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肖瑞洋生性敏感, 當察覺到陸西眼神中的懷疑, 立即明白過來怎麽回事。


    他忙擺了擺手, 急切地解釋道:“西爺,你別誤會, 我的意思是, 我想起那晚的一些事了, 雖然記不全, 但好像聽你說過,因為凶手沒抓到,所以你不敢跟年哥在一起, 我也不是要故意想起來的!”


    聞言, 陸西神色靜默半刻, “哦”了一聲, 繼續扭頭看風景, 內心裏卻是一陣別扭。


    因為肖瑞洋當時“鬼上身”, 失去了本我意識, 所以陸西就當一直在跟林悅芝說話。


    沒想到肖瑞洋後來又回憶起了那晚的事。


    這跟無意中朝樹洞裏吐露了一個秘密,卻被其他人聽到一樣,難免覺得奇怪。


    “想起你說的話後, 我其實一直沒搞懂, 那個……”肖瑞洋靠在長椅背上,在陽光下眯著眼看陸西,困惑不解道,“為什麽會有那種想法呢?西爺, 是不是對於……林悅芝的死,你跟我一樣,一直都有心結吧?”


    微風吹過靜謐的花園,兩個少年坐在長椅上,發梢朝一個方向輕輕拂動。


    過了會兒,陸西才淡淡道:“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懂?”肖瑞洋好性格地笑,道,“反正沒事,聊聊唄,再說,我嘴嚴,一定會幫你保密的。”


    或許是被肖瑞洋說動了,又或許是因為那句“你跟我一樣,一直都有心結吧”,陸西低下頭,漫不經意地把玩著自己的戒指,身體漸漸放鬆下來,最終也靠在了椅背上。


    陸西緩緩開口,道:“這個世界是一本書,雖然忘了過程,但我知道每個人的結局,結局裏,林悅芝沒死。”頓了一下,“但現在死了。”


    “因為我沒辦法還原劇情,才會影響別人的劇情線……”


    “林悅芝本不該死,我竄改了她的結局。”


    陸西說完,心裏突然覺得輕鬆不少。


    良久。


    都無人再說話。


    “西爺……”肖瑞洋猶猶豫豫地開口。


    陸西偏過臉看他一眼,神色淡淡。


    肖瑞洋眼神複雜,真心建議說:“你要不然留下來跟我一起治療吧?這裏精神科的大夫都挺有名的……你病得可能比我還重。”


    “…………”


    陸西不吭聲。


    他本來就沒想讓別人認同。


    “我覺得吧……”肖瑞洋順著陸西的話,發表意見,道,“西爺你可能是想多了,隻要你不是殺人凶手,林悅芝的死就怨不到你頭上……好吧,即便我們真活在一本結局既定的書裏。”


    陸西靜默著。


    他有時也會萌生出這樣的想法,發生的一切或許真與自己無關。


    警方目前調查下來的結果是仇殺,如果真是那樣,凶手應該是抱著複仇的目的殺害的林悅芝,而不是因為他改變了劇情,而以他身邊人的死亡為代價,讓他屈服。


    但是,那封帶有機器貓印章的匿名信始終無法解釋,令陸西耿耿於懷。


    陸西正在兀自沉思。


    肖瑞洋瞥了兩眼陸西的側顏,想了想,側俯下身,將腦袋枕在陸西的腿上。


    陸西愣了一下,回神,半抬起手,看著肖瑞洋,覺得莫名。


    肖瑞洋接著抬起腿放在長椅上,整個人微微蜷著身,側躺著。


    讓肖瑞洋枕著腿,陸西覺得渾身不自在。


    清冷的性格使然,陸西一向不習慣跟人這麽靠近。


    當然,紀年除外。


    肖瑞洋看著前方,自顧自地道:“如果我們真如你所說,存在於一本書裏,但這本書隻要構建了一個完整的世界,它就有自己的發展規律,你說的那本書一定有主角吧?但我知道我肯定不是書裏的主角,主角才不會像我一樣倒黴……但是你看,我並不會因為作者沒有書寫我這一分、這一秒做過什麽,就停止生活,停滯不前,我還在這裏跟你聊天……我這麽說,可以讓你聽懂嗎?”


    “你所說的劇情線,應該就是每個人的宿命吧?我還是覺得你想太多了,我們都是芸芸眾生的一份子,哪有那個能力去改變他人的宿命呢?”


    “而且,西爺……雖然我這麽說可能會顛覆你的世界觀,但……我們這兒真的不是一本書,你可能是……中二期到了,還把自己安排了個挺重要的角色。”


    陸西:“………………”


    算了。


    當我沒說。


    肖瑞洋微微側過臉看了陸西一眼,微笑,道:“西爺,你感受到了嗎?”


