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龐大繁雜的事業體係日益壯大,陳讓近期除了處理這些公事,也得為了邵家多分點心力。


    但這些都是巧芸看不見的,她隻知道,陳讓這些天電話好像越打越少,甚至她往返校園和家裏,也多由邵家司機接送,連他的影子都沒看見。


    “搞什麽?我看根本是巴不得我不要回去,好清靜一點吧。”巧芸穿著製服,在校門口踱步。


    已經好幾天,陳讓的車都沒有出現,她開始有一些些把持不住。


    對,說不要回陳家的是自己,但是那個陳讓,就當真這麽輕易“放棄”她嗎?


    “還說什麽要認真看待這場婚約?哼!隨便測試一下就不行了,還口口聲聲說什麽重視?”


    她突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為什麽那個說會重視她的人,好像不見了?為什麽……自己竟討厭地在意起來了?


    “臭宅男、臭陳讓!”她忍不住開口罵人,小腳一踢,踢開路邊的小石頭。


    石頭滾啊滾地,突然被一雙發亮的皮鞋踩住。


    巧芸抬頭一瞧,一個高挺的身影背對著陽光。


    “陳讓!”她第一時間不由自主地開心一喊,但馬上察覺自己怎麽心情轉變得那麽快?


    於是巧芸立刻要自己收起笑臉:“你今天怎麽來了?”


    “接你回家。”


    “我就跟你說我不要回陳家……”


    “我知道,我是將你載回邵家。”


    陳讓沒有勉強巧芸,這幾天他忙碌依舊,但今天還是抽空過來看看她。


    他剛剛聽見了她口中的“臭宅男”,想來情緒應該還沒回複,就讓她再多住自己家裏幾天吧!


    上了車的巧芸,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聽到她可以不用回陳家應該要高興,但怎麽……怎麽笑不太出來,陳讓“不需要”看見她嗎?他對她也“不滿意”了嗎?


    想到那麽多個“不”,讓巧芸臉色不太好看,而陳讓,竟然沒有開口問她考試考得好不好,上課有沒有專心。


    她翹著嘴瞥了陳讓一眼:“開車不能打機啦!你不知道嗎?”


    他從一開車就不停接手機、講電話,講完電話又響、響完不久又有來電,看得巧芸都煩了。


    “嗯,今天事情比較多一點。”陳讓似乎連跟她解釋的時間,都得用擠的才能擠出來,巧芸心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好吧!她能說什麽呢?人家在忙正事,自己這種小事,怎麽好讓他分心呢?


    對啦對啦!講公事的時間一堆,連說句:“這幾天心情好點沒?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就都嫌多。


    巧芸一張臉開始繃緊,但硬挪出時間來見她的陳讓,卻因為忙碌無法分身,沒有對她多說什麽話。


    過了好多天,巧芸看上覺得寂寞了,她十七歲的天空應該充滿色彩,為什麽要這樣孤孤單單?


    於是心裏難受的她,開始在另一個地方,找到了慰藉。


    她常在晚上偷偷溜出房門,讓齊浩克帶著她到處玩樂,買她想買的、吃她想吃的,玩她想玩的,說的話,也都是巧芸想聽的。


    巧芸很開心,和陳讓比起來,齊浩克懂得浪漫溫柔,日子快活自在。


    但同時她也很失落,她的“未婚夫”,竟然都沒有發現!


    “不打電話是不是?不打,就都不要打啊!”


    巧芸拿著整晚都沒用響的手機,暗暗期盼著陳讓會來通詢問的電話,但有了期待就有失望,她沮喪地漸漸打消念頭。


    陳讓一向希望巧芸早睡早起,每個深夜,他好不容易忙完之時,想著巧芸,卻不想在這個時候吵醒應該入睡的她。他的關心,仍放進了心裏。


    “明天我帶你去你最想去的越來越玩,好不好?”齊浩克對巧芸說。


    “可是明天要上課耶!”晚上溜出去已經很心虛了,還要蹺課?


    “蹺一天課,不會怎樣吧?”


