掌握了在中國各地潛藏的黑暗法師的行蹤，並及時將他們監控起來，讓他們沒能在當初魔神事件事趁勢爆發，威脅到社會安全。你的功績，國家會銘記，國家不會遺忘任何一個默默奉獻的英雄，你的研究院已經受到批準解封，希望你以後能繼續為人民服務，為祖國安定富強做出一份貢獻。”
方沐水：“為人民服務。”
“這幾人以後會貼身跟著你，保護你的安全，希望你能夠理解。”軍裝指指自己身旁幾個便服的人，那幾人看起來各有不同，卻仿佛都有些能力，目光堅毅。
方沐水知道這話說得是保護他的安全，實際上其實還是監視他，讓他不要做什麽危險的事，自從進了監獄後，監獄的心理醫生幾次對他做檢測，都說他有很強的反人類傾向，直到方沐水發現這點並覺得這可能阻礙他早日出獄和弟弟相聚，深入研究社會主義黨章及愛國思想，不停給自己洗腦，那些心理醫生才漸漸解除了他的警報，出現的不再那麽頻繁了。
方沐水點頭表示接受：“我能隨時去看我弟弟嗎？可以住在一起嗎？我們兄弟已經分別十多年了，剛一相認，我就被你們抓了進來，我都沒機會好久別重逢的血親親近親近。”
“呃，這個……”
方沐水麵無表情：“不行嗎？我的要求這麽少。”
“你們都是成年人，都應該有自己的事業……”似乎早已聽聞過方沐水當年在國際上的弟控大名，在方沐水無動於衷的目光下，軍裝辦事員無奈地妥協了，“好吧，偶爾可以，隻是你離開研究院的時候，不要離開這些人的視線。”
方沐水聞言，頓時露出一個疑似是笑的，讓人驚悚的抽動，讓眾人看得心猛地一懸，半響才放了下來。
·
方沐水本來想著，等會搞定這邊的事，做好樣子，就要去給弟弟一個驚喜。
從張奕正那邊他已經得到了消息，弟弟方善水已經平安無事地回國了，如今還在京城的租房裏，等著過年時再探監一次，再回徽城的青越觀。
對於弟弟過完年要離開京城，方沐水沒有多大感覺，弟弟去哪，他就去哪嘛，至於阻礙什麽的，終會消失的。
不願意消失的，那就讓它消失……
“哥。”
被一眾人簇擁或者說押送出獄的方沐水，快要走到監獄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這聲音，猛地一僵，回頭看去，就見方善水站在鐵門外衝他揮手，似乎是得到了他要轉移的消息，第一時間來接他了。
“弟弟！”方沐水頓時忘了身邊監視的人，興奮地跑了出去。
“唉！……”被派來監視方沐水的幾人反應敏感，正要快速跟上，就被軍裝辦事員攔了下來，“讓他去吧，以後你們隻要確保他不會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就可以了。”
幾個被派來監視方沐水的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立刻湊上去，放任方沐水兄弟倆敘舊。
根據任務指示，這方沐水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而且還受到頗多黑暗界知名法師的推崇，在方沐水剛被關在監獄裏的時候，就似乎有過黑暗法師潛入的事情發生。若不是事後研究後發現監控有些不對，可能方沐水真在監獄裏丟了，都不會有人知道是怎麽丟的。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有過機會，方沐水卻沒有逃走。
似乎從幾人的眼神中猜到了幾人的想法，軍裝辦事員忽然很有禪意地說了句佛偈：“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就讓他這樣吧，也好控製。”
幾人似乎明白了領頭的意思，點了點頭，遠遠看向了方沐水和方善水兄弟二人。
