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課結束的時候,霍刃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甚至感覺自己全程沒有跳舞,這兩個小時下來自己在老師麵前說過什麽做了什麽,全都變成了氣泡酒般酸澀又雀躍的記憶。


    喜歡,期待,躁動,惶恐,占有欲……


    男人在講動作要領,他在無意識地注視著他的喉結。


    老師今天擦了白玫瑰味的唇膏麽。


    他的指節好漂亮。


    直到下課解散,霍刃才勉強找到幾分冷靜。


    “再見。”


    “等一下。”裴如也把文件夾轉交給謝斂昀,給霍刃遞了條圍巾:“你是隊長,先跟我去確認一遍場館設施和分舞台效果。”


    他越是公事公辦風淡雲輕,當眾偷情般的禁忌感就越明顯。


    霍刃幾乎快把內心的煎熬寫在表情上。


    這絕對是報複。


    什麽禮物,終點,不夠勾人,他不就是叼著勺子開了個玩笑麽……


    “怎麽?”男人側眸看他:“你晚上有約了?”


    “走吧。”霍刃悶悶道:“單身這麽多年,哪兒來的約。”


    謝斂昀抱著計劃表光速逃離現場:“隊長注意安全,我先走了拜拜!”


    他們再度踏上了從前的那一條路。


    天使之環體育館正中間還在搭設舞台,起重設備的轟鳴聲像深穀中的轟雷。


    “這邊是分舞台a。”


    “這裏是分舞台b。”


    “還有這裏……”


    霍刃被下午和晚上幾句話吊的不上不下,這會兒工作狀態保持的有點勉強。


    他把男人交代的事情一一聽完記好,回應地興趣缺缺。


    “這次還有兩個高空設施,安全情況我已經檢查過,但高度需要你們重新適應。”


    裴如也停下腳步,平和道:“你先試一次。”


    “好。”


    他們再度登上了起降台,上升時耳旁有夜風呼嘯不止。


    霍刃已經完全習慣了這樣的高度,靠在欄杆旁望著整個時都的燦爛夜景,一時有些出神。


    第一次他還嚇得不敢往外看。


    時間一晃,演唱會都開了這麽多場,有些事情早就變了。六


    裴如也站在他的身側,良久才輕輕伸出手撫摸他被吹亂的頭發。


    寒流般的冷風像是能直接吹進人的心竅裏,霍刃遙望片刻燈光幽微的蒼白之廷,心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欲念和情愫都漸漸冷靜下來。


    往事卻在燈火中漂浮湧動,一幕幕清晰如初。


    就好像昨天他還是那個一無所有的流浪者。


    “你不要動。”


    他側頭看著他,語氣裏沒有請求或命令,反而透著淡淡的疲憊。


    霍刃仰頭望了一會兒,腦子裏太多思緒如雨中蝴蝶般低飛。


    裴如也縱容著他的失神,呼吸很輕。


    他原本以為這麽多年來,是霍刃太依賴他,可如今自己漸漸清醒,發現情況完全是反過來的。


    他才是最容易有分離焦慮的那個人。


    表麵就算藏得再好,隻要一天沒有聽到和霍刃有關的事情,一周和他沒有任何聯係,連呼吸都好像會變得焦灼艱澀。


    霍刃是他心頭燃著的一隅北極星。


    他親眼看著這星辰從暮色中升起,如信徒般漸漸沉溺。


    霍刃停頓許久,沉默著張開手臂抱緊他。


    他保持著少年般的清瘦身材,把臉埋進他胸膛前時像極了從前的十七歲。


    “老師,原來我們已經一起走了這麽久。”


    裴如也垂眸微笑,伸手回擁住他,把所有眷戀都無聲傳達。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好累。”


    霍刃不曾在任何人麵前說過這句話。


    他久違地把內心情緒放了出來。


    擁抱是很奇妙的東西。


    可以把自己的負重都盡數交托給另一個人,心髒依偎共鳴,靈魂也可以靠在一起。


    “你還記得簽字的那天嗎。”霍刃聲音有些啞:“我現在終於懂了。”