    麵對齊浩克的慫恿,巧芸想起她上回蹺課時陳讓的種種舉動。


    “唉!上次蹺課,陳讓親自逮住我,還守在校門口等到我下課,其實他……對我不差啦!要是這次我再蹺課,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她心生猶豫,其實她並不是那麽愛玩樂,更明白蹺課其實不是好事情,當時隻是悶壞了,想出去透透氣。


    “是嗎?這麽說起來,陳讓很關心你?”齊浩克刻意一問。


    果然巧芸中了計。“關心我?他這幾天電話都沒打一通,這叫關心?”


    齊浩克已經摸透小女孩單純的一點小小心思,應付她,激將法最有用。


    “他都沒有打電話嗎?”齊浩克再故意說著。“或許陳讓隻是太忙了,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所以才忘記打給你。”


    “隨便他啦!”


    “既然這樣,何必為了他不開心?”


    齊浩克見巧芸猶豫,再繼續說下去。“難道你不想回味以前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光嗎?”他再打出母親牌,巧芸當真動搖了。


    “我當然想,好吧!明天我們就玩個開心。”巧芸被打動了,反正陳讓都不關心她。她就給他玩個夠、玩個痛快,不上課、氣死他!


    翌日。


    巧芸在遊樂園玩得好開心,但心裏有一絲愧疚,因為她沒有照陳讓說的,“好好照顧自己”。


    “我幫你買了這些。”齊浩克抱著爆米花和熱狗,和一杯好大的冰可樂。


    巧芸眼睛一亮,開心地吃了起來,卻在可樂入口之時,又想起陳讓。


    “女生吃太多冰的東西不好。”她突然喃喃地說了這句話。


    齊浩克的雙眼盯著她的唇口,見她拿起吸管又放下,眼眸微微晃動了一下。


    “怎麽突然說這個?”他耐著性子問道。


    “因為……”巧芸的腦海浮現陳讓的身影,不過這時候講出來似乎和氣氛不太合。“沒事啦!”


    “有什麽心事都可以告訴我,我很願意傾聽。”他臉上堆滿了真摯。


    巧芸於是說出口:“就……陳讓啊!他愛管我,叫我少吃冰。”


    “連吃的東西他也要管嗎?”


    “或許他隻是希望我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啦!”巧芸開始有些惶惶不安。


    齊浩克試探性地再問:“真的嗎?在你心裏,陳讓是處處為你想的好人嗎?”


    “不是……不是啦!才沒有這回事!”她拿著可樂用力搖頭,搖掉她的矛盾猶豫,她為什麽要承認,這個不打電話、也不再需要她了的人,是個好人?


    齊浩克借機將杯子推進她口邊:“那就好了,不要再想東想西。天氣這麽熱,喝點冰的沒關係,再說這不是你最懷念的飲料嗎?”


    “也對。”巧芸想起了媽媽,湊進了口,咕嚕咕嚕地喝起了可樂。


    也不知道是不是可樂真的太冰,還是自己坐雲霄飛車坐到暈了,巧芸漸漸開始覺得身體不太對勁,軟綿綿地沒什麽力氣。


    “你還要不要玩……”


    “浩克,我不喝可樂了,我想喝茶。”


    “怎麽了嗎?”


    “喝茶……可以醒腦、可以……我的頭好暈。”


    巧芸覺得不太對勁了,天旋地轉,她蹺課出來,身邊沒有陳家和邵家的人保護著,她隻能對齊浩克求救,縱然她現在心底泛起一個人,一個總是喝著茶的人。


    “我帶你回家好了。”浩克一把環住巧芸的腰,她沒有力氣抵擋。


    “帶我回邵家。”她含糊說著。


    “不,回齊家。”齊浩克勾起危險的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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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家府邸,巧芸全身癱軟地躺在一張大床上。


    床好軟、好舒服,世界好紊亂、上下都在轉,好想好好睡一覺……但是不行!


    她怎麽會被帶到這兒?還有……她身邊竟然也躺著一個人?