    陸西有些茫然。


    肖瑞洋雙手還揣在袖子裏,道:“我是有分量,有溫度的,我是真實存在的……你再看看四周的一草一木,它們都有氣味,有花香,也都是真實的,年哥也是真實的,我們並非一堆文字堆砌而出的形象,不是所謂的紙片人。”


    陸西眼睫顫了顫,低垂了下去。


    “西爺,我有時覺得,你冷淡得過分,好像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也從不在乎周圍發生了什麽,會不會是因為……你從沒想過要融入現實生活?那麽……這個你所謂的書中世界,到底對你意味著什麽?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嗎?”肖瑞洋道。


    陸西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從前確實什麽都不在乎,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掉入一個書中的世界,於他而言無疑是荒誕,總有種不真實感,他對自己的唯一要求是不給身邊人帶來麻煩。


    可現在,他在乎了。


    肖瑞洋抿著唇歎氣一聲,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說:“年哥有多喜歡你,我們看在眼裏,但如果你始終把自己抽離於我們的現實生活,把這個世界看作一本書,作壁上觀,我覺得……就當是我多管閑事,指手畫腳吧……西爺,你這樣對年哥太不公平了,年哥也有心,久了他也會難過,氣餒,甚至於是疲憊,這樣對他又何嚐不是一種傷害……如果真的喜歡他,就坦白地告訴他吧,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陸西心中驀然一動,細微地擰了下眉。


    兩個少年間再次陷入沉默。


    肖瑞洋也不期待能得到陸西的答複,說完後,就在暖暖的日光下想著自己的心事,發起呆來了。


    隻是沒一會兒,肖瑞洋又突然扭過頭,道:“西爺?能把你的手放在我頭上嗎?”


    陸西:“……幹嘛?”


    “害,就當你把手借我用吧。”肖瑞洋笑道。


    說著,他執起陸西一手,放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陸西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沒把手拿開,就當找了個墊手的。


    肖瑞洋目視著前方的花壇,眼神有些放空,道:“我想我媽了……還有我爸。”


    陸西垂了看了眼肖瑞洋。


    突然覺得這孩子有點可憐。


    “我們有一年沒見了,他們總是很忙,我知道……我就乖乖的,不給他們添麻煩,他們每次打電話回來都說洋洋乖……但我想他們……”肖瑞洋聲音低低地道,“去年冬天,我就這麽枕在我媽腿上……”


    陸西:“…………”


    肖瑞洋說:“我媽就這麽把手放我腦袋上……到現在都記得,她的手掌有點粗糙,但很溫暖……”


    “…………”陸西一下子把手挪開。


    他不想被人當媽。


    肖瑞洋很誇張地歎氣一聲,隨即又重振精神,掙紮了兩下坐了起來,道:“不過他們為了我,準備提前回來了!”


    陸西記得上次,肖瑞洋好像說他父母平安夜那天回,應該是12月24號。


    現在不知道提前量多久。


    “什麽時候?”陸西問。


    提到這個,肖瑞洋眼睛都亮了,激動道:“他們12月23號就回!”


    陸西:“…………”


    可憐孩子。


    ***


    陸西離開時。


    肖瑞洋把他送到花園旁的長廊上。


    “西爺,謝謝你能來!”肖瑞洋朝他揮手,道,“我下周應該就能出院了,別太擔心。”


    “沒擔心。”陸西敷衍了事般地朝他招了下手,淡淡道,“走了。”


    轉身就走,十分冷酷。


    肖瑞洋卻在這時又叫住了他:“西爺!”


    陸西回首看去。


    肖瑞洋臉色依舊蒼白,他張了張嘴,顯得欲言又止,隻是最後突然笑了,顯得有些慘然:


    “雖然我看到的世界已經跟你們不一樣了,在你們眼裏成了精神病,但……我依舊堅信我當時看到了什麽。”


    陸西慢慢轉過身,一臉不解:“你想說什麽?”


    肖瑞洋道:“林悅芝真的是被鬼殺死的。”


    陸西皺了下眉,看著肖瑞洋蒼白的臉,不知道該說什麽。


    “西爺,我相信因果有緣。”肖瑞洋扯了扯嘴角,又朝他揮了揮手,道,“沒事,你走吧,隻是想告訴你,林悅芝的死真的跟你無關,你可別像我一樣,想得太多,最後把自己搞來了精神病院。”


    陸西想了想,問:“你真的沒事?”


    肖瑞洋搖頭,催道:“西爺,時候不早了,走吧,回校後我再去找你。”


    ……


    送走了陸西。


    肖瑞洋回身,一個人慢吞吞走在潔白的長廊上,朝著病房的方向。


    現在這個時間段,不是病人的活動時間,所以周圍一片安靜,連風聲都沒有,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走著走著。


    身後傳來一道含笑的女聲:


    “肖瑞洋!”


