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整個工技片區的扛把子, 當然不可能因為校長這種事在說慫就慫。


    單顯像是想起了什麽事,神色忽然沉得要命, 寒聲撂了狠話:“今晚你們學校後牆見。”


    他們體委心跳得厲害,護著一個班的人, 根本沒聽清剛才學委說了什麽:“見就見,一對一了,不關他們的事。”


    單顯不想跟他廢話, 草草擺了下手, 帶著人匆忙往外走。


    一群人浩浩蕩蕩才走到門口,正好三中教育處主任和老同學工技校長吃得差不多,互相客氣著出門:“還是三中的學習氛圍好。”


    “不不, 工技也不錯,學生年紀大, 比我們那群小兔崽子沉穩安分。”


    “三中最近的學風建設特別好, 我們也應該學習。”


    “工技今年嚴抓校紀, 效果也特別明顯,改觀非常大……”


    兩校領導互相謙虛暗流湧動,保持著和藹得體的微笑, 攜手並肩走到門口。


    單顯:“……”


    ……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


    眼睜睜看著眼前的玄幻轉折,體委有點不敢置信:“我覺得我這個事我好像能吹一年。”


    剛被隔壁片區的老大約戰,轉眼就接受了隔壁片區從扛把子到跟班的集體致歉。


    還特別真誠,必須得聽, 沒被打動都不準走那種。


    “你們覺不覺得他看笙哥那個臉色不太對?”


    段磊摸摸下巴,來回看了兩圈:“看起來好像認識笙哥。”


    班長蹲在他邊上:“看起來好像跟笙哥交過手。”


    學委補充:“看起來好像被笙哥祝福過, 比如隻要他敢打架,就正好趕上他們校長忽然想出來吃飯。”


    “……”


    姚強:“啊。”


    玄幻的發展忽然得到了科學的解釋。


    姚強終於知道了他笙哥為什麽看這群人很不眼熟:“去年他們頭發還是五顏六色的,遮到眼睛那種,今年就都黑了!”


    工技今年年初嚴抓校風,把這群學生亂七八糟的腦袋全勒令染回了黑色,服裝飾品也都做了非常嚴格的約束。


    讓去年還戴耳釘染頭發的一群不良少年像是換了個頭。


    “什麽時候?”段磊忍不住八卦,“兩大片區扛把子交手,這麽激動人心的大事!”


    姚強想了想:“差不多就去年,也是這個月份。咱們笙哥被拖去拍完學校風采展,穿著那件黑襯衫翻牆去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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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被他們隔壁那個書呆子噴了一身的啤酒。


    於笙倒是沒怎麽樣,準備回去換衣服。叫網管結了時間,下機子正好看見單顯帶著常馳那一幫人把人圍住了刁難,陰陽怪氣嘲諷個沒完。


    “他們那群人看見優等生就不順眼,非得折騰幾輪才算完。”


    他們笙哥唯一一次穿著襯衫撂場子,帥得仿佛在拍什麽黑幫大片。姚強的記憶開了個頭,剩下的場麵就飛快清晰起來:“那哥們應該也是心情不好,想借酒消愁來的,沒服軟。兩邊人杠了幾句,眼看就要嗆火。”


    一幫人對一群,被圍的還是個戴著眼鏡規規矩矩穿校服的學生,被欺負是難免的,但也應該出不了什麽大事。


    他們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來不打算管,於笙已經摘了耳機:“行了,有什麽可吵的?”


    單顯無疑把這個當成了三中片區的挑釁。


    “後來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


    姚強掰著手指頭給他們捋:“常馳他們一群人排隊說三中超棒,笙哥跟單顯握手言和,友好地祝福他們以後打架順利,最好別摩托車熄火、家夥沒帶齊,撞上他們校長恰好出來吃飯。”


    高二那一年於笙還處在對玄學的試驗階段,嚐試了很多方向,也一度祝了挺多人非常多樣化的內容。


    以至於在不少人心裏都留下了彌足深刻的陰影。


    姚強當時光顧著激動緊張了,別的都沒怎麽注意,現在隻還剩下點隱約的印象:“那哥們應該是省示範的,我記得是他們的校服,個挺高,戴個眼鏡,長得挺――”


    他看著跟於笙一塊兒出門看情況的靳林琨,張了張嘴,又揉了下眼睛:“帥……”


    段磊聽得正到興頭上:“說啊,然後呢?”


    姚強:“哇哦。”


    相逢即是緣。


    在姚強同學一點一滴拚湊起來的回憶下,時隔一年再度會麵的雙方再一次氣氛和諧地握了個手。


    “還有這回事?”


    於笙蹙眉:“什麽時候,去年?”


    靳林琨早猜到他忘了,擦著眼鏡笑了笑:“對……那天我剛拿了處分,心情不好,想找個網吧試試換種人生。”


    結果換種人生的第一步就被啤酒絆了個岔。


    在被一群人圍上來找茬的時候,隔壁那個被他噴了一襯衫啤酒的男孩子扔下鼠標站了起來。


    明明挺無害的小虎牙,氣勢卻冷冽鋒利得叫人本能打怵:“有完沒完?學習好怎麽了?”


