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原諒我的好奇心,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也像你之前求助過的那些人那樣,對賀席出賣了你,你又該怎麽辦呢?”


    在被傷害了一次又一次後,到底是怎麽產生再一次去相信別人的勇氣的呢?


    好吧,李懷特必須承認,比起好奇顧遠歸還有什麽後手,身為心理治療師的他其實更關心的是顧遠歸是怎麽產生這樣強大的心理的,他的職業病總是會發作在很不是時候的地方。


    顧遠歸依據對主世界的李懷特的了解,早就猜到這個世界的李懷特會有此一問,所以他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麽不是時候的,他很平靜的將早就準備好的答案給出:“賭徒心理吧,反正我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不是嗎?”


    這話肯定不是顧遠歸的真話,但這個世界的李懷特畢竟不是主世界的他,他不可能和他推心置腹把什麽都交待了。


    好比係統提供的特殊卡片。


    新手大禮包裏有三張【記憶模糊】卡,限製頗多,能模糊的記憶隻有幾十秒。但還是足夠當顧遠歸賭輸了的時候,迅速抹掉李懷特腦海裏他求救的記憶。


    如果走不通和李懷特2.0當朋友的路,顧遠歸便隻能開啟另外兩條分路:一是咬牙裝瘋,雖然不一定能騙過李懷特,但當他就是不說話而且他的身體也是實打實的沒有知覺(【感官全失】卡始終在發揮著作用)時,以李懷特的謹慎他肯定也不敢斷言他就真的沒病;二則是動用另外一個能暫時激發力量的卡片,打暈李懷特,拿走他的錢,從辦公室的後窗翻出去逃生。躲避賀家的追捕不簡單,但還是有毀容*作為最後的無奈之選。


    這兩個都不是什麽好辦法,卻也能被稱之為一條備選。


    感謝老天眷顧,這個世界的李懷特並沒有讓顧遠歸失望,他不用迫不得已的走上另外這兩條明顯更加艱難的選擇之路。


    李懷特雙腿交疊,十指互插,架著自己的尖下巴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顧遠歸,他知道顧遠歸肯定沒和他說實話,至少是沒有把全部的實話說出來。


    但是,那又與他有什麽關係呢?


    “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可我必須說實話,我能幫你的地方很有限。”心有餘而力不足,李懷特說到底就是個心理治療師,除了幫忙偽造病曆以外,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會極力勸說賀席每周最少三次把你送到我這裏,多少能讓你喘口氣。”


    如果可以,李懷特還會想辦法勸賀席把顧遠歸送到和他有關係的療養院(方便顧遠歸逃跑),但他並沒有太大的把握能成功,賀席那個人都不需要怎麽深入的了解就能看出他是個偏執狂。所以李懷特便沒有把最後這個消息告訴顧遠歸,以免讓顧遠歸抱有希望後失望。


    “能煩請你再幫我一件事嗎?”


    “是什麽?隻要我能做到,一定盡力。”


    “幫我散播一個賀席其實有可能不是他父親的親生兒子的消息。”顧遠歸想了很久,該如何釜底抽薪才能徹底粉碎賀家,可惜無論怎麽想,整垮賀家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但如果隻是先整垮賀席這個人,那就不一樣了。


    賀席最大的依仗是什麽?賀家。賀家又為什麽會任由他這麽無法無天?因為他是賀家唯一的繼承人,是賀先生和賀太太的獨子。


    可如果他不是了呢?


    從學生受的記憶裏來看,偽善的賀先生可不是一個會任由自己腦袋上戴著綠帽子還能淡然處之的善茬。雖然現在賀席明麵上已經接手了賀家的企業,但賀席掛著的也隻是總經理的頭銜。董事長的大權從未旁落,始終在賀先生手上,他也在防著他的兒子。


    “這個忙倒是很容易,”李懷特的主要客戶群就是lv市的頂級富人圈,這個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傳個八卦的速度還是很快的,“隻是你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有區別嗎?”


    “有,真的謠言會不攻自破,白費苦心。”


    顧遠歸笑了,他說的那句話的意思其實是,當他手上有能改變賀席血脈一段時間的逆天卡片時,賀席到底是不是賀先生的親生兒子又有什麽區別?


