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個一個同僚都被帶走了，自己就是最後一個，且犯的錯比之前那些還要重，雖然罪不至死，但根本逃無可逃。　　可他總覺得不甘心。　　這明明是一項很好的藥物推進計劃，偏偏要為那麽幾個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個例叫停，而之前那個自己挺欣賞的“誌願者”，居然就是一手促成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他知道自己現在幹不了什麽，但有氣無處發，總得給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一點教訓。　　是的，他卑劣地笑了一下，自己是個alpha。　　而這兩個娃娃是omega，那隻需要用信息素壓一壓，比直接用拳腳往他們身上招呼容易不少。　　梁言不讓郭翼往自己身邊靠，打算直接往教學樓裏走，離這個不知目的的人遠些。　　可他剛要邁出步子，卻在初夏的暖意中打了一個激靈。　　“說啊，問你小季在哪裏呢。”郭翼見信息素果然起了效果，一步一步往移不動步的梁言身邊走，“你們不是關係很好麽。”　　“不是要替他的哥哥鳴不平麽？不是對著最主流的媒體揭發我們的不對麽？他人現在又去哪裏了？”　　梁言咬著牙，身上開始發顫，又怕一不留神摔了影響到孩子，還是顫抖著沒栽下去。　　不過這畢竟不是什麽隱秘的地方，郭翼最近太多事情纏身，這才揪到這點空閑時間，根本沒有挑選的空間，也無暇顧及。　　有路過的學生開始覺得這人有些不太對勁：“喂，你是誰啊？”　　郭翼沒理他，開始快步往梁言身邊走。　　學生們開始覺得不對，更有一個路過的omega感受到了郭翼不大好聞的鐵鏽味的信息素：“這人是誰！？快叫保安！”　　“梁言你沒事吧？？”有人開始朝他喊道，“你先叫季秋別下來！他也是omega，受不了的！”　　那個學生一邊說一邊想過來幫梁言，可郭翼借著距離的優勢，已經先一步抓住了無法動彈的梁言的手臂。　　鐵鏽的氣味壓過來，冒著冷汗的梁言瞬間感覺一陣惡心。　　“我有一丁點對不起你們嗎？季秋他哪次過來我不是好好招待？為什麽非要捅出來害這麽多人？！”郭翼恨恨地說。　　梁言還沒說話，就看見季秋笑著，大步從教學樓裏出來。　　他的眼睛還彎著：“言……”　　剛說完第一個字，季秋就看清了現在的情況。　　“郭翼？”季秋的聲音迅速冰冷下來，根本沒空跟他掰扯他為什麽還沒有去吃牢飯，隻對著他說，“你放開他。”　　不遠處的學生扶著那個被信息素壓得渾身難受的omega，焦急地朝季秋喊：“小秋你快回去！快！！這人瘋了，不分場合用信息素壓人！”　　郭翼聽見了這話愈發興奮，他還用力捏著梁言的胳膊，感受到對方不停發顫的身子和逐漸急促的呼吸，某種陰暗的快樂越演越烈，他幹脆扔了什麽基本的理智，任由自己的信息素肆無忌憚地壓過來。　　梁言信息素濃度等級稍稍高些，勉強撐著身子不倒下，而不遠處那個無辜的學生已經難受得吐了出來。　　你看，alpha就是這麽好。　　這些omega天生就隻能被欺負。　　一腔正義又如何，在鏡頭前侃侃而談又如何，在本性麵前，也隻能朝自己卑躬屈膝——　　這麽想著的郭翼倏地睜大了眼睛。　　為什麽季秋沒有跟其他人一樣的反應？　　他沒時間想出個所以然，就聽見那個“omega”開了口。　　“言言。”季秋聲音難得冷硬，但轉向他的時候還是變得柔軟，“可能會有點難受，你忍忍。”　　梁言沒說話，隻是目光一直落在他臉上，像是無聲的應允。　　他知道季秋要做什麽了。　　季秋很明顯也讀懂了梁言的意思，點了點頭，這才轉向郭翼，眸色冰冷。　　