    進食,睡眠,**。


    戀愛,情緒,話語。


    健康,空間,**。


    所有合同無法約束闡明的一切。


    都將被獻祭給無盡的名利。


    他抓緊他的袖側,深呼吸著繼續往下講。


    “我在這條路上走的越久,越容易看到不真實。”


    “進了這個圈,就好像沒有真假,沒有善惡,一切都是利器與盾牌。”


    偽裝成歌迷的行凶者,成千上萬個偽裝成粉絲的水軍。


    輿論風向,群體口味,樣貌性格,還有這個世界。


    離高處越近,越能看見大眾被操縱著喜怒哀樂,隻有資本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熱愛憎惡都被鼓動成漩渦,而他們幾度瀕臨溺水,被黑暗盡數吞噬。


    皇冠走的已經是絕大多數偶像裏最順風順水的一條路了。


    可是從成團至今,他們經曆過的痛苦坎坷從來沒有少過。


    以至於所有人都好像是劫後餘生。


    裴如也輕輕抽開衣袖,把自己溫熱的掌心遞給他。


    “在恐懼?”


    霍刃握緊了他的手掌,如同索取般用力十指緊扣,低低開口。


    “很難有安全感。”


    “很久以前,我在課桌旁邊寫了四個字,是八風不動。”


    他靠著他慢慢道。


    “那時候班裏上課也會講,要榮辱不驚,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可是我現在才知道什麽是榮辱。”


    利,衰,毀,譽。


    稱,譏,苦,樂。


    他少年時以為自己都能理解承受,如今成年蛻變,才驚覺一字千鈞。


    順境逆境都八風不動,實在太難了。


    霍刃講的速度很慢,每說一句話心裏就輕鬆許多,其實是在釋放這些年他作為隊長所包容的一切壓力。


    內心的袒露反而比情話更動聽。


    他們是在落地時就要繼續保持彬彬有禮的師生。


    不談風月,不談相慕,隻聊幾句工作時的煩倦疲乏,就好像把該說的都說盡了。


    裴如也知道他此刻不需要任何建議,一手保持著十指緊扣,一手輕撫他的後背。


    然後不自覺地輕吻發側,靜靜聽他說的每一句話。


    霍刃在隊友麵前冷靜堅定,做事從來都很有分寸。


    他隻是需要在他的懷裏休息一會,然後繼續快步往前走。


    裴如也的指腹在他額前停留許久,眼神溫柔。


    ……我愛你。


    我會一直愛你。


    你是為巔峰而生的人,是無數人的光,是我的北極星。


    -2-


    霍刃在今年年初被診斷出中度焦慮,完全是由工作強度和環境壓力導致。


    但治療師並不能得到他的全部信任放鬆,隻有裴如也可以。


    他終於把心底情緒都釋放出去,晚上一覺香沉,睡得特別安寧。


    薑叔是在開演唱會的前兩天回來的,還特意把霍刃叫到辦公室裏,給他遞了個u盤。


    “這半個月真是要忙死了。”大叔調整著肩頸按摩器的位置,坐姿像棵歪脖子樹:“你們演唱會準備的都還好吧?”


    “嗯,流程節目全都對過了,晚上過去彩排。”霍刃掂了掂u盤,好奇道:“這裏麵是?”


    “你現在入股這麽多,有些高級別材料也得過個目。”薑叔慢悠悠道:“還記得采彼傳媒麽,就被韓公子收購的那一家。”


    “他們大概率要在年底推個男團出來,現在滿世界活動資源,感覺是要搞個大事情。”


    霍刃警覺道:“有多大?”


