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來到楚家開始,我們可是開了三分紅的來給他,二嬸您這是來做客,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這是要長住在金陵了,若是如此,楚府確實不方便你們常住下去,畢竟二哥到了說親的年紀,而妙珞姐又是到了婚嫁年紀,說出去都不太好聽,不如擇日我和大嫂商量一下給你們在金陵選一處地方搬出去住吧,免得損了她們的聲譽。」


    楚亦瑤的話字句帶刺,卻又不是沒有道理,頂多是對肖氏無禮了些,肖氏那一口氣憋在那,罵也不是,打也不能,生生給漲地通紅。


    自己這把年紀還說不過一個十一歲的小丫頭,這再伶牙俐齒也不見得她能這麽落下風,肖氏胸口起伏著,此刻是半句話都駁不出來,隻是瞪圓眼看著楚亦瑤,單吐出了一個‘你’字。


    「至於這月銀的事,二嬸帶來這麽些人,理當是自己為她們準備好的,不必按照我們楚府的來,徽州的怎麽給就怎麽放,有些東西還是算清楚些的好,畢竟咱們是兩家人,混作一家人的話,二叔這可就不叫幫忙了。」楚亦瑤放緩了聲音慢慢說道。


    肖氏連著呼吸好幾口,這才平息了一些,她心裏清楚的很,自己若是拿這件事去找老爺,保不準還要被老爺說不是,可這就是憋不下這口氣,心裏落差太大了。


    「你這可對得起你爹娘,你是要出嫁的姑娘,手裏抓著楚家不放,這成何體統!」肖氏想了半天,這才又從別處要揪楚亦瑤的不是,這庶務的事本來應該交由長媳的,楚亦瑤這般,就有些越俎代庖的意思,小姑子抓著管家權不放,也說不過去。


    「這就不勞二嬸操心了,應竹還小,大嫂一心把他培養成人,再著離我出嫁還早著呢,我這閑著也是閑著,多管管家事,將來去了夫家也不會手忙腳亂,丟了楚家的臉。」楚亦瑤淡淡地說道。


    肖氏卻不這麽認為,這女兒家應該重針線活,三從四德才是關鍵,這相公的心抓牢了,還有什麽事要緊的,學這些庶務的事,再精通也隻能眼見著自己相公去了別人的院子。


    至此,她不免又要教育起楚亦瑤來,「這你就不懂了,嫁了人你要是這麽快想要握著管家權,你婆婆還不樂意,你娘走的早沒能教你,這嫁人啊,首先得抓牢你相公的心,他的心若不在你身上,別的又有什麽用。」肖氏這番話說的真心實意,這嫁人就是一輩子的事,過的好不好,可不得指望那個嫁的男人,他都握不住,別的再厲害,對一個女人來說,都沒有用處。


    楚亦瑤看著她越說越來勁,嘴角揚起一抹嘲諷,所以她就是這麽教導幾個女兒,到了楚妙藍身上,這才把‘抓住男人的心’這一觀念體現到了極致。不過二嬸似乎是忘了教,抓的得是自己男人的心,別人的相公,可不在這範圍之內……


    肖氏總算是找了個台階給自己下,說完了這些,這才略舒暢的離開了怡風院,因為楚亦瑤的這番話,月銀的事沒再提起了,珍寶閣那一下安分了許多。


    三月一入,天氣就暖和了不少,院子裏桃樹開花,散著淡淡地香氣,楚亦瑤抬頭就能看到那掛在枝頭上的粉紅,偶爾還會有幾隻鳥兒停駐在那,人一來便飛走了。


    寶笙敲了門走進來,手裏是一盅剛剛燉好湯,開蓋給她舀了一碗,寶笙看著那一疊厚厚的賬本,催促小姐先喝湯。


    楚亦瑤幾乎是看賬本一眼,喝一口,寶笙心疼的很,別人家的小姐都舒舒服服的,唯有她家的小姐,除了那些女兒家該學的,還要另外處理這些,這幾本帳,本來應該是送去二少爺院子裏,轉而又到了小姐這裏。


    這都連續著兩天了,小姐幾乎沒能合眼,寶笙勸道,「小姐,您該休息一下了,這些擱一會再看也可以啊。」


    楚亦瑤再舀勺子,發現碗裏已經空了,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眼睛,那賬本上的數字都有些花了,合上專心吃完了燉湯,楚亦瑤輕歎了一聲,忠叔來了半個月了,南塘那鋪子的問題就查出了不少,但如今要伸手去別的鋪子尚且過早,更別說總行的,偏偏二哥不願意常常去商行,否則這事還來的容易的多。


    「那湯送了幾日了?」楚亦瑤眼底染上一抹堅定,再慢也是成效,隻要和過去的不同了,都還有機會。


    「有七八日了,二少爺身邊的丫鬟說二少爺如今極容易犯困,經常是睡下去了也不容易叫醒。」楚亦瑤滿意地點頭,還有兩日,那大夫的藥可神奇的很,她前一世可親身體會過。


    再過兩日就是春滿樓鴛鴦姑娘的及笄日,還沒及笄就已經有花魁的名聲,當日去的客人肯定很多,這及笄夜價格也不低。


    楚亦瑤原本以為克製了家裏的銀子支取,和秦滿秋說過之後,二哥不會再想著用別的辦法去籌集大筆的銀子,但她錯估了那個鴛鴦在二哥心中的地位,二哥竟然向地下錢莊借了大筆的銀子要為鴛鴦贖身。


    她隻能用更狠的方式讓二哥徹底斷了這個念想……


    兩天後,梧桐院內,楚暮遠喝下飯後的湯藥之後,走入內室從櫃子裏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一萬兩銀子,加上他自己所存,寄霆兄答應過他,若是還差一些,他也會幫忙。


    無端冒上來的一陣困意讓他有些乏意,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一入夜就容易犯困,看了一下天色,距離春滿樓掌燈還有個把時辰,楚暮遠將銀票貼身放好,囑咐了丫鬟到時辰喊他,自己則靠在床沿想要眯一會養養神。


    這一閉眼,確是沉沉地睡去了,天黑了,楚府內掌起了燈籠,楚亦瑤到了梧桐院,門口的丫鬟一看是她,推開門讓她進去。


    就著微弱的燭光,楚亦瑤看到二哥躺在床上,手中還不忘捏著一個精巧的小荷包。


    楚暮遠睡的沉,楚亦瑤就算是推他兩下都沒有要醒的跡象,她抽了一下他手中的荷包,荷包麵上繡著鴛鴦二字,雋秀的很。


    「二哥,抱歉亦瑤隻能用這樣的方式,等過了今晚,一切就都會結束了,鴛鴦這個人,從此也不會出現在楚府,不會出現在你的將來。」當年楚暮遠花了大筆銀子把鴛鴦從春滿樓贖出來,給她最好的,可在楚府落魄了之後,那女人走的卻比誰都還要決絕,正是因為如此,楚亦瑤才這麽不屑二哥口中的真情,若真有情,哪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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