    “巧芸,與其嫁給陳讓,不讓嫁給我,我保證你想過什麽樣的日子都可以。”


    齊浩克的聲音,就在她臉龐響起。


    “你……什麽意思……”


    “你愛去遊樂園,我找人天天陪你去,你不愛念書,我幫你休學。”


    “為什麽……”巧芸昏昏沉沉,但讓努力思考。


    “隻要齊、邵兩家合作,聯手維持雙方勢力,我可以讓你隨心所欲。”齊浩克給了她答案。


    巧芸雖然愛玩,但隻是皮,不是笨,相反的她聰明得很。他她想起陳讓的話:“隻要你夠本事,就有理由拒絕這場婚姻。”


    所以相較於齊浩克,陳讓並不是為了利益而娶她,他希望她好好念書、希望她可以學著照顧自己。


    巧芸勉強想要撐起身體,卻真的使不上力氣:“浩克,你接近我……難道就是為了這個?”


    她後悔了,為什麽陳讓教過她的,她現在才想起來?


    浩克再勾起一抹邪笑:“當然不是,我很欣賞你、喜歡你啊!”


    他一樣說著甜言蜜語,這些陳讓從不說的話,此時卻感動不了巧芸。齊浩克灌下迷湯,巧芸卻漸漸越喝越醒,發現自己真的漸漸失了力氣。


    “你、你剛剛給我喝的可樂,加了什麽?”現在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她曾那樣埋怨陳讓不曾向她說句好聽的蜜語甜言,現在對照起來,多諷刺啊!


    齊浩克突然翻上了她的身。“巧芸,我的手段或許不對,但我真的希望我們兩家能夠聯手,一起壯大,陳家占據第一的位置已經太久,你不覺得應該為自己家族做點事嗎?”


    “我呸!”巧芸好想用力地吐口口水到這個已經欺近她身的男人,卻已經無法控製身體。


    “自己有本事的話,就不用怕別人欺負,誰像你整天想著這些……卑劣的手段……”巧芸越說越無力,除了昏沉,她覺得這些話好熟悉。


    是陳讓!他跟她說過這些話。


    齊浩克雙眼染上了一層濃霧,他卑鄙?他齊家的事業自從陳邵兩家聯手之後,道上的勢力似乎隻有第一和第二,看不見第三了,他能坐視不管?


    “隻要你說聲好,我們不用這麽大費周章,不然……我隻有用我的方法,讓你爸爸答應。”


    “你該死!”渾身無力的她,賭上最後一次機會,用盡全身的力氣,奮力將隨身藏在身上的小刀抽起。


    從小玩刀從未失手過的她,盡力一揮刺向齊浩克,但巧芸輸給了迷藥,齊浩克揚手,一把奪下蝴蝶刀。


    “糟了……怎麽辦……”巧芸流下了眼淚。


    她怎麽會讓自己落入這種圈套、怎麽可以賠上自己美好的未來?


    她好後悔,後悔沒有聽陳讓的話,好好照顧自己。


    她好彷徨,好無助,一個人身陷齊家,連喊聲救命都沒力氣,難道她今晚真的就此改變一生命運……


    此時在陳家,老管家氣喘籲籲地跑到陳讓房外。


    “三少爺,不好了,邵家來電。”


    聽到邵家,陳讓立即放下手邊所有事。


    “發生什麽事?”他察覺管家的神色不對。


    “邵爺來電說,邵家司機在學校接不到邵小姐,過了晚餐時間後,依然沒有回家……”


    “然後?”陳讓立刻站起來。“難道到現在都還沒找到人?”


    離晚餐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陳讓聽見管家怯怯地道:“是。”


    “混賬!為什麽現在才說?”陳讓動怒了,一樣隻為了巧芸。


    老管家本以為邵小姐隻是又貪玩了,不想為了這點小事打擾忙碌的少爺,雖然三少爺交代過,巧芸的事情必須第一時間回報。


    現在來不及了,陳讓罕見地甩上門,親自叫來陳家所有人去找。


    他知道這個時候最不能亂了陣腳的是自己,盡管他心中不斷默喊:“巧芸,你到底在哪裏?這麽晚,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這句巧芸最想聽見的話,現在她卻不在身邊。


    他用所有的意誌力,強壓下心頭紊亂,巧芸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女人、是他一輩子要照顧嗬護的女人,她現在,在哪裏?