    “公司這邊線人收到太多風聲,真假混著不清楚。”薑恕皺眉道:“但自從他們那邊有動作以後,調查你們六個的雜碎就特別多。”


    薑恕臨時抽身去了趟歐洲,為的也是安置池霽的家人,給他們安排新的保密住址和新工作,親手布置信得過的手下代為照顧保護。


    薄玦家有老貴族背景,住址也相對隱蔽,但薄環也一度被監視跟蹤,現在行程完全保密,隻坐私人飛機。


    “不光是這樣,其他歪門邪道的事情也多。”薑恕癱在按摩器上,晃晃手指示意他看藍色的文件袋:“今年開始,主動找上門的無關資源多的邪性,而且明顯是算計過的。”


    特意留給龍笳的片約,邀請薄玦和池霽去國外的表演交流,給謝斂昀拋橄欖枝約飯局,甚至還有好幾座國內外大學給霍刃遞邀約,熱情歡迎他過去訪問學習。


    目的明晃晃兩字,拆團。


    合則榮,分則危,當年道士算的明明白白,薑叔也是個清楚人,不會在這節骨眼上中了套。


    他吩咐下屬把大粉悉數穩住,老粉們現在控評也帶輿論早就四平八穩,不會輕易被溜。


    少數愣頭青急吼吼地日公司,叱責經紀人占著資源苛待偶像獨立發展,也會被其他人齊心協力摁回去。


    霍刃聽著薑叔念叨漸漸放心,忽然目光一停,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小池……是被領養的?”


    “是,”薑叔對霍刃沒有太多隱瞞:“這事除了高層之外,隻有你和謝斂昀知道,不要和其他人說。”


    他的父母一個是金發碧眼的瑞士人,一個是黑發黑眼的華裔,當初一塊從孤兒院把還是棄嬰的池霽抱回去撫養,家裏有哥哥姐姐,今年還添了個弟弟。


    池霽雖然性格活潑開朗,其實也清楚自己身份特殊,和領養家庭保持著親切和分寸。


    霍刃完全沒有想到這一茬,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小時候過得挺好的,我查過了,那對夫婦確實很可靠,也一直在資助其他小孩讀書。”薑叔摸了包煙出來,嘖了一聲:“但這事你也清楚,領養親生總歸不一樣,他現在過年都是和你們一起過,其實比以前要來的開心。”


    “我是覺得……”霍刃皺眉道:“我們給池池的關心太少了。”


    “他親生爸媽我查過了,是貧窮山民,因為傳染病很早就去世了。領養的爸媽還帶他去掃過墓。”薑叔揉著額角道:“也沒有必要特別關照,這孩子心思細膩,什麽都感覺的出來。”


    “周末咱出去吃個火鍋好了,這事你就當不知道。”


    薑叔給的這些信息,是出於對他股東身份的尊重。


    公司各部水平逐漸精進,今年風向都控的很好,堪稱滴水不漏。


    霍刃臨走前再次確認了幾處細節,還有點不放心。


    “大事兒小事兒有我們幫你們看著呢,”薑叔還有飯局要去,揮手趕人:“安心做正事,有些消息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霍刃走了幾步,回頭又望,瞧見薑恕還站在門口,是在目送他離開。


    “叔,”他喚了一聲:“我會照顧好團裏的。”


    “廢話,”薑叔笑道:“照顧不好扣你年終獎!”


    轉頭就是全隊最後一次確認服裝道具墜飾的日子。


    他們是第一個在天使之環開演唱會的男團,論規模人數都堪稱全國最強,九套服裝輪換下來要嚴查合身舒適程度,任何一點小問題都得及時改。


    剛好鍾老師因為閨女在學校打架被請家長鴿掉了半節課,霍刃帶著全隊提前去了十五樓臨時工作區。


    秦露和她女朋友在隔間裏放著搖滾釘扣子,聽氣氛都嗨到不行。


    到了霍刃敲門的前一秒,音樂聲突然被關掉,單薄木門內傳來對話聲:“哎我想八卦個事兒——”


    門前睡意惺忪的五隻瞬間精神起來,同步扒在大門兩邊聽牆角。


    有!八!卦!


    霍刃試圖用眼神表示這樣不太好,梅笙遙快速發送電波:就聽一會兒!隊長你別敲!!


