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真的有點小,難為倆男生擠著睡了。


    但好在他倆都瘦,睡熟了抱著摟著的,也還過得去。倆人都睡得挺沉,折騰到快天亮才閉眼,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剛睡那會兒還能聽見零零星星的煙花聲,後來就什麽都聽不見了。


    秦放睜眼的時候外麵天光大亮,他是背對窗戶睡的,懷裏刑炎把臉窩在他脖子邊,睡得還很熟。刑炎是一個蜷起的姿勢,秦放胳膊環著他後背,意識回籠之後沒有任何不適,隻覺得喜歡,手指還在刑炎後背上輕輕抓了抓。


    他倆上半身都光著的,毯子就亂七八糟在腿上隨便卷著,好在睡前還都有理智地套了個短褲,主要是因為光著睡不習慣。


    本來還想就這麽摟著再躺會兒,但院子裏的腳步聲讓秦放頭皮一麻,他回頭看了眼,頓時腦子都炸了。司塗正拿著個大掃把掃院子,韓小功溜溜達達地跟他說著話。


    他倆窗簾隻意思意思地拉了一半,平時各睡各的,倆男生也沒拉窗簾的習慣。昨晚都沒記著這回事,透明的玻璃一切都很明顯。


    “我操。”秦放瞬間從床上跳了起來。


    地上幾團幾張的,都是昨晚他倆用過的紙巾,他倆那福娃短袖都在地上扔著,刑炎的牛仔褲也丟在床下,這屋隻要看一眼滿滿都是奸.情過後的狼藉。掃一眼都不用第二眼就知道昨晚這屋發生了什麽。


    刑炎被他下床的動靜弄醒了,眼睛還睜不太開,半閉著眼問他:“怎麽了?”


    秦放光著上身站在地上顯得有點無助,這場麵第一次經曆,實在沒經驗。他指了指窗戶,跟刑炎說:“咱倆沒拉窗簾。”


    刑炎皺著眉看看窗戶,又看看地,一臉睡不醒的表情,聲音低啞著:“那你就拉上唄……”


    “現在拉是不是沒有意義了啊,”秦放哭笑不得,“該看的都看完了。”


    “所以啊,”刑炎拍了拍枕頭,閉著眼說,“回來睡。”


    到了這個時候秦放就又覺得自己是直男了,沒他們gay那麽大的臉,這得是多沒羞沒臊的靈魂能這麽淡定。他過去在刑炎臉上親了一口,窗戶還開著隻有紗窗,說話也不敢太大聲,秦放低聲說:“你睡你的,我收拾一下。”


    刑炎於是又睡了會兒。


    秦放把地上用過的紙巾都扔進垃圾桶,衣服褲子都撿了起來。收拾的時候腦子裏又重播了一下昨晚的畫麵,收拾得有點臉熱。


    他洗漱回來的時候刑炎已經起來了,換了套衣服,正在疊毯子。聽見他進來了回頭看了他一眼。


    倆人都清醒了,昨晚剛做了親密的事,現在四目相對,心裏都有點冒泡泡。這個人是我的,我摸了,我摟著睡了一宿。這種把對方標記成自己的感覺讓人非常有滿足感,視線相撞的時候帶著彼此心照不宣的曖昧和甜。


    “舍得起了啊?”他倆門開著,韓小功從外麵進來,靠在門邊問了句。


    雖然都收拾完了,但秦放總覺得還是有點心虛,窗戶一直開著應該不會留下那什麽特有的味道。他回頭,“啊”了一聲。


    刑炎就坦然多了,把他倆昨天穿的衣服卷起來,抱著出去了,直接塞進洗衣機。


    秦放也跟著他出去,韓小功在後頭輕笑了一聲,帶著股看透一切的意味。


    昨天太快樂了,熱熱鬧鬧的一個除夕。秦放光顧著談戀愛,別的都沒顧上。昨晚隻跟簡沐陽通了個話,給他發了個紅包,其他的消息都沒回。


    宮琪給他倆熱了飯,吃完秦放坐在沙發上開始回消息。


    華桐群發的拜年消息秦放懶得回他,這人年年都這麽發,秦放也從別人那複製了一條拜年群發回給他。


    華桐:反射弧十米?


    秦放:剛睡醒。


    華桐:白日宣.淫?


    秦放:滾啊。


    刑炎也坐他旁邊看手機,韓小功接了杯水在旁邊喝,秦放問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韓小功反問:“我上哪兒了?”


    秦放:“沒跟你那位送花弟弟出去嗎?”


    韓小功笑了下:“你屋還熱鬧著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秦放抬頭看他,韓小功挑了挑眉,話題就此終結。


    除了周斯明以外幾個人都在,後來秦放隨口一問:“他是還沒起嗎?”


    韓小功說:“走了。”


    秦放點點頭,又想起了昨晚周斯明說的那些話。其實嘴上罵得難聽,每個人都討厭,但從他們的相處間,秦放始終覺得周斯明對這個小團體是很在意的。不管是最初他為了司塗找他打架,還是他們說過的周斯明為了韓小功出頭,他並沒有他嘴裏說得那麽尖銳。


    他其實很在意,也有些依賴。


    刑炎卻抬頭看向韓小功,輕抬眉毛:“走了?”


