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番外:唐奶包與薄曄的初遇
舔了一個小奶包[電競] 作者：月下歸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那時候, 父親和母親離婚整整滿一年。
一天，他從幼兒園放學回家，還來不及將小黃帽摘下，就見父親山本柊從客廳走出。
男人西裝革履, 麵色沉著，在家時也從不露出柔軟的神情。
驚喜於父親比平時回來得早，唐止鬆開小林先生的手，書包都沒放下就朝他跑去：“父親！回來了！”
接住比膝蓋高一點的小兒子, 山本柊彎著腰拍了拍他的後背, 接著蹲下身與他平視：“諒太，跟我去一趟中國, 好嗎？”
唐止眨著大大的眼睛, 對於中國這個國度感到陌生，但他知道, 那裏是母親的祖國，現在，母親和哥哥都在那裏。
“我想母親。”藕節一般的圓潤手臂露在水手服外, 他摟住父親的脖子，嬰兒肥的臉蛋靠在男人肩上，奶音裏透著些許難過, “我想哥哥, 想要一家人在一起。”
將小孩抱起, 山本柊的聲線總算有了起伏：“我們現在就走。”
父親帶他來到中國海邊的一座城市、其中的一座小鎮、小鎮裏一幢五層高的居民樓前。
樓下的防盜鐵門綠漆剝落, 虛掩著, 門鎖已經壞了。
父親一手提著箱子，一手拎著他，走在年久失修的樓道裏，高大的身材幾乎撐滿整個空間。
“諒太，可以幫個忙嗎？”來到一扇棗紅色的木門前，父親沒有立即敲門，反而先跟他商量起來，“見到母親時請哭得可憐點好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但唐止還是聽話地點頭，開始醞釀情緒。
隻見他小臉微皺，像個皮薄的小包子，不出三秒，眼裏憋出了淚花：“父親，這樣可以嗎？”
山本柊輕扯嘴角，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好孩子。”
門在麵前打開，是母親開的門。
嫻靜的女人看到他們時，明顯一怔，久久無法回神。
看到了一年未見的母親，唐止大大的眼睛一亮，忘了父親叮囑的話，立即破涕為笑地撲進她的懷裏，又奶又甜的笑聲幾乎響徹樓道。
身後，山本柊默默歎氣。
來到中國時，高中生的唐禕還沒放暑假。
平日裏，唐止自己懂事地看書、學習中國字，一等到唐禕放學，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問東問西，對於新環境中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好奇。
一個炎炎的夏日午後，恰逢周六，唐禕從學校補完課回來吃飯，之後哄弟弟睡午覺，過程中總是看手表，顯得有些焦躁。
“諒太，睡覺好嗎？”
穿著短褲短汗衫的唐止躺在床上，用白嫩的腳丫踩唐禕的肩膀，他笑嘻嘻搖頭，今天格外精神：“想跟哥哥一起睡。”
唐禕又看了眼手表，實在是等不及的樣子，他從床邊起身：“諒太，帶你去個地方吧。”
“去哪裏！”小孩立即坐起身，軟軟的微卷的頭發任性翹起，“好玩嗎？”
唐禕伸出食指抵在嘴唇中間，朝他眨眨一邊眼睛：“秘密，幫忙守住哦。”
幫唐止穿好衣服後，唐禕背上書包，牽著他的手走出房間。
兩人來到母親的房門前，想要告知一聲，卻聽到從沒關嚴的門內傳出聲音。
“老師，你不要我了嗎？”
男人的聲音沉而穩，細聽之下，尾音卻有些顫抖，泄露了心底的情緒。
唐止好奇地歪了一下頭，透過縫隙看到房間內的情景。
一向威嚴穩重的父親跪在地上，摟住了母親的腰，他將臉埋在母親的腹部，如同尋求安慰的孩子。
母親抬著一隻手，似乎是想落下放在男人腦後，卻是遲遲沒有放下。
門在麵前輕輕闔上，唐止仰起臉看旁邊的哥哥。
唐禕對他輕笑，攬住他的肩，悄聲道：“走吧。”
因為是周末，小鎮裏的街上人來人往，很熱鬧。
路上，唐禕給唐止買了一瓶冰鎮橘子汽水。唐止捧在手裏邊走邊用吸管喝，因為注意力不集中，小腿邁步時有些搖晃。
他們來到一條街上，兩旁門店擁擠，街道上有些髒亂。唐止一路走來，看到不少垃圾桶旁扔滿了紙巾、瓶瓶罐罐和塑料袋，不舒服地皺了皺小臉。
雖然環境不好，但這條街上的年輕人尤其多，甚至有很多像唐禕這樣穿著校服的學生，一看便知是剛從學校出來。
遠遠的，一個高大的男生站在某家狹小的店麵前朝他們招手。
唐禕笑了一下，加快腳步朝那邊走去。
小短腿跟不上哥哥的腳步，唐止隻好小跑起來。
