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梁言握著手裏硬硬的小圓環。　　不是什麽花哨的款式, 簡潔大方, 但要是仔細一些，還是能看見內側做工精致的鐫刻細節。　　梁言對戒指不算了解, 但還是能認出來, 這是一個頗有名的品牌，上麵還嵌著一粒小小的石頭。　　居然還是帶鑽的。　　他有些恍惚。　　他倆現在還坐在大廳裏等設備調試, 周遭還是來來往往麵帶微笑的工作人員，而自己的alpha卻突然掏出了一枚戒指放在自己手心裏。　　季秋果然是一點沒變。　　永遠的……想一出是一出。　　梁言用指尖輕輕摩挲著戒指內側的字母, 輕聲問他：“什麽時候買的？”　　問完他又覺得沒必要, 估計又是知道消息的那天之後加急抓緊時間買的，尺寸應該也是趁著自己睡著的時候量的。　　天知道這些時間他都準備了什麽。　　又要上班，又要抽空照顧自己, 還要準備這些。　　季秋答了一句，跟自己想的一樣。　　這人說完剛才那些話後又解釋道：“我找彤姐谘詢了一下相關的款式和品牌, 最後買的這個，你應該不會不喜歡！”　　“你別擔心！我……沒花太多錢！隻是覺得想把能力範圍內最好的給你……”季秋說到後麵支支吾吾起來。　　梁言看了他一會兒，見這人還有些呆愣，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捏了他一把。　　“發什麽呆。”　　“誒誒？”季秋像是這才回過神，“言言怎麽了？不喜歡嗎？”　　梁言有時候覺得, 平時這麽聰明的一個人到了這種時候，怎麽能笨成這個樣子。　　他偏頭看了一眼還在忙碌的人們, 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大概是季秋眼底的情感太真誠, 還是舍不得再說什麽。　　他把那枚戒指塞回季秋手裏, 在對方錯愕的眼神裏白他一眼，把自己的手也遞過去。　　“你要我自己戴？”　　“哦哦哦——”對方這才意識到自己又犯了什麽蠢，然而現在不是嚶嚶嚶的時候，他隻能小心翼翼地聽話。　　尺寸很合適，很襯他。　　正當季秋還在沾沾自喜，開心得仿若靈魂飛升時，一旁的工作小姐姐終於走了過來。　　工作人員知道季秋是個alpha後，雖然覺得有些奇異，倒也抱有善意，她正想過來告訴兩個人可以準備準備了，就看見原本表情很淡的黑衣omega臉上有些錯愕，而他的alpha雙頰微紅，眼睛卻一眼也不想離開。　　她原本還沒看清，等到走近了才發現居然還有現在這種情況，穿著白色西裝的alpha緊張又興奮地抓著伴侶的手，萬分認真地給他戴上一枚閃著銀光的戒指，然後露出傻笑。　　而對方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包容和溫柔。　　她就這麽盯著兩個人看了半天，忽然覺得新的一年會很美好。　　像千千萬萬來登記的伴侶一樣。　　她笑著看了兩個人一會兒，直到一旁的其他工作人員開始催促，她這才走過去。　　“雖然我知道現在不應該打擾你們……”小姐姐遲疑了一下，“但是後麵要登記的人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然你們先……”　　聽見這話，梁言忽地紅了臉。　　他扯了扯季秋的衣服：“去照相。”　　季秋見梁言表情不太自然，也明白過來他是在害羞，連忙握了握他的手：“好的好的。”　　“等等。”正當季秋要拉著梁言坐過去時，又被對方叫住了。　　“嗯？”　　“領結歪了。”梁言輕咳了一聲湊過來，抿著唇，紅著臉，重新給他整理領結。　　這情景和早上出門時相似，又不太相同。　　omega瑩白瘦長的手指穿梭在他的頸前，上麵戴著一枚小小的低調的指環。　　梁言幫他理好領結，檢查了一遍：“好了，走吧。”　　季秋心中一動，趁著梁言的手還沒有離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　　他這才安心地說：“走吧。”　　從現在起。　　他徹底成為了自己的omega。　　“看這邊！”　　一旁的攝影師朝著兩人揮揮手。　　兩人對視一眼，這才一齊看向攝像頭。　　照片很快被傳到電腦上。　　一黑一白的兩個人笑得幸福，高一點的那個眼睛都快要笑彎起來，另一個笑容略淺，但臉上漾著酒窩，看上去很甜。　　他們在照片上微笑。　　而畫麵看不到的地方，手也緊緊交握。　　-　　後續流程走得很快，等兩人拿到證，也沒花太多時間。　　