不知說到了什麽，方沐水忽然高興地將方善水抱起來轉了個圈，連臉上一向僵硬恐怖的笑容，似乎也在陽光下變得美好了起來。
頓時有人覺得辣眼睛，心道這倆兄弟都二十幾歲的人了，親近的方法居然還如此幼稚。
·
那時候, 方沐水還很年輕。
也很中二。
那時候, 還沒有經過社會主義愛國教育而洗心革麵的他，名字也不如現在溫柔，還是那個曾在國際科研界留下無數傳說的方沐。
那時的方沐，眼睛裏除了緬懷他弟弟，就是滿腦門子地想要折騰這個負心的世界。
從有記憶的時候開始，方沐就知道自己的弟弟不太一樣，在周圍鄰居長輩遮遮掩掩的話語中，方沐知道了弟弟的眼睛能看見鬼。
鬼是什麽？
人死後的靈魂？
方沐小的時候不知道這有什麽好怕的，反而覺得弟弟很厲害, 很為他感到驕傲。
看啊, 這就是他弟, 帶出去溜一圈, 回頭率十成十，嚇唬小孩子一嚇一個準，隻要他指揮他弟去掃一眼誰，立刻能把一群小屁孩嚇得屁滾尿流狼奔豬突四散逃命，甚至跺跺小腳，連村裏的狗都不敢靠近……多麽地威風！
有了這麽一個弟弟, 號令群‘熊’, 無往不利；
有了這麽一個弟弟, 鬥雞攆狗, 無所不能。
從小就比較悶騷的方沐，嘴上不說但身體卻很誠實的方沐，覺得自家的弟弟實在是太有用太可愛了。
隻是，方沐始終沒有明白，為什麽村裏那些大人們，會因為弟弟能看見鬼，一邊畏懼著弟弟，一邊又求著弟弟？畏懼也就算了，求也就算了，求了還經常不相信他，甚至，傷害他……
方沐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瘋子舉著火把燒向弟弟的眼睛，因為弟弟掙紮的激烈，雖然避開了眼睛的要害部分，但是仍然免不了大半張臉都在火油下被點燃。
聽著弟弟的慘叫，那一瞬間，方沐就覺得自己的大腦整個都扭曲了。
那一瞬間，方沐看這個世界就好像不一樣了，周圍好像一切都是扭曲的，環境是扭曲的，人類是扭曲的，連他自己也是扭曲的。
隻有弟弟應該是好的，正常的，可是弟弟被人害了……
沒有了……
不見了……
極大的可能是死了……
方沐麵無表情地捂住了發疼的腦子，方沐覺得自己的腦漿似乎在沸騰一樣，渾身發熱，他經常這樣，這樣沒什麽不好，就像化學家凱庫勒夢見蛇銜尾旋轉，從而悟出苯分子環狀結構一樣，方沐發現他情緒最為扭曲，腦袋最疼的時候，就是他靈感最為強烈的時候。
而方沐，隻有在碰到和弟弟相關的事情時，情緒最為扭曲。
比如關於靈魂。
方沐帶領的團隊成員們一臉為難：“方助教，我們的研究遇到了難題……”
方沐掃一眼助手所說的難題，壓抑住腦細胞仿佛在逐一破裂般的疼痛，麵無表情地望著那些在他的眼睛裏幾乎要活過來的文字，片刻就道：“3秒時加入x波長，17秒時加入第二次，再在38秒時換接w-v1區間磁，再重複在49秒和61秒兩次加入x複合波長……”
成員們聽得眼花繚亂，但是整理了方助教的思緒後，才仿佛被點透一般，如夢初醒地按著方助教說得去做。
“方助教……”
“方沐助教……”
“方副教授……”
“方教授！”
這樣的情況發生了很多次，方沐的大腦裏仿佛藏了一個先進了數百年的百科全解一般，他研究的項目，很多都似是在用已知運算過程及答案，來求解題目一般簡單。
方沐的天才，讓他待過的地方歎為觀止，留下一路天才的傳說，他的職位，也隨之逐漸水漲船高，從助教，變成了副教授，變成了教授，甚至很快的，他就從留學的d國畢業，攢夠資金，自己帶領團隊開起了研究所，開始了自己喜愛的研究項目，也開始了，自己永遠沒能走出來過的中二之旅。
……
“我們成功了！方院長，我們終於成功了！！”
“我們做出了能夠探測到鬼魂的機器，這是文明的進步，這是人類的進步，這是全世界的讚歌！”
“院長，你快來給我們的鬼魂探測器取個名字吧，我們得趕緊去給它申請專利！”