男生看到唐禕牽著一個小孩過來，有幾分驚訝：“這是你弟弟？”
“嗯。”唐禕拎了拎唐止的小手，向他介紹，“他叫唐止，今年幼兒園剛畢業，聽得懂中文，但講得還不是很熟練。”
男生彎下腰看著唐止，越看越喜歡，於是伸出手戳戳小孩的麵頰：“他好軟，好可愛。”
唐止皺了皺眉，不喜歡被陌生人碰，雖然麵前的大哥哥長得很帥，像是漫畫書裏的那種男生，但行為卻是很無禮。
唐止往唐禕身後躲了躲，抿唇，用日語道：“哥哥，討厭他。”
唐禕一笑，摸摸他的天然小卷毛，同樣用日語回答：“他叫周鳴，是很很好的男生，他很喜歡諒太哦。”
“快開始了，我們進來吧。”男生直起身，走近一步，悄悄牽起唐禕的手，“給你們留了位置。”
唐止上了二樓後，才知道這裏是一家網吧。
穿過一處煙霧繚繞的區域，男生帶他們來到靠窗的地方，這裏沒人抽煙，環境比其他位置更讓人舒服。
在那裏，有幾個穿校服的高中生已經等著了，看到他們到來，紛紛打招呼：“周鳴，唐禕，來這麽晚？”
“喲，這小蘿莉誰家的？混血嗎？老子的心都快萌化了。”
“又想騙我生女兒！”
“唐禕，這你妹妹啊？”
橘子汽水喝完了，唐止雙手拄著瓶身，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一個勁往唐禕寬大的校服外套裏鑽。
唐禕笑著把他剝出來，像剝奶糖一樣，接著將他抱到裏麵的椅子上坐好，一邊向隔板另一邊的高中生們解釋：“這是我弟弟，他不喜歡被看作女孩子。”
高中生們半抬起身，看到“小蘿莉”紅彤彤的臉頰以及緊繃的小表情，明顯是不高興了。
大家訕笑著坐下，互相鼓勵道：“這次都給力點啊，贏了就能去北京參加線下賽了，還不用自費，加油加油！”
一排座位上有三個機位，唐止坐在最裏麵，唐禕坐中間，叫周鳴的男生坐最外麵。
比賽過程中，唐止麵前的電腦上有遊戲畫麵的轉播，但他長這麽大還沒玩過遊戲，看不懂，也沒興趣，就有些坐不住。
偏過臉，想讓哥哥帶他離開，卻見唐禕側身看著旁邊男生的電腦，目不轉睛，側臉專注。
“哥哥……”他扯扯唐禕的校服外套，小聲抱怨：“很無聊。”
唐禕轉過臉看他，笑了笑，隨即摸摸他的頭，壓低聲音安撫道：“諒太乖啊，要不要先睡一會？結束後哥哥帶你出去玩，現在有事情。”
不待他回應，又轉向了旁邊的男生。
噘嘴，唐止直覺哥哥的注意力全被那個男生搶去了。
雖然不高興，但還是懂事地沒有再去打擾他。
收起腳踩在椅子邊緣，他一個人安安靜靜縮在角落的椅子上，眨著大眼看麵前的電腦，隻是看著，看著，眼睛越眨越慢。
室內有空調，窗外的高溫被阻隔在外，鍵盤的敲擊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伴隨著外麵單調的蟬鳴，讓人止不住地產生困意。
唐止用小手揉了揉眼睛，臉向下埋進膝蓋間。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歡呼聲打擾。
敲桌子，拍鍵盤，什麽樣的聲音都有。
唐止迷糊地抬起頭，寬大的校服外套自他的腦袋上滑下，是唐禕中途給他蓋上的。
小臉睡得紅撲撲的，他半睜著眼看向前方，隻見隔板另一邊的高中生們抱在一起，又是喊又是跳，看起來很興奮。
接著看向一旁，看到那個很帥的男生雙眸亮燦燦的，雖然沒有站起來，但搭在桌上握緊的雙拳現實了內心的激動。
“唐禕，我們贏了。”男生轉過臉看向哥哥，興奮地臉上泛紅。
哥哥背對自己，唐止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一秒，男生轉過來捧住了哥哥的臉，低下頭用力地親了兩口。
還沒完全清醒，唐止看到這一幕，有些無法理解。
犯困地朝校服外套裏鑽了鑽，他失落地嘟噥：“那是諒太的哥哥，不準親……”
再次醒來時，周圍已經沒人了，窗外的陽光強度比中午時弱了一些。
唐止掀開罩在身上的校服外套，茫然地四處張望。
哥哥不見了，討厭的男生不見了，連那些認為他是女孩子的高中生都不見了。
強壓下心裏的慌亂，他穿上帶有哥哥氣味的外套，從椅子上跳下來。
走出位置，小孩站在過道上前後看看，不知道走哪邊才好。
他在網吧裏找了一圈，沒看到唐禕，過程中不少人朝他投來仿佛看小動物一樣的眼神，唐止怯怯地後退，想了想，轉身朝樓下跑去。
來到了網吧樓下的街邊，麵對熙熙攘攘的人群，唐止無助地在原地跺了跺小腳，急得眼眶泛紅，更加沒了方向，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唐禕。