    ……


    於笙順著他的描述回憶了一會兒,依然沒什麽太深的印象,倒是先想起了靳林琨那天為了忽悠他留下說的“他們見麵一周年”。


    當時他隱約覺得不對勁,但還沒來得及問,就撞上了靳父靳母偷偷回家。


    後來事太多,也沒想起來問。


    姚強恢複了記憶,就更忍不住好奇:“靳老師,所以你穿黑襯衫,是為了紀念你跟笙哥的初見嗎?”


    靳林琨如實回答他:“是因為覺得黑襯衫真帥。”


    “……”


    畢竟當時還是見什麽帥都想學的年紀,靳林琨看見了於笙穿著黑襯衫身手利落一拳一個小朋友的架勢,就覺得這個裝束很有高手風範。


    至於那天那個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的朋友,陰差陽錯在一起打了場架,打完就散了。


    萍水相逢,沒來得及問名字,後來也一直沒能再見著。


    直到暑假,靳林琨去買煎餅的時候,無意間聽見掃把頭壓低聲音指揮帶來的幫手:“就找那個虎牙的,一起上,給他點厲害……”


    靳林琨覺得這個故事其實挺值得感動:“緣分,兜兜轉轉。”


    “轉個頭。”於笙根本不給他麵子,“你要是不路癡,你們家就在我走正門上學的路上。”


    一個人要是太不著調,有時候天意可能也會適當地配合配合。


    生日這兩天的經曆太豐富多彩,靳林琨跟於笙一起去結賬,回來的路上都還有種不真實感:“會不會是夢中夢?”


    “要確認一下嗎。”


    於笙現在還在想靳林琨當初在校門口那句“包子都嚇掉了”,覺得自己很適合幫他清醒清醒:“自己挑,揍哪兒。”


    “……”靳林琨:“不是夢,確認了。”


    他們是趁班裏人沒注意溜出來結的賬,這會兒已經不是飯點,樓梯間空蕩蕩沒什麽人,安靜得能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


    靳林琨走在前麵,聽見於笙叫他:“哥。”


    靳林琨轉回來:“怎麽了?”


    “你那天。”於笙抬頭看他,“到最後心情好沒好點?”


    靳林琨愣了一會兒,眼尾無聲彎下來。


    他點點頭,唇角揚了揚,答得很認真:“好到不行。”


    當時他們還都不認識,麵都沒仔細朝,其實也談不上有什麽太深的感受。


    但在那個時候,忽然就有個人出來,什麽都沒問,扔了鼠標頂不耐煩地跟他站在一塊兒。


    感覺比做十張卷子全對了都好。


    於笙看了他一眼,把人扯過來。


    小朋友難得主動抱他,一點氣流打在頰側:“哥。”


    “不信?”靳林琨下意識抬手,摸摸他的頭發,“真的,我當時――”


    於笙在他耳邊碰了碰:“生日快樂。”


    -


    年末將至,也就意味著一學期的內容到了該收尾的時候。


    給靳老師過生日的快樂沒有持續多久,七班同學們就和整個三中一起,陷入了新一輪學習的洪流裏。


    和其他同學毫無創意的祈福不同,七班的朋友圈裏充斥著“轉發這件黑襯衫,帶你起飛”、“轉發這個靳老師,英語包過及格線”、“轉發這個笙哥,該內容已刪除”之類看起來仿佛非常神秘的錦鯉。


    第一次這麽玩兒命複習衝刺考試,段磊他們甚至有點魔怔,在課間偷偷算塔羅牌。


    “都別動,別說話,心誠則靈。”


    體委非常肅穆,一隻手按在胸口:“神秘的塔羅牌喲,請告訴我,我們期末考試能比期中再高五分嗎?”


    於笙在“塔羅牌喲”這一段就有點聽不下去,起身想走,被班長好不容易勸住:“試試,笙哥,我們需要你身上的玄學之力,你再坐一會兒……”


    學委點兵點將數了半天,最後顫巍巍抽出一張倒吊人。


    這群人沒一個會玩塔羅牌的,對著牌上的花紋麵麵相覷:“什麽意思?”


    “考不好不如上吊?”


    “股懸梁錐刺頭,複習更有效?”


    “說不定是說,咱們的分數下一次能倒過來。”


    ……


    “沒事沒事。”


    段磊給跳起來追殺生活委員的體委讓了條路,拍拍前排受驚的楊帆,讓他安心繼續學習,替大家擋著可能忽然進門檢查紀律的主任:“體委這次考了200分整。”


    高三上學期的期末考試,光是意義上帶來的壓力就不言而喻。


    學委和楊帆的宿舍前排了長隊,都是捧著練習冊埋頭苦學的七班同學。


    於笙不住校,被抱著腿哭訴這道題太難了的幾率小一點,但也經常多留一節晚自習,簡潔明了地講些各科的難點和易錯點。


    尤其最後到了臨考前那幾天,於笙幹脆跟著上滿了最後一節晚自習。


    “笙哥,這樣沒關係嗎?”


