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經過一個小時的耐心與不耐心, 細心與不細心的拉鋸之後, 合同的種種條款終於基本處理完成。


    一份寫作“包養合同2.0”, 實則“戀愛合同1.0”的合同就此誕生。


    兩人萬分重視,坐在桌子旁做最後的準備。


    杜宴禮提醒:“簽訂合同就是為了遵守合同。”


    單引笙不屑:“這還用你說?”


    兩人提筆,簽字;再互相交換, 二次簽字。


    兩份合同,簽字生效。


    單引笙拿起簽字了的合同反複觀看,萬分欣喜。


    那副眉飛色舞的模樣, 讓杜宴禮都不好意思戳破對方的幸福泡泡了……


    杜宴禮先把合同收好, 接著踱步到單引笙後邊,幹了件自己從進來之後就想幹的事情。


    他親吻單引笙, 一直將懷中的人吻到喘不過氣來,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對方:“好了, 既然你最在意的問題已經解決,接下去我們就做點正確的事情吧……”


    正確的事情就是上床睡覺。


    他把單引笙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想在睡前聊一會天的。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精神狀態。


    連著十天沒有好好休息,他剛一沾枕,就差點睡著。


    房間安安靜靜, 桌上的小台燈閃著爍爍的光。


    原本興致勃勃想要說話的單引笙見到杜宴禮這模樣, 也瞬間噤了聲。


    他用手肘撐起身體,仔細打量杜宴禮。


    幾天不見,對方的眼瞼下多了兩道青黑,臉上更帶洗也洗不去的疲倦,就連眉頭之間, 似乎都有了一點痕跡。


    單引笙看了一會,悄無聲息關了燈,悄無聲息躺下睡覺,給杜宴禮製造一個良好的睡眠環境。


    認識這麽久,他還是第一次看杜宴禮累成這個樣子。


    這一趟出差對杜宴禮而言,應該非常重要。


    他有一點後悔。


    其實這幾天,我也沒有什麽事,我完全可以先去國外陪杜宴禮,然後再把合同給改了……


    杜宴禮確實有點困了。


    安全熟悉的環境也有助於睡眠。他的呼吸漸漸平緩,意識也慢慢沉下去,即將沉到底端的時候,突然,小小的聲音響了起來。


    單引笙輕聲說:“杜宴禮……”


    杜宴禮將要沉入黑暗的意識被重新撈起。


    他有點清醒,正要開口說話,單引笙又新的動作。


    一個吻映在了他的臉頰上。


    同樣小小的,同樣輕輕的。


    單引笙又說:“我想你。”


    杜宴禮徹底清醒了。但不再急著動作,他又等了一等。


    黑暗裏再傳來點響動。


    單引笙似乎笑了一聲,接著他嘟囔道:


    “你的工作未免也太忙了吧……”


    接著,身旁的床被就抖了一下,似乎是單引笙平躺回去的響動。


    杜宴禮睜開了眼睛。


    他趁單引笙躺下的同時,反身壓住單引笙。


    剛剛閉起眼睛的單引笙飛速睜眼,杜宴禮欣賞對方睜圓的眼睛。


    單引笙:“你沒睡著?!”


    杜宴禮特意打了個哈欠:“本來睡了,被你偷親醒了。”


    單引笙:“……”


    他一時失語,失語幾秒後,反應過來,理直氣壯說:“我是偷親你了,偷親你了又怎麽樣?我們可是合同關係,可以上床的。杜先生,注意你的契約精神。”


    杜宴禮:“……”他承認,“你說得很有道理。”


    按照單引笙的理論,他謹守契約精神,開始親吻單引笙,直到把人吻得縮成一團迷迷糊糊,才滿意停下,摟著這個可愛的家夥,一起睡覺。


    一晚上的安穩睡眠讓杜宴禮徹底恢複了精力。


    他在和往常一樣的時間裏精神奕奕地睜開眼睛,剛剛從床上下來,就見睡在旁邊的單引笙同樣睜開眼睛。


    醒了?


    杜宴禮有點意外。


    醒了也好。


    他正要和單引笙說話,單引笙突然掀起被子,重新蓋住自己的腦袋,模糊的呻吟接著從被子底下傳出來:


    “天都還沒有……亮。別叫我,別騙我,不起……”


    杜宴禮:“……”


    他哭笑不得地扯扯被子,把單引笙的腦袋從被子中解放出來。


    單引笙倔強地將臉重新埋入床單中,用後腦勺對著杜宴禮。


    杜宴禮有些好笑:“不叫你起來。”他一語雙關,“隻是準備和你說,我去上班了,待會見。”


    此後凡事如常。


    上午八點,杜宴禮在公司的會議室召集了這次出差的全體成員。


    五分鍾後,秘書小姐帶著全體團隊成員出現會議室中。


    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大家都帶三分喜氣,按照杜宴禮的慣例,每一項大項目的簽字落實總會有一筆及時到位的獎金和來自老板的讚許,工作雖然辛苦,為了工資和獎金,當然要繼續拚死工作。


    杜宴禮:“這一次的項目,你們做得很好,辛苦大家了。”


    秘書微笑,團隊微笑,他們齊聲回答,歡欣鼓舞:“杜總也辛苦了!”


