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蕭漸任沒想到他會得到這麽一個結果,本來組織好的話語全部都得作廢,不能用了。縱使他在妹子麵前巧舌如簧,麵對顏君陶這樣的問題,也隻剩下了笨嘴拙舌。卡殼了半天,蕭漸任才慢了一步道,“我是你爹啊。”


    一開始蕭漸任在大堂裏沒能吸引到顏君陶的注意力,如今又親自找上門來非要給別人當爹……真的是也就隻有他能幹的出來的事情了。


    幸好,大部分客人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沒有被打擾到性質。


    顏君陶包下了整個十五樓。繞著中間挑高的四方天井便是四麵的房間,用格柵門為遮,每一個房間都可以相連也可以隔斷。店家誠意很足,在“金主爸爸”顏君陶的要求下,哪怕以前沒有專供孩子玩的娛樂區,一下午的時間也給顏君陶生造了一個出來。當然,價格也不菲就是了。


    如今孩子們基本都和家長在娛樂區玩,並沒有多少人有對於的精力去關注找上們來的蕭漸任。


    注意到的人……也很體貼的假裝他們並沒有注意到。


    剛剛才嘲諷過蕭漸任的葉夫子,如今也在這裏,陪在顏君陶的身邊,臉上的表情更加嘲諷:“不遠萬裏的來這裏占別人便宜,還真是辛苦您了呢。”


    臉皮厚如蕭漸任,都有點吃不消葉夫子這種文人的嘴。


    “我知道你是誰。”顏君陶一襲輕盈縹緲的仙衣,長發披肩,寒木春華,眾星捧月般的坐在酒閣子裏,麵容冷淡的看著這個與自己外表沒有任何一點相似之處的男人。


    醫師臨做事真的很絕,不管顏夫人、顏老爺等人自帶怎麽樣的濾鏡,但事實就是,顏君陶不管是從氣質、外形乃至談吐裏,他都和他的父母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說句那啥點的話就是,命運隻是借這麽兩個人,幫助顏君陶誕生,除此之外,他和他們再無任何關係。比起血脈父母,顏君陶更像是心心小師叔多些。


    “你、你知道?就這樣?”蕭漸任等了很久,等的自己好不容易消化了葉夫子的嘲諷,奢望著還能夠等到別的,但是沒有。顏君陶對於這場父子相認,就隻有六個字的回應。


    聲淡如水,不似作偽。


    不等顏君陶有什麽表示,容兮遂已經很不耐煩了,他討厭一切占據了顏君陶注意力的人,但最討厭的還是明明顏君陶不想去關注對方,但對方卻還像個蒼蠅一樣,嗡嗡來嗡嗡去,始終嗡嗡個沒完沒了,毫無自知之明的人。


    容兮遂先用傳音示意葉夫子去把隔間的隔斷合上,別讓這麽難堪的局麵在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麵前上演,然後才轉而開始專心對付蕭漸任。


    本來是很開心的一件事,如今已經變得不那麽開心了。


    等酒閣子裏隻剩下顏君陶、容兮遂、葉夫子以及蕭漸任之後,容兮遂這才明火執仗的擺開架勢,和蕭漸任道:“那你想怎麽樣呢?”


    “什麽我想怎麽樣?”蕭漸任一愣,沒懂。


    “削骨還父,割肉還母,可以嗎?”顏君陶還是那樣的麵無表情。他看出了容兮遂的不耐煩,也就有點想速戰速決了。


    “不不不,你想哪裏去了?我怎麽會讓你這麽做!”蕭漸任終於重新在肚子裏打好了腹稿,既然當朋友這條路行不通,就隻能走浪子回頭的路線了,幸好,對於這樣的戲碼他也很有經驗,“你沒有對不起我,相反,是我對不起你諸多,生了你卻沒有養育你,雖然這裏麵我也是迫不得已,但我不會這借口,這也說明了我的無能……”


    以退為進,永遠擺出一副“我有隱情,快來問我”的表情。


    可惜,顏君陶對此隻剩下了嗤笑。不要告訴他,蕭漸任所謂的隱情,就是被醫師臨搶走了兒子,那會讓他很不恥對方的手段的,還不如戮力魔尊會玩。


    “你確實挺無能的。”葉夫子不知道背後的故事,隻是在為朋友打抱不平,“反正換我,我肯定是沒那個臉承認這些的。”


    蕭漸任暗中已經被葉夫子激怒,卻還是忍了下來,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隻是想補償你。”蕭漸任走的不是戮力魔尊那樣的親情牌,而是一種詭異的霸道總裁的路線,哪怕補償,他都可以說的這麽理直氣壯,“你是我兒子,這點誰也沒有辦法改變,我不能讓別人戳我的脊梁骨。”


    “我不需要。”顏君陶回答很簡短,因為他一個字都不想多和蕭漸任廢話。


    他這套所謂強勢的愛,還是省下來用在他的情人們身上吧。


    “你到底需要什麽條件,才能夠不糾纏顏兄?”葉夫子自己也有個渣爹,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就很明白怎麽幫顏君陶懟人了。


    顏君陶趕在蕭漸任開口前又補償道:“今天是唯一的期限,隻要你說,我就可以考慮。”


    言下之意也很赤-裸,過了今天,以後就不要怪他出手無情。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我怎麽會貪圖你什麽呢?!我是真的想要補償你,你為什麽就不相信我呢?”