    “嗯?”肖瑞洋下意識回頭。


    後方,長廊泛著森森的白,空寂無人。


    肖瑞洋的臉色瞬間變得青白,茫然地環視了一圈後,確定沒人,繼續朝前走,隻是腳步較之前急了一些。


    “大哥哥。”


    身旁又傳來一道清晰無比的清脆童音。


    肖瑞洋嚇了一跳,側過臉看去。


    依舊什麽都沒有。


    他驚惶地睜大眼,左右亂瞄。


    但這條幽寂的長廊確實隻有他一個人。


    兩旁是在日光下靜謐的花園。


    “大哥哥!等等我。”


    童音又響起了。


    “肖瑞洋!”


    “肖瑞洋……哈哈……”


    “肖瑞洋!”


    身後不停地有人在叫喚他,笑著,嬉鬧似的。


    肖瑞洋瞪圓眼,眼珠子爆出輕微的血絲,他連忙捂住耳朵,沒敢回頭,開始拔腿向前跑。


    恰在這時,青天白日下卷起一陣陰風,急速穿過長廊。


    ***


    周末過去,又到了周一。


    陸西本以為紀年已經去集訓了,誰料早上一進班就看到了紀年。


    陸西朝自己座位走,經過紀年身後,多看了兩眼,沒忍住道:“沒走?”


    紀年單手撐著臉,點點頭,微笑起來又乖又甜:“能在哥哥身邊苟一時,是一時,舍不得哥哥。”


    陸西神色懨淡,懶得理紀年,沒當真走向自己的座位了。


    陸西剛坐下,手機就震動了。


    他拿出手機一看,原來是紀年的信息。


    陸西沒朝紀年的方向看去,直接打開微信。


    【紀年:中午走。】


    【紀年:送我到門口。】


    陸西發了個表情過去,就把手機扔回課桌肚裏了。


    【陸西:[再見]】


    跟陸西隔著一組的位置,紀年看著手機:“…………”


    可是到了中午的時候,紀年還是有辦法把陸西拖走了。


    兩人朝校門的方向走。


    紀年突然道:“哥哥,幫我錄個音吧。”


    說著,從書包裏找出一隻錄音筆。


    陸西一邊走一邊低著頭玩俄羅斯方塊,聞言,瞥了眼旁邊,用眼神尋問做什麽。


    紀年搗鼓錄音筆,心不在焉道:“接下來一周看不到你,著急……又不能通電話,想聽你的聲音。”


    陸西隻覺心口微燙了一下,沒說什麽,繼續玩俄羅斯方塊。


    紀年沒聽到反對的聲音,就權當陸西同意了。


    紀年打開錄音筆,轉過身倒退著走路,將錄音筆舉在身旁陸西身前,道:“叫我的名字。”


    “……”陸西繼續玩遊戲,好半天,淡淡道,“紀年。”


    紀年歪了下頭,虛假微笑,道:“哥哥,能不能帶點感情?siri都比你有感情。”


    “你找siri去。”陸西頭也不抬。


    “……”


    紀年妥協,知道不能對陸西要求太高,陸西能配合他已經稱得上奇跡了。


    他又道:“叫我起床。”


    陸西:“起。”


    “……”紀年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吐槽,道,“您這是作法嗎?”


    陸西表情喪厭,沒理會,專注於俄羅斯方塊。


    紀年說:“催我去吃飯。”


    陸西道:“愛吃不吃。”


    “…………”


    狠人。


    紀年清清嗓,已經不期待能從陸西的聲音裏聽到關懷了,繼續道:“哄我睡覺。”


    陸西聲調沒有起伏,顯得冷漠無情,說:“不會。”


    哄人他不會。


    紀年歎氣,無奈道:“你就不能多說兩個字?”


    答案顯然是不能。


    紀年:“你笑的聲音。”


    這直接把陸西難倒了。


    因為不常笑,他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的時候是什麽聲音。


    陸西略略思索,麵無表情道:“哈哈。”


    十分官方的笑聲。


    不帶感情,當真連siri都不如。


    紀年:“……”


    正當紀年想放棄時,一個點子突然冒出來。


    紀年想了想,輕舔了舔下唇,耐不住,直接道:“自l慰的聲音。”


    “…………”


    陸西終於抬頭看向紀年。


    紀年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道:“這個你得好好發揮,先前的太敷衍,沒誠意。”


    陸西輕抿著唇,不說話,看眼神是有些執拗起來了。


    紀年卻不願這麽輕易放過他,微揚了揚下頜,催促道:“快點,我要聽。”


    陸西看著紀年,狹長的眼眸閃了閃,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漸漸透出層薄紅。


    紀年回頭看了眼,快到校門口了,他有些邪地輕笑了一聲,故意刁難:“你要是不發出點聲音,我隻能去翻以前錄的視頻了啊?”