    他馬上拿起手機,親自打到巧芸的同學家去。


    陳讓早已打點好巧芸四周的好友,巧芸在學校發生的任何一件事他都要掌握,他聽著同學們支支吾吾地提起,從慶生派對那天認識一位什麽浩克的先生後,巧芸就好像談戀愛了。


    談戀愛?


    陳讓的臉色像打上死結一樣,恐怖地讓人退避三舍。


    “他們兩個去了哪裏?”他幾乎用吼的,陳家,沒有一個人不打寒顫。


    “遊樂園?”三個字出口,伴隨的隻有陳讓猙獰的麵孔。


    這丫頭真的不知道……她能談情說愛的對象,隻有他一人?


    她真的不明白,他對這場婚約的重視,勝過任何事情?


    陳讓緊握拳頭,他知道齊浩克是誰,更知道他接近巧芸,為的是什麽。


    他離開奪門而出,直往遊樂園去。不過又急又怒的他,卻在遊樂園中遍尋不著巧芸的蹤跡,就在此時,陳讓接起一通神秘的電話。


    “在齊家?”他的臉色明顯一變,“是大姐嗎?你人在哪?這些年我們一直找你……喂?”陳讓神色訝然,這通電話隻告訴他巧芸身在何處後,馬上就掛斷,陳讓顧不得其他,馬上到停車場駕車衝進齊家。


    而接到消息的陳封,也領著人一起跟上,坐上陳讓的車。


    “你來做什麽?”陳讓的聲音冷得讓人發寒。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說這些?”


    “我自己女人的事,我自己解決。”陳讓急轉方向盤,臉上隻有鐵青色。


    “你到底想到哪去了?從頭到尾我隻當巧芸是妹妹!”


    陳封快氣死了,這節骨眼上,他這弟弟到底在吃什麽飛醋?


    他飛車衝到了齊家宅前,從開車門到踹開齊浩克的房門口,陳讓不再藏住身上,沒有人能阻止。


    “碰!”齊浩克的房門應聲倒地,後頭勉強追來的齊家人也都負了傷。


    然而映入眼簾的這一幕,卻讓他心痛至極!


    他看見巧芸昏昏沉沉地癱在齊浩克身上,頭發衣衫淩亂不堪,床上的齊浩克冷靜瞧著踹開門的他,有恃無恐地道:“不錯、不錯,從前庭到內房,少說也有上百人戒護,這樣你也能闖進來,有兩下子。”


    話落,他手臂一緊,銳利的小刀硬是往巧芸頸上再貼近,陳讓緊緊鎖住雙眉,停下來本要闖進的腳步。


    “怎麽?陳讓少爺,剛剛那麽威風,現在卻不敢動?”齊浩克拿巧芸當人質,陳讓雙拳一握,沒有答腔。


    隻消再一分毫,巧芸白皙的頸子就要見血,他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住手!”陳讓大喊,額上罕見地滲出了汗珠。


    這一喊,竟把昏沉的巧芸喊醒了。


    慢他一步的陳封,也領著大批手下到來,見到這狀況,馬上破口大喊:“姓齊的,你做什麽?”頓時一群人打成一團。


    巧芸先是看見陳讓獨自奪門而入,微微睜開的迷蒙雙眼,隱約再見到陳封帶了好多人來救她。


    “陳讓來了……可是……會危險……”


    陳讓是個“文弱書生”,人也不帶就這樣闖了進來,她闖了禍,但是……她不想牽連他啊!


    她瞧見陳讓的臉龐,有欣慰、卻有更大的擔憂,他看起來在緊張啊!


    沒錯,陳讓的確加重了呼吸,當現場一片混亂,齊家和陳家的人打得不可開交之時,他的一雙眼眸,隻專注地看著齊浩克的手。隻要這隻手稍稍偏了,巧芸咽喉上的小刀,會讓她送了小命。


    他擔心她的安危,勝過一切。


    “齊浩克,放下刀,一切好說。”陳讓與他交涉。


    如果今天是其他人受要脅,他不會開這樣的口,他會拿起另一把小刀,精準直快地往齊浩克手臂射去,給這混賬一點該有的教訓。不過此刻握在他手上的人是巧芸,他不能這麽做。


    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閃失,他也不能冒這個險,因為,那是他的女人。


    “很好,看來我們陳家三少爺,還有自知之明。”齊浩克看得出來他手中的人對陳讓而言是張王牌,有恃無恐。“如果我的消息沒錯,你是電腦高手對吧?”


