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和梁思喆關係好才說的……不然梁思喆也不會帶他過來跟我們聚啊,”孟揚歆小聲辯解道,“所以我們不說他應該也知道吧?”


    穆珂謹慎道:“我覺得梁思喆跟不跟他說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說了……”


    “行吧,聽你的,不說了。”孟揚歆說完,笑著瞥了一眼穆珂,打趣道,“你這麽喜歡他,那去跟他表白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算了吧你,”穆珂迅速紅了臉,拍了一下孟揚歆的胳膊,“人家都要成大明星了,我算什麽啊?”


    “好歹你也是個副首席,而且,說不定他這時候很需要別人陪伴啊。”孟揚歆看了一眼前麵的梁思喆。


    穆珂並不讚同地搖了搖頭:“他當時住院的時候,我們幾個朋友想去看他來著,都到病房門口了,他叫護士過來把我們勸走了,後來汪海鳴自己去看他,也沒見到人就回來了,汪海鳴以前跟他關係算是最好的了吧……”


    曹燁跟上前麵的兩個人,走近了,梁思喆看著他問:“怎麽走這麽慢?”


    老朋友相聚明明應該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但梁思喆看上去麵色微沉,又變成了他們剛認識的那副銳利而冷淡的模樣。


    “聊會兒麽。”曹燁對他笑了笑,站到他旁邊。其實他是看出汪海鳴剛剛想要跟梁思喆單獨說話,才有意走慢了幾步,沒想到梁思喆看上去並不領情。


    曹燁跟上來,梁思喆才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汪海鳴是出於好意來過問自己的情況,但他還是無法避免自己的排斥心理。當著曹燁的麵,汪海鳴應該不會再提車禍相關的事情。


    而且,剛剛曹燁跟穆珂和孟揚歆走在後麵,他就有些隱隱的擔心,害怕自己家裏的情況會被她們透露給曹燁。穆珂還讓人放心一些,莫老師當時應該在班上提過他不希望別人談論這件事,但孟揚歆這個外班的同學就不一定了,他們倆算不上很熟,隻是以前待過同一個交響樂團的普通朋友。


    梁思喆不希望曹燁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跟信任無關,隻是他極其排斥別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關於“同情”的眼神和情緒,更討厭別人用在他身上的那些跟同情有關的詞匯——“可憐”、“可惜”、“太慘了”,這些他通通都很抗拒。


    事情發生之後他忽然對“同情”這種情緒極為敏感,沒有任何一種情緒能像“同情”一樣迅速地激怒他和擊垮他。他幾乎像是對這種情緒過敏一般地,懷疑一切知道這件事情的朋友和同學,與自己談話和出手相助的初衷是否出自同情。


    他甚至開始通過這種情緒來劃分他所接觸過的那些人——鄭寅說如果落選可以幫自己介紹機會是出於同情,而曹修遠說公平競爭卻不是;汪海鳴說有事隨時找他幫忙有同情的成分在,曹燁把劇本讓給他卻是因為“想讓他開心點兒”。


    很難想象如果曹燁是出於同情才想讓他高興一點,那他到底還高不高興得起來。


    又或許曹燁對自己也抱有那麽一絲同情的情緒,隻是他隱藏得太好,以至於同他相處時,自己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梁思喆想他不是不需要陪伴,隻是他需要的不是一個可以陪自己渡過難關的人,難關是要自己去渡的,就算沒有別人陪著,他終究也能自己渡過去,他真正需要的是一個可以陪他一起遺忘過往、讓他開心點的人。而曹燁就是那個能讓他開心點兒的人,也許不是開心一點,這些天他還真的挺開心的,尤其是今天早上那一出。


    想到早上又有些想笑,梁思喆側過臉看了一眼曹燁。


    明明剛剛心情看上去還不太好,現在臉上的表情又忽然柔緩了一些,甚至眼睛裏還隱約浮現出一絲笑意,曹燁有些奇怪道:“怎麽了?”


    梁思喆輕笑著搖了搖頭:“沒有,隻是忽然想到早上的事情。”


    “打住打住,”曹燁果然一點即炸,“光天化日的!”


    汪海鳴也有些奇怪梁思喆為什麽心情好像忽然之間就明朗起來,好奇問道:“早上發生什麽了?”


    梁思喆止住笑:“沒事,”見後麵兩個女生也跟了上來,他又說,“走吧,進去逛逛你們學校。”


    央音麵積不大,但建造得很有特色,處處都能見到音樂的影子。汪海鳴在一旁盡職盡責地充當導遊,介紹他們平時的練習場地、演出場地和上課地點。


    “那是施坦威花園,”汪海鳴朝前指了指,“能不能看出設計靈感?”


    “像高音符號。”曹燁在一旁說。


    “對,”汪海鳴點頭笑道,“就是五線譜中的高音符號,你也是學音樂的?”


    曹燁衝他笑了笑,沒說話。


    “他也是拉小提的。”梁思喆替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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