這時，一個準備上樓的人撞到他，唐止連連後退，差點跌倒，抬頭一看，是個染著黃色頭發的青年。
青年皺眉，不耐煩地低頭，想看是誰這麽礙事，結果看到是個小孩。他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一番，咧嘴“嘿嘿”一笑：“小東西倒挺可愛的。”
說完，繼續朝樓上走。
在陌生的國度，看著陌生的麵孔，聽著陌生的語言，內心充滿了不安和恐懼，唐止抽了抽鼻子，雖然爺爺常教導他男孩子要堅強，但他終於是沒忍住，“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お兄ちゃん～おかあさん～”（哥哥~母親~）
大街上人來人往，經過時紛紛對網吧門口的小朋友投去一瞥。
小朋友長得十分可愛，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穿著明黃色的t恤，牛仔背帶褲，披在身上的校服外套幾乎蓋過腿彎。小小的一個人兒，仰著麵哭得滿臉通紅，嘴裏嘰哩哇啦喊著聽不懂的話。
“喂，別哭了。”
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但唐止在陌生的環境中過於緊張，沒有在意。
“お父さん～”（父親~）
“我叫你別哭了。”
身後探出一隻手，拎著他的後衣領直接把他轉向後方。
受到驚嚇，唐止猛地止住哭聲，腳步不穩地要向後坐倒，幸好被一隻大手及時按住後背扶住。
唐止淚眼朦朧地抬眸看去，是個跟他穿同款校服的少年，慵懶得背倚在牆上，歪著頭，表情淡淡的，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盯著小朋友看了一會，少年提了提一邊褲管，蹲到他麵前，懶洋洋地道：“會不會說中文？”
直覺對方不是壞人，唐止抽抽噎噎地止住哭泣，拿寬大的袖口擦眼淚，因為氣息停得太突然，說話時一個勁打嗝：“我會中國話……嗝……一小點。”
第一次見長這麽洋氣的小孩，軟軟的頭發帶些天然卷，皮膚奶白，眼睛很大，左眼下還有顆很淺的紅色淚痣，軟萌得像個小包子，說話奶聲奶氣的，講中文時咬字用力，以至於語調聽起來有些奇怪。
薄曄覺得好玩，揩了一把小臉上的眼淚：“哭什麽？迷路了？”
提到這個，唐止又要哭，夾雜著日文對他解釋：“哥哥被帶走，到哪裏找不到，我覺得很可怕，想回家，卻不明白。”
薄曄理解了一番，聽懂了，道：“在哪裏找不到的？”
豎著食指朝下指了指，唐止抖著嘴角，委屈得不行：“這裏。”
抬頭看了眼網吧的招牌，薄曄心裏犯嘀咕：“哪家不負責的哥哥？帶這麽小的孩子上網吧。”
“你哥是三中高中部的學生吧？”少年起身，剛剛看到小孩身上校服後麵的字，猜道，“他叫什麽名字？”
“山本蒼之介。”
小孩說了一串日語。
“…………”薄曄問得更仔細點，“中文名。”
唐止茫然地看他，表示不知道。
薄曄回視他：“那你叫什麽？”
“山本諒太。”
放棄，薄曄四處看看，接著朝對麵一家甜品店揚揚下巴：“我陪你去那裏等，看到你哥的話說一聲。”
夏日的半下午，照在皮膚上有些微燙的陽光下，兩人走進網吧街上的甜品店裏。
進入店內後，薄曄給自己要了杯檸檬蘇打水，偏過臉看向剛及他腰間的小朋友，道：“想要什麽？”
唐止瞄了一眼旁邊放冷飲的冰櫃，咽了咽口水，知道不能麻煩陌生人，他搖搖頭：“不想。”
沒錯過他的眼神，薄曄嗤笑一聲，推開一旁的冰櫃門，道：“直接拿。”
唐止小臉紅紅的，披著寬大得幾乎蓋住身體的外套站在冰櫃前，難以抉擇。
瞥了眼小孩，薄曄撿起一支香草味冰淇淋遞給他：“長這麽可愛，吃可愛多吧。”
唐止連忙從過長的袖口裏剝出兩隻小手，捧住冰淇淋，小聲道：“謝謝你。”
拿到蘇打水後，薄曄走到沿著玻璃窗放置的窄桌前，長腿一跨，姿態隨意地坐到高腳凳上。
這裏正對網吧的門麵，可以觀察來來往往的行人。
唐止雙手舉著可愛多，在幾乎跟他同樣高的凳子前止步，他看看盯著窗外的少年，又看看椅子，最終認命地撇了撇嘴角，蹲下來，開始拆可愛多的包裝紙。
“看的時候認真……”剛想叮囑對方不要看漏了，薄曄一轉頭，沒看到人，奇怪地往下看，看到小包子蹲在地板上，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落地窗外麵，一邊舔著冰激淩上的果仁。
想到他可能是坐不上來，薄曄憋不住笑了一聲。
他身邊有很多熊孩子，吵鬧，無法無天，以至於他看到小孩都避而遠之，但這個奶裏奶氣的小男孩不太一樣，安安靜靜地很乖巧，不麻煩別人，看起來十分有禮貌。
