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閉的窗簾將早晨的陽光給擋住。


    隻有一隙光明,還從窗簾的中縫處射入。


    現在是早上八點。


    周末可以多睡點。


    這兩句話在杜宴禮腦海之中轉悠來去,將主人誘惑。


    不行……七歲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賴過床了。


    杜宴禮想。


    他沉默片刻,抵禦誘惑,將壓在自己身上的手拿開。


    但剛才拿掉,單引笙又將手臂伸過來,重新攬住杜宴禮。


    這一次,他睜開一隻眼睛瞅住杜宴禮,口齒清晰,態度堅定:“周末那麽早起幹什麽?我們再睡兩分鍾!”


    杜宴禮:“你醒了?”


    單引笙沒有醒,說完這句話後,他重新閉上眼睛,將腦袋埋入杜宴禮的脖子,繼續睡覺。


    灼熱的呼吸噴在杜宴禮的頸彎處,那裏的小塊皮膚受到刺激,微顫一下。


    杜宴禮扭過頭看了單引笙一眼。


    今天的單引笙又換了個和昨天不一樣的發型。


    淩亂的碎發搭在他的眼皮上,在年輕的男人臉上打出一片散碎的陰影。


    此時此刻,對方一臉安然,似乎全然沉靜在一個美妙的睡夢之中。


    睡夢如斯輕快。


    看著看著,本該清醒的意識再度被感染,杜宴禮又一次陷入了些微的困倦之中……


    當杜宴禮真正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原本計劃用於晨練的時間在掙紮起床的過程中無意義的消耗了。


    原本應該徹底清醒的神智也因此還有點混沌。


    杜宴禮帶著些微沒能抵抗誘惑、破壞自己規則的罪惡感走進廚房。


    一環安排被打破,每一環安排都受影響。


    就很討厭……


    但是生活畢竟充滿轉折,不可能每一樣事情都按照最初的設想完成。


    一分鍾的罪惡之後,杜宴禮放過了自己。


    這是假日的第一天,他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情,開始準備早餐。


    偶爾的時間裏,視心情和興致決定,他也會想要自己動手做點吃的。


    他決定給自己搞一個簡單點的早餐。


    穀物,牛奶,還有三明治。


    嗯……


    今天做金槍魚三明治。


    煎個蛋,加金槍魚茸,再加魚子醬。


    陽光射到窗台上。


    窗台上的綠植招展枝葉,卻不能碰到,葉片輕抖,幹著急著。


    杜宴禮瞄了一眼,用手撥弄一下,讓綠植的葉子正好承接陽光。


    光芒流動,葉綠如翠。


    單引笙在杜宴禮走之後五分鍾就醒了。


    明明剛才還很困的,但睡在床上的人走了以後,這覺就突然沒滋沒味起來了,導致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果然,做什麽事都要有人陪伴。


    連睡覺也不例外……


    他坐在床上,擁被想了片刻,從床上爬起來,洗把臉,刷個牙,踢著毛茸茸拖鞋下了樓。


    剛到一樓,就聽見廚房傳來炒菜的響動。


    單引笙漫不經心瞟過一眼,正見圍著圍裙的杜宴禮站在廚房中,準備早餐。


    他的腳步頓住了。


    他維持著扭頭的姿勢,看著廚房。


    他太過不可置信了,以至於本該一閃成型的念頭都切割成一段段一字字,挨個蹦出他的腦海。


    圍圍裙、做早餐、的、杜宴禮?


    人|妻,杜宴禮?


    油剛下鍋,鍋剛燒熱,鍋中的蛋液還沒有成型,杜宴禮就被人從後抱住。


    下一刻,灼熱的氣流直衝他的耳朵,單引笙在他背後低笑:


    “寶貝,你在為我做早餐嗎,我太感動了……”


    杜宴禮:“……”


    起床時候的教訓重現眼前,他一陣警醒,不理會身後的人,更加專注準備早餐。


    不管怎麽樣,先把早飯做完才是正事。


    我享受做早飯的樂趣,但一點也不想吃一頓煎蛋燒焦的糟糕早餐。


    杜宴禮的沉默給了單引笙更多的想象空間。


    他沉浸在一種杜宴禮賢惠溫柔,正為自己做早餐的幸福錯覺之中。


    這樣的錯覺太過濃烈了,導致單引笙在這一瞬間也變成一個和人|妻新婚燕爾的傻丈夫。


    他抱著杜宴禮蠢蠢欲動,很想給穿著圍裙的人一個親吻。


    但為數不多的理智製止了他,他轉而拿起杜宴禮準備的牛奶,喝了一口,讚歎;又拿起杜宴禮準備的穀物,吃了一個,繼續讚歎;再接著,他的爪子伸向了杜宴禮準備的三明治,他已經準備好自己的驚歎了。


    這個時候,味道怎麽樣不重要,重要的是萬般驚喜的姿態——


    杜宴禮剛好關火,夾完三明治。


    他將三明治放入餐盤,再把餐盤放在單引笙拿不到的地方,然後扭過頭,看向單引笙,就看見對方眼巴巴望著遠去的早餐,一臉揪心。


    杜宴禮一時好笑。


    所以他做了個動作。


    他給逗笑自己的人一個深吻。


    碰觸嘴唇,挑開牙關,從口腔之中汲取更深汁液……


    柔滑微澀,一個充滿奶味的吻,還是我喜歡的牌子。


    這是杜宴禮最初的感覺。


    他一時有些驚訝。


    單引笙的味道,比他想象得要好,好很多。


    “嗚……”


