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目光早就飄到某個地方,不由自主的盯著那鬼鬼祟祟的兩人。  有什麽話要躲多那麽遠說?是有人拿著傳聲器偷聽麽?!  陸權澤心裏煩躁的很,又被一路上的商業朋友糾纏不下,隻好遠遠的看著兩人。  “陸總這件事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後王某定會感激不盡。”  男人暗搓搓的看著陸權澤越發冷淡的臉,有點心驚膽戰。  隻見男人漠不關心的點點頭,目光卻落在了別處。  王丘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偏僻的角落沙發裏,兩個身穿一黑一白西服的年輕人正低頭說著什麽,其中一個長相俊美笑起來迷人的好像有點臉熟。  隻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從另外一人手裏拿起什麽,突然伸手環住了男人的脖子,姿勢親密又惹人懷疑,兩人在空中對視的目光在旁人看來是如此的曖昧和纏綿,卻又美好的如畫一般。  唉,現在的小年輕啊……等等,那好像……是陸總的媳婦盛瑜吧?  王丘腦子一頓,猛的想起的刹那隻聽耳邊一聲爆裂的巨響。  “砰!”  迸飛的玻璃碎片擦著王丘的臉頰飛過,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硬生生捏碎玻璃杯的某人,嚇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可那人卻毫不在意周圍驚恐的目光,手裏緊緊的攥著破碎的杯子讓碎渣深深的紮入手心沁出鮮血,目光陰沉臉色鐵青的盯著那個方向。第56章 包紮  陸權澤深如寒潭的眼眸裏閃爍著無法言說的光芒, 看著那刺眼的一幕他的心疼痛難耐,猶如一隻鐵手牢牢緊攥。  忽而他的耳邊響起顧長衡冷淡又刺骨的話, “當他遇見更好的人,甚至都不會想起你。”  一旦有了這種可怕的想法, 陸權澤心裏的絕望如同洪水一般將其淹沒。  十幾年相伴到如今的人, 他怎麽能不了解呢,盛瑜有多倔強倨傲就有多麽灑脫寬懷大度。  大度的他恨不能將一口白牙咬碎, 也不願從此他們路歸路橋歸橋。  “啊!”  “陸總, 您、您這是怎麽了?”  “快快!去叫醫生啊!”  紅酒混雜著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散發出濃厚的醇香。  周圍響起女士們的嬌呼, 男士們的緊張, 眾人都在圍著他噓寒問暖,但他唯一想要關懷的人,連一個目光都不曾施舍。  陸權澤緩緩的回過神,疲憊的閉上眼。  “不用了, 我自己來就行, 謝謝。”  陸權澤接過一個禮儀小姐遞過來的小鑷子和紗布,深深的看了盛瑜那個方向一眼,離開了大廳。  盛瑜正和施子期歡快的打著遊戲, 施子期在大學的時候和舍友一起設計了一款小眾消分類遊戲,這款遊戲實在是太考驗智商了,隨機給出指定的數字將其通過各種特定的方式變動,相加之後就是遊戲得分。  盛瑜下載之後試了很多次,遊戲積分隻有三千多, 連前一百的排行榜都上不去。  施子期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耐心的講解如何快速的利用各種規則達到積累遊戲得分的辦法,盛瑜也是頂聰明的人,很快就自己摸索過來,積分一下子翻了好幾倍。  施子期眼裏的驚訝和讚揚,讓盛瑜小小得意了一下。  兩人從始至終根本沒有聽到大廳那一端發生的事情,直到勞勤秧走了過來隨口一說。  “啊,小瑜你在這呢。”男人一臉壞笑,“我看陸權澤受了傷,還以為你又傻了吧唧的過去了呢。”  “這是你的小奶狗麽?真可愛。”  勞勤秧一向在熟人麵前口無遮攔,自然笑嘻嘻的調侃著施子期。  搞的人家小朋友雙頰微紅,有點不好意思說話。  倒是盛瑜氣的腦子疼,卻在聽到陸權澤受傷微微的皺眉。  “他怎麽了?”  畢竟兩人現在沒有公布離婚,麵子還是要做足的,等到找到時機公布也不會給別人落下話柄。  不然有心人一說一傳,他盛瑜背著陸權澤結交新歡的話題怕是逃不過了。  “哎,怕是看到你和小可愛聊天,氣的捏碎了玻璃杯呢。”  勞勤秧不以為然的說道,隨後還補充了一句,“我覺得問題不大。”  盛瑜:“……”成吧,他覺得沒毛病。  “算了,我去看看,咱們回頭再玩吧。”  盛瑜不好意思的和施子期打了一聲招呼,剛剛起身就有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神色慌張又帶著點責怪。  “盛瑜,權澤都受傷了你還在那喝酒?”  “是啊是啊,怕不是吵架了?再大的氣也不能如此漠不關心啊,唉,現在的年輕人啊……”  盛瑜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兩人穿著豔麗打扮如同孔雀的貴婦,理都沒理直接擦身而過。  他詢問了一下廳內的服務生,這才知道陸權澤上了二樓的休息室。  看樣子應該沒多大的傷,便懶得去看免得尷尬,誰知道這小服務生太殷勤,連忙把電梯按鈕都按好了。  盛瑜不得不一邊道著謝,在人家關懷的目光下走進電梯。  來到休息室的門口,盛瑜敲了敲門便直接推門而入。  撲麵而來的煙味猛的嗆入鼻腔,引起盛瑜劇烈的咳嗽。  兩人分離沒多久,陸權澤何時嗜煙如命了?  男人敞開腿神情淡淡冷著一張臉坐在真皮沙發上,在看見盛瑜進來的一刹那眼眸不由自主的亮了一下,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煙掐滅。  “你怎麽來了?抱歉我……沒事吧?”  陸權澤邁開長腿幾步就走到了盛瑜的身邊,手足無措的看著咳的臉通紅的男人,想要伸手拍一拍男人削薄的背卻在快要觸及的瞬間,盛瑜後退了一步。  陸權澤一下子僵在原地。  “……沒事。”  盛瑜緩了緩,繞過男人進了屋,一眼就看見隨手扔在水晶茶幾上的鑷子紗布,還有幾塊沾著凝固血液的玻璃碎渣。  陸權澤嫌麻煩隻是草草了事,也不知道肉裏的碎渣有沒有清理幹淨。  “他們沒叫醫生麽?”  “叫了,我覺得麻煩拒絕了。”  玻璃渣雖然難挑,但陸權澤卻沒覺得多麽疼,隻是在一片血紅之中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清醒。  以至於他收拾完後,全身無力的倚在沙發靠香煙來緩解內心的疼痛。  在沒離婚以前,陸權澤不怎麽抽煙甚至有點討厭香煙的味道。  隻有在最難受熬不住的時候他會抽一兩根,陸父死後絕望教會了他抽煙,盛瑜的愛與溫柔卻教會了他戒煙。  如今,當他再次拾起香煙緩解疼痛,心裏卻深深渴望著曾經勸他戒煙的人,再多說一句關懷的話。  可至始至終,他到底是奢望了。  “怎麽不包紮一下。”盛瑜轉過頭蹙眉道。  他低頭看見陸權澤骨節分明青筋遍布的左手上,有一小片血肉模糊,看著怪嚇人的。  “沒事,不嚴重。”  陸權澤默默的將手背到身後,像一個做錯事的壞孩子一樣,笑的怪難看。  盛瑜淡淡的瞥了一眼,沒由來的一句,“力氣蠻大啊。”  陸權澤一愣,苦笑道:“那能不大麽。”當時那種情況下,手裏就算是拿著一塊鐵,他都能給捏出一個印子來,何況一個玻璃杯呢。  “你過來,我給你包紮一下。”  盛瑜拿起桌子上的白紗布和碘酒,陸權澤麵上帶喜的走了過來坐下。  上一秒心裏還美滋滋的,但是下一秒直接疼到麵部扭曲。  盛瑜拉過男人溫熱的手,在觸碰的一刹那有片刻的恍惚,但手上拿著的棉簽依舊毫不客氣的直接懟在了男人的傷口處。  “嘶。”陸權澤倒吸一口氣,心裏悲喜交加,感覺酸爽。  “疼?”盛瑜眼都不抬的問道,手上的力度依舊不減。  “怎麽會。”陸權澤放緩了語氣,齜牙咧嘴的溫柔道。  “那就好。”盛瑜抬頭給了他一個好看的笑,看來還是下手太輕不疼啊。  給陸權澤包紮完畢後,盛瑜鬆開了他的手。  男人有點不舍但飛快的將袖子放下,以至於盛瑜不得不稍微關注了一下陸權澤的手腕。  上次某人不是說燙傷的麽?  怎麽一看好像……是一塊黑色的刺青?  “你紋身了?”盛瑜隨口問道。  陸權澤一愣,緩緩的點點頭,“嗯,有段時間了。”  盛瑜僅僅是客氣一下,免得兩人尷尬,並沒有興趣了解男人這個紋身的來由。  於是陸權澤的期望注定像個放久了的氣球,一點一點的憋了下去。  “那我先出去了,你休息一會也來吧。”盛瑜站起身,口氣隨意的說道。  “好。”  陸權澤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心裏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他再次解開潔白的袖口,露出那一針一針深深刺刻在皮膚上的色素,拚湊出一副圖案。  一條躍出水麵的小魚,嘴裏牢牢的叼住那懸在半空的美玉,它眼裏的堅毅讓所有人都明白,離開水的懷抱與含住玉所帶來的窒息並不能阻止它的決心,生死糾纏不可分離。  到底誰是魚,誰是玉,亦或者這最後的結局誰都不是。  此題,注定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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