    套路結束,杜宴禮說正事:“現在我們要開始又一項新的工作。之前的春季秀結果不錯,我準備在此基礎上,讓杜氏財團和muses進行全方位的更深入的合作,這一初步的合作,我要在今天……”他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兩點見到可以擺上談判桌的規劃案。幫我預約下午四點和muses方麵的會談。”


    最後一句話杜宴禮是對秘書說的。


    秘書小姐:“?!”


    團隊成員:“?!”


    笑容漸漸凝滯。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看見彼此於凝滯笑容之中逐漸浮起的如喪考妣之色。


    老板,您就說吧,您喪心病狂的指數,是不是快要爆表了?


    這天下午,在杜宴禮床上磨蹭來磨蹭去,就是不想起床的單引笙接到了一通來自許婭的電話。


    他懶洋洋說:“什麽事?”


    許婭:“是這樣的,單總,下午有個會議可能要您親自出席……”


    單引笙:“什麽會議?”


    許婭:“呃,是個商業合作的會談,對方是家大公司。”


    單引笙嗤笑:“大公司,和杜氏財團一樣大嗎?”


    許婭可疑地沉默。


    單引笙:“幹嘛要我去,公司裏沒有其他人了嗎?”


    許婭可疑的沉默x2。


    單引笙無可無不可:“算了,我去就我去,時間呢?除了我以外還有誰?有專門負責談合同的業務經理吧?”


    “有的有的。”許婭連忙道:“您不用準備其他的事情,就在下午四點到達公司會議室就好了!”


    單引笙:“知道了。”


    下午三點五十五分,單引笙到達公司。


    雖然現在距離會議開始隻有五分鍾,而許婭的奪命連環call已經打到第五個了,但他就是有一種謎一般的自信與從容,不止不接電話,還用最後的兩分鍾時間拐去咖啡室接了杯咖啡,才晃晃悠悠往會議室走去。


    下午三點五十九分,單引笙來到會議室前的走廊,見到快要瘋了的許婭。


    許婭:“單總,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麽?”單引笙批評對方,“有什麽好咋咋呼呼的,公司又不是就我一個負責拍板的,我這不就來了嗎?”


    說罷,漫不經心地推開會議室的門。


    門被推開,會議室中的人齊齊將目光轉到單引笙臉上。


    所有人看著單引笙,單引笙看著一個人。


    謎一樣的自信與從容從單引笙身上消失了。


    單引笙結巴一聲:“杜、杜宴禮?”


    全場寂靜,兩人對視。


    須臾,杜宴禮十指交叉,彎唇一笑:“單先生,又見麵了。”


    單引笙:“……”


    單引笙:“???”


    無數的問號占據了單引笙的腦海!


    他看見坐在這裏的杜宴禮,就像看見一隻突然出現在人類世界中的恐龍,怎麽看怎麽驚悚,怎麽看怎麽神奇,又怎麽看,怎麽——驚喜!


    真是太意外了!


    超開心的!


    沒等單引笙因為這一意外和開心做出點什麽,muses方麵的負責具體談判的經理輕輕咳嗽一聲:“單總也到了,大家可以開始了,今天的會議內容大家都清楚了……”


    單引笙叩叩桌子:“我不清楚。”


    muses方麵:“……”


    杜氏財團方麵:“……”


    隻有杜宴禮仿佛不經意地拿文件遮了一下嘴唇,遮住自己揚起的唇角。


    他看著單引笙,看見對方閃閃亮亮的眼睛。


    好像有煙花在對方的雙眼之中炸開,又如星閃爍。


    引笙明白我的想法了。


    他很高興。


    我也挺高興的。


    會議圓滿結束。


    這份關於杜氏財團和muses深入合作的合同在雙方高層的共同努力之下,以一種叫人咋舌的速度推進著。


    三天之後,雙方簽字,單引笙出現在杜宴禮的辦公室中。


    因為時間的限製與交流的方便,兩位總裁決定先在一起辦公幾天,把一些必要的事情都趕在年前敲定下來。


    為此,杜宴禮特意把自己的辦公室整理了一下,為單引笙準備了一個辦公位置。而單引笙更直接讓秘書許婭把自己需要用的資料都轉移到杜宴禮的辦公室,看那些材料的厚度,他不像是來這裏臨時工作兩天的,更像是要把這裏變成自己的一個長期辦公室。


    這天早上,總裁辦公室中人流進出,忙忙碌碌,布置新的辦公室。


    杜宴禮依舊坐在位置上看他的文件,單引笙則背著雙手,站在陳列架前欣賞放置陳列架中的證書與獎狀。


    桌子放好了,椅子放好了,從muses搬運過來的資料也放好了。


    工人出去了,秘書也出去了,總裁辦公室的門被關上。


    背負著雙手假裝欣賞陳列架的單引笙終於可以轉過身了。


    他飛快掃了一眼辦公室內,除了杜宴禮之外,沒有其他人;他又掃了一眼大門位置,門關得好好的。


    很好,就是這樣,精彩馬上開始!


    單引笙慢吞吞踱步到杜宴禮身旁。


    他正經地將手覆蓋在杜宴禮的手掌上。


    看文件的杜宴禮:“……”


    他不太正經地坐到杜宴禮腿上。


    關注單引笙的杜宴禮:“……”


    他非常不正經地去親杜宴禮的嘴。


    突然被親的杜宴禮:“……”


    杜宴禮覺得不可以再讓單引笙胡鬧下去了。


    他板著臉,把人牢牢按在腿上,給了對方一個法式深吻,把人吻到暈頭轉向,再也胡鬧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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