從椅子上下來，薄曄雙手穿過小包子的腋下，將他提了起來，姿勢如同拉菲奇高高舉起小辛巴接受洗禮，最後讓他坐到高腳凳上。
近距離下，聞到了很濃鬱的奶香。
牛奶做的小朋友。
薄曄淡淡一笑，鬆開手。
唐止的小臉漲紅：“謝……謝謝你。”
沒說什麽，薄曄坐回座位上，有一下沒一下喝著蘇打水。
兩人靜默無言地坐了一段時間，薄曄的蘇打水快喝完時，街對麵有個高大的男生匆匆走過，轉彎朝二樓的網吧走去。
唐止吃冰激淩的動作一停，小舌尖收了回去，眼睜睜看著男生消失在黑洞洞的樓梯口。
因為討厭男生，不想承認跟他認識，但男生可能是唯一知道哥哥在哪的人。
猶豫間，身旁的少年突然道：“看到剛剛走進去的人沒有？”
唐止怔了一下，看向他，呆滯地點點頭。
“他叫周鳴，高中部的學生，玩遊戲很厲害。”少年看著窗外，淡淡道：“今天比賽輸給他了。”
懵懵懂懂間明白他指的是什麽比賽，應該就是那種舉著槍互相射擊的遊戲。
“他也就玩得比我早一點吧。”少年一手支著腦側，咬著吸管眯了眯眼，自言自語道：“等我再玩兩個月，一定可以贏他。”
吃掉最後一口香草味冰激淩，唐止拿紙巾擦手上的奶油，咂咂嘴，點頭：“一定可以。”
“…………”薄曄看向小包子，“你說什麽？”
唐止將寬大的袖口往手肘處推推，看著窗外，側臉又軟又萌，長而翹的眼睫像小扇子一樣撲閃撲閃：“爺爺講我說，人要相信自己，隻有相信，再加上一直一直的努力，就可以得到所有心裏想的事。”
薄曄挑挑眉梢，正想說些什麽，小孩的大眼睛亮了一下，急急的一副想跳下凳子的樣子。
看向窗外，是一道清瘦的身影經過，薄曄看到那人的長相後，明白應該是小孩的哥哥。
薄曄將小孩提到地上，起身要陪他一起去，結果小包子落地就一溜煙跑了出去，喊都來不及喊。
街上來往車輛不多，小孩衝到街對麵後狠狠撞在哥哥的後腰上。
清瘦的男生回過頭，看到小孩時表情一陣放鬆，眼眶有些紅。
小包子仰起臉，皺著眉，眼淚撲朔掉下來，不斷對男生講著什麽，神情激動，小臉和脖頸都漲得通紅，說到最後，握著小拳頭左右開弓，悶著腦袋往他哥哥身上捶，一邊捶一邊哭。
薄曄在街對麵看了，好笑地搖搖頭。
真是一個小哭包。
唐禕抱著好不容易找到的唐止，不斷安撫和道歉，小孩終於平靜下來。
“你說的那位哥哥在哪裏？”
揉揉眼睛，唐止想起了剛剛那位請他吃冰淇淋的少年，趕忙偏過頭看向對麵的甜品店：“在那……”
甜品店的高腳凳上已經沒人了。
小臉上顯出失落地神色，他低聲喃喃：“剛才還在的。”
唐禕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道：“如果下次見到，一定要好好感謝對方。”
唐止點點頭，心裏想著還有一個暑假的時間，一定能再見麵。
結果，那個夏天唐止再也沒見到那位少年。
再見麵時，唐止正在上國中三年級。
朋友拉他去看絕地求生亞洲杯，舉辦地點在東京。
因為正好是周末，他就跟著去了。
比賽開始前，在嘈雜的場館裏入座，他一抬頭，就在前方的led大屏上看到了那個人。
唐止覺得，那是命運之鳥飛落一齊肩頭的時刻。[1]
明明是非常久遠的一件事，但他還是記得男人。比起那年穿著校服的清俊少年，屏幕上的男人輪廓深邃了些，依舊是那麽好看，英氣逼人，掀眸看向鏡頭時，給人懶洋洋的感覺。
映象過於深刻，以至於第一眼就能想起。
那天回去之後，他知道了他叫“薄曄”，他是“light”，是中國的一名職業電競選手，在bfour服役，帶隊贏得過無數座獎杯，為人低調，粉絲眾多，有直播間，沒有女朋友……
將能搜集到的資料都搜集齊全，翻看著電腦上的照片，唐止悄悄紅了臉。
自那以後，他就成了男人的迷弟。
高中畢業典禮上，趁著校長講話，他刷新薄曄的微博，沒看到新動態。
無聊地打開bfour官博，想看看有沒有薄曄的最新活動，翻著翻著，卻翻到了招青訓生的公告。
不過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看著手機，心髒跳得很快，唐止僅猶豫了一秒，退出微博，訂了當天去中國的機票。
如果見到了……他想，一定要好好感謝，謝謝曾經那麽善意地對待他，也謝謝，能一直做那麽明亮的一個人，像光，像山川，像河流，有他所有向往的樣子，指引了他的少年時代。
※※※※※※※※※※※※※※※※※※※※
這篇是番外，補77章，我以為寫完番外還能接下去寫正文，精力跟不上，今天就先這樣吧，周末愉快！