“是啊是啊，方院長，你快取個名字吧！”
研究室裏爆發出歡呼，興奮和激動感染了研究室裏的每一個人，這仿佛是一個曆史的盛宴，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這場盛宴的參與者，以至於將來極有可能在人類的科技進程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時，激動的研究員們理所當然地想到了，要給他們可能會名流千古的探測器起個高大上的名字，要吉利，要高大上，要引人注目，要霸氣側漏，還要……
方沐麵無表情地道：“我已經想好了。”
正糾結起名困難的研究院們，頓時期待了起來。
研究各種困難項目，仿佛天神一般的智慧的所長，一定會給他們的探測器，起一個非常聰明非常美好非常讓人發自心裏認同的好名字吧。
這家這麽想著，幾乎迫不期待地追問了起來：
“院長，探測器叫什麽？”
“院長，你起的名字是什麽？”
方沐語速緩緩地對眾人道：“方善的愛の目光。”
“啊？”
“啊？？”
“啊！？？”
嘛玩意兒啊？
正在所有研究員都懵逼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沒能理會懂得八國語言的方沐的高超詞匯深度時，就見那一向麵無表情仿佛天塌不驚的院長，忽然有些形之於外地激動起來。
方沐握著拳頭，雖然麵上仍然沒什麽表情，但是嘴角細微處的皮膚微微可見一絲抽動，他的眼神發亮，語氣激動：“方善是我最愛的弟弟，親弟弟，他6歲的時候失蹤了，我一直在找他。他小時候非常可愛，他的眼神非常深邃，他的眼睛能夠看穿陰陽兩界，他……”
眾人：“……”
方院長又話嘮起來了，平時就很話嘮的他，一旦談起自己的弟弟，話嘮程度要生生翻十倍以上，如果放著不管，他可能一直說上幾個小時，而且話題完全圍繞弟弟的各種日常。
還什麽愛の目光，嘖，想到自己的參與完成的可能是劃時代的研究品要叫這個名字，大家的冷顫和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雖然在靈魂探測器的研究上，所有人的作用加起來，可能也隻有方院長一人的兩成，要說心血，實在太給自己貼金，但是讓他們就這麽接受這麽個名字，實在是十分困難！
見方院長如此興頭上，不太好掃他興致的研究員們，糾結了半天，終於想出了一個委婉的理由：“那個，教授，你說你弟弟6歲就失蹤了，那他之後估計會被人收養，八成已經改名了，而且就算沒被收養，一個6歲的孩子，也不一定能記住自己的名字。而且……”
激動的方沐微微冷靜下來：“是這樣嗎？”
是的是的。
所有人瘋狂點頭。
麵無表情的方沐沉默片刻，終於鬆了口，要更改那個讓所有研究員想要劈叉的名字。
方沐：“那就叫‘弟弟的愛の目光’好了。”
噗！
吐血三升。
所有人都快被方沐打敗了，但是研究院是他的，研究資金是他的，甚至研究項目也是他的，這……
研究員苦口婆心地勸：“呃，教授，這次的探測器要去拿獎，要申報專利，是你名揚國際的大好機會啊，再不濟也可以用你自己的名字署名啊，你就起個這樣的名字……你……”
麵癱臉方沐不為所動，似乎覺得以‘弟弟的愛の目光’這樣的著作人名揚國際並不是什麽羞恥的事，反而還引以為豪。
方沐：“用我自己的名字署名也是可以的，加幾個字就行了，可以叫方沐黑科技之‘弟弟的愛の目光’。”
方沐覺得自己起的名字真是極好的，美的發飄。
“教授，教授！這麽偉大的項目，你怎麽能起個這麽兒戲的名字，求你換一個吧，求你了。”見實在說不動方沐，研究員們都快要哭了。
方沐看向眾人：“兒戲？”