季秋在一陣狂喜中終於恢複了自己的沙雕本質：“言言！！我終於可以把戶口簿還給你爸了！！”　　梁言懶得理他。　　他鬆了鬆自己領口的領結：“你等等，我去個廁所。”　　季秋欣然點頭，在一旁等他。　　梁言去了廁所，季秋就坐在一旁，翻來覆去地盯著兩人的合影看。　　梁言不愛照相，自己也沒有這個習慣，因此嚴格意義上說，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合影。　　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季秋伸出手，傻兮兮地戳了戳照片上梁言的酒窩。　　正當他的手指不知道多少遍感受證書上的鋼印紋理時，身後有人叫住了他。　　“那個，那個alpha，你等等。”方才一直招呼著兩人的民政局小姐姐此刻終於有了點空閑時間，朝季秋招招手，“過來一下。”　　季秋聽話地走過去。　　“你剛剛，是在求婚？送戒指？”她剛才就想問了，奈何沒時間，現在沒忍住，還是開口問道。　　季秋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點點頭：“也算，也……不算。”　　小姐姐疑惑地看著他。　　“我之前問過一次要不要跟我結婚了。言言答應了，不過當時比較突然，就沒有準備戒指。所以現在才補上的。”季秋心情好，如實回答。　　小姐姐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　　季秋見她神色奇怪，還顯擺地補充道：“我準備好幾天了！這次還特別選了領證的日子，是不是特別有意義！”、　　“……嗯。”　　梁言還沒有出來，季秋瞅著這位工作人員似乎表情還是不太對。　　“所以，你問他結不結婚是事出突然，而現在你就在民政局補了個戒指，就算補求婚了？”　　季秋嗯嗯嗯地點頭。　　“好吧，”小姐姐麻木道，“也挺好。說明你家omega還挺愛你的。”　　之前季秋表白的時候，說的是“我喜歡你”，而如今領了證，從別人口中說出的，就是“他很愛你”。　　兩個字到一個字的轉變，莫名讓季秋心中一軟，像是有什麽東西輕輕紮了根，結了果。　　喜歡，和愛。　　季秋眨眨眼，覺得心裏酥酥麻麻的。　　然而小姐姐並不知道他現在心裏想的什麽，接著說：“不過吧……就是有點不太浪漫。”　　於是剛才還在沾沾自喜的季秋猛地轉過頭，不敢相信地質疑自己：“我都選了日子！特別挑在領證這一天！不……不浪漫嗎？”　　那人沒想到這人看著聰明，腦回路居然如此遲鈍，斟酌道：“……你覺得，在民政局大廳把戒指塞人手上，很浪漫嗎？”　　再不濟你也得等到回家氣氛好的時候吧？！　　季秋似懂非懂：“哦……可我就是突然忍不住，就想給他戴上……”　　小姐姐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　　“我知道，對於有些人來說，浪漫或者儀式感，並不是必需的，甚至有的人還會覺得矯情，覺得多此一舉……”她拍了拍季秋的肩，“不過他人故事總是他人故事，給你們的生活，或者說給這個詞如何定義，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了。”　　她剛說完，就看見梁言從洗手間走出來，一襲黑衣，更襯得青年身形如玉。　　“剩下的我說了也沒意義，”她朝季秋笑笑，向他告別，“加油啊，努力過好你們的故事。”　　季秋感激地朝她點點頭，道了謝，重新牽起自己omega的手，走向他們屬於他們自己的、嶄新的人生。　　-　　但剛才那個小姐姐的話還是忍不住讓季秋思索了起來。　　這個問題盤桓在他腦海裏久久不散，作為一個以西南地區第一名考入學校的天才alpha來說，這幾乎是難以理解的事。　　於是他在跟梁言往回走時還是問了出來。　　“言言，”季秋試探性地發問，“我是不是很不浪漫？”　　“嗯？”梁言覺得季秋這個人的字典裏就沒有這個詞匯，“怎麽突然這麽問？”　　跟浪漫從來都搭不上邊的季秋腳步慢了些，不好意思道：“就是……好像每次都挺突然的。也都沒什麽準備。”　　梁言也跟著他放慢了步伐，沒說話。　　莫名的，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些事。　　從很早就開始了，在自己還覺得這人是個憨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