    準確說的,那個卡片是能幫助一個人由裏到外的偽裝成另外一個人,不是專門用來破壞別人dna檢測的。不過當顧遠歸看到說明裏那一句標紅的“dna和指紋都能改變”的特別強調時,他便計上心頭,外表是可以隨心所欲改變的,也就是說,他在用那張卡時,完全可以讓賀席的外表還是他本來的樣子,卻悄然改變他的dna。


    顧遠歸的內心千回百轉,嘴上卻隻有篤定的一句:“相信我,我說的是真話。”


    =口=李懷特終於露出了顧遠歸熟悉的表情,那一臉“貴圈真亂”的豐富情感,徹底暴露出了他擋也擋不住的逗比本質。


    “等等,賀席的事情被爆出來後肯定會自身難保,你又該怎麽辦?”


    學生受能活到今天,某種意義上其實也還是需要“感謝”賀席的,以學生受這種分分鍾會成為賀家醜聞的背景,要不是有賀席攔著,賀父賀母根本不可能讓學生受活到今天。


    但是……造成學生受今天的人也正是賀席,若沒有他,學生受根本不會有這場無妄之災。


    “我其實還有一些別的準備。”好比豁出去把賀席當初錄下來想要威脅學生受的不堪視頻想辦法寄給賀家的對手,以及想辦法從賀席手上找到賀家行賄受賄的證據,換得賀家對手的庇護,當然,這些都是最後迫不得已的保底手段,“如果我能想辦法趁亂逃出來,你能暫時收留身無一分的我一段時間嗎?我將來一定會努力工作把錢還給你的,這份恩情也永不敢忘。”


    “如果你收回你這麽客氣的話,我會考慮分個客房給你。”送佛總要送到西嘛,李懷特笑著衝顧遠歸眨了眨眼。


    “不需要和太太先商量一下嗎?”


    “太太?我到是想。可惜緣分未到,至今單身。”李懷特晃了晃他什麽戒指都沒有的幹淨手指。


    顧遠歸一愣,然後笑了:“一開始我還不太確定以我如今的身份能幫到你什麽,現在有了。”


    李懷特迅速想到了什麽,一臉驚恐的雙手交叉抱到胸前:“別看我這樣,我真的是直的,雖然有你這樣的美人想要以身相許讓我受寵若驚,奈何性別不對,咱們來世……”


    “停!我是說幫你找到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哦哦,好啊,好啊,要是未來的某天我看上誰了,你就去給她當gay蜜,到時候咱們裏應外合,誒嘿嘿嘿。”


    “好。”顧遠歸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他一定會幫李懷特找到這個世界的李太太和囡囡的。


    “就這麽說定了,談話結束。那麽接下來剩下的幾十分鍾請保持一句話也不和我說的狀態。”


    “恩?”


    李懷特重新打開了屋內的各種設備,開始了一處自導自演的大戲——他一個人整整演完了四十分鍾的獨角戲。


    顧遠歸從始至終需要做的僅僅是保持沉默的坐在原地,無動於衷。


    最終,李懷特看似一臉無奈又苦惱的坐回了辦公桌前,開始對著電腦噠噠噠的打字,整整五分鍾,房間中的二人都維持著一個基本動作沒變。


    把賀席叫進來之前,李懷特剪輯了一下電腦上的監控視頻,將那五分鍾複製黏貼了幾次,分成不同的幾份填補到了他四十分鍾的獨角戲中某些特意留出來的斷層裏,顯得他好像是和顧遠歸談一會兒就用電腦記錄一下,再談會兒再記錄,東拚西湊的將他們剛剛關上機器談話的空白全部補了上來。


    等賀席重新進來的時候,李懷特告訴了他一個壞消息:“初步推斷是ptsd,以及憂鬱症並發。”


    ……


    在賀席很不在狀態的攬著顧遠歸和一眾保鏢上車離開之前,顧遠歸遠遠的看到了另外一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黑色豪車悄然停到了治療所的門口。


    後門的車窗裏,依稀倒映著一張與戚述一模一樣沉默又冷峻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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