“我當初說成立這個研究所，是為了研究鬼魂的時候，你們也都說是兒戲，然而我成功了，所有人隻能為我歡呼。”
“一切會名流千古的偉大成功，都不是兒戲。就算你覺得兒戲，那也隻是你的覺悟還不夠而已。”
方沐一字一頓地說著，落地有聲，雖然他還很年輕，但是他卻給所有人帶來了莫大的壓力，甚至讓剛剛抱怨他的人，都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
想當初，作為應屆畢業生的他們，除了到處打雜混資曆，根本找不到很好的工作，就算有什麽好的想法好的項目，也署不上自己的名字。
若不是為了方沐給出的高額工資，以及在研究所混個資曆，估計他們中的九成，現在都不會在這裏。
也不會有如今的功成名就。
方沐：“所以，這個探測器就叫‘弟弟的愛の目光’，我會把這個名字寫在專利上，寫在我所獲得的任何一個獎項上，直到全世界都記住它。”
呃呃……好吧。
聽了一堆雞湯和大道理後，重返這讓人蛋疼的名字問題，已經無話可說研究員們，隻能無奈地妥協了。
靈魂科技研究所的第一代劃時代發明，靈魂探測器，正式命名。
……
成功會帶來成功。
靈魂探測器被研發出來一年後。
“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教授，我們成功了！！”
“我們終於做出了能夠收集鬼魂的機器，這是文明的進步，這是人類的進步，這是全世界的讚歌！”
“教授，快給我們的鬼魂收集器取個名字吧，我們趕緊去給它申請專利！”
“是啊是啊，教授，快取個名字吧！”
“一定要取個好名字！”
“要取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好名字！！”
氣氛如此相似，畫麵如此相似，甚至連話語都如此相似，被激動迷失了心智的研究員們，在方沐忽然抬手的指示下，忽然有了那麽點不安，隱隱好像要想起什麽。
方沐：“我已經想好了。”
如此熟悉的台詞！
已經從激動中冷靜下來的研究員們，猛地出了半身冷汗，望著他們的天才院長方沐。
想好了？叫什麽？
方沐：“這次的靈魂收集器，名字就叫弟弟的愛の小書包。”
“啊？”
“啊？？”
“啊……”
果、果然。
一些已經有了經驗的研究員們絕望地想到。
方沐教授在研究員們淒厲而又迷茫的眼神中，興致勃勃地再次給大家說起了自己的弟弟。
方沐：“我的弟弟方善，是個極好的弟弟，他聽話又懂事，不忍拒絕別人的請求，甚至不忍心拒絕鬼怪的請求，一些死得比較淒慘的鬼魂，找到我弟弟經常就會纏著他，藏在他的鞋子裏，藏在他的課桌裏，藏在他的書包裏……”
方院長又話嘮起來了。
平時就很話嘮的他，一旦談起自己的弟弟，話嘮程度再次生生翻了十倍以上，對此，眾多無奈的靈魂科技研究所研究員們，已經開始有點習慣了。
“院長，那個……”
這時候方沐的知名度已經不同以往，甚至引起了國家有關部門的注視，但是方沐的名氣已經足夠響亮，這時候想要將他完全控製起來已經不容易，而對於方沐這種比較有個性且不服管教的天才，國家也是有些包容的耐心的，隻是和方沐保持著互惠互利狀態，任由他發展。
方沐似乎知道說話的人要說什麽，麵癱著臉接話道：“署名必須要有我的名字？所以這個是方沐係列之弟弟的小書包。”
說完，方沐點了點頭，似乎在回味自己起得這個名字，真真是極好的名字。
承前啟後，憶苦思甜。
好！
見他們那讓人蛋疼以及沒蛋也疼的方院長，不容分說地在那裏自我感覺良好，所有研究員們都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無奈地看著彼此，搖頭歎息。
……
又半年後。