    就在某人猶豫的這一秒,秦露接了一聲:“八卦誰?”


    “裴總啊。”她的小女朋友笑吟吟道:“老裴這麽好看,怎麽感覺好像這麽多年都單著呢?”


    霍刃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還沒來得及發聲就被龍笳捂嘴帶到牆邊。


    謝斂昀和薄玦表情微變,其他三隻都聽八卦不嫌事大,眼睛裏炯炯有神。


    “還能怎麽回事,”秦露慢悠悠道:“還不是在等著他家小狼崽子。”


    龍笳直接原地石化。


    他動作僵硬地先是看了眼其他人,又緩緩扭頭看霍刃。


    秦姐說的狼崽子難道是——


    霍刃雙手捂臉放棄掙紮。


    “霍刃麽?”妹子長歎一聲:“隊長又帥又蘇,裴總喜歡他也有道理啊……”


    池霽猛抽一口氣,被梅笙遙迅速把聲音捂住咽回去。


    “喜歡?”秦露哢嚓著剪刀,慢條斯理道:“我看是淪陷吧。”


    “老裴十八歲之前,沒碰著喜歡的人也至少去派對裏喝幾杯酒,撩他的人能排到西海岸去。”


    她把啤酒罐放到一邊,停頓了好幾秒才繼續往下說。


    “然後十九歲就遇到了刃刃。”


    “你想想,裴如也從十九歲,因為他一個人單身到二十六歲。”


    “就這麽安安靜靜陪了七年,除了那小狼崽子誰都不多看一眼。”


    門外五台人形石雕在同時看霍刃。


    霍刃在試圖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秦露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他兩三年前跟我說真動心了,我都覺得未必有這麽晚。”


    “搞不好早就種了心思,自己沒察覺而已。”


    她的小女朋友捂著臉道:“好可惜啊……”


    龍笳石化許久,果斷做手勢示意全體撤到對門會議室。


    一撥人互相捂嘴快速轉移陣地,把隊長拐到角落裏,還特意放了個凳子。


    謝斂昀關門梅笙遙上鎖,薄玦捂著額頭長歎一口氣:“簡直了。”


    “你跟裴老板,”龍笳一臉糾結:“難道已經——”


    池霽蹲在旁邊非常好奇:“約會幾次啦?”


    “刃哥你談戀愛居然不告訴我們!你變了!”


    霍刃舉起雙手,其實還在因為剛才秦姐那幾句話心跳加速。


    “沒有……”


    “他沒談。”薄玦強行擠開謝斂昀擋在霍刃旁邊:“我作證,霍霍隻是被喜歡很久而已。”


    “那,你喜歡他麽?”龍笳認真問道:“還是一直都不知道?”


    小狼崽子突然感覺自己是做壞事被抓到,憋了好久還是開了口。


    “喜歡的。”


    “我喜歡老師好久了。”


    大夥兒整齊劃一地嘶了一聲。


    “我就知道有人會惦記我們家霍霍!”龍笳痛心疾首:“你要不多考慮一下!人選還有很多啊!”


    “啊——那你們之前晚上出去——”


    “裴老板感覺超浪漫啊,他是不是很會法式親親!”


    霍刃臉上發燙,這會兒被一眾哥哥弟弟圍角落裏也跑不掉,基本就全招了。


    先是講從十六歲生日開始的每一件禮物,然後是鹿角耳釘和四葉草,還有那支白玫瑰唇膏。


    他小聲一點點講,旁邊兩撥隊友此起彼伏的抽氣。


    龍笳懷疑自己白做了這麽多年大哥:“我怎麽完全沒發現過?”


    “直男看不到很正常。”謝斂昀涼颼颼道:“他們兩不能再明顯了好嗎。”


    薄玦倒是完全沒想到他們兩細水長流到這種地步,又覺得浪漫又為他們難過:“你們一直保持距離……會不會很不舒服啊。”


    “其實,”霍刃強咳了一聲:“我昨天在天使之環抱了他好久。”


    “哇——”


    “噫!!”


