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從來就沒有後悔藥那樣的東西,可遇到這種無可挽回的事情還是會想著,如果有,就好了。 熱度最高的那條有九張精心挑選的圖片,六張模糊的偷拍照,兩張字明均狼狽的紅毯照以及一張過往硬照。 偷拍的圖又糊又暗,暈開的色塊在描繪什麽連字明均本人都要辨認好一會兒。 那應當是在川菜館的時候,兩個人對坐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現在想想真是掩耳盜鈴,字明均背對著的竟然就有他們千方百計防了一路的人。 看清晰度應該不是專業記者,可能是偶遇的路人。 圖片真的很不清楚,而且絕對沒拍到字明均的正臉。也就是說作為證據他還有更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字明均放大圖片。 第一張就有白連璽的臉,那是像素再差也誇得出口的俊美輪廓。 這倒可以說是約朋友吃飯,反之再譴責一波媒體沒有給公眾人物留下隱私。 第二張和第一張很像,這次是白連璽的側臉,他的眼睛在向下看,挺開心的笑著。 第三張字明均居然探身出去,還擋住了白連璽,雖然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動作,就是有些不雅觀。 字明均這會兒能認出來僅僅因為他知道自己做過這個動作,可硬要說不是用能怎樣,沒有一樣的臉還沒有一樣的後腦勺嗎? 第四張不太友好,白連璽的手覆在字明均的手上,表情相當認真,也怪他長了一張真摯的臉,透過馬賽克都能讓人覺得他眼底清澈,張口就是誓言。 後麵的字明均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出來。這位偷拍的朋友怕不是犧牲了一整頓飯的時間取材。後麵想必還有字明均也覆上去的手和白連璽的戒指特寫。 原本一條經不起推敲的證據鏈已悄然形成。 如果字明均沒有炫耀般戴上那兩枚戒指的項鏈,今日或許可避過此難。 這就是所謂的沒有如果。 “字哥這是你嗎?”夏樂湊在旁邊跟著看,看當第四張的時候他還鬆了一口氣,“這根本就不是證據,臉都沒有。” 可能已經忘了方才字明均的剖白,我有一個喜歡的人。 “字哥你說話啊,你看後麵也肯定沒證據,都是他們瞎發的,說不定還是公司買的呢?”說著就替字明均滑那塊屏幕。 要說人如果真的想為自己開罪,理由是找不完的,也不用細究邏輯,敢說出來就行。 還真的就像字明均所料,第五張照片是三隻手疊在一起,如果不是恰好頗具美感恐怕就得是頗具喜感了。 而第六張呢,明顯是一張通過黑科技放大變清晰的特寫,圖片上的戒指是白連璽帶的那枚,明晃晃在中指上,清晰到看得清形狀和大致結構。 字明均知道它,是他送的faith。 看到這就已經是大事不妙。 夏樂也不敢再說,倒是字明均覺得無所謂了,大拇指向左一滑,和圖片裏的自己打了個照麵。 角度光線時機皆是一流。被用作武器的水瓶剛剛乍出水花,還沒潑上字明均的臉。 他本人笑得還很標準,儼然影壇新星即視感。 兩者放在一張圖片裏有點揪心還有點臉疼,危險可不就是這樣嗎,隻需要一秒,就能將你打倒。 屏幕外字明均自己看得笑了出來,剛才眼淚沒擦,現在都幹了,有點難受。 夏樂臉都黑了,他沒親眼看到的一幕大概就是這樣發生的,不止他知道了,一眾網友都知道了。 “下一張一定很狼狽。” 突然有人給他打電話,用的還是某個軟件的通話功能,備注是鳳仙花。 字明均握著手機一動不動,好像沒看見似的。 “字哥......”夏樂小聲提醒他,從名字看像是長輩,或許是媽媽? “知道。”字明均簡單的回答他,手機也是簡單握著。 這通電話響了很久,震得人手心發麻。 對方終於放棄了,掛掉電話問他: 【你還好嗎?】 【剛才丁謙爾截了一些圖給我。】 【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別讓我擔心。】 對方手速很快,手機連震三聲又沉寂回去。 