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板的總是日理萬機,應該沒那麽閑才對。


    233跟方灼意見相反,“你們不是已經確認關係了嗎,他百忙之中抽空來看看你,很正常吧。”


    頭頂烈日炎炎,方灼卻覺得有點冷。


    有顧沉在,他會有顧慮,會想方設法的呈現自己最好的狀態。


    這樣反而容易影響發揮。


    方灼用力搓了搓臉,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就算是大佬真來了,也必須當他是團空氣。


    宿主演技本來就很堪憂,遇到主角的時就更可怕了,直接為負。


    不需要任何演技,他就能把自己搞得像個智障。


    233勉為其難道,“他要是真來了,我幫你把馬賽克打開,看不見,就不會緊張了吧。”


    方灼感動壞了,接連喊了幾聲好兄弟,你真棒。


    233被誇得飄飄然,附贈了個小福利,“另外,我可以用係統給你模擬一段戲,你先學習學習,爭取到時候能有個好的表現。”


    方灼,“你真是個優秀的係統。”


    233,“哼。”


    哎喲,誇一誇,尾巴翹上天。


    就在這時,前頭突然傳來腳步聲。


    陳叔在巷口等了好半晌不見人過去,隻好親自來找。


    他濃眉一皺,“你愣著幹什麽,趕緊的,裝……”


    話到一半,愣住了,小老弟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正捏著手機傻笑呢,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方子,你,你這是怎麽了。”看著怪嚇人的。


    方灼對自己的麵部表情毫無所覺,被係統提醒才訕訕的收斂表情。


    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頸,“就那什麽,高興唄。”


    陳叔,“咋了?”


    方灼,“也沒什麽,就是有一個試鏡機會,在周三。”


    “嘿。”陳叔笑起來,豪邁的在他肩上拍了兩下,“我以前跟你說啥來著,老天爺在上頭看著呢,該給的福分,遲早要給你。”


    方灼心說,老天爺估計真開眼了,他穿來這個世界以後,運氣簡直爆棚。


    比如最初,本來以為自己的生活與顧沉察覺太遠,很難產生交集,別說是做任務,就是搭上線都比登天還難。


    結果猛的一下,天上砸下一個可以借著送冰箱,與大佬近距離接觸的工作。


    這工作一幹,兩人就幹到了一張床上。


    如今演繹大業剛邁出去兩步,又從天上砸下來一個大餅,明明已經員滿的劇組,突然空出了一個位置。


    就這運氣,必須買彩票。


    “三哥,我是不是有什麽隱形外掛?最近運氣好過頭,想要做什麽,馬上就有人把路塞到腳下。”方灼問。


    233一桶冷水澆過去,“你有外掛的話,早就完成任務了。”


    想起還沒摸到尾巴的保險箱密碼,方灼惆悵,一邊跟著陳叔走,一邊想,像密碼這種東西,除非是非常親密的關係才能拿到吧。


    他現在連大老虎的屁股都沒摸到,距離密碼和禮物盒,還差著十萬八千裏呢。


    為了增加試鏡成功的幾率,當天下班,方灼連顧沉都沒顧得上勾搭,早早回家,打算多敷幾片急救麵膜,拯救一下顏值。


    他敷著麵膜,又打了桶熱水泡腳,希望能助眠,早睡晚起,有個好氣色。


    勉強算得上是個精致的boy。


    今天又家長會,那位當老師的室友回來很早。


    見方灼這又敷又泡,心裏有點癢。


    在對方的慫恿下,他迅速放下教案,匆匆洗完澡,也跑來坐在沙發上,往臉上貼了一張。


    兩人頂著大白臉,一起看動物世界。


    動物世界裏,兩隻雄獅正在抱團玩耍,相互舔毛,表情迷醉愜意。


    氣氛因為這一幕,變的尷尬。


    老師清了清嗓子,將下滑的眼鏡推上去,“其實在動物界中,一直存在著同性性-行為現象,雖算不上普遍,但也不是什麽大驚小怪的事。”


    這是在拐彎抹角說,我尊重的你性向,咱們可以友好輕鬆的相處下去。


    方灼接受他的好意,回屋翻出兩袋零食跟他分享,算是正式建交。


    在哢嚓哢嚓的咀嚼聲中,氣氛漸漸融洽,聽老師說他有手柄遊戲,方灼來了興致,“玩兒兩局?”


