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浩江?那哥們不是韌帶有傷嗎?再說都大三了,說是要準備考研呢,”李子超不看好的撇了撇嘴,“他技術也一般,個還矮。”向榮本想安慰他兩句的,聽見這話,不覺瞥了他一眼:“高就有用了?人家r大那邊今年還有個196的呢,你能高得過人家麽?”“不是吧?業餘隊也整這麽邪乎了!?”剛才一直沒說話,低著頭玩手機的小卷毛彭軒咋呼了一嗓子,隨後邊發微信,邊搖頭感歎:“真tm沒法混了,看來我隻能走艾佛森的路線了。”“哎,那哥們聯係你了麽?”李子超忽然衝王韌問,“就那個跟我差不多高,拽得跟二郎神似的那個。”“差不多個屁,人家比你高,”王韌白了他一記,想起向榮還不知道這茬,於是先把故事講了一遍,之後才總結發言,“身高是還行,但人是真不行,就跟有社恐似的,問三句答倆字,溝通都費勁!”“我靠,我好像知道了!”彭軒突然詐屍似的一拍桌子,“是不是穿一身黑的?我今天在思修課上看見他了,我去,你們是不知道啊,丫一進門,我前後四排的女生全炸了!”頓了下,他又一臉壞笑地端詳起向榮:“小榮子,我覺得你的建院院草稱號,很有可能就要保不住了。”向榮對花或是草的統統沒什麽興趣,撇開杯子裏的吸管,他喝了一口王韌的拿鐵:“我今兒不住學校了,向欣還一個人在家呢,我先去前頭買點三明治,明兒早上就不用給她做飯了。”交代完站起身,他示意王韌趕緊往後閃,好給他讓出點路來,無奈前後全都擠滿了人,王韌的腿已經頂上了對麵彭軒的膝蓋,而椅背呢,也跟後頭人的椅子牢牢纏在了一起。向榮歎了口氣,衝王韌比劃了一下,意思是叫他身子盡量往後靠,跟著單手撐在桌子上,原地一個起跳,直接從王韌的腿上躍了過去。“以後別約這了,”他回過頭說,“談事可以找烤串店。”向榮是真心嫌棄水滴石人太多,之前那個動作更是出於無奈之舉,不想一個簡單的跳躍,卻已在無意間驚起了身後的一灘鷗鷺。靠牆邊正坐有三個女生,看打扮個個都很入時,其中一個畫著淡妝的,伸手在旁邊短發女生的眼前晃了兩下:“完了,肖冰已經看傻了。”對麵燙著波浪卷的女生背對著向榮,雖說什麽都沒瞧見,但也笑出了幾分促狹。叫肖冰的短發女孩對同伴的揶揄置若罔聞,半晌,才化身癡戀至尊寶的紫霞,幽幽感慨:“連跳都跳得那麽帥。”兩個同伴聽得一陣牙酸倒胃,淡妝女郎推了肖冰一把:“喜歡就上啊,我問過建院的人,他沒女朋友,也沒聽說過他對誰有意思。”“不好吧,”肖冰驀地回神,“我一女的,難道還上杆子跟他表白?”波浪卷朝天翻個白眼:“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這麽陳腐的觀念,就非得等著追?那你別喜歡向榮這樣的啊,你知道他們建院有多少女生等著要他手機號麽,你還真以為他能有機會發現你啊。”“沒錯,”淡妝女郎拍了下桌子,“就趁今天吧,咱先把他手機號要過來再說。”“不行不行,”肖冰頭搖成了撥浪鼓,“太丟人了,我可幹不出這種事。”“你個慫玩意兒!”淡妝女郎決定義氣當先,“我去給你要,反正他不是我的菜,我對著他沒有任何心理障礙,怎麽豁得出去怎麽來。”此女明顯是個行動派,騰地站起身,踩著三厘米的小跟鞋,健步如飛地直奔點單區去了。可惜,她選擇的時機不大湊巧。可能因為今天人太多,店裏明顯有些忙不過來,正好有客人要求在飲料裏加楓糖,店員手忙腳亂中邊加邊甩了一大坨在地下,因為忙著做飲品,這會兒還沒顧得上去擦。向榮正等著店員幫他裝三明治,心下卻在一陣陣地犯嘀咕,蓋因他撞見了一樁略微有點奇怪的事——此時站在等候區他身後,端著一杯espresso的家夥,竟然就是和他住對門的那位新鄰居!莫非他也是j大的學生?正作如是猜想,忽然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向榮抬眸,隻見一個女生搖曳著朝他走過來,跟著下一秒,那女生好像突然踩中了蓋著狗屎的香蕉皮,腳下倏地一滑,整個人衝著他飛撲而來。向榮本能地側身往後閃,隨即覺出手肘碰到了人,說時遲那時快,身後那人仿佛渾身一凜,緊接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便劈麵衝著他的側臉潑了過來。