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華梅照顧了陳千卿一個月,在陳千卿用拐杖走路基本沒有問題的時候,離開了這裏。


    臨走之時還不忘記囑咐陳千卿國慶的時候一定要把陸正非帶來c城,搞得陳千卿都不知道做什麽表情了。


    “千卿,以後一定別這麽粗心了。”柳華梅叮囑道:“以前一直在擔心你這性格會惹麻煩,但這次來看了你,我還沒那麽擔心了。”


    這句話,讓陳千卿眼中的笑意淡了許多,他道:“媽,我長大了。”


    柳華梅拍了拍他的肩膀,由陸正非提著行李,兩人一起離開了。


    陳千卿杵著拐杖在門口站了許久,直到腿受不了了,才慢慢的走了回去。


    柳華梅的那句話,讓陳千卿根本笑不出來,真正的陳千卿已經不知道去哪裏了,他隻是個回到過去來贖罪的罪人,有什麽資格獲得柳華梅的優待呢,他害死了他的兒子,又占了他兒子的身體……陳千卿坐在客廳沙發上,許久後,才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


    陸正非送完柳華梅,回去之後發現陳千卿睡著了。


    自從陳千卿腿被打斷以後,陸正非覺的陳千卿變了許多,這種變化他不好以好壞來界定,但陸正非唯一確定的一件事是,他和現在的陳千卿爭吵的頻率下降了很多,這一個月來,可以說是他們幾乎是沒有爭吵的時候了。


    陸正非年輕的時候向來都很固執,陳千卿也是個不會妥協的人,於是兩人的相處大多都處於一種,我即便是同意你我也不要站在你的反方,隻要爭贏了就是勝利的這種模式之中。


    陳千卿很痛苦,陸正非也不輕鬆。


    現在的變化對於陸正非來說讓他鬆了口氣,他覺的陳千卿終於想通,不再和他對著幹了。


    陸正非一走進客廳,看到的就是陳千卿安詳的睡顏。


    因為斷了腿,所以柳華梅幾乎每天都會熬骨頭湯給陳千卿喝,陸正非記得以前陳千卿是不喜歡喝這種大骨湯的,可是現在的他卻沒有浪費一點。


    吃的補了,陳千卿按理說應該胖些,但實際上,陳千卿身上並沒有多少變化,他躺在沙發,眼睛閉起,睫毛長而卷曲,挺直的鼻梁和白皙的皮膚讓他看起來那樣像是童話裏的王子——當然,前提無視掉他右腿上那礙眼的石膏。


    陸正非沒有把陳千卿叫起來,他緩慢的走到陳千卿身旁,低下頭,輕輕的吻住了陳千卿的嘴唇。


    陳千卿沒醒,他的嘴唇並不是很薄,但唇形很漂亮,吻上去很舒服,陸正非吻著很有些情難自禁的味道。


    陳千卿正在做一個噩夢,夢裏的他被一條巨蟒給纏住了,那條巨蟒用身體死死的裹緊他,然後從頭部開始吞咽,陳千卿甚至感到自己的呼吸困難,他需要更多的空氣,於是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任由巨蟒的信子探了進來。


    陳千卿有了反應,這個發現讓陸正非激動不已,這個月裏,他礙於柳華梅,一直在忍耐,直到柳華梅今天走了,陳千卿又躺在沙發上睡著,才找了個一個接近陳千卿不錯的時機。


    陸正非笑了起來——他就知道,他的千卿,果然沒變。


    然而在痛苦的同時,陳千卿卻意外的感到了一種詭異的解脫,是他對不起陳千卿,是他導致陳千卿淒慘一世,於是遭遇年輕自己的侵犯,似乎也隻是報應,是他作出錯事的代價。


    “千卿。”陸正非沒有發現陳千卿的異樣,他柔聲道:“我愛你。”


    陳千卿不說話,頭發散亂,麵無表情的盯著天花板,仿佛已經聽不到陸正非的話了。


    “千卿?”陸正非摸了摸陳千卿的臉頰道:“你怎麽了?”


    陳千卿這時眼神才慢慢移到了陸正非臉上,他道:“沒事,我很好。”


    陸正非這才覺的陳千卿不對勁,等到他仔細一看的時候,才發現陳千卿根本沒有釋放,或者說從他醒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根本沒反應。


    這簡直就像是給陸正非臉上狠狠的來了幾巴掌。


    但陳千卿的反應才是讓陸正非最心碎的,他道:“陳千卿,你就那麽討厭我麽?”


    陳千卿看著年輕的自己,許久後才道:“對啊。”——我是這麽的恨自己,恨自己當初的自己,恨現在的自己,陸正非,如果沒有你,陳千卿或許會有一個燦爛的前程,美好的未來,他會有妻子,有兒子,同父母盡孝,安渡一生。


    可是你——也就是我,把一切都毀了。


    這句“對啊”成了兩人對話的結束語,陸正非不再多說,索性按著陳千卿又來了一次。


    陳千卿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他最後隻是閉著眼,才喘息之間,輕輕的,歎了口氣。


    一切都結束後,陸正非把陳千卿抱在了懷裏,他點了一根煙,一邊抽煙一邊打電話。


    陳千卿被迫靠在陸正非的肩頭,眼神漠然。


    陸正非在和電話那頭的人談生意,他知道陳千卿不高興,但也不放開他,直到掛了電話之後,才道:“我抱你去洗澡。”


    陳千卿嗯了聲。


    其實陳千卿這麽平靜的反應,是在陸正非意料之外的,每次他和陳千卿做的時候,幾乎都是一場戰爭,陳千卿雖然會有反應,但是在做完之後絕對會給他臉色看,亦或者幹脆利落的罵他強丨奸犯,兩人基本上會冷戰一段時間,直到陸正非服軟。


    也對,陳千卿巴不得陸正非別理他。


    洗澡水是溫熱的,陳千卿的腿上抱著保鮮膜,半個人在浴缸裏。


    陸正非清理的動作很溫柔,清洗掉陳千卿身上的痕跡。


    “我什麽時候可以去學校?”陳千卿忽然開口問道。


    “……”陸正非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等你腿好了吧。”


    陳千卿又不說話了。


    倒是陸正非沒忍住:“你想什麽時候去?”


    陳千卿道:“我下周就想去。”陸正非道:“下周?下周不行。”陳千卿露出個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陸正非沉吟片刻道:“下下周吧,手續已經辦好了,你直接回去就可以了。”


    “嗯。”陳千卿這才應了一聲。


    沒有吵架,沒有冷戰,隻是態度冷淡,麵對這樣的陳千卿,陸正非隻覺的有些陌生,可這陌生之中,又有一些說不清楚的高興,在陸正非看來,陳千卿總算是沒那麽固執了。


    當天晚上,陸正非是在陳千卿的臥室睡的。


    陳千卿似乎沒有再抗拒陸正非的懷抱,被他抱著也就抱著,不反抗也沒說話。


    直到陸正非睡著之後,他才睜開眼,看著熟悉的臥室,沉默的發著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溫順的陽光從窗戶縫隙裏灑落,陳千卿才知道,天亮了。


    陸正非醒來的時候,陳千卿閉著眼,所以他以為陳千卿還在睡覺,陸正非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床上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卻看見陳千卿已經醒了。


    “醒了?”陸正非摸了摸陳千卿額頭,在發現溫度沒有異常後放下了心:“早上想吃點什麽?”


    陳千卿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片刻後輕聲道:“喝點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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