“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教授，我們成功了！！”
“我們竟然做出了能夠改造並固定鬼魂形貌的機器，這是文明的進步，這是人類的進步，這是全世界的讚歌！”
“教授，快給我們的鬼魂整容器取個名字吧，我們……呃，我們……我們……”
激動興奮的研究員們，在聽到有人提起取名字的時候，連提起的那人自己，也好像忽然被潑了一桶冰水一樣，莫名就涼了。
氣氛如此相似，畫麵如此相似，甚至連話語都如此相似，不祥的預感再次襲上了靈魂科技研究所裏，每一個研究員的心。
被激動迷失了心智的研究員們，在方沐忽然抬手的指示下，忽然有了那麽點不安，隱隱好像要想起什麽。
“是啊是啊，教授，快取個名字吧！”
方沐：“我已經想好了。”
眾人：“……”
眾人：“……”
眾人：“……”
雖然很不想聽方沐繼續說下去，但是隱隱的又有點好奇。
是了，以院長那奇葩到笑掉世界科研界大牙的起名能力，這次他又會起個什麽樣的名字來讓人蛋疼呢？
好奇。
方沐：“名字就叫弟弟的愛の哪吒機。”
眾人：“……”
不該好奇的。
一點也不該好奇的。
好難聽。
好不知所雲。
好羞恥。
縱然已經承受了如此多次的打擊，眾研究員們仍舊對方院長的起名能力感到心力交瘁，承受不起。
沒有理會眾人的哀怨目光，方沐提到自己的弟弟，再次話嘮了起來：“我的弟弟，是個悲天憫人的好孩子，對眾多可憐的鬼魂都報以同情，尤其那些死相淒慘的，缺胳膊少腿的，弟弟更是會花費無數功夫去經常會幫助他們……不過這些喜歡仗著苦肉計招人同情的鬼魂們，總是用這種方法吸引我弟弟目光，我是不太喜歡的。”
所以你就發明了個整容器？
好吧你贏了。
靈魂科技研究所的研究員們，再次敗倒在他們弟控中二病院長的白大褂下。
……
又五個月後
“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教授，我們成功了！！”
“我們終於做出了能夠洗腦鬼魂的機器，這是文明的進步，這是人類的進步，這是全世界的讚歌！”
“教授，我們的鬼魂洗腦器你起個……我們的鬼魂洗腦器……洗腦器……，是不是還得要有個名字？”不小心提到這個話題的研究員，頓時仿佛萬箭穿心一般，受到了來自整個研究院所有研究員的直死目光攻擊，頓時連話都說不利索裏。
方沐一句話，將此名研究員拯救出了水深火熱之中，卻讓更多的研究員陷入了水深火熱。
方沐說：“我已經想好了。”
已經習慣了。
真的已經習慣了。
原本激動的研究員們聽到這個噩夢般的台詞，也沒有再掙紮，隻有角落裏的幾個小研究員義憤填膺地竊竊私語，暗中討論起了一些小細節。
“不要再是弟弟弟弟的了啊！我這輩子就這點渺小的期望了。”
“……你這點渺小的期望，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實現了，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們靈魂科技研究院的院長，是個資深弟控。”
“還疑似戀童癖！”
……
至於其他離方沐近的，在領導麵前，自然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抱怨了，隻能咧著堅強的笑容，等待院長的一錘定音。
方沐：“方沐係列之弟弟的愛の小皮鞭。”
愛の小皮鞭……
弟弟的愛の小皮鞭……
好羞恥。
真是好羞恥。
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了，然而眾多研究員們仍舊深陷在了羞恥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弟控這個沉重的詞，深深地壓在了整個靈魂科技研究院的幾十位科研精英身上，以至於出席國際研討會的時候，每當被提名，他們在榮耀的同時，又會非常羞恥，非常希望自己並不存在。