    細微的□□與抽氣從單引笙口中傳出。


    他倉促退後一步,肩膀撞在冰箱上。


    **就像潮水,從未知之處席卷而來,讓人心慌意亂,意亂情迷。


    杜宴禮抬起手,撫上了單引笙的脖頸。


    對方的脖頸僵硬得像是豎了根棍子在脖子內部,他的手指輕輕揉著他的脖頸,幾下之後,僵硬的脖子就放鬆了。


    放鬆的不隻是脖頸,還有單引笙。


    單引笙回過神來了,他開始迎合杜宴禮。


    陽光明媚,清晨的這個深吻,索求了許多的杜宴禮在親吻的間隙中看著單引笙的麵容,他看見紅暈漫上對方臉頰,喘息染上對方聲線。


    他還注意到了單引笙的目光。


    那裏頭又含沉醉,又含迷惑。


    而後那雙眼睛湊近自己。


    單引笙親了他一下,又小聲問:“怎麽了?”


    單引笙確實恍惚著,還持續恍惚著。


    但是現在感覺確實很好……他還有一些掙紮,掙紮之中,他又感覺自己的脖子被手掌溫柔撫弄。


    對方的力量輕重適中,十分舒適。單引笙內心的掙紮一下就被瓦解了。


    他主動湊近杜宴禮,摩挲對方的嘴唇,親吻對方的舌尖,不知不覺就笑了起來,他的聲音還帶著微喘,他叫杜宴禮的名字,隻叫杜宴禮的名字:


    “宴禮……嗯……宴禮……”


    這個時候,對方的名字似乎也暗藏了奇異的蠱惑感。


    杜宴禮的心也被單引笙的聲音給輕輕撥了一下。


    公平來講,單引笙味道不錯。


    就是有的時候,太不夠乖巧了一點。


    杜宴禮想,同時他也承認。


    有些時候,跳出千篇一律的乖巧嚐嚐別的東西,並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他慢條斯理地品嚐評判著,直到和自己糾纏的人漸漸有點喘不過氣的時候,才放開了對方,慈悲地給予對方呼吸的空間。


    “好了。”杜宴禮說,他將最後一個輕吻落在對方還來不及閉合的微張嘴角,“吃早餐吧。”


    單引笙吞口了唾沫。


    他靠在冰箱上,眼睜睜地看著杜宴禮端著餐盤往餐廳走去,隨後擺好早餐,解下圍裙,坐在椅子上。


    到了這個時候,那位嚴肅冷睿的總裁又回來了。


    但是……


    食物的香氣還殘留在廚房之中。


    對方嘴唇的溫度,也正殘留在自己嘴唇上。


    單引笙有點想抬手按著發燙的嘴唇,又克製了自己的蠢動。


    他的心似乎被一條繩索拉鋸著,左右搖擺,晃蕩不定。


    拉鋸到最後,他鬼使神差想:


    杜宴禮的親吻技術居然非常不錯,外表完全看不出來。


    他的吻有點讓人腿軟……不對,是居然讓人衝動!


    單引笙自個糾結猶豫一會,放下似乎有些奇怪的發展,也坐了過來,和杜宴禮一同吃早餐。


    別的事情先放放,吃完了早餐再說。


    杜先生做的早餐,不是誰都有麵子,能吃上這麽一口的。


    一室安靜。


    杜宴禮於安靜之中不緊不慢的吃完了早餐,總體滿意。


    食物不錯,身旁的人也算乖巧。


    於是他不吝給了單引笙一個微笑,並在對方唇邊再印一個親吻,然後才起身離開。


    單引笙:“……”


    這家夥今天十分愛放電。


    總覺得自從我上次不小心親吻杜宴禮的臉頰之後,就打開了這人身上的某個很奇怪的開關……


    單引笙究竟怎麽想的,杜宴禮並不關注。


    除了起床的那點時間以外,他的步調並沒有因為家裏多了一個人就改變。


    他在幾天前就對自己的第一個休息日做了妥善的安排,這導致他還挺期待今天的行程的。


    他先往花房走去。


    花房在別墅的左手邊,是一間玻璃房,裏頭種了各種各樣的花卉和植株,這是杜宴禮一手挑選和裝飾的。


    他將自己的花房打造成了一個小型的熱帶雨林,還在熱帶雨林中飼養了一些動物,並定期更換,讓這個花房生機勃勃且四季不同。


    平常時候,這個花房有專人打理。


    但是當休息時間充裕的時候,杜宴禮還是喜歡自己拿著水壺和鏟子,做一些照顧花草的工作。


    他欣賞花草的美。


    那是一種靜靜綻放,又不缺生機的妍麗。


    杜宴禮看著花,單引笙看著杜宴禮。


    被鮮花樹木簇擁的杜宴禮有和平常截然不同的感覺——那相當於杜宴禮圍上圍裙的感覺。


    圍圍裙的時候,單引笙吃驚得都忘記拿手機拍照了。


    現在他悄悄地將手伸到口袋裏,摸出手機,準備給蹲在地上的杜宴禮拍一張照片。


    結果手機剛拿出來,杜宴禮就將手向單引笙伸來。


    “合同之中……”


    “我有保密的義務。”單引笙乖巧接話。


    他看了一眼手機,遺憾地將手機揣回兜裏,然後舉起雙手,以示自己的清白無辜。


    杜宴禮就不再理會單引笙。


    他鬆鬆土,澆澆水,給花驅個蟲,再拗動花枝,讓花依照自己的想法生長,悠然自得。


    單引笙將舉起的手收了回來。


    他發現對方的私生活和自己想象的相同,又有些不同。


    對方的私生活正如他預想的那樣嚴肅,還有些無聊……


    但是無聊之中,又能夠發現驚喜。


    驚喜居然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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