字明均隻看了一眼,又換回新聞頁麵,查看第八和第九張圖。 期間一直沒有回避夏樂,或許他不在乎。 但夏樂在這短短時間內還是挺震驚的,原來他一點都不了解眼前這個人,從頭到尾,完完全全。 “你看這張,落湯雞本雞,從體型上是不是還有點像剛洗完澡的貓?” 夏樂真的要開始擔心了,字明均現在的狀態好像有點不正常。 “先生們,到酒店了。” 終於到了,夏樂道謝,和字明均往裏走。 襯衫已經幹了,外套搭在小臂,字明均的帥氣仿佛一點沒有損耗。 “字哥你先換衣服,我給你放水,泡個熱水澡吧。” “嗯。” 兩個人進了房間,夏樂把背包寫下來隨手一扔就去給字明均放水。 等一切都準備就緒出來看,字明均正赤裸著上半身撥電話。 結果不盡如人意,字明均沒用被允許與另一方通話。 夏樂猜想他撥的是詹一江的號碼。 當著夏樂的麵,字明均解了皮帶,西褲直接順著光滑的皮膚滑了下來。 “……字哥。” “哦不好意思,今天腦子不太好使。” 字明均動作停頓一秒,還是順勢給脫了,大步往浴室走。 就在浴室門快要關上的時候,夏樂的手裏突然接住了一隻被拋過來的手機。 “我真是被氣糊塗了,差點沒忍住讓手機也跟我泡澡。” 這不還是忍住了。 所謂泡澡,還是要花上一些時間的。 夏樂剛才還在洗漱台上發現了酒店送的新鮮玫瑰花瓣和泡沫浴球,便一並放在字明均坐在躺在浴缸裏也能夠得到的手邊。 這下才有空單獨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今天夏樂其實挺受打擊的,沒能和字明均無話不談很讓人沮喪,哪怕他們本來也不是朋友的基礎關係。 他的通訊錄裏人不多,這個圈子裏的就那麽幾個。 詹一江是一定要試的,電話短信微信都試了,全都不通,仿佛出了事的是對方一樣。 然後是他在公司裏認識的人,一個一個地試,幾十人的工作群也都發。 手機卻像死了一樣。 “回消息啊,你振一下啊。”夏樂把能試的都試了。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一個人回複他,是與他相熟的同事,宣傳部的職員。 【別太擔心了,先好好休息,我們都在連軸轉呢,都在爭取。】 夏樂看到消息特別激動,不是壞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想再問一些細節,也想通過電話表達幾個字難以代表的感激。 一通電話撥出去,卻瞬間就被對方掛斷。他想想也不再試了,給對方回了一個謝謝,扔下手機去浴室門口蹲守。 “字哥,水溫還合適嗎,渴的話我有在浴缸旁邊放礦泉水。” 剛才雖然匆匆忙忙,該有的細節一點沒少。 字明均沒有立刻回應。 夏樂自己嚇自己,眼前立馬紅的綠的濺了一片。 “字哥!” 再有兩秒,他就要破門而入了。 “嗯嗯嗯,在,洗臉呢。”字明均及時打斷了他的蓄力過程。 兩個人,神經兮兮的,在一個房間裏,交流著。 夏樂坐回沙發,攤著,突然覺得累。 可能還是身體上的多一些,畢竟今天起的這麽早,又發生了那麽多事,雖然現在時間不過下午,他還真有種已經熬過二十四小時的感覺。 “夏樂。”又過了約半個小時,字明均喊他。 “到!”迷迷糊糊的夏樂條件發射。 “我手機在外麵吧。” “對。”剛才夏樂親手接下的,正完好躺在床上。 這家酒店的隔音很差,夏樂聽到字明均從浴缸裏起身的聲音,很清晰,甚至連之後浴巾摩擦肌膚的聲音也是。 不時字明均裹著件浴袍出來,雙頰蒸得通紅,眼睛微腫。 “明天咱們幾點的飛機?” 夏樂移開目光,趕緊去查他們的機票信息:“晚上八點多。” “有更早一點的嗎?”字明均手裏還拿著一條用來擦頭發,“有就改簽。” “好我看一下。” 字明均自己也不閑著,他說,最後一次,然後還是撥了一個電話,可無人接聽的結果也是一氣嗬成,放下手機的那一刻,夏樂看到了他的絕望。 “少幫我,不然弄不好你以後也沒得混。” 夏樂想說他隻是一個助理而已,也沒什麽技術含量,況且就算有風險,他還是會做他現在做的事,盡管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