一天，他從幼兒園放學回家，還來不及將小黃帽摘下，就見父親山本柊從客廳走出。
男人西裝革履, 麵色沉著，在家時也從不露出柔軟的神情。
驚喜於父親比平時回來得早，唐止鬆開小林先生的手，書包都沒放下就朝他跑去：“父親！回來了！”
接住比膝蓋高一點的小兒子, 山本柊彎著腰拍了拍他的後背, 接著蹲下身與他平視：“諒太，跟我去一趟中國, 好嗎？”
唐止眨著大大的眼睛, 對於中國這個國度感到陌生，但他知道, 那裏是母親的祖國，現在，母親和哥哥都在那裏。
“我想母親。”藕節一般的圓潤手臂露在水手服外, 他摟住父親的脖子，嬰兒肥的臉蛋靠在男人肩上，奶音裏透著些許難過, “我想哥哥, 想要一家人在一起。”
將小孩抱起, 山本柊的聲線總算有了起伏：“我們現在就走。”
父親帶他來到中國海邊的一座城市、其中的一座小鎮、小鎮裏一幢五層高的居民樓前。
樓下的防盜鐵門綠漆剝落, 虛掩著, 門鎖已經壞了。
父親一手提著箱子，一手拎著他，走在年久失修的樓道裏，高大的身材幾乎撐滿整個空間。
“諒太，可以幫個忙嗎？”來到一扇棗紅色的木門前，父親沒有立即敲門，反而先跟他商量起來，“見到母親時請哭得可憐點好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但唐止還是聽話地點頭，開始醞釀情緒。
隻見他小臉微皺，像個皮薄的小包子，不出三秒，眼裏憋出了淚花：“父親，這樣可以嗎？”
山本柊輕扯嘴角，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好孩子。”
門在麵前打開，是母親開的門。
嫻靜的女人看到他們時，明顯一怔，久久無法回神。
看到了一年未見的母親，唐止大大的眼睛一亮，忘了父親叮囑的話，立即破涕為笑地撲進她的懷裏，又奶又甜的笑聲幾乎響徹樓道。
身後，山本柊默默歎氣。
來到中國時，高中生的唐禕還沒放暑假。
平日裏，唐止自己懂事地看書、學習中國字，一等到唐禕放學，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問東問西，對於新環境中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好奇。
一個炎炎的夏日午後，恰逢周六，唐禕從學校補完課回來吃飯，之後哄弟弟睡午覺，過程中總是看手表，顯得有些焦躁。
“諒太，睡覺好嗎？”
穿著短褲短汗衫的唐止躺在床上，用白嫩的腳丫踩唐禕的肩膀，他笑嘻嘻搖頭，今天格外精神：“想跟哥哥一起睡。”
唐禕又看了眼手表，實在是等不及的樣子，他從床邊起身：“諒太，帶你去個地方吧。”
“去哪裏！”小孩立即坐起身，軟軟的微卷的頭發任性翹起，“好玩嗎？”
唐禕伸出食指抵在嘴唇中間，朝他眨眨一邊眼睛：“秘密，幫忙守住哦。”
幫唐止穿好衣服後，唐禕背上書包，牽著他的手走出房間。
兩人來到母親的房門前，想要告知一聲，卻聽到從沒關嚴的門內傳出聲音。
“老師，你不要我了嗎？”
男人的聲音沉而穩，細聽之下，尾音卻有些顫抖，泄露了心底的情緒。
唐止好奇地歪了一下頭，透過縫隙看到房間內的情景。
一向威嚴穩重的父親跪在地上，摟住了母親的腰，他將臉埋在母親的腹部，如同尋求安慰的孩子。
母親抬著一隻手，似乎是想落下放在男人腦後，卻是遲遲沒有放下。
門在麵前輕輕闔上，唐止仰起臉看旁邊的哥哥。
唐禕對他輕笑，攬住他的肩，悄聲道：“走吧。”
因為是周末，小鎮裏的街上人來人往，很熱鬧。
路上，唐禕給唐止買了一瓶冰鎮橘子汽水。唐止捧在手裏邊走邊用吸管喝，因為注意力不集中，小腿邁步時有些搖晃。
他們來到一條街上，兩旁門店擁擠，街道上有些髒亂。唐止一路走來，看到不少垃圾桶旁扔滿了紙巾、瓶瓶罐罐和塑料袋，不舒服地皺了皺小臉。
雖然環境不好，但這條街上的年輕人尤其多，甚至有很多像唐禕這樣穿著校服的學生，一看便知是剛從學校出來。
遠遠的，一個高大的男生站在某家狹小的店麵前朝他們招手。
唐禕笑了一下，加快腳步朝那邊走去。
小短腿跟不上哥哥的腳步，唐止隻好小跑起來。
男生看到唐禕牽著一個小孩過來，有幾分驚訝：“這是你弟弟？”
“嗯。”唐禕拎了拎唐止的小手，向他介紹，“他叫唐止，今年幼兒園剛畢業，聽得懂中文，但講得還不是很熟練。”
男生彎下腰看著唐止，越看越喜歡，於是伸出手戳戳小孩的麵頰：“他好軟，好可愛。”
唐止皺了皺眉，不喜歡被陌生人碰，雖然麵前的大哥哥長得很帥，像是漫畫書裏的那種男生，但行為卻是很無禮。