梁言撐著汗涔涔的頭看他，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像是當時季秋穿著筆挺的軍裝站在學校的聚光燈下，他就是那個鐵血冷麵的軍閥。　　他勾著唇角，卻沒有絲毫笑意，一步一步穩健地走過來，對郭翼說：“怎麽，你是alpha？”　　郭翼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沒理由的有些想後退。　　他剛想抓緊梁言的手再威脅兩句，就見季秋已經走到了自己麵前。　　“不了吧，我們alpha裏，沒有你這種敗類……”　　季秋站得很直，輕蔑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很快局麵就發生了變化——　　對方還來不及思考季秋話裏的“我們”是何含義，隻覺得膝蓋下意識一軟，像是忽然站不住，一種強大的、摧枯拉朽的力量壓了過來，明明是最正常不過的晴天，他卻感覺周身的器官都被擠壓住了，肺部更是難受得像是所有細支氣管都被封住了，無法呼吸。　　“撲通”一聲，郭翼雙膝接觸到水泥地，猛烈一疼，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竟然就這麽跪倒在了地上。　　alpha之間，信息素就是最直接的武器，無關職業，無關年齡。　　隻要濃度等級在你之上，那麽你生來就要對我臣服。　　沒有任何理由，隻能由我支配。　　郭翼滿臉都是不可置信，更無法接受自己這樣的alpha居然被一個比自己小了太多的人死死壓製，透不過氣，沒有一點贏麵和轉圜喘息的空間。　　季秋也是第一次將信息素如此直接的作為武器使用，他的信息素濃度等級本就罕見，一般的alpha根本不可能招架得住。　　見對方已經無法還手，這才寒著臉，嘲諷地瞥著風度全無、狼狽可笑地跪倒在地上的alpha。　　他沒有收起信息素，先是用足尖踢了踢對方的小腿，又狠狠地踹上郭翼的膝蓋，成功聽見一聲慘烈的痛呼。　　季秋小心翼翼地牽住梁言的手，往自己懷裏一帶，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地方受傷，這才把一顆心放了下來。　　他偏頭嘲弄地看著郭翼，略略俯身，手肘撐在屈起的膝蓋上，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似乎都帶著冰渣，宣誓主權般的向一個試圖傷害梁言的同類發出警告——　　“把我的omega，還給我。”第85章 承認　　季秋其實沒想那麽多。　　當他從樓裏走出來的那一刻, 眼前看到的東西讓他沒有做任何思考，所有的本能就已經先一步替他做了決定。　　大概是哥哥從來都很溫和，加上自己性格的原因，他一直不齒用信息素作為使人臣服的武器，就連最早之前周嘉鵬的事件，他也是克製地沒有釋放太多, 把人逼退就好了。　　可現在不一樣。　　同一地點裏, 某個alpha會釋放出信息素本來就是對其他alpha的挑釁，何況郭翼還是帶著不良的心眼來的，他一刻也不能等，不如就用天生的東西拚個夠。　　甚至於對方已經被自己的信息素壓倒了, 季秋依舊沒有拂去想要將他捏碎的衝動。　　畢竟再怎麽掩飾, 骨子裏的本能也是充滿了占有、控製和些許的暴戾的。　　即使是從對方手裏把梁言奪了過來, 卻還是忍不住身體裏的天性, 對覬覦自己omega的人發出警告和示威。　　這個人是我的，你一點也別想碰。　　還給我。　　季秋冰冷地看著已經沒有一點還手之力的郭翼, 剛剛踹狠了還不夠，他緊緊抿著唇, 想將自己腳下的人狠狠撕碎。　　忽然一隻微微有些濕潤的手握住了他的。　　“我沒事。”