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原來你不知道嗎?”袁野顯得更無辜,一看許杭臉色不濟,關心問道,“你沒事吧?”許杭垂下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好一會兒才抬起來,不過比方才僵得多:“沒事……我隻是沒想到,我竟然交了個軍統大人的兒子當朋友。”不知是不是袁野的錯覺,許杭這番話說得格外諷刺,總聽得人不大舒服。就在許杭側身進屋的時候,老楊頭正好轉過身來,瞥見了許杭一閃而過的身影,一時看愣了,以至於後頭搬梯子的下人撞著他的他才回神。“哎呦,楊叔,您擱這兒睜眼睡覺呢?!”“活兒不利索,嘴巴賊利索!快下去!”老楊頭罵了兩句,再想看看剛才那人卻已經看不見了。他撓撓頭想,大概是看走眼了吧。第51章 宴會飲酒作樂過半,不少商人都喝得暈乎乎的。許杭提防著,沒有喝太多,隻是象征性地動動筷子,甚至菜也沒有吃。不過該來的還是躲不掉。他注意到軍統同一個喝得滿臉通紅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端著酒杯就衝許杭來了,坐到了許杭身邊:“這位先生怎麽都不喝啊?來,我敬你一杯!”許杭推辭了一下:“近來身體不好,中藥調理期間,不能喝酒。”袁森低沉地笑了一下,對那人說:“誒,王戟啊,這許少爺可不是一般人,你那點酒分量太輕了,怎麽敬得起段司令身邊的紅人嘛!”眾人相互看了看眼色,都有些意味分明。王戟拍了下腦子:“哦----原來是段司令,嗝嗯……的人啊,失敬失敬!”這嗝故意打得不是地方,把話說得很曖昧,“我眼拙,這不是因為這許少爺看起來衣冠楚楚的,我沒想到是個‘貴人’嘛……啊哈哈哈……”席間已經有人發出嗤笑聲。許杭這下算是聽明白了,袁森這一出是想羞辱他,隻是羞辱之後的目的是什麽,他還沒看出來。不過許杭雖然淡定,袁野有些坐不住了:“來人,王先生喝醉了,帶到後麵醒醒酒!”“小野。”袁森瞪了他一眼,“大家喝酒喝的開心,開個玩笑,你不要掃興!”王戟得了袁森的授意,更加放肆起來,甚至一隻手也搭在許杭肩膀上:“就是嘛,開心開心。來,許少爺,我親自喂你喝這一杯,你不會不給我麵子吧?”許杭很不客氣把王戟的手拿掉,眉宇間都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正氣,厲目一視,冷冷出聲:“抱歉,今日是軍統的宴會,我酒量差、酒品也差,但我敬重軍統,所以不會像先生您一樣不顧場合地發酒瘋。”言下之意,反打了王戟一個耳光,甚至軍統也不好意思跟著勸酒。‘啪’一下放下酒杯,王戟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這回幹脆更不要臉了,他假意湊在許杭耳朵邊上,但是說話聲音極大。“許少爺,你跟我說實話吧!你是不是和段司令有私情啊?”“你可別跟我扯什麽‘兄弟情’,我一點也不信那套鬼話。咱們賀州城哪個人不知道段司令的後門可是最難進的,偏偏你就最容易進去了?”“其實這也沒什麽,不過段司令那種狠角色,你是不是容易受傷?”“誒,你被他那什麽過吧?你講給我聽聽嘛!誒!你討厭男人碰是吧?你怕不是對女人不行了吧?”越說越下流,越說越無恥。袁森一直等著許杭暴怒,可誰知許杭一動不動,像一團棉花,讓所有傷害都變得無足輕重。王戟有些急了,拿起酒杯作勢真的要強灌許杭,可是杯子剛舉起來,腰間穴位被許杭暗暗一擰,‘哎呦’一下身子一歪,摔個大馬趴。許杭撣了撣肩膀,好像有什麽髒東西:“王先生看來真的是喝醉了,還是好好休息去吧。”王戟一下子就酒氣上頭,再加上看到袁森摸了摸胡子,是暗示他添油加醋,他就索性裝成爛醉,破鑼嗓子大罵:“破貨!裝什麽少爺先生的!誰、誰不知道你賣什麽的,剛才桌子底下手腳不安分,現在麵上又不讓碰,怎麽的,奇貨可居?要掛牌開價?”坊間一向沒人知道段燁霖和許杭之間的關係,今日袁森安排這一出戲戲,似乎有想捅破這層關係的意圖。雖然隻是一個醉酒之人的胡言亂語,但是這年頭,謠言傳多了,也就成了真的。果然在座的看向許杭眼光就不那麽友善了。袁野是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接上去拎著人的衣領往外一丟,喝道:“都瞎了眼嗎?醉成這幅德行,還不給我堵上嘴趕出去!”見著袁野真發火了,幾個下人還是上前照他說的做了。誰知許杭看著王戟嘴巴堵嚴實了,反而很漠然地轉過身來,對著故意裝瘋賣傻的王戟歎氣,很惋惜地說道:“王先生,我知道你今日是借酒消愁,你對司令的心意……算了,不說了。隻是你放心,我不會與你計較的。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的誤會和遷怒,若是能讓你覺得心裏痛快一些,那我就認了吧。”眾人嘴巴張大,仿佛聽了一場大戲,原來鬧了半天,真正斷袖之癖的是這個王戟啊!再看王戟,目眥欲裂,嘴裏‘嗚嗚’地出聲,活像是被說中之後的惱羞成怒。可惜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就被拖下去了,臨了還狠狠剜了許杭一眼,許杭回他一抹冷笑。席間最氣得不行的是袁野,他一把抓起許杭的胳膊,對在座的人說:“許先生今日受了怠慢,我親自送他回去,各位繼續自便吧。”“小野!”袁森低沉地喚道。袁野分毫不讓:“父親,別讓別人說我們袁家不懂禮數!”撇下一幹人等,袁野親自送許杭上了車,他站在車外,滿臉的歉意,卻羞於啟齒,或者說,不知從何開口。許杭道:“你不必覺得愧疚,這不是你的錯。”袁野心裏亂的很,他看出來父親是故意的,可是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麽要針對許杭,所以他回答說:“等我弄清楚了,再登門給你賠罪!”許杭點點頭,車就開走了。他坐在車後座上,還是沒想明白,今天這場鴻門宴的真實目的是什麽。隻是為了羞辱?那也太小題大做了。或是為了試探段燁霖?那也太小兒科了。右眼皮不停的跳動,許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突然,車子在平地顛簸了一下。右側後胎爆胎,發出低沉的‘噗’聲,隨即車子左右搖擺,沒有絲毫猶豫衝向了道路另一側!