    陸西朝一側瞥了下視線,臉也在刹那間紅透了,道:“紀年。”


    “嗯?”紀年看著陸西,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可陸西卻低下頭繼續玩遊戲機。


    兩人恰好走到校門口了。


    紀年沒辦法,隻好關掉了錄音筆。


    隻是正要把筆放回書包裏,紀年卻突然愣了一下,隨後有幾分難以置信地看向陸西:“你說什麽?”


    陸西玩俄羅斯方塊,頭也不抬,似是沒聽到,不過臉卻紅了個徹底,細看表情,喪厭中似乎還帶著點懊惱。


    紀年卻是看明白了,壓抑不住內心的躁動,捧起陸西的臉,深深吻住了他。


    如果你在那時呼喚過我的名字。


    是否證明,不是完全不心動?


    ……


    紀柏綸坐在街對麵的車裏。


    他無意中看到校門口的一幕時,輕“嘖”了一聲,仰麵靠在椅背上,煩躁地抬手揉了揉眼。


    ***


    還沒過兩天,又迎來了十二月份的月考。


    因為考完就快到聖誕節了,所以學生們的情緒有些浮躁。


    考試那天,肖瑞洋回來了。


    肖瑞洋一早上到了學校後,就特意跑去跟陸西打了聲招呼。


    “西爺,我出院了。”肖瑞洋喜笑顏開。


    陸西見肖瑞洋除了臉色還是蒼白,精神狀態卻比之前好,心裏也為他高興,同時不禁鬆了口氣。


    “考試加油!”肖瑞洋道,“放學後等我,今天請你吃大餐。”


    陸西不矯情,“嗯”了一聲答應了。


    上午考語文,下午考數學,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


    下午的時候,肖瑞洋坐在考場裏。


    考試進行到一半時,肖瑞洋突然抬頭,對著安靜的教室道:“誰?”


    霎時間,所有人停筆,扭頭看向肖瑞洋。


    肖瑞洋左右看看,被所有人盯著,反應過來什麽,臉色有些發白,唯唯諾諾地低下了頭。


    “幹什麽?”講台上,監考老師拿著三角尺敲了敲講台,警告肖瑞洋,道,“好好考試!”


    肖瑞洋沉默地點了點頭。


    教室裏再次恢複安靜,考試繼續。


    監考老師見無事,低頭看報紙。


    肖瑞洋坐在座位上,卻再也做不進題目,盯著卷麵,臉色越來越差。


    耳邊,不停地有道女聲在叫他。


    “肖瑞洋……肖瑞洋……哈哈!肖瑞洋!”


    “肖瑞洋!”


    “肖瑞洋……”


    無窮無盡,無休無止,他仿佛掉入了聲音的漩渦裏。


    教室裏明明那麽安靜,但那聲音卻像是住進他耳朵裏一般,沒有一刻停歇。


    好吵……


    好吵……


    肖瑞洋捏著筆,開始微微發起抖來,“啪嚓”一聲細響,竟是把筆給捏斷了。


    肖瑞洋稍稍回神,意識到自己還在考試。


    他又跟丟了魂一般,趕緊從鉛筆袋裏翻筆。


    恰在這時,他摸到了一跟冰涼的東西。


    肖瑞洋翻出來,拿在手中。


    是一隻銀色的圓規。


    肖瑞洋盯著圓規發起呆,耳邊的聲音卻一圈一圈地擴大又縮小,吵得他腦袋疼。


    過了一會兒,肖瑞洋突然痙攣一般地歪了下脖子,痛苦地捂住一邊耳朵。


    吵得受不了了。


    肖瑞洋將圓規的兩隻腿拉開180度,看了帶針尖的那段片刻,隨即慢慢將圓規靠放在耳邊,針尖對著耳孔。


    不要再叫他了。


    真的……


    別再吵了。


    肖瑞洋緩緩將圓規插入耳孔中。


    隨著圓規一點點陷入,肖瑞洋瞬間睜大了眼,目眥欲裂,他張著嘴,痛到發不出聲,顯出一張幹嚎的樣子。


    耳孔裏也漸漸流下了鮮血。


    圓規都進入一半了,他還是在堅定地往耳孔裏插。


    安靜的教室裏,大家低著頭做題,誰都沒發現有個學生,直挺挺地坐著,表情猙獰得可怕。


    直到圓規隻剩一小段在外麵了。


    肖瑞洋動了動嘴,仿佛再也抑製不住,從身體最深處,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


    突然,陸西聽到對麵班級傳來混亂的尖叫聲。


    他抬起頭,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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