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大衛第一次去看她的時候,女人白皙瘦如柴木的腿上拉扯著一條血跡斑斑的銀色鏈子。  “別再來找我,事實證明他就是個廢物。”  莉莉冷漠憤恨的目光如同毒蛇,讓大衛退避三舍。  天知道這是個多麽陽光大膽的女孩,現如今已經被折磨的渾身上下皆是傷痕。  冷透了的眸子裏全無再活下去的生機,大衛後怕的逃命一般的離開了。  等他第二次上門的時候,康威斯家的女仆悲痛的說,夫人前幾日跳樓自殺了。  現在屍體還停在醫院,等著家人的認領。  這個勇於跟命運作鬥爭的金發女孩,妄想著與自己殘廢了的戀人私奔逃亡,卻被狠狠出賣的女孩,燃盡了最後一絲火焰。  “大衛你說實話,我還受得住。”  唐青鶴低低的哀求,自從知道是唐煜笙派人把前來尋找他的莉莉抓回了家族,他的心已經沉入了深淵。  說到底,還不是利益牽扯著他們這群任人擺弄的布偶向前向後。  莉莉原本和唐青鶴因為商業利益有了婚約,但隨著唐氏在y國遭受打擊,婚約取消不說莉莉的家族另謀出路,那便是頂著惡評如潮也上趕著賣女兒的行為,攀上了康威斯家族。  隻因為莉莉是個私生子,沒人會在乎她的生死,要是能賣個好價錢那就更好了。  唐氏衰敗之後,承諾給莉莉家族的好處全部收回,哪兒怕威爾遜將價格一降再降,依舊沒有同意這一樁婚姻。  唐煜笙更是為了一個醫藥產業的入股權將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掐死在懷裏,親手將莉莉送回了威爾遜家族。  這發生的一切他一概不知,躺在病床上試著勸慰自己,父母為他治病已費了很多心力,自己並非親生冷落也是在所難免應當體恤父母才是。  結果呢?一轉頭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囂張的闖入者興奮的用惡毒的語言闡述自己是如何玩弄那個可憐的女孩的。  唐青鶴差點以為自己會死在icu裏,可是他還是活下來了。  那一夜,唐青鶴咬緊了舌頭滿腔血腥。  為什麽不告訴他?如果僅僅是錢他也有呀!雖然他是個殘廢,但足不出戶賺錢的方式太多太多,這三十幾年間唐青鶴也積累了不少的財富,換回他心愛的girl未嚐不可。  但唐氏選擇了欺騙,唐青鶴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他們如此做的原因何在。  直到天泛白,他才頓悟。  他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廢人而已,做決定之前想不起來照顧他的感受。  真的抱歉。唐青鶴坐在床上瘋狂大笑,三十年的恩情就是個狗屁。  他試著去原諒去祈求,莉莉不要恨他,甚至妄想逃避。  可越是為自己開脫,他就越是恨的呼吸不上來。  自從他了解到莉莉那暴虐的丈夫後,突然覺得死亡才是解脫。  蓋爾的惡名昭著,尤其是以性|虐女人為畢生的樂趣。  前前後後仗著家勢逼死了三任妻子,其中一位已懷有五個月的身孕。  “……she is miss you。”大衛沉默片刻,低聲道。  唐青鶴笑了,透明的淚水湧出眼眶模糊了視線,嘴裏卻不停的呢喃著“挺好挺好”,轉頭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飛濺在翠綠的草地上。  “唐!”大魏驚恐的聲音漸漸的不清楚起來。  唐青鶴第一次如此痛恨當年接生的護士為何要如此粗心弄錯了孩子,讓他生在這樣的家庭。  他早該在出生後的幾年被貧窮的家庭拋至街頭悄無聲息的死去,好過這三十幾年沒日沒夜遭受著的折磨。  唐家夫妻給過的溫暖親情,要用如此特別的方式收回,他情願從未得到過。  他和唐博勞,都是殊途同歸的可憐人罷了。  熬過寒冬,當盛瑜感受到春風拂麵的溫暖時,心裏一顫。  這真的是一個陰霾密布的冬天,經曆過幾重大雪壓斷了柏樹,盛母後院的綠植凍死大半,才迎來這麽個明媚的春天。  盛瑤抱著粉雕玉琢的寶寶,笑著喊弟弟回來吃飯。  “我來抱著困困吧。”盛瑜趕緊將手伸到撲閃著大眼睛的小外甥麵前,忍不住親了親他柔軟的臉蛋。  這個小家夥的大名叫盛玉博,小名困困。  名字是盛瑤親自取的,盛遇博。  盛瑜不知道這裏麵的含義是否有那麽幾分懷念或是愛意,但至少盛瑤表現的很坦然。  “小瑜,把困困給保姆吧,趕緊來吃飯。”  盛母嘴上說著,自己卻親熱的把小寶寶抱在懷裏逗弄。  