梁言察覺到季秋幾乎無法抑製的憤怒和噴薄而出的半失控的狀態, 伸手抓住對方的五指, 與他掌心相貼，試圖安撫他。　　梁言沒有去看地上狼狽的alpha一眼, 那都跟他沒關係, 他現在隻想努力將聲音柔和下來, 讓季秋平靜。　　他還是有些無力，剛剛出了一身冷汗，嗓音帶著一點虛弱，聽上去帶著清淺的涼意，跟他薄荷味的信息素莫名契合。　　梁言見季秋還處在憤怒中，想了想，也不管還有沒有人看到了，幹脆繼續往他懷裏靠了靠，再湊過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說道：“好了好了。安心。”　　他從來沒有這樣帶著誘哄的方式跟季秋說話，對方幾乎是瞬間就愣住了，然後整個人瞬間就被撫慰了，方才那些淩厲的怒氣和信息素全都消失不見。　　察覺到季秋冷靜下來的梁言又獎勵地將自己的唇移到對方的下巴上，啄了一下：“別生氣了，啊。”　　季秋的眉眼隨著他的話和吻逐漸變得溫順，最後才委委屈屈的重新把梁言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說：“言言。”　　梁言揉了揉他的頭發，應了一聲，覺得此刻的季秋莫名像一隻炸了毛還要來討寵愛的大狗。　　梁言事先報了警，對方來得很快。　　之前那個無辜受到波及的omega被人拉得遠了些，虛弱地靠在一旁，但還是被季秋更加尖銳的信息素影響到了，還好隔得沒那麽近，隻是眼睛都沒能睜開。　　一旁的人見事情好歹是控製住了，連忙將那個omega往不遠處的校醫院走。　　而沒怎麽受影響的反而是梁言。　　畢竟壓過來的是自己alpha的信息素，而兩人上次才做了標記，梁言的腺體太熟悉對方的氣味，情況並不嚴重，甚至可以說別人感受到的壓頂氣息在他這裏微乎其微。　　郭翼早就被比自己濃度等級高了不少的季秋壓得放不出信息素，因此之前讓梁言難受的點也沒有了，不過身上還是有些沒力氣，他也不想掙紮，幹脆就靠在季秋懷裏，隨他攬著。　　警察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保安也過來了，連忙配合警察把郭翼控製住，兩人稍微說了一下情況　　alpha不分場合用信息素壓別的omega本來就是大忌，加上郭翼身上本來就一堆劣跡，這次過來也不過是想在自己進監獄前找這兩人泄泄憤，沒想到最後沒泄成不說，反而被對方壓得喘不過氣來。　　而從剛才起，得到消息來圍觀的人就越來越多。　　了解了情況的警察拍了拍季秋的肩膀：“小夥子信息素有點可怕啊，當然是他有錯在先，不怪你，不過還是盡量不要用信息素來當武器的好。”　　季秋從善如流地點點頭。　　郭翼根本插不上話，隻有在被押上車的時候還在不可置信地瞪著季秋，不停重複：“你是alpha？！”　　季秋拍了拍手，朝對方做了個手勢，懶得再理他。　　雖然梁言看起來毫發無傷，但季秋仍然放心不下，決定帶著他重新去做一次檢查，確保萬無一失。　　於是正當季秋準備拉著梁言往附院走的時候，看了一圈已經震驚到無以複加的圍觀群眾，遲來地發現了自己alpha馬甲算是徹底掉幹淨了的事實。　　這……　　雖然他之前想過要怎麽把這個消息放出來，可還沒個頭緒，就遇上了這個事。　　梁言比他更早意識到這個情況，不過他對無視眾人目光這項技能已經練到爐火純青，因此並不打算告訴季秋，有些他看著眼熟的alpha，現在的表情一定複雜到了一種境界。　　季秋雖然現在滿腦子“臥槽”，但更重要的還是要先帶著梁言去醫院。　　他扶著梁言走了兩步，對方雖然沒受什麽傷，但剛才被郭翼的信息素弄得還是有些難受，又出過一身汗，渾身都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