    這年頭玩兒手柄遊戲的人不多了。


    單機、競技、體感遊戲,幾乎占領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遊戲市場,插卡遊戲早已經被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


    方灼很久沒玩兒這東西,覺得特新鮮,抓著手柄一個勁兒按。


    時不時還搗一肘子室友,示意他操縱著小人,趕緊跟上。


    兩個小人起初老是死,多玩幾下,就進入狀態,找到了要領,存活時間越來越長,通過了一個又一個關卡。


    終於到了最後一關,他們即將麵對的,是一個史詩級的超級b-oss。


    方灼運口氣,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屏幕,突然電視一閃,黑了。


    頭頂的節能燈還亮著,不是停電。


    他抬了抬下巴,“你先去看看。”


    室友彎腰戳了戳電視的電源鍵,又拔掉插頭重新插上,按了幾下遙控器,指示燈依舊不亮。


    這破電視在最關鍵的時候罷工了。


    方灼現在正是興奮,把手機從屁股口袋裏掏出來,“玩手遊?”


    室友沒有意見,也把手機掏了出來。


    正在聯機匹配,兩人的手機同時黑屏,關機了……最詭異的是,頭燈燈也閃了幾下。


    ……方灼有種不好的聯想。


    作為人民教師,弘揚社會主義精神的園丁,室友也犯慫打了個哆嗦。


    他強裝鎮定的扶著眼鏡,“不能玩兒就算了,早,早點休息吧。”


    方灼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純粹是嚇的。


    他嚴重懷疑,這屋子裏有不幹淨的東西。


    室友一走,客廳就隻剩下方灼一個人,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和黑漆漆的電視機,猛然想起靈異世界遇到的那些東西。


    不會的,係統都說了,這是個普通世界,不可能有鬼。


    他閉了閉眼靜,渾身僵硬,同手同腳走進房間。


    一合上門,就兔子似的竄上床,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四處梭巡。


    233,“真沒別的東西,整個空間內,沒有其他任何能量波動。”


    方灼將身體往下縮了縮,“那剛剛是巧合?”


    “不然呢。”233說,“這個世界真的沒有鬼,信我。”


    “大兄弟,你為什麽對自己這麽自信,之前你也說沒鬼,可我確實察覺到有人在看我。”


    方灼停頓,一股寒氣從腳指頭,一路竄上天靈蓋。


    又來了,那個變態又來了。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有個看不見的東西,仿佛就蹲在床頭,正近距離的,盯著他的臉看。


    “阿三哥,你……”


    方灼心尖顫抖,聲音發抖,他幹澀的咽了咽口水,“你真沒感覺到嗎?”


    不是什麽偷窺狂,這他媽就是鬼啊。


    方灼哆哆嗦嗦的摸到手機,掏出來,一邊斜眼看向右邊,一邊翻出顧沉電話。


    奇怪的是,聽筒中響起嘟聲的一瞬間,被人盯著的感覺消失了。


    他掀開被子跳下床,伸手在虛空一晃,什麽也沒有,如果剛剛不是錯覺,那就是那東西已經走了。


    這他媽究竟是什麽,為什麽要總是纏著他。


    方灼感覺在這麽下去,人得瘋。


    低頭看著屏幕上未被接通的電話,心中有有種劫後餘生的微妙感,“大佬是個吉祥物吧,招財辟邪那種。”


    233,“……”


    “喂。”低沉的嗓音,通過聽筒傳來。


    方灼掏了掏耳朵,莫名覺得有點癢,“顧先生,你睡了嗎?”


    顧沉麵前,秘書攤開一份文件,正在等他簽字。


    金色的筆尖順滑的在紙上走過,他反問,“睡不著?”


    低如呢喃的語氣,讓秘書小姐震驚,偷偷摸摸掃了老板好幾眼。


    顧沉把文件合上,遞過去,用筆在另一張寫著:讓技術主管半小時後再來。


    “好的,顧先生。”


    秘書小姐捧著簽好的文件,神情恍惚的走出去,電話那頭可是個男的,聽聲音還很耳熟。


    具體是誰,她心裏已經有個模糊的猜想。


    她兩腿並攏,站在過道中間,眨了眨眼睛,突然激動起來。


    大老板談戀愛是大好事,這意味他會將放在工作上的時間,分出一部分放到男朋友身上。


    而他們這些終日加班的可憐員工們,終於可以解放了。


    秘書小姐的腳步,從輕飄到沉著,每一步都是踩在幸福上。


    方灼全然不知,自己一通電話會濺起多大的水花。


    他望著天花板問,“你還在加班嗎?”


