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梁言。”他的心髒猛烈跳動，語氣開始變得興奮，“你的信息素味道……真好聞。很襯你。”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薄荷的氣味，雖然跟梁言性格很相襯，但在這個時刻聞起來卻隻會讓人心旌搖曳。　　一陣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梁言有一瞬的發懵，然後不可置信地瞪住周嘉鵬：“你拿信息素壓我？！”　　對方的信息素很悶，像刺鼻的油漆味，雖然濃度並不算高，但對於此刻的梁言來說，任何一個alpha的味道都讓他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他被對方的氣味弄得直想吐，一手捂住口鼻，另一手撐著地磚，用了所有的力量掙開對方，然後身體便支持不住地再往後一仰，重新跌回某間隔間的門上。　　梁言眼前開始發白，一陣一陣的惡心感、和被alpha信息素壓製住的不適甚至讓他意識開始有些渙散。　　周嘉鵬還在狡辯：“我沒有壓你，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讓你不要太難——”　　可他話還沒說完，便卡在了喉嚨裏。　　有別的氣味從梁言背後靠著的隔間裏傳了出來。　　盡管梁言現在已經有些分辨不清氣息了，但還是能感覺出來，這是另一個alpha的氣味。　　實驗樓不是沒人嗎，怎麽一個廁所除了尾隨的傻叉以外，還有別的alpha？！　　梁言有些發慌，但由於天生信息素的壓製關係，油漆味的信息素已經讓他無法動彈，要是再來一個alpha……　　梁言轉過頭，死死盯著自己身後關著的隔間的門。　　他的嗅覺因為發情的關係變得不太靈敏，並不能分辨出具體的味道，但還是十分清晰地感覺到，這是一個濃度比剛才那個死油漆不知道要高上多少的alpha的信息素。　　誰在裏麵，有什麽目的，為什麽釋放信息素，他一概不知。　　周嘉鵬當然也聞到了，他本來就是因為本能的關係才大著膽子用信息素去壓製這個omega，沒想到居然還有別的alpha在，且信息素濃度是自己的幾倍。　　他慌張地看過去：“誰？誰在裏麵？！”　　沒有人說話。　　周嘉鵬急了，怕自己拙劣的心思被人發現，又不甘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有些虛張聲勢地走上前去，拍了拍上了鎖的隔間門：“躲躲藏藏的幹什麽！有本事你露個臉！”　　可他剛走近那扇門，比剛才還要濃烈的信息素鋪天蓋地向他湧來，alpha本就是領地意識極強的一類人，信息素就是他們的武器，而有的alpha的濃度等級天生就比別人高，周嘉鵬在近距離接觸到後，隔間裏的人沒有出麵，就把他壓到有些腿軟。　　他後知後覺地開始慌起來。　　他的信息素明顯不敵裏麵的人，要是讓別人看見了他是誰，再舉報到學校……　　周嘉鵬惱怒地咬牙，甚至不敢看一旁已經開始幹嘔的梁言一眼，便匆匆離開了衛生間。　　周嘉鵬走了，那一陣難聞的油漆味隨即消失，梁言稍稍鬆快了一瞬，心裏卻還不敢放鬆。　　還有一個alpha在裏麵……　　但隻是一瞬之間，之前壓著周嘉鵬的信息素忽然全都斂住了，所有的攻擊性都收了起來，仿佛剛才梁言被兩個alpha信息素衝得幾欲嘔吐的對抗不存在一般。　　梁言緩緩舒了一口氣，他這時才稍稍回了一點力氣，也顧不得還有其他人在了，將方才拿出來的第二支抑製劑準確地注射進手臂。　　然後是第三支……　　注射完兩支後，他重新從包裏翻找了一下，又取出新的一支抑製劑。還好自己包裏帶了很多。　　他剛打開安瓿瓶，聽見隔間的門傳來響動。　　梁言的動作停住，心也緊張地提起來。　　兩秒後。　　有一個黑影撲了上來，帶著一陣很淡的、焦糖味的甜香。　　沒有他想象中的陌生alpha，隻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哆哆嗦嗦地湊上來：“嗚嗚嗚嗚嗚言言快走！！剛剛有兩個alpha在附近比拚信息素！好恐怖啊！！我在裏麵躲了好久，嚇得腿都軟了嗚嗚嗚！！”　　……？　　梁言扯了扯幹澀的嗓子，十分訝異：“……季秋？”　　不是，這是個什麽情況。　　衛生間裏另一個alpha呢？？？第5章 憤怒梁言　　梁言沒說話，第一支抑製劑開始有了效果，身上的不適消退了些，但力氣還沒恢複。　　他沒有放鬆警惕，狐疑地看著季秋。　　麵前這個omega站在自己麵前，一臉驚懼惶恐，跟上次在電梯裏相比，這次腿也開始發顫。　　……看來好像真的被嚇到了。　　也對，不管怎麽樣，兩個alpha拚起信息素來，一般最慘的都是一旁的omega。　　