    段磊操心得很,不知道靳林琨和於笙的關係的時候擔心他們笙哥的安全,等知道了兩個人的關係,就開始擔憂這樣會不會影響他們的家庭和諧,“你給我們補課,靳老師會不會太孤單……”


    “沒事。”於笙判著他們同學自己加練的模擬卷,“他回家了。”


    段磊:“!!”


    雖然他們笙哥隻簡單說了四個字,段磊卻已經腦補出了波瀾曲折的一段故事:“他怎麽回家了?你們鬧不愉快了嗎?是因為聚少離多嗎?我們去路上一邊跑一邊喊靳老師不要走錄視頻給他看還來得及嗎?”


    於笙:“……”


    一月初就過年,省示範要提前進入二輪複習,過年前還要再補一個星期的課,期末考試也比三中早了一周。


    靳林琨不跟著補課,本來還想陪著於笙考完試,過年跟著家裏去海南待兩天就趕回來,結果還是被於笙扔了出去。


    還帶了滿滿當當一行李箱的手作糕點小禮物。


    段磊長長鬆了口氣,回去通知一群人不用去買橫幅了:“還好還好,笙哥他們家很和諧……”


    於笙看了看桌上鋪開的卷子,覺得自己幸好還沒布置作文。


    不給他們機會發揮,都不知道這些人想象力到底還能有多浩瀚。


    批改完卷子,又把依然有問題的地方訂正整理到一起,時間就已經挺晚。於笙翻牆回了家,放下東西衝完澡,正好接到了靳林琨發過來的語音聊天。


    兩個人在一塊兒待久了,臨睡前不說幾句話都不習慣。


    靳林琨擔心小朋友睡不著,被父母押著幫忙算期貨匯率,困得聲音都有點含混,還是守到了他把事情做完:“在做什麽呢?”


    這人的聲音原本就顯得磁性,攙上點困倦,莫名繾綣地在耳邊繞了一會兒。


    於笙夾著電話,單手把雞蛋磕進碗裏攪勻:“夜宵。”


    蛋液碰上燒熱的油,刺啦一聲響起來,隔著電話好像都能跟著聞見格外囂張的香氣。


    知道他吃不著,於笙還挺體貼:“哥,視頻嗎?”


    靳林琨:“……”


    多少還有良知,於笙跟他開了句玩笑,就停止了深夜放毒的行為,把厚蛋燒換了個盤子裝出去:“你呢?”


    靳林琨摸了塊餅幹,枕著胳膊翻了個身:“算什麽時候才能過完年。”


    照理考完試就能清閑下來,於笙也能趕回去跟著他們過個年。但考試結束正好是對題目印象最深刻的時候,這時候訂正錯題查漏補缺,效果要比隔一周再回來好得多。


    省示範也是因為這個,才特意把期末考試往前提了一個星期,考完試再上一周的課。


    三中老師們也要回家過年,於笙對班裏預習當複習的進度大致了解過一遍,決定留下給這群人補補基礎。


    高三就這麽一年,靳林琨對這個決定挺支持,就是有點想男朋友。


    於笙自己坐在床邊,夾了一筷子厚蛋燒放進嘴裏,聽著對麵悉悉索索翻身的動靜,抬起嘴角:“不著急,你好好陪叔叔阿姨。”


    靳林琨:“叔叔阿姨覺得禮物和點心來就行了,沒必要帶人,我可以回去。”


    語氣實在模仿得太像,於笙沒忍住,笑了一聲。@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靳林琨覺得他這種幸災樂禍不太厚道:“還笑,你知道多沉嗎?進去差點就超重改托運了,最後還是行李重量轉自重才混進去的。”


    於笙還沒聽過這種操作:“什麽叫行李重量轉自重?”


    “就是蛋黃酥真好吃。”@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靳林琨現在想想,還有點意猶未盡:“麻薯也不錯,無骨鳳爪味道入得剛剛好……”


    好不容易把超重的部分吃完,靳林琨還很擔心於笙,打電話認真跟他保證:“很快,我去待兩天就回家。”


    於笙也挺擔心,看著飛機所剩無幾的登機時間:“是得快點,不然你就能直接回家了。”


    ……


    男朋友異常沉得住氣,半天沒能套出來想聽的話。


    靳林琨有點兒遺憾,又覺得這樣也很好。


    小朋友一個人在家也不怕寂寞了。


    也知道走的人就是離開幾天,不論走到哪兒,都肯定會回來了。


    兩個人聊天沒什麽核心思想,發散地東拉西扯了一會兒。靳林琨實在困得不行,最後沒撐住先睡了過去。


    終於把對麵聊到睡著,於笙帶著耳機坐了一會兒,沉穩地站起來,把手機放在了枕頭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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