小寶寶才一個多月,眼睛是看不清楚的,但十分愛笑,一笑雙眼眯著像隻小狐狸,稚嫩可愛之間可以窺見父親風流倜儻的眉眼。  盛母看著又是心酸又是熱淚,一會兒眼睛就熱熱的,嘴裏忍不住往外冒胡話。  “你看看你呀,幹什麽隨你父親那雙眼睛,惹我這老人家心慌慌的……”  年紀大的人最是看淡生死,也是最怕提生死的。  盛母對於唐博勞的死,一直有種欲言又止無話可說的感覺。  他從前是個十足的爛人,可這個爛人變成了好人,懂事知錯上進,死了之後原本不買單人的全都哭訴著他的好。  盛母也不過如此,但她隻是不提罷了。  張保姆抱過孩子,盛父才板著臉下了樓。  盛母看了他一眼,眉目肅穆眼卻帶喜,這老頭八成又要說什麽。  果然,飯菜吃一半,盛父便重重的咳了一聲。  惹來兒女的注目,這才施施然開口道:“小瑜過完生日28了吧?”  盛瑜心裏一“咯噔”,他是四月十二的生日,剛過完不久,盛父開個頭他就知道這接下來的話會是什麽。  “你也不小了,之前一直眼瞎就算了,現在老爸和叔叔們給你把關!明天約個朋友出去玩玩吧。”  盛瑜滿臉黑線將筷子放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坐在一旁的盛瑤很自然的接過話題。  “我也不小了,爸你先給我安排安排吧。正好困困還小,要是大了就不好找了。”  盛瑤笑了笑,“你知道他黏我黏的緊。”  話音剛落,客廳裏一下子安靜了。  盛父臉色一僵,轉頭一望盛母一雙美目瞪著他,看上去氣的不清。  盛瑜蹙眉,唐博勞逝去才一個月,盛瑤說這話也不知道是替他解圍還是真的存了再找的心思。  “我吃飽了,先上去喂困困了。”盛瑤放下筷子,從保姆的臂彎裏抱過孩子上了樓。  “盛淵!你是不是整天在家閑出蛋來了,一天到晚折騰我啊?!我生的兒子女兒還沒說什麽呢,你憑什麽急著往外趕啊!”  盛母越講越氣,語氣都帶著哭腔。  本來唐博勞這件事他們都不好受,盛瑤再這樣誰看了都難過,晚點說不好麽?  盛父慌了,他也沒想到會這樣啊。  連忙起身趕緊哄老婆,盛瑜無奈地放下筷子不再摻合老夫妻之間的事。  盛瑜敲敲門,盛瑤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  “進來。”  “姐,你不吃了麽?”  盛瑜走了進來,盛瑤正在拿著一張照片放在困困的手裏把玩。  那是一張照片,照片裏的人年輕且清晰。  正是熱戀中的盛瑤和唐博勞。  “我不餓。”盛瑤低頭親了親兒子的臉蛋,“我剛剛說的是真的,奈何爸媽的反應真的太大了。”  “我要是知道原諒一個人的代價那麽大,我肯定早就說沒事了。”  盛瑤笑容很淡帶著嘲諷,“他走了之後,我發現自己不恨了,反而……看開了。”  無論唐博勞變得再怎麽溫柔體貼,再怎麽盡力補償往日所造成的傷害,盛瑤還是在看到那個人的瞬間感受到的不是安心,而是疼痛。  但現在那個人不在了,她反而釋懷了。  因為一切疼痛在生死麵前,都變得無足輕重了。  “我這樣說你可能不明白……那我舉個例子,要是發生意外的不是唐博勞而是你心裏的那個人,你絕對恨不起來任何一絲一毫,信我。”  盛瑜望入一雙沉而穩的瞳孔,心猛的一縮。  隨後他露出一個苦笑,沒錯。  如果那日發生意外的是陸權澤,他恐怕不知道該如何承受這廢掉人半條命的消息。  他當然恨不起來,甚至會用一輩子去懷念去忘記。  別管生前如何大放厥詞,死後一切如煙雲。  “我現在有了困困,已經來不及顧著曾經,隻想著以後,然後遇到更好的人。”  盛瑤直白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她不想讓父母覺得自己很脆弱,事實上走過這麽一遭再也沒有什麽更可怕了。  盛瑜看著熟悉的眉眼,突然發覺自己這個笑而蜜悲而哀的姐姐,變了一個模樣。  從容的誰也沒放在眼裏,又柔情的誰都在眼中。第64章 相親  盡管盛父被盛母教訓了一頓, 弄的自己在孩子們麵前丟盡了臉麵, 依舊絲毫不改舊事重提。  於是一大清早盛瑜便迷迷糊糊的坐在了咖啡館裏等著相親。  不錯,相親。  如果被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們知道, 怕是要笑掉大牙的。  對此盛瑜不以為然, 說是相親不就是走個過場交個朋友而已,給彼此雙方父母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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