但梁言總有種奇怪的念頭，那個alpha釋放出信息素，好像隻是在幫自己，沒有別的想法。　　不然，又怎麽會在周嘉鵬走後很快便收了起來？　　梁言把第三支抑製劑注射好，剛想站起身，結果還是一個趔趄，重新坐回地上。　　方才的燥熱倒是沒有了，眼前也清明了不少，但很快，他就開始全身發冷，周遭的空氣似乎也稀薄了起來。　　梁言覺得有些呼氣困難，隻能略微張開唇，輔助呼吸。　　他控製不住地打了個顫，在心裏苦笑了一下，心道三倍抑製劑的副作用見效可真快。　　“言言，你還好嗎？我們，我們快走吧。”　　梁言這才看見，季秋似乎衝過來那一下後就彈開了，然後站得很遠，表情有點奇異。　　而他剛剛出來的隔間空無一人，隻有另一個隔間的門虛掩著，不知道裏麵是個什麽情況。　　季秋見他把視線投過來，還立刻緊張地指了指旁邊隔間的門，做了個口型：“裏、麵、有、人。”　　梁言看著另一扇門，裏麵沒有一絲動靜。　　……難道，廁所裏真的有兩個人？　　那他為什麽不說話，不出來？　　是不想讓自己被人看見嗎？　　“我沒事。”梁言回答，看了一眼身側的季秋，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敗給了此時自己的身體狀況，對他說，“那個……幫我一下。”　　季秋愣了一下：“啊？”　　梁言好奇了一下季秋為什麽這點常識也不知道，但還是多加了幾個字：“扶我一下。我站不起來。”　　畢竟，比起剛才那個堵人的憨批，現在這個西南憨批看上去，莫名讓梁言覺得他應該是靠得住的。　　“哦……哦。”季秋眨了眨眼睛，開始以蝸牛的速度，磨磨蹭蹭地朝梁言這邊挪動。　　抑製劑效果上來了，梁言無法自抑的信息素也收起不少，但空氣中還是有絲絲縷縷的薄荷香氣。　　梁言見季秋移動的速度實在太慢，擰著眉：“……我現在還是很可怕嗎？”　　“不不不不不可怕。不可怕。”季秋這才如夢初醒似的走過來，沒看梁言的眼睛，剛伸出手，扶住梁言的胳膊，卻又觸電似的彈了回去。　　不僅如此，還像在強忍什麽一樣，猛喘了兩口氣。　　梁言：“……？”　　“沒，沒什麽，”他看見季秋伸手，揉了一下眉心，重新說道，“言言你……手怎麽這麽涼？”　　梁言還是有些呼吸困難，張口喘了一下：“沒事。你先扶我出去。”　　季秋這次才調整好，伸手架著梁言，往衛生間外走。　　在臨走前，季秋還惴惴不安地回過頭，戒備地看了那虛掩著門的隔間一眼。　　梁言被他的動作帶過去，也回了一下頭。　　季秋邊攙著他走，邊小心地小聲在梁言耳旁說：“走吧，好可怕喔。”　　然後說完，還特地提了一下音量，對著那扇門喊道：“好哥哥！alpha哥哥！我們走啦！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要等我們走了之後才出來哦！”　　梁言：……　　所以剛剛磨蹭半天的不是你？你到底是真怕還是假怕？　　而且好哥哥是什麽鬼稱呼？　　但他沒說出來，畢竟的確是季秋幫了自己，如果他不在這裏，說不定會發生什麽。　　畢竟衛生間裏還有另一個alpha呢。　　說起那個alpha……　　梁言還是十分疑惑，雖然當時自己因為發情的關係沒聞到對方的信息素，但看季秋的反應，應該確有其人，隻是太過神秘，可能不太想被人見到。　　會是誰呢？　　季秋帶著梁言找了一間空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梁言在這一路上，總感覺季秋似乎在極力避免觸碰到自己，就算扶著自己走了一路，也隻是隔著自己的衣服和背包帶，沒有直接的接觸。　　盡管如此，梁言還是感覺到了，季秋的手好像燙得驚人。　　季秋攙著梁言坐下，自己蹲在地上，捧著臉，擔憂地看著梁言：“言言，好些了嗎？”　　梁言感覺到力氣在逐漸恢複，但渾身還是很冷，他沉默地看著麵前的omega。　　雖然有時候這人的行為和思路都有些詭異，但此刻他眼裏的關心卻是真切的。　　而且他明明看到了自己用了三支抑製劑，卻沒有多問什麽。　　頓了兩秒，梁言鬼使神差地開了口：“沒事。就是……抑製劑的副作用。”　　“我體質有點特殊，發情期至少要三倍的劑量才壓得住。”　　正因為需要三倍的劑量，原本不太起眼的副作用就被放大，本來隻是調節體溫的功效直接讓梁言每次在注射完之後都要發冷很久，而另一個副作用，就是呼吸抑製。　　大家都是醫學生，又都是omega，因此梁言看見季秋罕見地沉吟了好一會兒。　　季秋安靜的時候看起來非常養眼，低垂著眼，若有所思。平時總高高揚起的唇角變得平直，淺褐色的眸子不知在看何處。　　梁言覺得今天自己可能不太正常。　　見季秋這副模樣，他總想著解釋一下。　　換作別人，他肯定多說一個字都嫌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