唐止往唐禕身後躲了躲，抿唇，用日語道：“哥哥，討厭他。”
唐禕一笑，摸摸他的天然小卷毛，同樣用日語回答：“他叫周鳴，是很很好的男生，他很喜歡諒太哦。”
“快開始了，我們進來吧。”男生直起身，走近一步，悄悄牽起唐禕的手，“給你們留了位置。”
唐止上了二樓後，才知道這裏是一家網吧。
穿過一處煙霧繚繞的區域，男生帶他們來到靠窗的地方，這裏沒人抽煙，環境比其他位置更讓人舒服。
在那裏，有幾個穿校服的高中生已經等著了，看到他們到來，紛紛打招呼：“周鳴，唐禕，來這麽晚？”
“喲，這小蘿莉誰家的？混血嗎？老子的心都快萌化了。”
“又想騙我生女兒！”
“唐禕，這你妹妹啊？”
橘子汽水喝完了，唐止雙手拄著瓶身，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一個勁往唐禕寬大的校服外套裏鑽。
唐禕笑著把他剝出來，像剝奶糖一樣，接著將他抱到裏麵的椅子上坐好，一邊向隔板另一邊的高中生們解釋：“這是我弟弟，他不喜歡被看作女孩子。”
高中生們半抬起身，看到“小蘿莉”紅彤彤的臉頰以及緊繃的小表情，明顯是不高興了。
大家訕笑著坐下，互相鼓勵道：“這次都給力點啊，贏了就能去北京參加線下賽了，還不用自費，加油加油！”
一排座位上有三個機位，唐止坐在最裏麵，唐禕坐中間，叫周鳴的男生坐最外麵。
比賽過程中，唐止麵前的電腦上有遊戲畫麵的轉播，但他長這麽大還沒玩過遊戲，看不懂，也沒興趣，就有些坐不住。
偏過臉，想讓哥哥帶他離開，卻見唐禕側身看著旁邊男生的電腦，目不轉睛，側臉專注。
“哥哥……”他扯扯唐禕的校服外套，小聲抱怨：“很無聊。”
唐禕轉過臉看他，笑了笑，隨即摸摸他的頭，壓低聲音安撫道：“諒太乖啊，要不要先睡一會？結束後哥哥帶你出去玩，現在有事情。”
不待他回應，又轉向了旁邊的男生。
噘嘴，唐止直覺哥哥的注意力全被那個男生搶去了。
雖然不高興，但還是懂事地沒有再去打擾他。
收起腳踩在椅子邊緣，他一個人安安靜靜縮在角落的椅子上，眨著大眼看麵前的電腦，隻是看著，看著，眼睛越眨越慢。
室內有空調，窗外的高溫被阻隔在外，鍵盤的敲擊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伴隨著外麵單調的蟬鳴，讓人止不住地產生困意。
唐止用小手揉了揉眼睛，臉向下埋進膝蓋間。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歡呼聲打擾。
敲桌子，拍鍵盤，什麽樣的聲音都有。
唐止迷糊地抬起頭，寬大的校服外套自他的腦袋上滑下，是唐禕中途給他蓋上的。
小臉睡得紅撲撲的，他半睜著眼看向前方，隻見隔板另一邊的高中生們抱在一起，又是喊又是跳，看起來很興奮。
接著看向一旁，看到那個很帥的男生雙眸亮燦燦的，雖然沒有站起來，但搭在桌上握緊的雙拳現實了內心的激動。
“唐禕，我們贏了。”男生轉過臉看向哥哥，興奮地臉上泛紅。
哥哥背對自己，唐止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一秒，男生轉過來捧住了哥哥的臉，低下頭用力地親了兩口。
還沒完全清醒，唐止看到這一幕，有些無法理解。
犯困地朝校服外套裏鑽了鑽，他失落地嘟噥：“那是諒太的哥哥，不準親……”
再次醒來時，周圍已經沒人了，窗外的陽光強度比中午時弱了一些。
唐止掀開罩在身上的校服外套，茫然地四處張望。
哥哥不見了，討厭的男生不見了，連那些認為他是女孩子的高中生都不見了。
強壓下心裏的慌亂，他穿上帶有哥哥氣味的外套，從椅子上跳下來。
走出位置，小孩站在過道上前後看看，不知道走哪邊才好。
他在網吧裏找了一圈，沒看到唐禕，過程中不少人朝他投來仿佛看小動物一樣的眼神，唐止怯怯地後退，想了想，轉身朝樓下跑去。
來到了網吧樓下的街邊，麵對熙熙攘攘的人群，唐止無助地在原地跺了跺小腳，急得眼眶泛紅，更加沒了方向，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唐禕。
這時，一個準備上樓的人撞到他，唐止連連後退，差點跌倒，抬頭一看，是個染著黃色頭發的青年。
青年皺眉，不耐煩地低頭，想看是誰這麽礙事，結果看到是個小孩。他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一番，咧嘴“嘿嘿”一笑：“小東西倒挺可愛的。”
說完，繼續朝樓上走。
