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開年再來一回吧,反正一來一回兩天就夠了。”江故帆說,他倒是挺好奇小麻雀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會有一個怎樣的春天。吃過飯離開飯店時小麻雀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仰頭盯著那副高掛的銀杏樹看,何誌新瞄了一眼,“他想要啊?”“想著呢。”江故帆回答,他能看得出來小麻雀對那副畫有多希望。“我跟你問問,看老板賣不賣!”何誌新說完就去,直接折回去問那個前台,“美女,油畫賣嗎?”“哪一幅?”前台美女問。“就那個銀杏樹。”何誌新指了指。“其實這些油畫都是老板自己畫的,有時候客人看中的老板都會送。不過這一幅老板很喜歡的,經常會看著發愣,我也做不了主。”“那好吧。”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何誌新也不好再問。“你們可以看看其他的,其他的都能送。”“你們老板挺大方!”何誌新笑了笑,吃飯送油畫,這還是頭一回聽說,就不怕給搬空了?“也不是什麽人都送,要是為了貪便宜要畫的老板不會給。”前台看了看小麻雀,“那個小男孩兒一看就是懂油畫的,老板自己也說了,這裏所有的油畫隻有那一幅銀杏是有靈魂的。他一進門就看中了銀杏,而且他握筆的姿勢很專業,落筆也沒有半點猶豫,他學油畫多久了?沒有個五六年練不到這種程度。”“五六年?!”何誌新立馬開始計算起時間了,小麻雀現在看怎麽著也才十五六,剪去被拐後的四年、被拐的大半年、被劉平帶回來一年多,小麻雀應該也就是十歲。學畫五六年?那豈不是從四五歲就開始了?等等!他好像漏了劉平帶小麻雀來到這裏之前的時間,也就是小麻雀第一次被拐的過程......“臥槽!”何誌新激動的吼了一聲,快步往江故帆他們這邊走,還隔著七八步呢就指著小麻雀嚷嚷,“帆哥!他可能十七了!操!”“十七?”江故帆低頭看了一眼小麻雀,怎麽看都不像十七,比林小北他們看著都小。“真的!小麻雀頭先是不是在這兒畫油畫了?那前台的小姑娘說他的專業程度起碼五六年!”何誌新說的挺激動,“帆哥你想想啊!學畫怎麽也得四歲起步吧!而且四五歲就隻能算玩!咱們就算他牛逼有天賦,學到十歲不算多吧?被留平帶回去一年多,拐走大半年,之後又是四年,這得多少?這就六年了!況且他被劉平帶回來之前,被綁架之後中間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是半年!一年還是更久?”“帆哥!他絕對不止十六!”何誌新看著挺激動的,關鍵是之前他們一直認為小麻雀就十五,頂多十六,因為看著太小了,沒想到這麽一算下來竟然差了那麽多!江故帆也沒反應過來,但粗略的算了一下發現出處的確是有的,單單隻是小麻雀來被劉平帶到這兒之後就是六年。更何況之前在小麻雀身上也發生了很多事,季元剛、那個紋身男人,四個生死不明的人,身上的舊傷,後腦的重擊......江故帆的呼吸有些重,按了按眉頭,“找個畫室讓他試試。”“我找找!”何誌新說,已經翻開手機在地圖上找了。江故帆拉著小麻雀上了車,江故帆煩悶的抓著方向盤跟著夏霖的車,何誌新的突然質疑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畢竟他以為小麻雀才十五歲,這個身高頂多算個營養不良,可這會兒突然就十七了,大了兩歲一點兒沒長!買鈣片!買營養品!打籃球?!艸!還他媽管用嗎?!江故帆順了口氣,回神過來的時候就瞄到小麻雀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表情也有點不高興。“不舒服就睡一會兒,到地方了哥哥叫你。”江故帆親和的開口,小麻雀搖頭,伸手過來拽了拽他的外套。“怎麽了?”江故帆問他,在開過紅綠燈後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暫且停下。小麻雀一隻手伸進背包裏把紙筆拿出來,點著包歪七六八的寫了幾個字出來。-哥哥不開心江故帆低眉看著那幾個字,小麻雀已經寫得很順手了,雖然有些歪扭但看得出字體和他的很接近。“哥哥隻是想到不開心的事。”江故帆說,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很軟,也有些涼。小麻雀側了側臉貼在江故帆手背上,繼續在寫:小麻雀要哥哥開心“好!哥哥開心!”江故帆笑了笑,小麻雀也跟著笑起來,拽著他衣擺的手就沒再鬆開,因為沒有妨礙到開車江故帆也沒製止他。江故帆重新啟動車子按照何誌新的電話指路開到了目的地,畫室不大,門廳處掛滿了許多油畫,多是小朋友畫的,有些幼稚。何誌新已經和這邊的工作人員說過了,直接給小麻雀帶進了畫室,畫紙、各種畫筆和顏料都有。小麻雀最先看到的畫板,伸手摸了摸,然後回過身看著江故帆。“怎麽了?”江故帆問,小麻雀搖頭,把畫筆拿起來在紙上勾勒出一個簡單的輪廓,然後在調色板上調色。很漂亮的金色,甚至沒有用太多顏色去混搭,動作也很流利,塗抹在畫紙上,深淺不一。是銀杏樹道,和飯店裏的那幅很像,但又不太像。視覺距離更近一些,就在樹下,還能看到人行道上清晰的兩道人影,一高一矮,兩手相接。“靠!還真是!”何誌新看著那一張白紙在小麻雀手上徹底演變成景色,就是他這個外行也能看得出小麻雀的得心應手,熟練程度可不止有那麽一兩年。江故帆也那麽覺得,特別是調色,顏色是千變萬化的,多則深,少則淺。很多人畫油畫在調色下的功夫最多,也最認真,因為一旦顏色變了,整幅畫的意境也會跟著改變。最後的顏色上完畫也就完成了,小麻雀卻沒有停下,拿了起最小的那支圓形畫筆蘸上黑墨,在畫紙的右下角勾勒出一個字樣。這是慣性!當江故帆看到小麻雀最後的落筆時候是這麽覺得的,但是這一個落款沒有完成,小麻雀突然鬆開了手,畫筆掉在了地上,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會寫下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字,而且寫的那麽順手熟練,就好像曾經寫過了幾百次那樣。第三十五章 小麻雀不記得自己怎麽離開的,腦子裏一直重複閃過那一個尚未完成的字,反正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浴室裏洗澡了。小麻雀拍了拍臉,好像是被水澆醒的,匆匆擠了沐浴露把自己洗幹淨,擦幹穿上衣服跑了出來。他想江故帆了,想看著他,靠著他,牽著他,抱著他!隻有那樣,奇奇怪怪的畫麵才不會冒出來,也不會有不好的情緒。“拿毛巾擦頭發。”江故帆聽到浴室門響就把要跑出來的小麻雀叫住了,小麻雀停下腳步,摸了摸一腦袋水,折身回去給毛巾扯了下來搭在頭上。“回神了?”江故帆笑他,讓他坐在床邊,雙手隔著毛巾按著他的腦袋一個勁搓。小麻雀埋臉在他的腹部,圈著他的腰蹭了幾下,算是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