第6章 天價衫黑咖啡沿著頜骨順勢而下,從脖子一直流淌到胸口,起初還有那麽一點燙,之後就和身體的溫度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向榮伸手抹了一把臉,見此時的點單區已亂作一團——淡妝女郎撲倒在吧台上,因為被人扶住而免於跌傷,起身後當即和店家理論起來,店員們於是忙著道歉、找拖布擦地,全沒留心等候區還出了另一樁事故。無奈地歎一口氣,他回身想要抽取紙巾,剛一轉頭,視線就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位“罪魁禍首”。周少川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手上兀自端著之前的杯碟,目光卻落在被他潑了一身咖啡的長發男生臉上,他認出這是和他說過話,並且住在他隔壁的鄰居,但這顯然並不重要,因為他此刻正在思考的,是對他來說頗為複雜的兩個問題。一,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就因為對方的手肘碰到了他?可那僅僅也隻是碰一下而已,真的有必要在第一時間拿起手裏東西去反擊?而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變得這麽討厭被別人,特別是被陌生男性碰觸自己的身體?二,既然已經潑了人家一身一臉的咖啡,那麽無論如何,都應該先道歉才對。周少川自幼接受的教育,一言以蔽之,都是旨在令他如何成為一名真正的“紳士”,這種事倘若發生在從前,他一定早就先致歉,然後幫忙作善後處理,可現在呢?那簡單不過的三字“對不起”,卻至今沒能被說出口,且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這個詞雖如鯁在喉,但也失去了它應該被訴諸於口的時效。腦海裏翻湧著對自己的審視和問責,周少川擰著眉毛站在原地,不過外人從他臉上可看不出那些糾結自省,反而隻能看到他毫無一絲愧疚之意,更心安理得地、直勾勾地凝視著“受害者”。向榮簡直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其實從事發到現在,向榮都沒有半點想要怪罪身後人的意思,反而意識到是自己先碰了人家,可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對方好歹應也應該有所表示,至起碼可以說上兩句場麵話吧,而不是淡定地立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端詳他的窘態。怪不得向欣要叫他怪胎,向榮心想,隨即冷淡地收回視線,懶得再去看那張缺乏表情的麵癱臉。與此同時,王韌幾個已等得不耐煩,一起從後頭轉出來,預備和他打聲招呼再散。“哎,是你啊?”“這麽巧!”“對了,你是叫周少川吧?”三個人明顯都注意到了周少川,自然而然地,也就忽視了向榮身上所發生的狀況。“考慮的如何了?”“有沒有興趣,給個痛快話唄。”“嗨,我是土木係的彭軒,話說你今天上課走錯教室了。”周少川被這三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打亂了思緒,幾乎一秒鍾回過神,然而當著這許多人,那道歉的話就更加說不出口了,放下手裏的杯盤,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向榮一眼,跟著繞過其人,徑自朝門口走去。“哎,你真不考慮參加下校隊選拔?”王韌打量著他,總覺得這身板不打球真有點浪費了,不由又追問一句。“不去。”周少川斬釘截鐵地答,話音落,人已推開咖啡館的門,步履鏗鏘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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