    “多講一點多講一點!!”


    霍刃耳朵尖都是紅的。


    “他還跟我說,他在終點等我。”


    梅笙遙聽得聚精會神:“我!學!會!了!”


    謝斂昀側目:“你又在亂學些什麽??”


    薄玦由衷地鬆了口氣。


    他從前知道霍刃在隱忍單戀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太任性自私。


    如果弟弟都在克製壓抑,他和龍笳……根本不該在一起。


    薄玦隻敢在宿舍裏親近龍笳,工作場合會有意避開,兩人鏡頭前連對視都幾乎沒有。


    一忙起來,就隻有在保姆車裏會短短的依偎牽手片刻,反而被心結壓著處處受製。


    明明已經在戀愛,卻比從前還是朋友時要客氣太多。


    他心中愧疚和顧慮都太多,至今不敢對龍笳開口說一句喜歡。


    “我還是有個地方沒明白,”池霽歪頭道:“按照裴老板的能力,就算和刃刃談戀愛,也應該問題不大吧。”


    隻要避開點鏡頭,小心偷拍,其實機會很多啊。


    為什麽要一直等呢……


    “談戀愛這件事,如果真的走心,其實很像放火燒山。”龍笳舉起一根手指:“一點火就是漫山遍野越燃越烈,不可能像偷吃零食那樣淺嚐輒止。”


    霍刃迅速點頭。


    “如果現在裴老板跟刃刃在一起,他們兩三個月可能才能見一次麵,就算每周末可以見一次,其實也會特別煎熬。”龍笳停頓幾秒,繼續分析:“而且裴總可能……真的對刃刃感情很深。”


    在食髓知味,完全上癮之前,還不如就保持現在這樣相對的克製和寧和。


    薄玦長長鬆一口氣,靠著龍笳肩頭道:“刃刃最近感覺還好麽?”


    “昨天抱完之後,感覺放鬆好多。”霍刃小聲道:“要是每個月都能這樣抱一下就好了。”


    謝斂昀捂著臉道:“抱這個詞也不能這樣亂用……”


    “謝斂昀你腦子裏都裝的是什麽??黃色廢料嗎??”


    大夥兒玩笑歸玩笑,臨出門前還是認認真真地叮囑了幾句,儼然男高中生互相打氣。


    “哥,你喜歡誰我都支持你,一定要過得開心啊!”


    “刃刃,我還是那句話,有什麽煩心事都可以和哥哥們講,不要自己憋著。”


    “下次你們出去多逛一會!薑叔不會知道的!”


    霍刃久違地被當做團寵揉臉摸頭,啞然失笑著和他們開門去對麵。


    開門一瞬間,西服革履的裴總剛好就站在門口。


    “嗯?”男人側眸道:“怎麽來這裏開會了?”


    其他五個人整整齊齊後退了一步,留霍刃一個人站在他旁邊。


    龍笳下意識想吹聲口哨,被薄玦捂嘴拖走。


    “呃,我,”霍刃強行找了理由:“在整頓紀律。”


    裴如也掃了一眼其他人,俯身幫他整理領針。


    “演唱會加油。”他淡淡道:“慶功宴等你。”


    大夥兒心想裴老板果然是裴老板,撩隊長都這麽明目張膽。


    就差給霍霍直接蓋個戳表明所有權了嘖嘖嘖嘖。


    “還要趕飛機,先走了。”男人抬眸看著他,聲音溫和:“後天見。”


    “好……再見。”


    沒等裴如也走遠幾步,龍笳壓低聲音道:“還等什麽,快去要個抱抱。”


    霍刃腦袋上亮起燈泡,快步追了過去:“老師——”


    男人頓住腳步看他:“忘記什麽了?”


    霍刃張開手臂用力抱了一下。


    “這個。”


    裴如也詫異了一秒,眼中漾起笑意,回抱時輕吻他的額頭。


    既是沉穩的師長,也是溫柔的情人。


    “以後也要記得。”,,,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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