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貪念權位,來了則要,沒來不強求。


    但在星煙選擇了贏紹之後,他時不時都會想,他若是皇上,她是不是就會選擇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


    因為星煙怕死。


    如此,魏敦越發討厭贏紹的高貴。


    贏紹沒有手下留情,魏敦同樣也沒有。


    即便是拚勁了全力,有時候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還有其他的因素,會讓一個人爆發出,從而超出水平發揮。


    魏敦幹的是虐奪之事,身後了無牽掛,他若是輸了,輸的就隻有他一人。


    贏紹不是,他有牽掛,他輸了,輸的是整個國家,還有他的皇後。


    兩人的出發點不同,動力也不同。


    贏紹的劍擱在魏敦脖子上後,接著前麵的那句話對魏敦說,「七年過去,你認為你能打得過朕,可以一雪前恥,奪了朕的天下,奪了朕的女人,但朕今日告訴你,朕在七年前贏你不是僥幸,今日贏你,也不是僥幸。」


    贏紹看著魏敦,一字一句地說道,「朕贏你,從來靠的都是朕的本事。」


    魏敦漸漸斂下了眼裏的氣勢,沒再動。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自古以來的規矩,魏敦無話可說。


    所有人都以為一切都結束了,魏家軍已經大敗,魏敦會死在贏紹的劍下。


    魏敦和贏紹也是如此認為。


    但卻發生了意外,朱雀橋斷了。


    斷橋的人不是贏紹的人,而是魏含。


    大戰開始之後,魏含沒有參與戰爭,而是暗自領了兩名兵將潛入了朱雀橋下方,在贏紹和魏敦開始正麵相對時,燒毀了朱雀橋。


    戰爭還沒有開始之前,魏含就知道魏敦會輸。


    如此做,就是奔著兩敗俱傷,誰都討不到好下場而去。


    魏敦跌入了秦淮河,


    贏紹也跌了進去。


    滿江河水,掉進去的不隻贏紹和魏敦兩人,還有朱雀橋上所有的兵將,人如螻蟻墜入河中,誰是誰,沒人看得清,隻看到了河水中起伏的人馬,和朱雀橋燒毀的殘骸。


    消息傳進了宮裏。


    肖安去找了星煙。


    「皇上吉人有天象。」肖安先說了一句,讓星煙有了心理準備,才往下說,「皇上一個時辰前,同魏敦墜入了秦淮河,娘娘先別著急,駐守在秦淮河的兵將,虞統領和應尚書,都在全力地尋找,怕是不久之後就會有好消息。」


    肖安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了星煙,又極為暖心地給了星煙希望。


    但是有沒有希望,沒有人能保證,包括說這話的肖安。


    星煙手腳冰涼,僵硬地抬起脖子,看向了適才她瞧的那片天,紅霞已經褪去,沒了半點痕跡,眼前分明是模模糊糊的一片灰白。


    星煙看到的卻是一片血紅。


    「回去吧。」


    星煙腳步挪了挪,沒挪動,眼前的血紅突然變成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采籬一聲驚叫。


    整個皇宮跟著這一聲,開始了震動。


    星煙再次睜開眼睛,是半夜,屋裏被燈火照的如同白日。


    太後和薛先生都在。


    太後的臉色很不好,不過短短幾個時辰沒見,星煙卻覺得太後瞬間老了十歲。


    星煙心口仍舊被堵的厲害,被采籬從床上扶起來,張了張嘴,第一句沒能說出來。


    太後也說不出來話,看了一眼星煙,不忍再看。


    可憐自己也可憐星煙。


    這一來該如何是好。


    她從未往如此壞的地步想過。


    出意外受了傷,她想到了。


    受了傷能醫。


    但人不見了,怎麽找。


    太後是被薛先生請到後殿之後,才告訴了她皇上的消息。


    薛先生知道,皇上落水的消息一旦傳出來,福壽宮和後殿必定會被臣子和兩位王爺圍的水泄不通,到時候即便是在皇宮,兩邊要互通消息,恐怕也是難上加難。


    在這之前,薛先生便將太後接到了後殿,讓太後和皇後呆在一起,有什麽問題兩人一起麵對,一起商量對策。


    屋子裏,太後和皇後都說不出話,隻能薛先生先說。


    薛先生先對屋裏的丫鬟們嚴肅地說道,「今日之事,你們都知道了,後果如何,你們也應該能料到,今夜你們能留在這個屋子裏,都代表你們要陪著太後和皇後一起共渡患難,忠心你們都會,但這時候不隻是要忠心,還要你們拿出自己的本事出來,護好兩位主子,直到風平浪靜的那一日。」


    屋裏除了太後,星煙和薛先生,便是星煙身邊的杏枝、采籬、素娥,和太後身邊的秦嬤嬤。


    平時伺候的人多,但關鍵時候,能真正信的過的人,卻也隻是身邊寥寥無幾的幾個人。


    薛先生的話說完,個個都已將自己的性命豁了出去。


    除此之外,正殿到後殿的長廊上,有肖安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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