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非和柳華梅回到陳千卿所在的病房的時候,陳千卿正窩在被窩裏睡覺。


    路依琴走後,陸正非叫護士來給他換了套被單,原本撒水的痕跡已經完全看不到了。不過看不到也沒關係,陳千卿有的是辦法讓陸正非注意到。


    “千卿,別睡了,這會兒睡了,晚上睡不著的。”柳華梅柔聲道:“快起來,媽給你做的魚帶過來了。”


    陳千卿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伸手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了。


    現在五月份,天氣不冷,陳千卿身上穿的也不多,手一伸,就露出了紅彤彤的的手背,同周圍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千卿,你的手怎麽了?”柳華梅立刻注意到了陳千卿手上的異樣,她問道:“被什麽燙了麽?”


    陳千卿笑了笑:“沒事,不小心被燙了。”


    陸正非聞言挑了挑眉:“你什時候被燙的。”陳千卿一整天都待在床上,又不用碰熱水,哪裏會被被燙著。


    陳千卿看了陸正非一眼,淡淡道:“喝水的時候不小心被燙的。”


    陸正非聽了陳千卿這麽敷衍的回答,明顯露出不愉的神色,但因為柳華梅在場,他也並沒有多說什麽。


    “你這孩子,怎麽那麽不小心。”柳華梅責怪道:“看看這手燙的,我晚上給你買點藥來抹。”


    陳千卿點了點頭。


    柳華梅做了一條清蒸鯽魚,又熬了些鯽魚湯,在加上些小菜,讓陳千卿的胃口好了很多,少見的將帶來的飯全部吃完了。


    二十幾歲的男生,本該是胃口最大的時候,陳千卿平時吃的少,陸正非看了也不開心,見到他今天把他媽媽做的飯都吃的差不多了,心情才好了很多。


    “媽,你吃了麽?”陳千卿吃完了飯,擦了擦嘴,問道。


    “我吃了呢。”柳華梅坐在陳千卿的旁邊,看著他把飯吃完,笑的眯起了眼:“你有小陸這麽個朋友真是福氣,他叫了外賣,和我一起吃了。”


    陳千卿聞言看向陸正非,得到的卻是個含著笑意的眼神,陳千卿隻當做沒看見,又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目光。


    “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柳華梅還在道:“但是要坐一段時間的輪椅……你學校的課程可別拉下了。”


    學校的課程?陳千卿已經接近三個月沒上課了,但柳華梅卻以為他的兒子隻請了幾天的假。陳千卿道:“媽,我知道了,你就別擔心了。”


    陸正非見陳千卿母子兩人說這話,識趣的開口:“伯母,你和千卿先聊著,我出去一趟有點事。”柳華梅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從她的角度看來,陸正非這個朋友已經不能更合格了,熱情,細心,又關心陳千卿,若不是男的,柳華梅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喜歡陳千卿了。


    陸正非走的灑脫,他篤定陳千卿絕不會告訴柳華梅他們兩個人的事,因為即便是說了,也無力改變現狀,最糟糕的就是讓他的母親陪他一起痛苦罷了。


    陳千卿的確沒有說的打算,他隻是同柳華梅聊了些普通的家常,並沒有敢深入的聊下去,畢竟,他不是真的陳千卿。


    柳華梅來的時候心裏一直在打鼓,看到情況並沒有想象中嚴重的陳千卿時,才放下了心,但言語之間還是少不了一些擔憂和責備,怪陳千卿太粗心,擔心陳千卿恢複不好。


    柳華梅說什麽,陳千卿就聽著,臉上沒有一點不耐的神色,到最後反而是柳華梅自己不好意思了,苦笑道:“千卿,你是不是嫌棄媽媽囉嗦啊。”


    “媽。”陳千卿道:“我怎麽會嫌棄你囉嗦,平時想聽你說話,還沒那個機會呢,你多說點好,我就想聽你說。”


    這麽一來,柳華梅才又露出笑容。


    陸正非離開病房後並沒有出醫院,而是又回到了監控室,和守在那裏的人打了個招呼後,調出了陳千卿的監控錄像。


    “今天沒發生什麽事吧。”陸正非隨口問道。


    “沒事啊,陸少。”守著的人答道:“我在這裏看一天了呢。”


    “是麽。”陸正非道:“監控調出來我看看。”


    “好。”那人並不害怕——他又什麽可害怕的,監控已經被他們做了手腳,陸正非反正是看不到路依琴來的那段錄像了。


    陸正非坐在椅子上,把今天一天的,關於陳千卿的監控都快進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柳華梅和他離開病房後,陳千卿似乎就一直躺在床上睡覺,要不是時間在走,幾乎算得上一動不動了。


