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一邊在心裏默默反省,一邊腳下用力,成功聽見季秋傳來委委屈屈的吸氣聲。  算了,暴躁就暴躁吧。  不然不解氣。  梁言麵無表情地想著。  他再次後悔今天沒縫壽衣。  -  後麵幾天的日子逐漸回歸平靜,不過大概是匯演即將來臨,身邊的人都忙碌起來,連尹同光都在舞台劇的最後客串了一個小小的龍套,每天都在興奮地準備著,時不時還回寢室跟梁言說一說彩排見聞。  其中有一天還提到了季秋:“言言!我今天看到季秋的那個反派的衣服了!我覺得還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穿上去會是什麽樣。”  梁言想起了那天季秋說的“角色是強搶民o的大反派”,不禁腦補這人是要穿豹紋大衣,還是滿身刺青,抑或是敞襟白色土氣大貂皮。  ……哪一樣都沒法想象。  他是絕對不會去汙染自己的眼睛的,梁言想。  -  五天後。  梁言坐在季秋特地給自己留的“最佳觀賞位置”上陷入沉思。  所以自己為什麽明明已經拒絕了那個有害垃圾今晚不來,現在卻又坐在了這裏?  大概是賴秋彤臨時給自己發了消息的緣故吧?  不得不說賴秋彤實在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她知道梁言不愛跟人交流,平時也不會煩他,但卻會時不時適度地跟他聯係,比如如果要合班上課,會問他需不需要自己帶些東西,如果是大課,可不可以請尹同光幫她和季秋占兩個位置。  禮貌,隨和,又絕不愈矩。  像第一次出手幫他那樣。  而昨晚,他收到賴秋彤的消息時正準備睡覺。  【賴秋彤:明天的學校匯演,季秋說給我們留了三張票,位置還不錯,要來嗎?】  由於這次匯演還挺正式,參與的院係和班級都不少,因此采取了憑票入場的方法分配人數。  梁言正猶豫著要不要拒絕,就聽見隔壁床的尹同光正在四處找人要好位置的票,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就當跟自己室友隨便看看罷了。  梁言其實還是不太喜歡這類吵鬧的活動,雖然有些節目確實還不錯,但身邊嘰嘰喳喳的人聲弄得他心煩意亂。  尹同光和賴秋彤倒是挺開心,兩人有說有笑地交談,時不時發出一陣心靈相通的笑聲。  還好,那自己不算白來。  梁言對台上的歌舞失去興趣,掏出手機瀏覽新聞。  過了一會兒,尹同光拍拍他:“言言,馬上到我節目了,我得上去準備準備了,雖然是龍套也要認真對待不是嘛。”  賴秋彤笑著說:“行,那我等會兒努力找找你這個龍套。”  梁言也點點頭:“去吧。”  尹同光往後台奔去,梁言聽著歌聲和議論聲,繼續垂下眼看手機。  可過了沒多久,他明顯感覺人群開始躁動起來。  而他身後的“季秋迷妹迷弟協會”更是爆發出一陣驚呼。  大概是舞台劇開始了。  “臥槽!!臥槽!!!”  “秋秋來了!秋秋來了!”  “季秋看這裏——”  “啊我死了!快給我做cpr!”  “啊啊啊啊啊啊小秋好a啊!!!我不行了!!”  “秋秋爸爸可以!!!”  “媽媽也可以!!”  “我再也不說他是軟糯小o了!他明明是百變嬌娃!!”  “百變嬌娃!百變嬌娃!!!”  ……所以這個alpha裝了個o,到底哪來的這麽多腦殘粉。  梁言始終無法理解。  聽到“百變嬌娃”的梁言嘴角抽了抽,但還是抬起頭,在舞台上尋找那個身影。  很快,他便在聚光燈下找到了對方。  不是什麽豹紋、貂皮、紅腰帶,更不是頭巾、刺青、粗獷背心。  梁言盯著台上的人,竟愣神了許久。  是皮鞭,軍靴,風紀扣。  季秋穿著一身民國時期的黑色軍裝,改良過後剪裁得體,每一道線條都像是量身定製,軍帽的帽簷襯著舞台的燈光,恰到好處地在臉上投下一小片暗色,看不清表情。他的鼻梁和唇線被勾勒得無可挑剔,一半融入了舞台的陰影,一半映襯出極美的風光。  看樣子他的角色是個軍閥,是一人獨大的權力者,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百姓苦不堪言,可仍有無數權貴前赴後繼地對他俯首稱臣。  他性格陰晴不定,獨裁,陰鬱,卻又帶著致命的神秘。  季秋一手拿著鞭子,輕輕在手上點了點,明明是一個極小的動作,卻透露出主人無上的尊貴,和睥睨天下的傲慢。  他伸手理了理衣領處的風紀扣,骨節分明的手指和微微突出的喉結,全被束縛在一身軍裝內,引人無限遐想。  季秋轉過身,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朝台下譏諷一笑。  隻一個眼神,都能叫人遍體生寒。第26章 死而複生季小秋  那場舞台劇演了什麽, 梁言其實記不太清了。  