在陌生的國度，看著陌生的麵孔，聽著陌生的語言，內心充滿了不安和恐懼，唐止抽了抽鼻子，雖然爺爺常教導他男孩子要堅強，但他終於是沒忍住，“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お兄ちゃん～おかあさん～”（哥哥~母親~）
大街上人來人往，經過時紛紛對網吧門口的小朋友投去一瞥。
小朋友長得十分可愛，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穿著明黃色的t恤，牛仔背帶褲，披在身上的校服外套幾乎蓋過腿彎。小小的一個人兒，仰著麵哭得滿臉通紅，嘴裏嘰哩哇啦喊著聽不懂的話。
“喂，別哭了。”
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但唐止在陌生的環境中過於緊張，沒有在意。
“お父さん～”（父親~）
“我叫你別哭了。”
身後探出一隻手，拎著他的後衣領直接把他轉向後方。
受到驚嚇，唐止猛地止住哭聲，腳步不穩地要向後坐倒，幸好被一隻大手及時按住後背扶住。
唐止淚眼朦朧地抬眸看去，是個跟他穿同款校服的少年，慵懶得背倚在牆上，歪著頭，表情淡淡的，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盯著小朋友看了一會，少年提了提一邊褲管，蹲到他麵前，懶洋洋地道：“會不會說中文？”
直覺對方不是壞人，唐止抽抽噎噎地止住哭泣，拿寬大的袖口擦眼淚，因為氣息停得太突然，說話時一個勁打嗝：“我會中國話……嗝……一小點。”
第一次見長這麽洋氣的小孩，軟軟的頭發帶些天然卷，皮膚奶白，眼睛很大，左眼下還有顆很淺的紅色淚痣，軟萌得像個小包子，說話奶聲奶氣的，講中文時咬字用力，以至於語調聽起來有些奇怪。
薄曄覺得好玩，揩了一把小臉上的眼淚：“哭什麽？迷路了？”
提到這個，唐止又要哭，夾雜著日文對他解釋：“哥哥被帶走，到哪裏找不到，我覺得很可怕，想回家，卻不明白。”
薄曄理解了一番，聽懂了，道：“在哪裏找不到的？”
豎著食指朝下指了指，唐止抖著嘴角，委屈得不行：“這裏。”
抬頭看了眼網吧的招牌，薄曄心裏犯嘀咕：“哪家不負責的哥哥？帶這麽小的孩子上網吧。”
“你哥是三中高中部的學生吧？”少年起身，剛剛看到小孩身上校服後麵的字，猜道，“他叫什麽名字？”
“山本蒼之介。”
小孩說了一串日語。
“…………”薄曄問得更仔細點，“中文名。”
唐止茫然地看他，表示不知道。
薄曄回視他：“那你叫什麽？”
“山本諒太。”
放棄，薄曄四處看看，接著朝對麵一家甜品店揚揚下巴：“我陪你去那裏等，看到你哥的話說一聲。”
夏日的半下午，照在皮膚上有些微燙的陽光下，兩人走進網吧街上的甜品店裏。
進入店內後，薄曄給自己要了杯檸檬蘇打水，偏過臉看向剛及他腰間的小朋友，道：“想要什麽？”
唐止瞄了一眼旁邊放冷飲的冰櫃，咽了咽口水，知道不能麻煩陌生人，他搖搖頭：“不想。”
沒錯過他的眼神，薄曄嗤笑一聲，推開一旁的冰櫃門，道：“直接拿。”
唐止小臉紅紅的，披著寬大得幾乎蓋住身體的外套站在冰櫃前，難以抉擇。
瞥了眼小孩，薄曄撿起一支香草味冰淇淋遞給他：“長這麽可愛，吃可愛多吧。”
唐止連忙從過長的袖口裏剝出兩隻小手，捧住冰淇淋，小聲道：“謝謝你。”
拿到蘇打水後，薄曄走到沿著玻璃窗放置的窄桌前，長腿一跨，姿態隨意地坐到高腳凳上。
這裏正對網吧的門麵，可以觀察來來往往的行人。
唐止雙手舉著可愛多，在幾乎跟他同樣高的凳子前止步，他看看盯著窗外的少年，又看看椅子，最終認命地撇了撇嘴角，蹲下來，開始拆可愛多的包裝紙。
“看的時候認真……”剛想叮囑對方不要看漏了，薄曄一轉頭，沒看到人，奇怪地往下看，看到小包子蹲在地板上，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落地窗外麵，一邊舔著冰激淩上的果仁。
想到他可能是坐不上來，薄曄憋不住笑了一聲。
他身邊有很多熊孩子，吵鬧，無法無天，以至於他看到小孩都避而遠之，但這個奶裏奶氣的小男孩不太一樣，安安靜靜地很乖巧，不麻煩別人，看起來十分有禮貌。
從椅子上下來，薄曄雙手穿過小包子的腋下，將他提了起來，姿勢如同拉菲奇高高舉起小辛巴接受洗禮，最後讓他坐到高腳凳上。
近距離下，聞到了很濃鬱的奶香。
牛奶做的小朋友。
薄曄淡淡一笑，鬆開手。
唐止的小臉漲紅：“謝……謝謝你。”
沒說什麽，薄曄坐回座位上，有一下沒一下喝著蘇打水。