但是有什麽辦法呢，別看靈魂研究所有幾十人，但這個靈魂機器研發項目，從起始到設計到每一個步驟的實驗，百分之八十是方沐一個人的功勞，而他們這些其他人，最重要的作用起始就是在方沐確定方向以後幫他打下手。
甚至剛開始加入靈魂研究所的時候，大部分隻是些學校剛畢業的學生，是方沐成就了他們，不是他們成就了方沐。
“哎……”
眾人發出了滄桑的歎息，一瞬間好像又老了好多歲一樣。
就這樣吧。
丟臉就丟臉吧。
反正已經丟臉了這麽多年，這麽多次了。
習慣了。
真的習慣了。
心累而已。
也就像院長說的，當你將兒戲變成一種偉大的成功時，那兒戲就不再是兒戲，反而是覺得你兒戲的人，他的覺悟還不夠而已。
就在所有研究員滄桑無比地用看透塵世的雞湯給自己做著心裏建設的時候，那邊剛剛確定了一個美美的名字的方院長，也開始用話嘮表達他的喜悅和激動之情了。
方沐：“我弟弟方善，那是一個極其有愛心有同情心的人，他經常給別人告誡，想讓周圍人躲開災難，可惜別人都不相信他，還誤會他，說是他引來的災難，如果我能將這些人都洗腦，弟弟說什麽就是什麽……”
咦？
咦咦？
滄桑中的研究員們，聽著自家院長這話頭方向越說越不太對的樣子，趕忙出聲阻止道：“呃院長，你這種想法太危險了，對人類洗腦是犯法的，犯法的，我們這個研發的，是鬼魂的洗腦器，不是活人的洗腦器。甚至洗腦鬼魂如果被公眾知道了也很危險，所以這項研究根本不能全部公開，隻能是有限製性的公開。”
“是啊，我們不能說我們已經能夠像邪教教主一樣，將鬼魂洗腦的完全聽話，並給他們強加全新的世界觀並塑造全新的記憶，讓他們像遊戲裏的npc一樣去生活。這會引起世界範圍的恐慌。我們公布出去的技術，頂多是能將厲鬼洗腦成無害的輕度洗腦模式，對，就像和尚們超度一樣，這才能顯示出我們這項技術的和諧與安全，才能更好地被接受。”
“如果真的去對人類洗腦，估計我們整個研究院都會判反人類罪吧？那可就真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
研究員們你一言我一言地勸誡了起來，似乎想要將方沐跑偏到危險地帶的危險思想，拉回安全界限來，方沐眼神閃爍，隨即好像點了點頭，好像忘記剛剛自己說了什麽一樣，接受了眾人的說法：“嗯，我的弟弟是一個極其有愛心有同情心的人，他幫助人，也幫助鬼，隻是鬼怪脫離**後，多半被執念所困，有大量腦殘現象，會出現諸如敵我不分、牽連無辜、不受管教肆虐破壞等種種行為，所以我們的方沐係列之弟弟的愛の小皮鞭，就是為此而應運而生……”
見到方院長又話嘮起了自己的弟弟，研究員們這才好像恢複正常一般鬆了口氣，連方院長的嘮叨也覺得比往日動聽了起來。
至於弟弟的愛の小皮鞭什麽的，嗬嗬，反正都已經習慣了，聽起來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
最後的四個半月後
“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教授，我們成功了！！”
“我們打通了自主虛擬網遊世界的關鍵瓶頸，從此之後，天網、全息網遊，都不再是夢！！不是夢！！！這是文明的偉大進步，這是人類的偉大進步，這是全世界的神聖讚歌！”
“教授，我們的虛擬世界啊！我們的虛擬世界啊！！”
“太好了，有生之年！”
“專利！名聲！錢！都是我們靈魂研究院的！！”
方沐：“所以它得先有個名字。”
呃……
呃……
呃……
