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燁想著那把折斷的小提琴,旁邊鄭寅歎出一口氣:“這一轉眼,十多年過去了。”


    他們同行了十幾分鍾,聊的全都是電影和梁思喆。


    曹燁能感覺出鄭寅在刻意引向他感興趣的話題,他們聊得倒也還算投機,但中間隔著十年的空白和被擱淺的隔閡,終究回不到當年情同父子的關係。


    臨別時鄭寅說下次一起出來吃頓飯吧,曹燁沒走心地應了聲“好”,心裏知道下次鄭寅如果再約他出來,八成他還是會找借口推掉。


    次日跟當地發行方見過麵,曹燁獨自動身去了岩城。


    這些年他去過不少地方,總覺得天南海北都差不多一個樣子,但大概因為跟梁思喆有關,又覺得這座城市是特別的。


    他叫了一輛車去音樂附中,司機健談,聽說他從外地過來,極盡熱情地跟他推薦當地的景點,曹燁時間不多,晚上還要趕回上海見梁思喆,婉拒說下次一定過來好好逛逛。


    到了音樂附中,正趕上傍晚放學時分,隔老遠,曹燁看見十六七歲的少年們穿著寬大的校服,背上背著各種樂器箱,蜂擁至校門口。


    他遠遠掃一眼,怕趕上堵車高峰,便讓司機按原路返回。


    回程路上,司機主動說到了梁思喆:“你不知道吧?這學校出過一個大明星。”


    “誰啊?”曹燁回著郵件,明知故問。


    “梁思喆!”


    “哦,”曹燁佯裝淡定,“聽說過。”


    司機見他波瀾不驚,又拋出新的八卦:“我朋友的親戚跟梁思喆住一個小區。”


    曹燁果然抬起頭:“是哪個小區?”


    “這可不能說。”


    “您蒙我呢。”曹燁笑了一下,“不瞞您說,我這趟過來,就是想看一眼梁思喆的母校。我是他的影迷。”


    “喲。”司機從後視鏡看他,微微詫異,“看您這模樣,我以為也是哪個明星呢。”


    他天生招人喜歡,聊了幾句,司機便調轉車頭,把他送到了梁思喆的小區。


    小區有些年歲了,樓牆的馬賽克脫落了一些,看上去略顯斑駁。


    沒有電梯,曹燁抬步邁上樓梯。司機不知道具體的門牌號,隻說在七號樓,曹燁走得不快,一級一級地邁上去,忽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發生過。


    他上到六樓,趴在走廊的窗台上朝下看了一會兒,又走了下來。


    去機場的路上才想起來,那幕似曾相識的場景發生在《十三天》。


    小滿跟蹤彭胭時,也是這樣一級一級樓梯找上去,每經過一扇房門,就會停留一會兒。


    原來喜歡一個人時都是一樣的心情。


    晚上飛到上海見梁思喆,曹燁提起這事兒,梁思喆有些好笑地說那並不是他家所在的小區。


    曹燁難以相信自己會被騙:“那司機看上去挺實誠,居然騙我?!”


    “可能也是聽說的吧,你去的那個小區我知道,”梁思喆笑道,“離我家老房子也很近了。你怎麽想到去岩城?”


    “我見到寅叔了。”曹燁說,“他說十年前,他跟曹修遠就是從岩城把你帶到了北京。”


    “哦,你說那次啊,”梁思喆回憶道,“那時候我都不在老房子了,曹老師他們是去新房子找的我。我好多年沒回去,那房子可能已經結了蜘蛛網,你想去的話,下次我帶你過去。”


    曹燁想著鄭寅提到的那把折斷的小提琴,心裏隱約有了一個模糊的念頭,他問梁思喆:“下次我路過岩城,能不能過去看看?”


    “可以,”梁思喆笑笑說,“那也是你家,你想去就去。”


    睡前關了燈,梁思喆在黑暗裏問:“曹燁,你想不想知道你爸和寅叔到底是什麽關係?”


    曹燁沉默片刻,聲音很低地說:“合作關係兼長期炮友吧。”


    “你猜到了?”


    “嗯,有時候會忍不住想這件事。”


    梁思喆抬手摸了摸曹燁的頭發。


    半晌曹燁歎了口氣說:“如果寅叔跟我爸沒有這層關係,我應該會跟他關係很好吧……不過也不一定,或許沒有這層關係,他也不會對我那麽好。”


    “你別總是這麽妄自菲薄啊曹燁,”梁思喆說,“我覺得寅叔對你好,應該不完全因為你爸。”


    “或許吧。”曹燁說。見了鄭寅,他又有些心軟,十年前跟鄭寅相處的細節全都曆曆在目,於是愈發覺得有些可惜。


    《再說一句試試》十一月下旬殺青,其他人的戲份都早早結束,劇組演員隻剩下梁思喆和小猛。


    小猛知道自己生了很重的病,需要阿彭花很多錢為自己治療,他趁阿彭打拳擊的時間,偷偷跑出醫院,不想再拖累阿彭。


    阿彭報了警,把髒兮兮的小猛找了回來,但也因此被警察發現他多年以來的逃犯身份。十年前阿彭女友遭人強奸,他失手殺了人,想要自首時女友卻在家人的勸阻下選擇了忍氣吞聲,隱瞞被強奸的事實,於是阿彭隻能做了逃犯,這些年一直隱姓埋名,在地下拳擊場做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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