    顧沉嗯了一聲,“過後天要出國一趟,需要提前把未來幾天的工作處理完。”


    大佬這拚勁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方灼自歎不如,“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顧沉沒答話,“怎麽?”


    方灼被問得楞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球。


    直覺告訴他,這時候應該說點好聽的。


    電話兩端的人一起沉默著,但好在氣氛並不尷尬,反而充斥著一種平和。


    這種平和化成水,流進心裏,衝刷著方灼的心髒,讓它開始瘋狂跳動。


    顧沉手邊的黑色手機突然叮一聲。


    【感情線:三顆星。】


    他勾唇淺笑,手指在那行數據上來回撫弄,動作溫柔,如同在觸碰情人的臉龐。


    “方灼。”顧沉突然喊他的名字,“說話。”


    方灼第一次被男人連名帶姓的叫,口幹舌燥。


    好半天,他說,“我會想你的。”


    聽到想聽,顧沉唇邊的笑意放大,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著遠處閃爍的星子。


    “等我回來。”


    這句話聲音很輕,方灼還是聽見了。


    心跳到了極限,沒法再快了,所有的悸動化為火焰,燃燒著他的血液,渾身滾燙。


    最燙的,還是臉。


    方灼從床上下來,去了衛生間。


    鏡子裏的自己,臉紅得像猴屁股,眼睛濕漉漉的,一副發-春的樣子。


    人才,大佬才是真正的人才。


    冷的時候,能把人給凍死,熱起來,又能把人燒化。


    這種不張揚又富有內涵的撩漢手法,他花一輩子也學不會,這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方灼抱著電話,跟男人說著這一天裏發生的事情,雖然是流水賬,但他能感覺到,對麵的人聽得很認真。


    什麽鬼啊偷窺狂的,被溫情給趕跑了。


    他側躺在床上,把手機壓在臉頰下,絮絮叨叨的聲音從清晰到模糊,最後變成了平穩的呼吸聲。


    對麵的人睡著了,顧沉依舊沒將電話掛斷。


    青年輕微的安穩的呼吸聲,能輕易撫平他心裏的積壓的焦躁和陰鬱。


    男人點開黑色手機,數據界麵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十公裏以外,某個被燈光籠罩的房間。


    房間裏有一張單人床,床上的人因為被子捂得太嚴實,額頭有些細小的汗珠。


    顧沉指尖微動,被子的一角被無形的力量掀開一角。


    床頭的開關,啪的一聲,被按了下去,沉默的黑暗,將床上的青年包圍著。


    做完這一切,他坐回辦公桌後,淡淡說了聲進來。


    在外麵等得兩腿發麻的技術部主管,如獲大赦,蹬了幾下腿,推門進去。


    他把手裏的各項數據報告呈上,開始解說項目細則,以及最近兩次測試的結果,不敢有絲毫含糊。


    他們這位年輕的老板,不容小覷,但凡是公司涉及的業務,他都會去了解相關的專業知識,並且掌握貫通,不比他們這些專業人士知道的少。


    集團內部,上到股東高層,下到基層員工,再狂的人到了他麵前,也乖得跟貓似的。


    大家私下裏曾經討論過,為什麽那麽怕顧總。


    答案,無解。


    老老實實講解完,技術主管安靜如雞,大氣不敢喘一聲。


    顧沉在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沉默不語,以至於辦公室內的氣氛越發僵硬焦灼。


    主管頂著一頭冷汗悄悄抬眼,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他沒看眼花吧,大老板竟然在盯著手機發呆。


    主管輕咳一聲,“……顧總。”


    顧沉鎮定自若的把手機扣上,他心情不錯,破天荒的沒有訓人。


    還主動拿起自己那支原木鋼筆,在幾項數據上做了標注。


    他將報告遞過去,“通知其他人,今晚的加班提前結束。”


    主管拿著報告走出來,神情怔忪,滿臉都寫著,剛剛一定又發生了勁爆的事。


    秘書小姐湊上去,“宋總,您這是怎麽啦,又挨批了?”


    主管猛然回神,生怕大老板聽見似的,拉著她來到走廊轉角。


    “顧總讓我通知大家下班。”


    他進公司七年了,頭一次被老大批準提前結束加班,心裏非常不安,“顧總這是怎麽了,病了?還是咱們財務出了問題,不行了?”


    “呸,別瞎說。”秘書小姐高深莫測,微微一笑,“是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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