正興奮的研究員們齊齊被澆了桶涼水。
名字……名字……名字是靈魂研究所內所有研究員的此生之痛。
方沐那句熟悉的“我很早就想好了。”一出，幾乎一半人都哭了。
已經沒有人再對方沐教授的品味報以期待了，甚至大家都幾乎能猜到他要起的是個什麽樣的奇葩名字，無非就是……
方沐：“弟弟的愛の玩具。嗯，方沐係列。”
果然……完全不出意料……太不用驚訝了……
這就是他們的院長方沐，一個全世界出名的死弟控。
“院長，我提個建議啊，以前的那些內部分儀器也就不說了，這次的虛擬世界真的是要麵向全世界的啊。至少，至少能不能把那個愛の去掉？這種俏皮的，又帶點av國特色的，能引發不良聯想的詞匯，似乎，非常不太適合我們嚴謹的科學院。”
麵癱方好奇地反問：“什麽樣的不良聯想？”
“啊，院長你不看動畫片的嗎？”
方沐：“看。喜洋洋和灰太狼那種麽，我經常參考，這都是5、6歲的小孩子會喜歡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在哪裏的弟弟會不會喜歡。可惜他離開的時候，似乎還隻有大頭兒子小頭爸爸和美少女戰士之類的，沒有喜洋洋和灰太狼。”
“我說的是……哎算了，你是老大你說了算。你高興就是我們高興，你高興就好。”這人也敗了，不想再繼續討論這種不和諧的問題。
方沐麵癱著臉點點頭，似乎頗為滿意眾人的識趣。
隻是，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方沐的臉上隱約出現了一個讓人驚悚的仿佛是笑的抽動。
大概得力於方沐常年對弟弟的緬懷的話嘮，給他樹立了個親切的哥哥形象，所以很多人就真的相信了，方沐是無害的，是因為想要消除童年陰影才去研究靈魂。
甚至還有一篇小報曾煽情道，方沐教授的弟弟從小有陰陽眼能見鬼，卻因此受到常人的排斥，所以方沐教授希望將靈魂研究透徹，讓不了解鬼魂的人變得了解，讓恐懼的人不再恐懼，從此，他弟弟將不用再掩飾自己的能力，不用在活在異樣的目光下，呼吸上更自由美好的空氣。
方沐當時麵無表情地訕笑，是的，他是因為弟弟的陰陽眼，才會去研究鬼魂，但是那些恐懼鬼魂的人和他何幹？
當初嘲笑迫害他弟弟，現在還指望他為他們做些什麽？
這才是可笑！
方沐真想讓他弟弟不再活在異樣的目光下，方法多的是，比如，讓這世界充滿鬼，習以為常了，不就不恐懼了？
或者讓所有的活人離開自己的軀殼，靈魂像鬼魂一樣生活在虛擬的世界中，這樣的話，他們和鬼又還有區別嗎？還需要恐懼嗎？
哈哈哈。
快了。
不遠了。
很快……這個世界就會變成一個可愛的樣子。
·
在小鐵窗的清晨陽光下醒來，方沐水心中，似乎猶記得夢中那股扭曲的衝動。
那種世界已經近在眼前，仿佛往前一步，就能將其掌控手中的感覺。
好像，以後再也沒人能傷害自己在意的人，人類不能，鬼神亦不能，世界盡在掌控……
“314號方沐水，有人找。”
正在心中翻湧過往激情的方沐水，抬頭看向關著自己的鐵窗，似乎終於回到了現實。
好漢不提當年勇。
也罷，既然弟弟是個好人，那他也重新開始樹立人生觀，改行當個好人算了。
弟弟和世界哪個重要？
在知道是弟弟報警要抓自己後，毫不猶豫選擇進監獄的方沐水，早已給了自己答案。
·
“方沐教授。”
方沐看著眼前的軍裝之人：“我現在叫方沐水。”
“好的，方沐水教授。這次得你幫助，我們用探測器快速地掌握了在中國各地潛藏的黑暗法師的行蹤，並及時將他們監控起來，讓他們沒能在當初魔神事件事趁勢爆發，威脅到社會安全。你的功績，國家會銘記，國家不會遺忘任何一個默默奉獻的英雄，你的研究院已經受到批準解封，希望你以後能繼續為人民服務，為祖國安定富強做出一份貢獻。”
方沐水：“為人民服務。”