兩人靜默無言地坐了一段時間，薄曄的蘇打水快喝完時，街對麵有個高大的男生匆匆走過，轉彎朝二樓的網吧走去。
唐止吃冰激淩的動作一停，小舌尖收了回去，眼睜睜看著男生消失在黑洞洞的樓梯口。
因為討厭男生，不想承認跟他認識，但男生可能是唯一知道哥哥在哪的人。
猶豫間，身旁的少年突然道：“看到剛剛走進去的人沒有？”
唐止怔了一下，看向他，呆滯地點點頭。
“他叫周鳴，高中部的學生，玩遊戲很厲害。”少年看著窗外，淡淡道：“今天比賽輸給他了。”
懵懵懂懂間明白他指的是什麽比賽，應該就是那種舉著槍互相射擊的遊戲。
“他也就玩得比我早一點吧。”少年一手支著腦側，咬著吸管眯了眯眼，自言自語道：“等我再玩兩個月，一定可以贏他。”
吃掉最後一口香草味冰激淩，唐止拿紙巾擦手上的奶油，咂咂嘴，點頭：“一定可以。”
“…………”薄曄看向小包子，“你說什麽？”
唐止將寬大的袖口往手肘處推推，看著窗外，側臉又軟又萌，長而翹的眼睫像小扇子一樣撲閃撲閃：“爺爺講我說，人要相信自己，隻有相信，再加上一直一直的努力，就可以得到所有心裏想的事。”
薄曄挑挑眉梢，正想說些什麽，小孩的大眼睛亮了一下，急急的一副想跳下凳子的樣子。
看向窗外，是一道清瘦的身影經過，薄曄看到那人的長相後，明白應該是小孩的哥哥。
薄曄將小孩提到地上，起身要陪他一起去，結果小包子落地就一溜煙跑了出去，喊都來不及喊。
街上來往車輛不多，小孩衝到街對麵後狠狠撞在哥哥的後腰上。
清瘦的男生回過頭，看到小孩時表情一陣放鬆，眼眶有些紅。
小包子仰起臉，皺著眉，眼淚撲朔掉下來，不斷對男生講著什麽，神情激動，小臉和脖頸都漲得通紅，說到最後，握著小拳頭左右開弓，悶著腦袋往他哥哥身上捶，一邊捶一邊哭。
薄曄在街對麵看了，好笑地搖搖頭。
真是一個小哭包。
唐禕抱著好不容易找到的唐止，不斷安撫和道歉，小孩終於平靜下來。
“你說的那位哥哥在哪裏？”
揉揉眼睛，唐止想起了剛剛那位請他吃冰淇淋的少年，趕忙偏過頭看向對麵的甜品店：“在那……”
甜品店的高腳凳上已經沒人了。
小臉上顯出失落地神色，他低聲喃喃：“剛才還在的。”
唐禕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道：“如果下次見到，一定要好好感謝對方。”
唐止點點頭，心裏想著還有一個暑假的時間，一定能再見麵。
結果，那個夏天唐止再也沒見到那位少年。
再見麵時，唐止正在上國中三年級。
朋友拉他去看絕地求生亞洲杯，舉辦地點在東京。
因為正好是周末，他就跟著去了。
比賽開始前，在嘈雜的場館裏入座，他一抬頭，就在前方的led大屏上看到了那個人。
唐止覺得，那是命運之鳥飛落一齊肩頭的時刻。[1]
明明是非常久遠的一件事，但他還是記得男人。比起那年穿著校服的清俊少年，屏幕上的男人輪廓深邃了些，依舊是那麽好看，英氣逼人，掀眸看向鏡頭時，給人懶洋洋的感覺。
映象過於深刻，以至於第一眼就能想起。
那天回去之後，他知道了他叫“薄曄”，他是“light”，是中國的一名職業電競選手，在bfour服役，帶隊贏得過無數座獎杯，為人低調，粉絲眾多，有直播間，沒有女朋友……
將能搜集到的資料都搜集齊全，翻看著電腦上的照片，唐止悄悄紅了臉。
自那以後，他就成了男人的迷弟。
高中畢業典禮上，趁著校長講話，他刷新薄曄的微博，沒看到新動態。
無聊地打開bfour官博，想看看有沒有薄曄的最新活動，翻著翻著，卻翻到了招青訓生的公告。
不過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看著手機，心髒跳得很快，唐止僅猶豫了一秒，退出微博，訂了當天去中國的機票。
如果見到了……他想，一定要好好感謝，謝謝曾經那麽善意地對待他，也謝謝，能一直做那麽明亮的一個人，像光，像山川，像河流，有他所有向往的樣子，指引了他的少年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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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番外，補77章，我以為寫完番外還能接下去寫正文，精力跟不上，今天就先這樣吧，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