    陳讓沒有答腔,他之所以行事低調,就是不希望有這一天。知道他能耐的人越少,就越不會被人要脅利用。


    不過今天,他身不由己。


    齊浩克手中的刀依然抵得死緊,巧芸本昏半醒,毫無力氣抵抗。“我要你馬上侵入機場通關係統,讓網路癱瘓,如果中途有半點閃失,小心這小公主的小命。”


    陳封見齊浩克如此囂張,馬上喝叱:“你當陳家的人是什麽?由你呼來喚去?


    找死!”


    說罷,陳封馬上帶頭從腰間掏出了槍,頓時所有陳家隨眾紛紛舉槍,陳封一個箭步衝向前,就要掃下扳機朝齊浩克肩頭射去。


    此時巧芸昏昏地撐開眼睛,場麵一片混亂,齊家、陳家的人個個提槍互指,隻有陳封一夫當關,就要衝向前救下她……


    “住、手!”就在巧芸覺得頸上有些冰涼之時,聽到陳讓一個震天怒吼。


    他一個邁步,移身到齊浩克和陳封之間,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雙方的人。


    突來的情況,讓陳封緊急煞住腳步,巧芸咽喉上的小刀,也因此略略鬆了開。


    在這一刹那,陳封快猛的身影應該可以救得了巧芸,然而陳讓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狠狠地阻止了這一切。隻因為,他不願冒那萬分之一的風險。


    “你的條件,我答應。”他什麽都願意賭上,但巧芸的安危,他不能輸上一點點。


    他冷冷地說著,轉過身,走向房內的電腦旁,與陳封擦身之際,他甚至給了二哥一個不諒解的目光。這目光仿佛是在告訴他,他不該拿巧芸的性命當賭注。


    陳家人當然不受威脅,但現在是巧芸,他願意例外,願意聽從齊浩克的條件。


    要英勇地救下一個人不難,他不是做不到,當英雄容易,但為了心愛的人隱忍,需要智慧。


    房裏配備齊全的電腦是齊浩克早已準備的,他早就計劃好一切,如果第一個計劃不成,就拿巧芸當人質,威脅會來救她的陳讓。


    陳讓的手指已經在鍵盤上飛動,齊浩克的目光被他吸引過來。卻發現陳讓欲將手悄悄伸入口袋。


    “你做什麽?”齊浩克馬上注意到陳讓的舉動。


    陳讓麵不改色,從容地舉起雙手。“拿手帕擦汗。”說罷,他真的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隨即又引導齊浩克的目光專注在熒幕畫麵。


    昏沉中的巧芸,看見舉著雙手、拿出手帕的陳讓,和怒瞪齊家人、隨時要伺機而動的陳封。


    兩個明顯的對比,她這時實在沒有力氣去想,陳讓是不是真的那麽沒用,一點威脅就乖乖聽話,而陳封當真勇猛無懼,一心隻想救她出去。


    陳讓放下手帕。“要我癱瘓機場出關係統,我想,是好人你被限製出境的父親闖關成功,是吧?”


    他說出的答案,齊浩克也不否認:“你最好話少一點、動作快一點,如果我父親沒有成功出境,你的小公主也別想走出齊家大門。”


    齊浩克種種喝令的言語,讓陳封幾乎要按捺不住,但陳讓無動於衷。“大約再過一小時,病毒可以駭入係統,讓機場連線係統當機,到時海關會采人工作業審核出境資料,這樣費時費力,屆時場麵會一片混亂。”