    直到自己和柳華梅再次進入病房,陸正非都沒有看見陳千卿身上發生任何的事。


    陸正非不傻,一聯想到陳千卿手臂上那突然出現的燙傷和這毫無異樣的錄像,轉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他也不點破,隻是微笑著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不錯。”


    “陸少客氣了。”那人本來就不覺的陸正非會發現什麽,還真以為陸正非是在賞識他,笑的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陸正非對背叛這種事情的容忍度極小,小到若是有可能就會扼殺在萌芽裏,麵對這種板上釘釘的事情,他又怎麽可能放過。


    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陸正非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出了監控室。


    晚上九點,陸正非來醫院把柳華梅接了回了住所後,又去了醫院一趟。


    陳千卿白天睡多了,這會兒正在看電視,看模樣是挺無聊的,見到陸正非從門口走進來,也不驚訝,隻是給了眼神又移開了。


    “你上學的手續辦好了。”陸正非道:“下周就能去上課。”


    陳千卿看了他一眼:“哦。”


    陸正非本以為陳千卿還會說些什麽,卻沒想到居然就這麽一聲“哦”他道:“你都不感謝我一下的麽?”


    ……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己這麽不要臉,陳千卿在心中默默的想,搞得好像導致陳千卿失學的罪魁禍首不是你一樣。


    “感謝你。”陳千卿幹脆道,目光卻始終沒有從電視上移開。


    陸正非順著陳千卿目光看過去,卻發現電視裏正在廣告,他心情瞬間壞了許多,道:“白天出什麽事了?”


    陳千卿顯得很無辜:“沒什麽事。”


    “沒什麽事你手怎麽被燙紅了。”陸正非上前,一把抓住了陳千卿的手,那手臂上塗抹了柳華梅買來的燙傷藥,更顯得突兀。


    “你不是有監控麽。”陳千卿被捏的很痛,但一點沒表情出來,隻是睜著無辜的眼睛:“你沒看?”


    “……”陸正非不可能服軟說監控被刪了,於是隻能硬是咬牙道:“我要你親口說。”


    “你妹妹來了一趟。”陳千卿道:“朝我扔了個杯子。”


    陸正非的怒意一下子燃了起來,隻不過對象並不是陳千卿。


    “說我是賣屁股的。”陳千卿非常清楚怎麽挑起陸正非的怒氣,繼續道:“還說讓我別纏著你了,陸正非,是我要纏著你麽?”


    陸正非氣的發抖,手還捏著陳千卿不放。


    “你捏痛我了。”陳千卿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陸正非放下了他的手,陳千卿低頭一看發現手腕的皮膚已經有些泛紫了。


    若說現在的陳千卿最不想幹的事,就是傷害這具身體,即便是陸正非這麽一個在平時本該早就習慣的動作,卻讓陳千卿皺起了眉頭。


    “下次她來的時候,你給我打電話。”陸正非知道自己的妹妹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但陳千卿是他唯一不能觸碰的逆鱗,即便是路依琴也不行。


    “她會讓我給你打電話麽?”陳千卿道:“她身邊還站了幾個男人呢。”


    “男人?”陸正非聞言道:“誰?”


    陳千卿道:“我不認識。”


    他當然應該不認識,因為那幾個人根本就不在現場——


    “我會警告她的。”聽到有幾個男人,陸正非心中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些人的身份,但他並不打算同陳千卿說,隻是保證道:“她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了。”


    陳千卿沒說話,無所謂的點了點頭,看模樣,他是不大相信陸正非話裏的真實性。


    陸正非心情很糟糕,他很想同陳千卿解釋清楚,但他又沒什麽說話的立場。路依琴是他的妹妹,他本就該對路依琴的行為負責,而且看陳千卿這模樣,恐怕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想到這裏,陸正非已經對怎麽處理路依琴,心中有了決斷,他可以容忍妹妹的任性,卻不能容忍她和其他人一起想要欺瞞他。


    陳千卿臉色沒有什麽表情可卻幾乎將陸正非的心理活動吃透了,他手撐著下巴,又將注意力轉移到電視上來。


    陸正非心情壞到了極點,但他最終什麽也沒有說,直接起身離開,看那模樣,的確是被氣壞了。


    坐在床上的陳千卿看著陸正非的背影,忽然有些走神,他重生到陳千卿的身體裏,目標到底該是什麽呢,是讓陳千卿實現他的夢想,還是一步步讓陸正非眾叛親離——親手報複自己的愚蠢和狠毒。


    手臂上被自己拿熱水燙傷的地方隱隱作痛,電視上播出節目也是這樣的無聊,可陳千卿卻睡不著,他隻想隨便找個地方,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抽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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