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因為顏君陶猶如一道天塹的過高資質與境界,而對他有著不可逾越的陌生的顏家人,在顏君陶發自真心的歡喜眼神裏,這才漸漸放開了一二手腳,至少變得不那麽拘束了。


    有些時候,人真的是一種對情緒感知很敏感的生物,空氣中湧動的尷尬或者舒適,總會有感覺,並且適應奇快,懂得怎麽趨利避害。


    說得再簡單點就是——這可是能被稱為尊者的存在啊!卻對自己和顏悅色!


    誰都想成為特別的一個,隻不過以前的顏家人是想成為權威爹眼中特別的那一個,如今變成了想成為嫡兄公子陶眼中特別的那一個。


    當然,在顏家人這種心態的轉變之中,顏君陶人畜無害的稚童外表也是出力頗多。


    敢問,誰能拒絕一個萌包子呢?


    在顏君陶一眾的兄弟姐妹裏,最受關注的,自然就是敬真公主的幺女娘子玉,以及前不久才被親娘賣了的庶長子公子陽。


    娘子玉大名顏如玉,不足十四,天級單靈根,是顏老爺眾多子女中,除顏君陶以外資質最好的,也是資源最好的。一雙威風凜凜的鳳目,搭配嬌養出來的皇家氣度,舉手投足間的氣勢已是不輸給任何一個宗門大派的天之驕女了,那通身的驕傲都快要如她法衣上的珠光寶氣般化為實質。


    本來在見到顏君陶之前,娘子玉對顏君陶這個傳說中的嫡兄,是充滿了一二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的,大概是襲承自彼此娘親之間的劍拔弩張。


    但這種不喜,也就隻維持到娘子玉見到了還沒有她腰高的哥哥。


    顏如玉覺得她當時其實還是能夠撐一下的,但是當坐在椅子上雙腳還要懸空的顏君陶,用小大人一樣的語氣,把不生百病的薰肌香送給她,並勉勵她在收徒法會上要加油,不過不努力也沒有關係,他這個當兄長的總會護持她一二時,顏如玉就徹底破功淪陷了。


    還沒有自己大的哥哥什麽的,非要假裝大人什麽的,怎麽能這麽可愛啊啊啊!簡直要萌出血了。顏如玉在內心激動地尖叫。


    ——嗯,不需要多說,顏小娘子和她娘一樣,都控製不住地喜歡各種小可愛。


    顏君陶在妹妹詭異的目光中,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他唯一的兄長公子陽身上。


    說來也是命運,顏君陶在家中住了三年,卻從未與庶兄有過交集。因為公子陽其實也就比顏君陶大了幾個月而已。花姨娘怕這個她用盡手段才生下的大兒子,打了顏夫人的臉,一直關起門來在後院過著小心謹慎的日子,直至兒子徹底立住了,這才把兒子帶到人前。而彼時,顏君陶早已經隨陸掌門去了天衍宗。


    公子陽有靈根,卻隻是五靈根,還不是一般粗細的那種比較特別的五行靈根,就是很普通雜亂、粗細不一的五靈根,比沒有靈根就好那麽一點點,資質實在是有限,又天生體弱多病……


    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便始終沒能得到顏老爺的喜歡。


    這導致了公子陽自卑又透明,還不善交際,雖是顏家長子,卻基本沒有什麽存在感。顏老爺因此就更不喜歡他了。一直如此惡性循環到了今天。


    公子陽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他的外表始終維持在雙十年華,是個俊美青年。好吧,與其說是俊,不如說是美,靦腆內秀,猶如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散發著終有一日定會驚豔眾人的溫和光芒,隻是需要耐心等待。


    花姨娘等了一年又一年,終還是等到了耐心耗盡,親情消散。


    顏君陶的管事給公子陽備的是一塊能助他延壽駐顏的美玉,畢竟公子陽的資質擺在那裏,再多的功法密寶、丹藥符都對他無計可施,堆不起修為,不如送點實際的——讓他一直保持他的優勢。畢竟美人總有特權,並且有顏君陶這個好用的虎威在,誰也不敢輕薄慢待了公子陽去。


    顏君陶卻在送出去之前,臨時在芥子袋中,把禮物換成了一件沒有使用限製的防禦類貼身法衣,下品靈器,木係類,暗和了公子陽身上的草木之氣。


    搭配著,顏君陶還順手送了一把以公子陽煉氣三級就能夠發揮最大殺傷力的上品法器。


    顏家人多因那閃過流光溢彩的上品法器而驚呼,卻根本不知道真正難得的是下品靈器。


    法器、寶器、靈器,珍貴程度依次遞增。


    看著弟妹們茫然的眼神,顏君陶當下就心生了一個想法,其他的可以放在以後說,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給弟妹們上一課!至少要保證他們日後離開鄒屠域時,不會被輕易騙去了身上真正重要的寶物。


    眾弟妹十臉懵逼:“……?”這是什麽展開?