    “很好。”齊浩克相當滿意,手上的小刀再鬆了些。


    而陳讓的眼角,始終留了道目光,悄悄地觀察那隻緊握著小刀的手。就在齊浩克分心看著熒幕之際,陳讓抽起桌上的手帕,舉起了手。


    剛才他拿起手帕擦汗,所以這個動作讓眾人不防,但第二次,卻不一樣了。


    此時似有陣風,陡然從陳讓手臂旁呼嘯而過,手帕下竟然是把瑞士刀,他用所有人都來不及眨眼的速度,劃過齊浩克的手臂。


    “呃……你!”淺色的手帕上染上了一片鮮紅,齊浩克痛得鬆開手中的刀,這一瞬間陳封馬上懂了,一步向前,衝過所有人,拉出巧芸。


    “過來!”巧芸被陳封用力拉回,無力地癱在他懷裏,大口地喘氣,她知道自己好像沒事了,好像是封二哥拉回了她。眯起的眼縫中,依稀見到陳讓拿著一把好熟悉的瑞士小刀,正抵住齊浩克的咽喉。


    “乖乖別動。”齊浩克的耳邊,傳來陳讓低沉渾厚的命令。


    態勢陡換,陳讓用迅雷般的速度,一個旋身,單手架住了齊浩克的雙臂,另一隻手柃著尖銳的瑞士刀,向來無表情的臉龐露出一抹笑。


    這笑沉著自信,仿佛告訴全家人,千萬別輕舉妄動。


    “二哥,先把巧芸帶到我車上。她喝了迷藥,叫醫生過來!”陳讓挾持著齊浩克,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巧芸平安。


    不過護父心切的齊浩克,馬上要人守住電腦:“先看好程式!讓它繼續跑!”


    很明顯的,他最大的目的,是要讓父親逃亡成功。


    陳讓早已計算好齊浩克的心思,他揚起嘴角:“好。我們現在重新談條件,陳家的人不破壞電腦,讓程式繼續,你則叫你的人通通退下,我們撤出齊宅。”


    巧芸平安後,陳讓希望所有陳家的人毫發無傷,逞凶鬥狠他不是不會,但智取顧全大局卻更是高明。


    齊浩克被威脅,不得不點頭,他所有的計劃,不但未能成功,還得罪了兩大家族,齊家未來之路恐不再好走。


    陳讓用這把瑞士刀抵著齊浩克,親自押後,他看著陳封順利帶出巧芸、陳家的人通通安全退出齊家後,才上了車。這是他陳家三少爺的風範,不傷一卒,陳家全身而退。


    巧芸頭痛欲裂、全身無力,直到被抱上陳讓的車,才得以好好休息,不久陳家的醫生馬上趕到,為她詳細醫治。


    “她狀況怎麽樣?”


    五分鍾內,陳讓問了三次。


    陳家醫生從沒見過三少爺如此沉不住氣,搖了搖頭。


    陳讓沒有離開巧芸的眼神,此刻終於轉到了醫生身上。


    “搖頭?搖頭是怎麽樣?她應該就是喝了迷藥,會有什麽大礙嗎?你的醫術一向高明,怎麽可能連這種小事都處理不了?”


    他急了,口不擇言。


    醫師連忙回答:“三少,邵小姐是喝了迷藥沒錯,好好照料也不會太棘手,但您一直在旁打斷我的診斷,我不好辦事。”


    陳讓這才發現,自己失了分寸。


    他望著巧芸,內心頓時糾結。


    他為了一個“和別人約會”的“未婚妻”亂了分寸?


    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製力,為了一個進了別人房間,躺在別人床上的女人亂了陣腳?


    陳讓的心情複雜難言,這一路上,他不再說話。


    巧芸躺在一旁,沒有什麽意識,在醫生打了一針之後,才稍稍清醒,開始努力拚湊著整個過程,無奈暈頭轉向的她隻有模糊的記憶,她隻記得離開齊家的最後一眼,陳讓手中的小刀,應該是她的……


    巧芸漸漸清醒,她愣愣地看著駕駛座的陳讓,再轉頭癡癡地看著車外的陳封。


    剛才是誰救了她?是率著大隊人馬對齊浩克怒顏相向的封二哥,還是最後拿著自己的刀抵著齊浩克喉嚨的陳讓?


    如果是陳讓,他怎麽會有這樣的身手?是齊浩克分了心讓他幸運得手?還是他當真深藏不露?


    那、那……擦著汗緊張得要命的陳讓、不敢一馬當先衝去救她的陳讓,和最後拿著刀架著齊浩克的陳讓,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她有沒有看錯什麽?


