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燁對他的提議有些動心,原本還沒覺出什麽,但梁思喆一提,他覺得自己真有些餓了。這大老遠的,想到還要開幾十公裏的車才能回家,就覺得有些頭疼,一會兒幹脆找代駕過來吧。


    “不是想知道當年我為什麽打記者麽?”梁思喆加碼道,“這事兒我不是不想跟你講,隻是太長了一時不知從哪說起,上了車邊吃邊說吧。”


    “行吧。”曹燁應下來。


    一上車曹燁便看出來,梁思喆這輛房車不是劇組租來的,應該是他自己的,否則內部擺設不會這樣齊全,打眼看上去跟一間裝修簡潔的家沒什麽區別。


    想想也是,梁思喆常年拍戲,房車對他來說是必需品。


    “我先去洗澡,你坐著等會兒。”梁思喆把傘放到門口晾著水,從鞋架上拿了雙拖鞋扔到他麵前,“換上吧。”


    曹燁換了拖鞋走進車內,這種家的感覺更明顯了。


    梁思喆也換了鞋,從衣架上拿了換洗的衣服要去浴室,曹燁的目光落到他胳膊上剛剛包紮的紗布上麵——紗布已經被雨水打濕了。


    曹燁眼前閃過那根傾斜的傘柄,還有梁思喆接受包紮時手臂凸起的青筋,心裏愈發不是滋味,這一眼真是看得他五味雜陳。


    曹燁對著他的背影說:“紗布濕了,要不要叫醫生再過來包一下?”


    聞言梁思喆抬起手臂看了看,用另一隻手把紗布解開扯下來,隨手扔到垃圾桶裏:“一會兒洗完澡再說吧。”語氣聽上去並不太在乎。


    梁思喆走進浴室,浴室門剛關上,宋清言打著傘過來了,上車收了傘跟曹燁打招呼:“曹總您也過來啦?”


    “嗯,醫生還在麽?”曹燁站在門口問她,想拿著傘出去把醫生再叫過來。


    “已經走了,怎麽了?”


    “走了?”曹燁眉頭微皺,“梁思喆的傷口被雨淋濕了,紗布被他拆了。”


    “啊?”宋清言愣了愣,“剛包好的傷口啊……”說著有些著急地朝浴室的方向抬高聲音喊,“思喆哥,醫生特地叮囑您注意點!”


    “宋清言。”梁思喆在浴室聽到她的聲音,叫她。


    “在呢!”


    “把飯熱了,多熱一份。”梁思喆隔著門說。


    “知道了!”宋清言一邊應著,一邊忙活著從電視櫃下麵的抽屜裏拿出碘伏和紗布,對曹燁說,“一會兒我替思喆哥簡單包一下吧,還好之前傷口裏麵的砂子什麽的都處理過了……曹總您坐啊,”她把碘伏和紗布放到桌子上,不忘招呼曹燁,“飯一會兒就熱好了。”


    曹燁應了一聲,走到長條沙發前坐下來,車內空間不算大,光是這沙發就占了客廳一半的距離。沙發很軟,人坐上去挺舒服。曹燁想這要是自己來設計這間房車的內部格局,應該也會給沙發騰出大半空間。陷入沙發的瞬間讓人覺得放鬆,所以他喜歡沙發更甚於床。


    譬如現在,他陷在沙發裏,頭仰靠著背墊,舒服得泛上了些許困意。


    盒飯大概是被放進了微波爐裏開始加熱,一旁飄來一陣飯香,浴室嘩啦啦的水聲和雨點敲打在車窗的劈啪聲混雜在一起,氣味和聲音都讓人輕易放鬆下來,曹燁仰頭靠在沙發上,聽著耳邊的雨聲,困意越來越強烈。


    迷迷糊糊地,仰靠在椅背上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一側滑過去,倒向旁邊的沙發扶手上,扶手觸感綿軟,頭枕在上麵挺舒服的。


    就眯一小會兒,睡著之前曹燁對自己說,一會兒就醒了。


    梁思喆洗完澡,推門從浴室出來,宋清言正站在飯桌邊扭頭往沙發處看,聽見浴室的動靜後,她朝梁思喆轉過頭,用氣聲說:“思喆哥,曹總好像睡著了……”


    梁思喆側過臉看了一眼趴在沙發上的曹燁,這一會兒的功夫,曹燁看上去已經睡實了,呼吸均勻,對於周圍的一切動靜仿若未聞。


    “這才幾分鍾啊……”宋清言幾乎不敢相信,詢問梁思喆的意見,“要叫他起來吃飯嗎?”


    “讓他睡吧。”梁思喆想了想說,“睡醒了再說。”說完放輕腳步朝一旁走了幾步,抬手把車頂的大燈全都關了,隻留下廚房區域一盞昏黃的壁燈。


    “盒飯你拿回屋裏吃,”梁思喆跟宋清言說,“吃完你也休息一會兒。”


    “哦,好,”宋清言點頭應道,“傷口我替您包一下吧?”


    “我用碘伏消個毒就成。”梁思喆說著,朝茶幾的方向走過去,躬身把碘伏拿起來。


    他一向說一不二,拿定主意的事情沒人能勸得動,宋清言已經摸透了他的這種性子,隻好輕手輕腳地拿了盒飯回到其中一間臥室。


    關上臥室門之前她忍不住朝客廳看了一眼,梁思喆拿著碘伏站在茶幾前,低頭看著曹燁,昏暗的光線裏像一幀靜止的電影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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