    有上進心的弟妹麵對突如其來的上課還好說,那些早已經鹹魚躺倒、甘當學渣的弟妹們就慘了,連哭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因為兄長歸家偷來點休息時間,根本不想浪費在修煉上好嗎?!


    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修煉的,謝謝!


    特別是老師還是學霸兄長,而兄長也許還沒有課桌高的時候!


    但有顏老爺在後麵督促,各自的親娘殷殷期盼,顏家眾多早已經習慣在鄒屠域橫行霸道的小霸王,還是隻能蔫噠噠在課桌前排排坐好,擺出一副猶如失學兒童看到課本的求學若渴,演不像都不行。旁邊還有真正想要跟著顏君陶學習的兄弟姐妹作對比,更不用說那些都快要看得他們望眼欲穿、拚命暗示的天衍宗弟子。


    “咳,”其中一個膽大的弟弟硬著頭皮道,“兄長講道,機會難得,不如讓天衍宗的師兄們也一起吧。”


    天衍宗弟子們先不幹了:“什麽師兄?!”


    不等顏家子這邊生氣,天衍宗那邊已經又道:“明明是師侄、師侄孫!我們中輩分最高的弟子,叫尊者也是師叔好嗎?怎敢和尊者稱兄道弟?!”


    顏家子:……說好的心高氣傲天衍宗呢?這麽狗腿真的好嗎?


    當然好啊!


    顏家子弟理解不了天衍宗弟子的熱情,天衍宗弟子還覺得顏家這些人屬於身在福中不知福呢。知道天衍宗上下想要聽到顏尊者講道的人有多少嗎?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不想的!知道天衍宗真正聽到顏尊者講課的實際人數有多少嗎?十個!


    物以稀為貴,顏君陶前五十幾年的修生,大部分都用在了勤加修煉上,宗門也不會用瑣事去打擾他。顏君陶唯一一次講道,還是在百年一次的龍塚法會前夕。


    龍塚法會在和光界與同塵界中間的葬龍山上舉行,由五個九星門派輪流主辦。


    主辦目的很簡單,演習。


    由百歲以內的各門派優秀弟子,出戰比鬥,他們的輸贏決定了兩界未來百年內的各種資源與利益分配。其實就是把兩界道魔的戰爭,縮影成了弟子之間的“友好切磋”。


    門內最厲害的帶隊弟子被稱為“首席”。


    顏君陶就是天衍宗的首席,也是把其他各派壓得根本沒有辦法喘息的天才中的天才。比他修為高的,已經沒有辦法參加百歲內的龍塚法會,而年齡夠的,卻沒有任何一個有顏君陶的修為與境界。不是那種隻差了一點半點的區別,而是至少兩個境界的巨大差距。


    顏君陶同期的首席們如今修為最高的,才剛剛以九十五歲之齡突破元嬰,成為了出竅前期的尊者。而現年五十六歲的顏君陶,已經是渡劫期的怪物了。


    整整差了三個大境界,在對方飛速增長修為的同時,顏君陶隻會更快,距離被拉開得越來越大。


    龍塚法會,是天衍宗唯一要求顏君陶替宗門出戰的盛會,但同時顏君陶這個打破了遊戲規則的存在,也得到了其他門派的聯名抵製。


    顏君陶是在百歲以內沒錯,甚至他比所有人都年輕,但他的修為卻比一些小門派的掌門都高了好嗎?比當年坐忘心齋那兩個百歲飛升的魔修參加龍塚法會時還要過分!如果顏君陶把所有的比賽都報一遍,那其他門派還玩什麽?直接把種種秘境與靈脈資源拱手相讓好啦。連另外四個九星門派都要靠邊站。


    於是最終,經過各方“友好”協(扯)商(皮),得出了顏君陶隻可以參加一項比賽、但可以同時在場上指導門內弟子的結果。


    然後?


    然後顏君陶在給那十個真傳弟子開了為期一年的小灶後,幫助天衍宗再沒有任何異議地成為了龍塚法會最大的贏家。法會第一天衍宗經常拿,但拿得那麽徹底,那麽讓所有門派閉嘴的卻是第一回。


    至今還有門派揚言讓顏君陶現場指導也一點都不公平的抱怨呢。


    但是那又能怎麽樣呢?


    不服,來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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