    藥效才剛退的巧芸,頭還是痛得很,瞧著車外的陳封,還有些失神,也還沒力氣理清一切,卻隱約感受到車內不尋常的氣氛。


    是陳讓,他的臉色從來沒有那麽恐怖過。


    他發動引擎,升起車窗,鐵青的麵容,讓巧芸不敢多說句話。


    他不知道,陳讓正因她看著陳封而怒火中燒。


    “你去哪?”陳封在車外拍著車窗。


    “去機場。”他隻冷冷地回著。


    “我跟你們去!”


    “不必。”陳讓斷然拒絕。“巧芸惹出來的事,由我解決。”


    今天太多的畫麵,讓此時的陳讓再也壓抑不了心頭震怒。


    巧芸的同學告訴他,她正在“談戀愛”、踹開門的那一刹那,巧芸和另一個男人在同一張床上、救下她後,她癡癡地看著二哥……這一切,教他如何不憤怒?如何不在意?


    向來不將情緒顯露於外的陳讓,此時的臉色卻難看到極點。


    車內一片烏雲,陳讓開始轉動方向盤,不理會車外陳封的聲音:“告訴你幾百次了?我隻當她是、妹、妹!”


    陳封快氣死了,理智的陳讓遇上駕馭在理智之上的感情,首次控製不了自己,腦海中隻有滿天的醋意,他憤怒、嫉妒,巧芸何時才能明白,他是她的男人?


    若非現在必須趕到機場與大哥陳洛會合,他不會輕易放過這不知死活的丫頭。


    方才他的手伸進口袋時,除了準備小刀,更悄悄按下了手機,陳家的手機平時均已設定好快速撥按鍵,大哥陳洛在另一邊,已經清楚地聽見他和齊浩克的對話。


    受過訓練的陳洛,機警地沒發出聲,從陳讓口中知道一小時後機場將會大亂,也知道糟限製出境的齊父要闖關。


    不動聲色的陳讓,一步一步安排好所有步驟,將齊家繩之以法,是大哥陳洛計畫已久的事,他不會讓巧芸闖出來的禍,波及到當國家警察的大哥。


    “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了?”此時巧芸終於忍不住,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她知道自己偷偷溜去和齊浩克出遊,是她不對,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會惹出那麽大的事情,她隻是一時悶壞了才會蹺課,真的不是故意要和他作對。


    她一雙清澈帶著無辜的大眼睛眨了眨,望著陳讓,陳讓別過眼眸刻意不看。


    他知道自己無法抗拒這雙眼睛、這張臉蛋,這從小就烙印在他心底的麵容,他知道自己無法說忘懷就忘懷,就像那日從調皮的她手中收下的小刀,他始終帶著身邊。


    滿懷怒氣的他一語不發,車內安靜到嚇人的氣氛,讓巧芸不敢喘口大氣,她赫然發現——


    儀表板上,車子的時速破百?


    “怎麽可能?他是那個怕得要死的陳讓?”巧芸驚愕地揉了揉眼睛。


    車子高速行駛,卻平穩地讓人渾然不覺,隻見陳讓單手轉著方向盤、雙眸注視著前方道路,左彎右拐,上了高速公路,一路狂駛。


    但無論車速多快,駕馭車輛的陳讓,居然平穩地讓人以為車子隻是緩緩駛著,如果這時車上有杯水,巧芸甚至認為它不會溢出一點點。


    這樣的陳讓,幾乎讓巧芸認不得,還記得兩人見麵的第一天,她開車、他縮在一旁猛拉著扶把的模樣,當時的他麵色愕然,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巧芸以為他被自己高超的技術震懾了,現在想來,他是真的被自己的開車技術“嚇”到了。


    巧芸又眨了眨圓瞠的大眼,好多畫麵她真的想不通。剛才在齊浩克麵前不敢不從的他、最後拿起刀架住齊浩克的他,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他是懦弱無能的宅男、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為什麽進陳家越久,她越迷惑?


    巧芸還在思索著,不過陳讓已經做出決定。


    待事情了結,他會讓這丫頭知道,這次的禍,她闖大了。她真的很有本事,把自己惹、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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