    顏君陶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你上輩子也是這麽說的,直至我和你一起參加了龍族的廩君競選。說到底,蕭漸任和戮力魔尊其實擁有的是同一個問題——自私。


    戮力魔尊的自私表現在她為你付出了多少,她一定會加倍的要回來;蕭漸任的自私則表現在他隻有用得到你的時候,才會想起你,對你好。


    他們真正愛的隻有自己,永遠不能對他們抱有任何期待,否則那就是一場史無前例的自虐。顏君陶這輩子絕對不要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我會對你證明的,我真的想要成為一個好父親。”


    “你有那麽多的孩子,不一一去證明,隻找君陶證明,不覺得很可笑嗎?”容兮遂嗤笑。


    “我、我隻知道君陶。”蕭漸任辯解。


    “那我給你指一條明路——醫師臨。”容兮遂這話裏有多少真的希望蕭漸任能去煩醫師臨的意思,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也在努力和他修複關係,”蕭漸任的眼神有點遲疑,明顯怕醫師臨怕的不輕,張口就來的撒謊都不那麽流暢了,“但不管我要補償多少人,我總也要補償君陶的,一個一個來,早晚有天你們會看到我的真心。”


    “我們又不是伯父您的後宮,要您的真心做什麽?”容兮遂的話總是帶著莫名的嘲諷,把他對顏君陶哥哥團的怨氣,都撒到了蕭漸任身上。


    醫師臨他不能懟,趙掌門他得敬著,公子陽他得忍著……


    如今可算來了一個他怎麽針對對方,都不用擔心顏君陶生氣的好機會了,他自然不會放過。顏君陶到底是倒了什麽樣的黴,才會在這輩子攤上這樣的父母?生來不養,又何談生恩?連大道都不覺得顏君陶和蕭漸任之間有什麽因果。


    “能不能讓君陶和我說話?你算什麽?!”蕭漸任終於決定不壓火了,畢竟他就是這麽一個霸道仙尊的性格。


    蕭漸任也是打聽過顏君陶身邊的情況的,知道容兮遂的存在,也知道他和顏君陶的關係。他本來還以為容兮遂會討好一下他這個公公,沒想到容兮遂對他竟然是這樣的態度?看他以後和顏君陶修複了關係,還能不能讓這個男人進他們家的門!


    容兮遂激起了身上準聖的修為,正準備說,我是準聖,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但顏君陶已經前一步握住了容兮遂的手道:“他是我的愛人,你隻是無關緊要的人,請你認清自己的身份。”


    “君陶……”


    “你不是說讓我給你一個證明你自己的機會嗎?”顏君陶想要速戰速決,“好啊,我——請你永遠不要在出現在我麵前。你做成功了,我就相信你。”


    “!!!”


    容兮遂已經勾唇笑了起來,還是顏君陶懟人的思路最好玩了。


    “可是、可是……”這就是個思維的死循環,蕭漸任沒想到繼承了陶清音一半血液的顏君陶會這麽麻煩,果然那個女人就生不下什麽好東西,“我也有想見你的時候啊。”


    “你到底是想為你自己好,還是為我好?”顏君陶上輩子就想這麽問他爹了。


    “當時是為你!”


    “那這就是我唯一的條件。”


    “你想不想見顏兄,與顏兄何幹?”葉夫子覺得蕭漸任簡直有病,和他爹當年一樣,自以為是,病的不清。幸好,顏君陶比他清醒的多,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看著顏君陶,不讓他被蕭漸任騙去。


    “那如果你有危險怎麽辦?我不放……”


    “我是大羅金仙,我的愛人是準聖。”顏君陶不得不提醒對方,他們的修為境界如今都比對方高,真的不需要對方來替他們操心。


    “可這個世界不是有修為就能夠解決所有問題的。”


    “財富嗎?”顏君陶有一個響徹整個北方天帝的商會。


    “仙石也解決不了問題!”


    “地位?”顏君陶是北方的殿下,容兮遂明麵是道主的弟弟,暗地裏正在對南方八天虎視眈眈,並且已經暗中出手了。


    蕭漸任:“……”


    打感情牌,他比不上顏君陶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甚至是有一個後院的顏老爺都比他強了;打其他的物質牌,他有什麽物質是顏君陶所沒有的?


    這麽對比下來,真的是越看越覺得他就是個來打秋風的老混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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