他甚至連尹同光都沒找到——準確地說是沒認真找,大反派的存在感實在太過強烈,不止是他, 太多人對台上那個與平時看上去截然不同的“omega”投去目光,要不是劇情挺好,全員演的都還不錯,估計全部人就都隻看季秋了。  所以真的不是自己的視線移不開, 而是對方過於顯眼。  梁言這麽想著。  季秋的動作其實不多, 但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張力。  梁言不知道他手裏的皮鞭是不是道具, 但每當季秋穿著軍靴,散漫地用手撐在屈起的膝蓋上, 再啪的一聲揮一揮鞭子時,不用說話都能讓人感到十足的壓迫。  季秋太耀眼了,耀眼到他每次轉過頭來漫不經心地掃一圈台下時,梁言都會下意識屏住呼吸, 甚至想別過眼去。  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總覺得軍閥大人在看向這邊時,目光總會停留一下,像在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 與自己對視。  季秋帶著軍帽, 遮住了極為好看的眉眼, 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清, 而隻有嘴角勾起若有若無嘲弄的笑, 鮮明又挑釁。  怪不得平時那麽能演, 果然是個戲精。  梁言對自己說道。  在這一刻他忽然想起季秋以前的種種,居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不過舞台劇的主基調還是十分正能量的,無法無天的大軍閥最終逃不過正義的製裁,全線潰敗,而驕傲如他又怎麽可能甘為人質,在整場戲的最後,軍閥忽然肆意又開懷地笑了,聲音清朗不羈,仿佛之前那些惡事都與自己無關。  笑罷,他把軍帽扔到一邊,站的筆直,用隨身的槍直指自己的太陽穴,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  整個會場回蕩起令人心驚的槍聲,而燈光也在這一刻盡數變暗,像是他最後的挽歌。  大概是舞台效果太好,又或許是那聲槍響太過震撼,梁言胸腔也隨著這聲巨響劇烈起伏,共振的感覺幾乎讓他背脊發麻。  少時,燈光重新亮起,幕布拉開,正義的主角們舉起旗幟,高歌光榮的勝利。  而軍閥甚至沒有出現在最後的演員謝幕裏,隻有軍靴踏過地板清脆的響聲,還久久縈繞著眾人的鼓膜。  梁言這才眨眨眼,發現眼睛幾乎睜得微微酸澀。  演員退場,掌聲雷動。  梁言身後各個院係的同學還在對季秋剛才的表演狂吹彩虹屁,可說了什麽,他一句也沒聽清。  他甚至都忘了鼓掌,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有如此呆愣的時候。  就好像……omega從來隻是他發揮演技的表象,方才那個舉手投足都帶著種種暗示和張力的人,才是真正屬於他內裏的角色。  梁言無端又想起他被製服勾勒出的紋理、用冷硬腰帶禁錮住的腰線,和仰頭大笑時微微滑動的喉結。  ……還有對方獨特而濃烈的,信息素的辛香。  -  “演得不錯,”賴秋彤也跟著鼓掌,還側頭看了梁言一眼,“我差點沒找到尹同光。”  梁言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掩飾似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要喝水麽?”賴秋彤看出他有些口幹舌燥,從身側的包裏取出一瓶蘇打水,遞給梁言。  “謝謝。”他接過,擰開瓶蓋就往喉嚨裏灌。  剛才的感覺太奇怪了,梁言甚至想寄希望於這瓶水上,冰涼的液體潤過喉嚨,壓下了胸腔怪異的不知名振動。  賴秋彤笑了笑,像是在聊一件最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小聲說著:“其實你知道了吧。”  梁言的吞咽動作一頓,手裏的水似乎也變得有些燙手。  賴秋彤別的都沒提,可語氣沒有絲毫猶疑,像是篤定了梁言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一樣。  梁言斂下眼,也徹底鎮定了下來,他用手指一點一點地旋好瓶蓋,這才答道:“嗯。”  賴秋彤沒有再繞彎子:“知道多少?”  “不多,”梁言低著頭,聲音沒有起伏,“隻知道他是個alpha,和另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叫季暘的omega。”  他騙了我,還……臨時標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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