    韓小功點頭:“走了。”


    刑炎很淡地皺了下眉,他倆都沒再說話。


    秦放過會兒才有些反應過來,坐直了問:“走了……是怎麽個走法?”


    韓小功把手機解鎖調出微信扔過來:“就是這種走法。”


    —錢以後還你


    —有事聯係我


    一共兩條消息,早上七點多發的,中間隔了十分鍾。那個時間小樓裏應該沒人醒著,昨天都睡得晚,他倆那會兒才剛睡不久。


    周斯明的東西都收拾走了,除了一些舊物以外什麽都沒留下。本來他們幾個東西也不多,他多數東西應該都在學校。


    隔了十分鍾又發的那條消息怎麽看也能看出他的一點放不下,盡管狠話說了一堆,也知道長大了的任何人也不需要他再用武力去保護什麽了,但依然還是要留這麽一句。估計也是來回刪了幾次才發了出來,不然也用不上十分鍾。


    其實在這之前他們都已經預料到了周斯明會走,或許韓小功和司塗決定要替他還錢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以周斯明的性格他肯定不會繼續留下來和他們一起生活。


    債拖了那麽久他們才決定還,到底也還是打破了那點默契。


    人真想走的時候不用留,也留不住。


    回來的時候四個人,走的時候變成五個,走了一個,來了兩個。宮琪已經簽了工作,簽的是司塗他們原本生活的那座城市,她這次一起回去就是回學校等著畢業,然後來這個城市工作和生活。


    韓小功那位送花弟弟本來也要跟著他們,但他不是c市人,他是韓小功之前出門的時候認識的,跟他們回去了也沒用,而且韓小功也沒想帶著他。看得出韓小功不是很喜歡被人黏太緊,那不適合他。


    十幾個小時的高鐵下來,又是熟悉的腰腿發麻。上車的時候穿著單衣單褲,下車瞬間就凍透了,雖然都在外麵罩了件棉的,但也還是冷。司塗從下車開始就時不時咳嗽,圍巾口罩捂得挺嚴。


    刑炎他們一起回司塗租的房子那裏,秦放得回去看弟弟。一個寒假沒回家,搞朋友搞丟魂了。


    他也在微信群裏發了條消息,說已經回來了。馮哲他們一假期沒抓住他人影,一見他說話都炸出來了,群裏消息刷得很快,手機嗡嗡個沒完,後來讓秦放調成免打擾了。


    秦放說改天一起出來吃個飯,他請。


    確實得他請,每年人最全的年前聚會,今年秦放缺席了,他得補。


    簡家不管什麽時候回來都是一如既往的熱鬧,一個巨大的雪人立在門前院子裏,胳膊上還掛了個紅筒,遠看著像拎了個包。進了門還是一屋子人,育嬰師在廚房給寶寶蒸果泥。


    簡沐陽剛才已經看見秦放的車進來了,站在門口等他。秦放摸了摸他的頭,按著晃了晃。董茵跟他打了招呼,讓他過去看弟弟,秦放去洗了手,抱了會孩子。


    幾個月大的寶寶太軟了,秦放不太敢抱,用手托著頭,抱了一會兒就放下了。小娃娃長得很像簡沐陽小時候,比剛出生那會兒長開了不少,眼睛很大,是個漂亮的小朋友。秦放在他枕頭下麵放了個小紅包。


    小朋友還不怎麽會笑,眼睛盯著秦放,胳膊腿蹬來蹬去,還是像個青蛙。秦放心裏挺軟的,在他的小胳膊上親了一下。


    秦放一假期沒回來,簡沐陽其實很想哥哥,但沒怎麽說。最近他微信頭像都換成了跟秦放的照片。秦放在家陪他玩了兩天,到了跟馮哲他們吃飯的那天秦放也帶著他去了,那一群人裏也有帶著弟的,到時候讓他們一起玩。


    簡沐陽還挺開心的,他很喜歡刑炎。有時候小孩子喜歡誰不喜歡誰就是憑直覺,簡沐陽見過刑炎兩次就對他很喜歡。可能因為那天刑炎太溫柔了,也可能是從秦放這接收到了他對刑炎的感情,所以覺得喜歡。


    吃飯刑炎也會去,秦放特意叫上了他。刑炎上車的時候簡沐陽主動跟他問好:“炎哥過年好!”


    “過年好。”刑炎坐在副駕上,回頭對他笑笑,給了他一個禮物盒子。


    簡沐陽道了謝,接過。


    下了火車這還是他倆第一次見,秦放其實很有想親一口的衝動,但還是得克製一下的,他隻是側頭看了看他。


    刑炎扯過安全帶扣上,問他:“欠我的星星什麽時候還?”


    秦放一下就笑了出來,說:“開學還。”


    過年秦放給的紅包裏空有一張欠條,到現在東西也沒給,主要是他到現在也還沒收到。店家太坑了,過年期間不開工也不發貨。


    “我還以為你要拖到明年。”刑炎目視前方,淡淡地說,“今年給張欠條,明年兌換,一個紅包使兩年。”


    秦放笑著搖頭:“你別寒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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