“這幾人以後會貼身跟著你，保護你的安全，希望你能夠理解。”軍裝指指自己身旁幾個便服的人，那幾人看起來各有不同，卻仿佛都有些能力，目光堅毅。
方沐水知道這話說得是保護他的安全，實際上其實還是監視他，讓他不要做什麽危險的事，自從進了監獄後，監獄的心理醫生幾次對他做檢測，都說他有很強的反人類傾向，直到方沐水發現這點並覺得這可能阻礙他早日出獄和弟弟相聚，深入研究社會主義黨章及愛國思想，不停給自己洗腦，那些心理醫生才漸漸解除了他的警報，出現的不再那麽頻繁了。
方沐水點頭表示接受：“我能隨時去看我弟弟嗎？可以住在一起嗎？我們兄弟已經分別十多年了，剛一相認，我就被你們抓了進來，我都沒機會好久別重逢的血親親近親近。”
“呃，這個……”
方沐水麵無表情：“不行嗎？我的要求這麽少。”
“你們都是成年人，都應該有自己的事業……”似乎早已聽聞過方沐水當年在國際上的弟控大名，在方沐水無動於衷的目光下，軍裝辦事員無奈地妥協了，“好吧，偶爾可以，隻是你離開研究院的時候，不要離開這些人的視線。”
方沐水聞言，頓時露出一個疑似是笑的，讓人驚悚的抽動，讓眾人看得心猛地一懸，半響才放了下來。
·
方沐水本來想著，等會搞定這邊的事，做好樣子，就要去給弟弟一個驚喜。
從張奕正那邊他已經得到了消息，弟弟方善水已經平安無事地回國了，如今還在京城的租房裏，等著過年時再探監一次，再回徽城的青越觀。
對於弟弟過完年要離開京城，方沐水沒有多大感覺，弟弟去哪，他就去哪嘛，至於阻礙什麽的，終會消失的。
不願意消失的，那就讓它消失……
“哥。”
被一眾人簇擁或者說押送出獄的方沐水，快要走到監獄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這聲音，猛地一僵，回頭看去，就見方善水站在鐵門外衝他揮手，似乎是得到了他要轉移的消息，第一時間來接他了。
“弟弟！”方沐水頓時忘了身邊監視的人，興奮地跑了出去。
“唉！……”被派來監視方沐水的幾人反應敏感，正要快速跟上，就被軍裝辦事員攔了下來，“讓他去吧，以後你們隻要確保他不會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就可以了。”
幾個被派來監視方沐水的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立刻湊上去，放任方沐水兄弟倆敘舊。
根據任務指示，這方沐水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而且還受到頗多黑暗界知名法師的推崇，在方沐水剛被關在監獄裏的時候，就似乎有過黑暗法師潛入的事情發生。若不是事後研究後發現監控有些不對，可能方沐水真在監獄裏丟了，都不會有人知道是怎麽丟的。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有過機會，方沐水卻沒有逃走。
似乎從幾人的眼神中猜到了幾人的想法，軍裝辦事員忽然很有禪意地說了句佛偈：“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就讓他這樣吧，也好控製。”
幾人似乎明白了領頭的意思，點了點頭，遠遠看向了方沐水和方善水兄弟二人。
不知說到了什麽，方沐水忽然高興地將方善水抱起來轉了個圈，連臉上一向僵硬恐怖的笑容，似乎也在陽光下變得美好了起來。
頓時有人覺得辣眼睛，心道這倆兄弟都二十幾歲的人了，親近的方法居然還如此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