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點再次失去肖若飛。當肖若飛剖開過去,坦誠以待,自己卻假裝大度,假裝全盤接受,實際看都不肯多看一眼。他並不是不在乎,也沒有表麵那般寬容大度。他隻怕自己嫉妒後悔,露出生命中最窮凶極惡的一麵,無比醜陋,最後嚇跑對方。可那是自己最真實的一麵啊,顧春來想,如果不能坦誠相待,難道要帶著假麵和愛人共度餘生?他掏出手機,直視屏幕上的“花蝴蝶”,在暗夜中亮得光芒萬丈。給肖若飛留言完畢,鬧鈴恰到好處響起。顧春來回到營地,並沒見熟悉的身影。前一組守護營火的組員說,白雁南太頭疼,回去接著睡了,拜托他自己看火。顧春來沒有異議,也沒叫醒對方,獨自守著溫暖的氣流,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集合時間。白雁南還是那身裝扮,眼眶微紅,嘴卻在笑,哈欠連連,一直揉眼睛,還擠出兩滴淚。他假裝昨夜什麽都沒發生,對顧春來一如往昔,拽著對方站在鏡頭前,毫不掩飾對勝利的渴望。話筒一轉,主持人對準了顧春來,讓他說兩句決賽來臨前的感想。顧春來看著白雁南,說:“昨晚我的搭檔對我進行了秘密特訓,十分感謝他,讓我想通很多事。我們打算在比賽結束後再好好交流下感想,對吧。”白雁南眯著眼,點了點頭,目送主持人離開。他一邊微笑一邊揮手,對身邊的顧春來低聲說:“我不需要你給我台階下。”顧春來也是同樣的姿勢,以同樣的語氣說:“你要贏,那我們一起贏。在比賽前不如忘記不快的雜音。你也知道,對手有多強。”白雁南沒就沒打算真生氣。可那個得到肖若飛的人至今還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看得他當真火大。雖然他們實力不錯,但強敵如林,如果再糾結下去,將一事無成。今年有組選手臨時退賽,節目組找來之前幾屆的冠軍臨時比了一場,決出冠軍中的冠軍,冠名“殿堂組”,令本就激烈的賽事更撲朔迷離。第一天的比賽從入山開始。八組選手分別從入山口領線索卡,之後將分成四條線路,分別上山。這就意味著每條路線上的兩組成員可以通力合作,取得優勝,還有第二天的優待權;或者可以在第一天除掉身邊的障礙,阻礙對手。顧·白組合,派出白雁南抽卡,四號賽道,和他們線路相同的一組,居然是“殿堂組”。那兩個人可不好惹。他們經驗豐富,實力強勁,兩位演員都有運動員的經曆,而且行走業界也是靠的類似人設。白雁南直覺對方不簡單,便和顧春來商量,盡量尋求與二位合作 ,觀察對方的動向,再伺機行事。顧春來沒有拒絕。比賽開始,殿堂組果然沒有客氣,一路順著四號賽道向上爬,根本沒給顧·白組求合作但機會。地圖上顯示,這條路線雖然相對較短,但坡度是幾條之中最大的,而且岔路多,一不留神容易走彎路。顧春來本就是謹慎性格,深知自己和白雁南的體力比不上殿堂組,不能亂了方寸,幹脆建議對方保持自己的節奏,第一天沒必要爭前兩名。但白雁南目標明確,他就要贏,就要站在山巔,從第一刻起就不願鬆懈,畢竟規定時間內無法完成任務要接受罰時,而前兩名的獎勵無比誘人。他愣是暴走了一個鍾頭,完成第一個任務點,最後趕上正在研究前往第二個任務點路線的殿堂組的步伐。或許他們後來居上得出乎意料,殿堂組終於肯停下腳步,聽白雁南說話。白雁南一邊說服對方與自己合作,一邊觀察周圍。這裏的環境很奇怪,路太窄,周圍也沒有工作人員,旁邊看過去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山坡。他愣了片刻,終於意識到:“你們偏離了賽道?!”“傻子,這邊是到第二個任務點是高難度,太遠,這邊有近路,為什麽不走!你們要不要贏?!”白雁南開始動搖。麵前的路看似險如蜀道,山上又不比入山口,氣溫低,時不時能碰到看不見的暗冰。但這個方向是對的,第二個任務點就在前方……“不行,這也太危險了!”顧春來不肯白雁南輕舉妄動。殿堂組看他們的樣子,體力根本無法與自己抗衡,便說了句“抱歉,我們必須要領先”,然後擠開與他們商量的白雁南,繼續前行。路實在太窄,白雁南往後一躲,一隻腳突然懸了空,像快被砍斷的樹,不禁重力,猛地向後倒!他本能地大喊一聲:“救命啊!”那兩人似慌了神,跑得瘋狂,頭也不回向前衝!顧春來瞪大眼睛,渾身血液倒流。他什麽都顧不得想,兩步徑直衝向白雁南,護住對方的頭頸,不可遏製地向山下滾去!第61章 不是一個人白雁南懵了。他記得背後明明還有路,有落腳點,可向後一撤,踩到的隻是空氣。這感覺和吊威亞完全不一樣,腰間沒有繩索,也沒有沉重的束縛,眼裏隻有越來越遠的路,還有越來越沉的身體,像過山車爬到了頂點,沒有向前走,而是突然倒退著下滑。他本能想抓住什麽,可旁邊隻有抱都抱不住的粗壯樹幹,樹皮凍得太硬,化作利刃,直接割破了他的手套。那兩個人就這麽走了?自己難道就這麽滾下去,一直跌,然後消失不見?搞什麽!自己可是白雁南,這麽多年從默默無聞闖到今天的地位,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曆過,這隻是個綜藝節目!山坡不算太陡,但冬天雨雪交加後到處是冰,他想站起來,卻越滑越狼狽,速度愈發難以控製。眼見前方又是一棵樹,若撞上去,後果不堪設想!他本能叫出聲,下一秒,隻覺異常的力道將他朝反向一拽,溫暖柔軟的觸感裹住頭頸,耳邊呼嘯的風聲振聾發聵,但他隻剩失重的感覺。“傷了嗎?”是顧春來!顧春來正抱著自己往下滑!白雁南全身都在顫。他從不清楚顧春來力氣這麽大,勒得他全身生疼,快要喘不過氣。他們越墜越快,越滑越難以控製,枝葉斷裂的聲音此起彼伏,周圍明明很冷,灼燒的焦糊味卻越發明晰。不隻是自己,還有另外一個人也跌下山,而且可能傷得更重!“春來,放開我!”白雁南放聲大喊,“別犯傻!”顧春來一言未發,右臂縮得更緊,將白雁南上半身整個壓在自己身上,左手胡亂撕扯著他的肩膀。短暫間隙後,一隻背包塞入二人身體之間。顧春來這時才發聲:“包裏有登山杖!插到地上!減慢速度!我們必須停下來!”白雁南要瘋了。為什麽這種情況下顧春來還能思考,還能做出瘋狂的卻類似正確的指示。他努力從顧春來懷裏抽出一隻手,扯開拉鏈,但手套礙事,他一時沒拿穩,半數東西稀稀拉拉掉了一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